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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梁沉沉的睡了一觉,到了晚间方才转醒。

身上没那么不舒服,花梁坐起身子,冲外头唤了一声,姜平进来了,“老板。”他给花梁倒了杯水,递到花梁的眼前。

花梁靠在床边喝了杯水,总算是活泛过来,只见姜平拿着茶壶站在床边,幽幽的盯着他看。

“看什么?”

“老板也要接客吗?”姜平问。

“接客?”花梁冷笑一声,姜平就知道自己多嘴了,于是默不作声的低下头,给花梁又添了一杯茶。

“让银钏不忙了过来一趟。”花梁喝完了手里的茶,对姜平吩咐。

银钏来的很快,走的也很急,还散着头发,走进门的时候正把头发编成个麻花辫,笑着说的话,话里面带着一种昂下心来的意味,“可算醒了。”

“谁来了?”花梁问她。

“还能是谁?秦家的老爷呗,一把年纪的,我都怕他死在我房里。”银钏叹气,“老东西还想救风尘呢,我呸。”

花梁就笑了,“秦老爷?七十九了吧?”

“可不是。”银钏坐到床边,花梁顺了顺她的刚编好的辫子,“活不了多久了。”

银钏抬眼看了花梁一下,“好么,”她就笑起来,“那我可得躲着点,别死我这,怪晦气。”

“这几天怎么样了?”

“还行,您一直没露面,我就做主给夏喻弄了临时标记,这几天都让他住外面了,今早上大帅走了才敢接回来。”银钏怕夏喻一个oga遇上大帅,两个一个快发情一个易感期,好么,这不瞌睡来了枕头了。

花梁就嘱咐她,“下回大帅来不必给送出去住,对了我外边的院子有人打扫没?”

“一直有个下人在,您要搬出去住了?”

“没有,我不过问问。”花梁又想起来,“赤鸢怎么样了?”

“老样子,前两天不顾身子又去了趟警局。”银钏恨铁不成钢,“要我说,还不如养好了身子去勾搭一下警局的局长试试呢。”

花梁笑了,“说的倒轻巧了,那两个孩子安排哪了?”

“哦,我看着实在是太瘦了,放在客人跟前伺候不好看,就让去后面帮忙了,不过瞧着精神头不错,吃得下去饭。”银钏说,这年头吃的起饭,吃的下去饭就等于能活下去了。

花梁又问了些,门口来人了,就在门外喊着,“银钏姑娘,秦老爷醒了要见您呢。”

银钏张嘴就低骂了一句,看了看花梁。

“去吧。”花梁拍了拍她的肩。

银钏叹气满脸不乐意的站起来,“行了,那您好好休息。”转身的工夫却笑了起来,“来了,跟老爷说,就来。”

银钏出去了,花梁让姜平把椿叫了过来,椿来的慢些,过来的时候眼还是红的。

“怎么了?”花梁问。

椿刷一下眼泪就下来了,“老板,我以后再也不想接张家的二爷了。”这是告状来了。他撸起袖子,胳膊上几道鞭痕。

花梁皱起了眉,“请医生看了吗?”

“看了,开了药。”

“张二爷给了多少?”花梁又问。

“……一百两。”

一百两医药费都远超了,没法拿这个当由头去问张二爷了。

花梁揉揉眉心,“我下次见到二爷提一嘴儿。”椿应声了,“谢老板。”

“到底是你遭罪了,这几天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就是从柳家的小公子嘴里面听到两句闲话。”椿说。“秦家少爷上街游行,被抓进去了,正和李家沟通呢。”

花梁点点头,椿走了以后,他靠着又想了会事儿,才叫姜平进来。

姜平没进来,倒是夏喻来了,“老板。”

屋子里的alpha信息素味散完了,但是花梁身上还是有一点,夏喻就离得稍远了些,“怎么过来了?”花梁问他。

“来看看老板好了没。”夏喻站着关切的说。

花梁笑着冲他招手,“过来坐。”夏喻坐到床边,花梁问他,“这味道难闻吗?”

夏喻迟疑了一下,摇头。

“我要是让你去陪大帅你愿不愿意?”花梁问他。

夏喻就惊讶的抬眼看花梁,一双水盈盈的杏仁眼,花梁跟他对视,“我到底是年纪大了,还是beta,不比你。”

“大帅的身份你知道的,你好好想想。”

夏喻知道,花梁的意思是要把他给大帅了,让他想清楚是继续留在花楼里,还是准备跟着大帅。

他心里了然,脸上也没显出来,嘴里还不饶人,“您嫌我麻烦了,想甩开我这烫手山芋。”语气里是嗔怪。

花梁笑着叹气,“这是哪里的话,我春衫楼的头牌,整个洛城都算得上名号的顶梁柱,哪能嫌麻烦呢?”

隔天花梁就起来了,身上还酸的很,但是没法子,钱家的大爷请他去一趟。

花梁进了钱家的院子,穿过抄手游廊,踏进门看见钱家大爷坐在主座上,他勾唇笑意盈盈,“长宁怎么想起我来了?”

钱家大爷叫姓钱名理理,字长宁。

钱理不年轻了,四十出头,穿着长衫,掌权钱家多年,年龄上来了,跟从前爱玩的样子就差远了,看见他进了门也就笑。

“许久不同你喝茶说话了,听说我们家那个混账东西去你那儿找事,没伤着你吧?”钱理让他坐下,又让人上茶给他喝。

“三少不过就是来玩玩,谁说的找事了?”花梁接了茶,抿了一口,“好茶,不愧是长宁的东西,旁人手里哪有这样好的。”

“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送去。”钱理说,“最近那混账有了新宠,你见得人多给他掌掌眼。”

钱三少喜欢的人哪里还需要他掌眼?花梁垂着眼看茶碗里清冽的茶水,直到人带进来,跪在地上,“抬头,给花老板看看。”

花梁对上一双眼睛,和自己八分像,心里顿时就清楚了,这出戏唱的,他心里啧了一声。

“你觉着怎么样?”钱理笑着问他,三少爷人混又蠢,真要被花梁惦记上,能被玩的渣都不剩。

花梁也笑了,和钱理对视,“要我说,三少爷眼光变好了。”

钱理一听这话,倒也笑的更真了几分,“你啊。”

“难不成还说错了?”

“下去吧。”钱理摆摆手吩咐,下人就把跪在地上的少年给请走了。

“听说顾延老往你那儿去?”

“什么都瞒不过长宁你。”花梁放了茶碗发问,“说真的,他就准备这么一直在洛城了?”

“也许吧,”钱理左手大拇指戴着个翠绿的扳指,他转了转,“听说棉城打得厉害,想让这边去支援,只是顾延这边一直没动静。”

“顾延在春衫楼待了三天,小梁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钱理目光带了点探究,试探道。

花梁横了他一眼,“瞧您说的,您难不成没在花楼待过三天啊,透出过一句话来嘛?”

钱理被噎了一句,摇头,“是我多心了。”

花梁刚放松了一些,又听见钱理发问,“顾延如何?”

花梁一抬眼,发现钱理直勾勾盯着他脖子,花梁就伸手摸了一下后颈的牙印,“长宁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如都说说。”

花梁笑起来,“了不得,少见长宁这么关心旁人在我心里怎么样。”花梁站起来走到钱理旁边,“不管真话假话,反正我是真觉得顾延信息素味难闻,”他皱眉,“血气滔天的,哪里有长宁的味道好闻呢。”

钱理捏着他的脸笑,木质调的琥珀香漫开来,钱理年轻的时候混的很,但硬是靠着这么沉稳的信息素味,把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拉起来一大截,年龄上去了,倒是显得相得益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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