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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些年以来,建隆帝难得如此外泄情绪,愤愤地朝贺云铮砸去一方砚台:“愚不可及!”

却不曾料,这犟种竟是躲也不躲,径直被砸破了额角,瞬间血淌下了半张脸!

建隆帝也瞬间呆住,站在桌案后霎时白了脸。

小黄门看出了建隆帝的惊怒与后悔,比贺云铮都急促地猛然跪地低喝:“陛下息怒啊!副指挥使年轻气盛,不过是出于义气,一时冒失而已……”

建隆帝额角的青筋跳个不停,得益于有人给了台阶,终于回神吁出口气。

然而贺云铮像一根筋拧到底了,昂首继续道:“微臣并非一时冒失,微臣是真心想替虞统领等人求情的,他们没有错责,本不该受此刑罚。”

建隆帝刚要恢复如常的脸色瞬间再度涨红,小黄门记得不行,赶忙拽了一把贺云铮的衣角:“副指挥使,别说了!”

贺云铮看了眼这人,没应他的请求,继续冥顽不灵地看向建隆帝。

建隆帝的眼睛里像撺了火,诸多情绪反复涌现,外放到连贺云铮这般直肠子都看得出,对方对自己的情绪有多复杂。

“……贺云铮,你真是为了虞焕之等人鸣不平吗?”建隆帝忽而开口。

贺云铮脸色僵了一瞬,抿紧了唇,没有回答。

小黄门见有戏,赶忙起身绕到桌案后方扶住了建隆帝。

年近不惑的病弱帝王,目光深远地睨着跪地的青年:“几天前永嘉的生辰,你将人带回宅邸了。”

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贺云铮喉头滚动了几番。

建隆帝声声不争:“你与永嘉之事,京中知情者不在少数,你如今既已改头换面,前途大好,本该与她划清界限洁身自好!”

他是动了私心,期盼着自己的亲生血脉可以继承大邺不假,可贺云铮终归也是他兄长的儿子,他的亲子侄,如今砸破对方的额角,对方依旧不撞南墙不回头地与洛嘉厮混,他如何不焦急恼怒?

“你若平平顺顺地走下去,京中不知有多少高门贵女想要相看你,你想要什么样的没有,一个嫁过人、名声还那么差的女子,到底哪里好,哪里就将你迷得团团转啊?朕叫你去守卫郡主府,是为了除你心魔,不是为了叫你越陷越深!”

这番也算是掏心掏肺的话了,建隆帝扪心自问,对于一个臣子,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直白,只有对着自己的亲侄儿,他才会发自内心地想规劝他。

小黄门胆战心惊地帮拍着建隆帝的后背,近乎祈求地给贺云铮使眼色:“副指挥使,陛下全都是在替您考虑啊!还不快快谢恩?”

奈何贺云铮僵跪在原处,神色如同刚刚无异,甚至细看之下,更添一抹果然如此的讥讽与悲悯。

他本想问,郡主嫁人丧夫、名声不好,这些根本的缘由,是她自己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