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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曦照阁的阁楼上,热气熏袅中,洛嘉轻描淡写诉说两人过往,与此刻郑叔蘅近似哽咽的声音重叠,像支箭似的扎进贺云铮心里。

他深吸口气,蓦然朝后撤了两步:“多谢郑二郎君今日告知,雨下大了,您还是赶紧回去吧。”

郑叔蘅顿了顿,仰头看看,才木愣愣哦了声。

“下雨了啊……你要去哪儿来着?可要用马车送一程?”

贺云铮本想说不必,可转念一想,突然开口:“可否请郑二郎君帮个忙,去杨氏绣坊告知下掌柜的,我今日暂且先不去看望了。”

郑叔蘅讷讷,直到人走了,他才反应过来,愕然吸了口气。

他倒是被这小马奴的气势给带偏了?

贺云铮顶着暴雨一路狂奔回府,心里的五味瓶也翻得彻底。

搁在以前,打雷下雨都是要把瑛瑛放在第一位的,但今天从郑叔蘅那儿听了这么一遭,不知怎得,他觉得郡主太可怜了……

不,郡主哪用得着他同情,她那么好,简直像一只坚强的蝴蝶,靠着自己就能破茧重生!

是他心念不坚定,是他突然很想见对方,哪怕什么都不做,在这样的雷雨天里守着她也好。

王府侧门的门房对这个颇受郡主宠爱的少年印象挺深,毕竟很少有他这个身份的人可以随意进出王府。

可今日瞧见被淋湿透的贺云铮,门房突然想起什么,扭头吆喝:“你回别院的时候仔细些莫冲撞了……”

话音未落,少年的身影已在雨幕中消失。

门房摇摇头,只当自己多嘴,人家那么受宠,回自己院中哪用得着担心。

叹只叹永嘉郡主,真是没一日消停,才刚落水被救回来,隔天就在自己院中闹出那么大动静!

曦照阁中再度点燃了满室灯烛,暖黄的光将室内与外界隔绝成两个世界。

洛嘉落水受了寒,虽然不多严重,可大夫交代一定要保暖,故而今天风大雨大,她便裹了身略显厚重的宝蓝蹙金蜀锦大袖衫,衣上绣着细密的宝相花纹,花瓣鳞次栉比,华彩雍容。

她坐在厅堂中央,无悲无喜看向屋外雨幕下恸哭哀嚎的仆役们,其中一人便是那日高高兴兴给贺云铮拿馒头的阿顺。

哪怕是干贯粗活的仆役也遭不住杖刑,带着毛刺的荆条打了十几下,血水与雨水融成一体,浸没了阁前的青石板,空气中都氲满了血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