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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中茶水弧光晃动,洛嘉耳畔似乎又回响起各种难听的编排与指责。

人心真的很坏。

与她毫无瓜葛的人,将口舌之恶全然发泄在她身上,诸多寒门白丁义愤填膺,唾骂她心狠手辣,揣测郡马之死完全是因为受了她的磋磨,

似乎踩一踩她这个有名无实的郡主,就会叫那些人获得凌驾于世家权贵的快乐;

利益使然者,则虎视眈眈的权衡她、估量她,想将她这个刚刚丧了夫的郡主重新指婚亦或和亲——

大邺皇室子嗣不丰,她这样适龄的郡主,本就不该嫁给一个平平无奇的寒门学子,而是为当权者去谋夺更大的利益。

可一年之内,她才接连失去了母亲、郡马、大丫鬟啊。

她噩梦连连,梦里的母亲、萧昀和芝棋都满脸血泪求她活下去,活下去。

她梦醒便伏在床畔作呕,几欲发狂——

这样被待价而沽、受人钳制的日子,她过够了!

她要比所有人更恶、更坏,比他们口中的自己更放荡、更荒唐!

总该实至名归,才不枉她肩背上扛下的那么多骂名吧!?

总该实至名归,那些评估考量她的权贵,才能犹豫生退吧!?

洛嘉仰头,一口将杯中冷掉的茶水吞咽,冷冷想着,哪怕郑雪澄现如今翅膀硬了不再受她引诱,但终归还要同她合作,借她便利探查诸多。

足矣。

只要能达到目的,什么都可以。

刚刚捋平了思绪,还没放下茶杯,便听外头突然传来喧闹——

“洛嘉!洛嘉是不是在这儿!给我出来!”

何人如此愤怒直呼她的名讳?

男子的声音还有几分耳熟,难道是她从前没处理好的场面债?

她眉头一皱,下意识扭头,一眼便同外头满面怒容的男子对上了照面。

洛嘉脑袋一空——

“果真在这!我就听说你近来刚被勒令不准与世家子弟交往,转眼就与这些不入流的泥腿子们厮混!我那可怜的侄儿才走三年,你这毒妇,当真一点儿都不念旧情啊!”

镂花木门被从外踹开,好几个壮实恶仆眼看堵满了门口。

为首的周子绍三十出头,面容俊秀,和她的前郡马有几分相像,可神色飘忽眼底青灰浓重,看起来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是萧昀的舅舅……

洛嘉迅速冷静下来,起身怒斥:“放肆!谁准你们擅闯的!”

她上船舫之前,为了不干扰诗会引人瞩目,特意只带了贺云铮一人,把虞焕之等侍卫调安排在了远处些,此刻竟恰好被有心人钻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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