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好是应该的(1/2)

江枫出去买了些菜很快就回来了,他在楼下买的早餐提回来,虞获已经起床在客厅背单词了。

“明天去学校?”江枫把吃的摆好,招呼虞获来吃早饭。

“嗯。”虞获把书放到一边,做到了桌前捻起了一个小笼包。

“那我晚上给你把明早的饭做好,你早上起来吃。”

“太麻烦了,我明天去买两包子就好了。”虞获连忙摆手。

“麻烦什么?”江枫笑了笑“也就这些天,我找到活了,后面估计没时间给你做这些了。”

“什么活啊?”虞获啃着包子问道。

“当然是赚钱养家的活了。”江枫揉了揉虞获的脑袋“傻小子快吃饭吧。”

虞获吃完早饭,又去写文综卷子了,没一会儿江枫敲了敲门进来给他送了一盘剥了皮的砂糖橘:“放这了。”

“嗯。”虞获揉了揉眼睛,盯着盘子里那些黄橙橙的橘子瓣发呆。江枫已经出去准备午饭了,他坐在书桌前,可以听到厨房里的动静。虞获握紧了手里的笔,写完了最后一道大题才捏起一瓣橘子放进口中。

很甜。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和妈妈好着的时候的感觉也不同,这是一种完全的信任和安全感,令人安心。

两个人的生活让虞获感到轻松,但他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的轻松是江枫给他的。

那天中午他回家取卷子的时候,家门口有几个看着像黑社会的把他围堵在了门口,说裴照恩还欠的高利贷现在已经滚到十万了,让还钱。

那瞬间虞获是有些六神无主的,他被一群彪形大汉围在中间,手足无措极了,虞获就是再早熟,再独立自主,遇到这种事也没遇到过。

“我会还的。”他看为首的人说道,语气和他脸色一样苍白。

“你拿什么还?”那人不屑的笑了一下“辍学打工还是卖房,我看现在实在不行你就卖房还债吧。”

虞获咬着唇有些无措,但这时候楼道里穿来了上楼的声音,他听出来是江枫的脚步声,其实那瞬间,虞获不想要江枫看到现在这种局面。但江枫很快就上来了,他提着一大兜菜,看着门口站了一群人先是愣了一秒,紧接着就是走到人群中,把菜塞进了虞获手里。

“你先进去把这些东西放冰箱里。”江枫拍了拍虞获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安抚。

他在这些人里一点都不怯场,好厉害啊。这是虞获的唯一想法。

“你是?”领头人那个壮汉打量着江枫。

“他哥。”江枫开了门,把虞获塞了进去。

在大门带上的那一瞬间,他就收敛了脸上的笑,整个人的气场徒然变了,他从容地站在这些人中间,和为首的人谈条件。

“姓裴的欠了多少?”

“本钱六万,现在滚到十万了。”

“十万啊。”江枫扯着嘴角自嘲的笑了一下,之前别说十万就是一百万他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现在好了,身上就剩了不到一万块。

“我们谈一谈吧?”江枫顿了一下“或者我和你们上面的人谈一谈?”

虞获从猫眼看到江枫和那群人离开了,他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发呆,也忍不住的开始胡思乱想到底会发生什么,虞获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坐了多久才听到了江枫的脚步声,他站了起来,从里面开了门。

“哟,在着等我呢?”江枫拍了拍虞获的脑袋“给你买了橘子。”

虞获接过橘子把拖鞋帮江枫摆好,又抱了一下江枫:“他们没把你怎么着吧?”

“没事,就在楼下那边那个茶楼谈了一下后续的事,让他们宽限几天。”江枫可不敢说自己重操旧业,投身于渭城的黑社会建设了。

毕尽他现在是个黑户,那边可以搞定身份证和落户的事,再加上他这些年的经验来说,这几年干这些还能捞点钱,再过几年扫黑除恶一开始,那全都得进去了。江枫想过,他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干干净净也不可能了,一条路走到黑,照顾好小时候的自己使命就算完成了。

虞获跟着江枫进了厨房,两个人一起搭伙做饭,虞获一边洗菜一边和江枫聊天。

“大鱼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啊?”

“南方很多城市,还有东南亚那几个国家,欧洲也去过几次。”

“外面美吗?”

“美是美,饭不好吃,国外的饭最难吃了,我都好多年没吃家乡菜了。”

“那你是不是很有钱啊?”

“还可以,不缺钱花。”

“那你快乐吗?”

江枫沉默了,他想了很久,他这些年快乐吗?也快乐,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除了刀尖舔血,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之外,也没什么了,他还是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当然没有现在快乐。”

虞获把洗好的蔬菜放进篮子里沥水,他看着江枫挥动着锅铲的背影,开口道:“大鱼,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快乐,我觉得你好厉害,什么都会,你真的对我太好了,我现在感觉还是像做梦一样。”

“傻小子,对你好是应该的。”说着江枫就癫了几下锅,虞获盘子就递了过去,菜盛出来后,他就拎着铁锅三两下洗好了,江枫开大火把锅里水烧干,倒油,炸葱姜蒜末,等香味扑鼻而起的时候,虞获就把盘子里腌制好的里脊肉丝递了过去,肉丝下锅翻炒出香味,肉质变硬的时候下青椒丝和调料,没一会儿,一盘色香味俱全的青椒肉丝就好了。

在江枫炒菜的时候,虞获就把厨房收拾好了,不用的盘子和碗都洗干净了,连案台的水渍都擦的一干二净,江枫把一旁炖的猪肚汤也盛了出来,两菜一汤,也足够他们两个吃了。

两人吃完饭,虞获就去午睡了,江枫就提着准保好的饭菜去了医院,两人分工明确,互不打扰,平静而和谐。

晚上虞获九点半左右才下晚自习,他等回到家里都十点多了,这时候江枫已经做好夜宵等他了,两人依旧是挤一个被窝里睡觉,江枫会给虞获讲会世界各地的见闻,或者两人练练英语口语,就拥着睡了。

早上的时候,虞获一起床,江枫就做好了早饭,两人一起吃完饭,江枫就陪着虞获坐公交上学。

虞获去上学,江枫就去了那个大哥手下报道去了,毕竟现在赚钱养家是大头。

“小鱼,你知道不,那个方烁退学了。”顾蔚眼睛闪闪的,她压低声线道;“说是在路上,被人把手筋弄断了,估计是得罪人太多了遭报应了。”

虞获听着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活该。”

那天是虞获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轻松,他只觉得神清气爽,这些讨厌的人终于都消失了,连着早读,虞获一高兴,多背了好几首古诗。

也是这时候开始,顾蔚就发现,虞获慢慢的变得爱笑了起来,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冰冰冷冷板着个脸拒人千里之外了,多多少少也有点人情味了。

高二第一学期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压力,虞获也不去兼职了,没有经济压力和校园暴力后,连带着学习都轻松了不少。

虞获文综基本上没太大问题,基本就在260上下浮动,但他数学和英语不怎么样,也就是一百出头,好在每天江枫都会和他练口语,这段时间下来他的语感变得好了起来,分数也提了不少。

除了学习,虞获觉得生活上的希望就是每天放学那会儿,回到家的时候可以吃到热乎乎的饭,可以看到那个江枫。

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是会在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给人当头一棒,虞获上课的时候,就被班主任叫了出去,说是他妈妈快不行了。

虞获那瞬间猛然发觉,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了,现在都快放暑假了。可是明明他周内几乎每天中午都待在医院,明明昨天的时候妈妈还很精神,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了?

他到医院的时候,虞燕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只有江枫一个人在外面坐着,他看见虞获来了,也只是无力的招了招手,示意虞获过来。

“小鱼。”江枫揉了眉心:“可能就是今天了。”

虞获只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又一阵阵发涩,他眼睛也胀得厉害,江枫的情绪也很不好,他重来一世,依旧逃离不开失去母亲的这一天。

两人坐在抢救室外,同样的一言不发,不知道等了多久,医生出来冲着他们摇了摇头,说是进去再和虞燕说说话吧。

虞燕已经到了半昏迷的状态,但她依旧撑着,想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虞获几乎是跪在病床前拉住了虞燕枯槁的手。

“妈。”他叫出这一声后,眼泪止不住的淌了下来。而江枫,他只是远远的看着,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这最后一面远比他想象的要痛苦。

虞燕握住了虞获的手,她又看向江枫,冲着江枫招了招手:“来,小鱼。”

那瞬间江枫说不出什么感觉,他没觉得惊讶,他很平静的拽下了口罩走了过去,跪在了病床前。

虞燕摸了摸江枫的脸,又摸了摸虞获的脸,她笑了笑:“原来我们小鱼…长大后……是这样的。”

刹那间江枫眼泪就溢出来了,他握住虞燕的手,哭着叫了一声:“妈!”

虞获也流着眼泪,他抓住虞燕的手颤抖的厉害。

“小鱼……妈妈走了…你们…你们要照顾彼此。”虞燕此刻已经有些睁不开眼睛了,她握着两人的手,不愿意松劲。

“我给你们两个织了围巾……小鱼…小鱼啊,妈妈…嗬……对不起…对不起你们。”

随后而来的是监护仪冰冷而刺耳的警报声,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虞获完全不记得了,从医院到后面的追悼会以及把骨灰请回家这些流程,全都是江枫一手操办,虞获只是一直在麻木签字。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他看到了那两条围巾,两条蓝色的围巾,专门选的羊毛线,针脚细密,样式也好看,只有后面收尾处针脚有些乱。

虞获捧着那两条围巾,抱着江枫,哭的都快要撅过去了。

江枫也难受,但他这些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了,更多的是怅然和麻木,他也抱着虞获,轻轻的揉着虞获的头发,拿着纸巾给他擦眼泪擦鼻涕。

“大鱼…我只有你了。”虞获紧紧的抱住江枫,在这个世界上,他只剩下江枫了,他们只有彼此,相依为命。

那天之后,虞获就生病了,他一直在发烧,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江枫给他请了几天假,他自己也哪里都没去,就在家里照顾虞获。

虞获生病的时候特别脆弱,是那种心理上的脆弱,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生病生的再严重都会去上学,因为学校里人会多一点,多多少少的还是会有一点来自外界的关系;但现在,他反而没有那么难受了,他身边有江枫。

明明以前一个人可以的,现在身边却离不开人。虞获烧的昏昏沉沉的,但他始终都攥着江枫不愿意松开手,江枫就坐在床边帮他物理降温。

他看着年少的自己,心里也是一阵又一阵的难受。江枫只想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小鱼,他现在重来一世,只要照顾好自己就足矣了。

虞获睡也睡的不安稳,哼哼唧唧的窝在被窝里,做了梦也是皱着眉在梦里不安稳,江枫没办法,他轻轻的揉着虞获眉间的郁结,又在虞获耳边一边又一边地说着:“小鱼,我在。”

虞获的梦很乱,他的梦里全是别离,所有人都要离开他,他什么都留不住抓不到,但半梦半醒之间,他听到了那一声声的“小鱼,我在。”

在混乱的梦境里,虞获唯一一个记住的梦就是,他发现当下一切都是假的,江枫只是他臆想出来的幻象,他其实依旧什么都没有,还是那样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死由命。

“啊!!!”虞获大叫着,哭着睁开了眼,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此刻屋外正直黄昏,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了,他哭着,眼泪止不住的淌,他周遭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候在厨房做饭的江枫听到动静连忙跑进了卧室,他抱住虞获,轻轻的拍着虞获的背。

他说:“没事了,我在呢,小鱼不哭了。”

虞获紧紧的抱住江枫,那种孤独感终于被冲散了,总算不是一个人了,这种有依靠,有回应的感觉太好了,他像是所有感官慢慢复苏了一样,良久才搂着江枫问了一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不会,小鱼。”江枫抚这虞获的背:“我会一直在的。”

在家休息了几天虞获就好了,毕竟年轻,病来的快走的也快,两人在家把另一间闲置的房间收拾出来了,江枫说再买一张床吧,说小鱼现在要学习,就不要挤在一起打扰他了,虞获抿着唇,只是点了头。

当天下午床就送来了,是一张两米的大床,江枫指挥着工人把床放进了主卧,把床垫什么安好了,他揉了揉虞获脑袋:“去把那边被褥拿过来,我们睡这边。”

“啊?”虞获愣住了,他一下没反应过来。

“傻了?”江枫看着虞获,笑了起来:“傻小子,我一个人睡这么大床干嘛?当然是一起了。”

虞获这才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他像只小狗一样欢快地跑回房间里抱被子去了。

其实江枫一早就想换房间了,家里两室一厅不算大但也不小,主卧向阳,带着卫生巾和小阳台,空间比鱼获先前的屋子大很多,住着也舒服很多,再加上之前那张床太小了,两个人睡会有点挤,现在换过来就会合适很多。

当然,连带着虞获的书桌什么的都搬过来了,这边屋子很大,小阳台收拾一下,还能摆个小沙发和小茶几。

其实那时候他们两个并没有觉得睡在一张床上有什么问题,毕竟说白了大家都是同一个人,再加上那种奇怪的信任感和天然的亲密度,就是钻一个被窝里挨着睡也没什么别的心思。

江枫对着虞获的心态就像是对自己小孩一样,他就想疼着,宠着小鱼,想把最好的都给小鱼;而小鱼就全权把江枫当做哥哥一样,但这份感情又多了丝只有他们俩才有的东西——那就是他们本就是一个人的这个小秘密。

这个周末过去,虞获就去上学了,毕竟请了快一周的假,也落下了很多功课,刚去学校那天,班主任还找他谈话了,还是很关心他现在的状态的,说是有需要的都可以和老师提,虞获没太多说什么,他现在身边有江枫就足够了。

上课还是依旧,顾蔚见虞获来了,高兴极了:“小鱼你终于来了,我一个快无聊死了!”

前桌林检转过来吐槽道:“顾顾天天找我俩说话,我都被琴姐批了好几次了。”

虞获笑了笑:“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这几天上学,虞获紧赶慢赶的终于把功课补上了,其实学文科的好处就是拉了课很好补,唯独就是数学学起来有些让人头大。

虞获除了下课去问老师,就是一个人钻研习题,中午回家也不午休了,就搁家里学习。

江枫这几天也开始忙了,他在给人打黑拳,白天基本没事,就是晚上一忙得忙到半夜,早的话一两点,晚上玩的话就三四点。

好在钱给的多,再加上也没有那么频繁,一周打两次,基本在周末,周内的话,江枫给人家老大当马仔,毕竟目前看来,只有这样才能尽快把钱还上。

这样的工作,时间就安排的还可以,下午四点左右才上班,中午还能在家给小鱼做饭。

比起别的,江枫其实更想把钱还完,赶紧远离这伙黑社会,做点小生意,做点正经事儿,毕竟上一世的那些经历,对他来说还是不要重来的好,因为没人愿意过刀尖舔血的生活。

虞获这边依旧是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但比起上课,他最期待的就是放学的时候,因为放学了可以回家见到江枫。

顾蔚看着还有十分钟才放学就已经整装待发的虞获后有些纳闷:“小鱼你不是平时中午不回家吗?”

“我哥在家。”虞获已经开始数秒数了。

“啊?你还有哥哥啊?”顾蔚回忆着之前的那份档案单子,虞获好像没有哥哥啊。

“我哥是前一段时间才回来的。”虞获开始说他那份已经编的天衣无缝的故事了:“当年她和我爸离婚了,就一人带一个,现在我哥回渭城管我。”

“你哥哥是不是也特别好看啊?”顾蔚两眼放光,虞获都长这么好看了,更别说哥哥了。

“差不多吧。”虞获笑了一下,他脑子里浮现出江枫的模样,虽然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但还的有些微妙的区别,虞获还是补了一句:“他比我好看点。”

下课铃声响起,虞获就飞快的冲了出门,还在收拾的林检和他同桌历史课代表秦沁都呆住了,他们齐齐转过来问顾蔚:“小鱼怎么回事?”

“可能…他哥给他做了午饭?”

中午虞获回家,江枫做了臊子面,一进门就闻见那臊子肉香混着醋香的味道了,特别板正,他已经将近一年没有吃到过了,上一次吃还是他妈没检查出肝癌的时候。

做这臊子面的关键就在这肉臊子,它在炒制的时候不能防水,只放香醋;而且肉要选一比一的精五花,切成拇指大小,中小火煸要把肉丁边缘微微发焦之后才放葱姜蒜大料之类的,中间不停翻炒之外,还要再炖好一会儿,那样才能出香呢。

面是做好了,已经放到餐桌上了,江枫给他盛了满满一大勺的肉,光看着就让人口水直流。

“小鱼快尝尝味。”江枫着也是第一次做这个,难免有些紧张。

虞获挑起筷子尝了一口,太好吃了!他都不顾烫,连着扒拉了好几口:“好好吃!大鱼,真的特别香,和妈妈做的一个味儿。”

两人一起吃完午饭,虞获洗碗,江枫就把弄的那些肉臊子装进了保鲜盒了,放进了冰箱,主打一个随吃随取。

当然,江枫把冰箱都填满了,蔬菜水果即食品什么都有,他一一告诉虞获后才开口道:“我怕我晚上有点时候回不来,你下晚自习就自己给自己弄点吃的。”

虞获很乖巧的点了点头,他踱步到江枫跟前道:“大鱼,你赚钱要是累的话,我这里还有点儿。”

江枫揉了揉虞获的脑袋:“你那点都不够塞牙缝,自己留着应应急吧。”

“我就是不想让你太累。”虞眨巴着眼看着江枫,他仔细一端详,江枫真好看,虽然这样想有点自恋,但真的比他现在要好看很多。

“这不算什么了。”江枫看着虞获这幅小棉袄的样子,心里暖乎乎的,还特别有成就感,虽然虞获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他就知道虞获在想什么,但是亲耳听到这些话还是不一样。

洗完碗,两人就一起回房间午睡了,躺在一起的时候江枫告诉虞获,差不多三个月左右就能把裴照恩欠下的钱还完,让虞获不要担心。

“小鱼,你想做什么,需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满足你。”江枫看着顶灯继续道:“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一切的。”

虞获轻轻的嗯了一声,慢慢的阖上了眼。其实这样已经很好了,大鱼就是世界上最最好的。

十二月马上就过了一半了,但那个时候,大家都在传着世界末日马上来了,虞获当然不信这些了,因为他身边有江枫,要是有世界末日,他还怎么长到二十几岁?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很快就要放寒假了,虞获的课业也开始繁忙了起来,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他每天除了复习就是复习。

但虞获发现自己会忍不住的去想江枫,想江枫此刻在做什么,其实虞获不知道江枫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有的时候江枫回来的特别晚,那时候他都睡着了,他早上醒的时候,江枫已经做好了早餐在等他起床。

真的好好啊。

虞获看着英语题傻笑了半天,越发觉得这些字母单词也变得亲切了不少。

期末考试对虞获来说不算什么问题,他的学习进度其实已经很快了,再加上英语和地理的进步,他的成绩又上去了一大截。

考试考了两天,第一天晚自习的时候虞获没待在教室里复习,他翘了课在外面溜达,因为下雪了。

雪是从下午吃完饭那会儿开始下的,这会儿已经攒的很厚一层了,外面也被雪映的很亮。

学校里这会没有人在外面乱走乱跑,虞获就一个人,走在校道上,他有种奇妙的恍惚感,但又觉得此刻无比的美好和自由,他走到学校那片小小的人工湖旁边,沿着小路,踩着雪“嘎吱嘎吱”的走着。

他看到前面蹲了两个人,好像在堆雪人。其中一个回头看了眼虞获,看到不是老师后松了一口气儿,又继续堆了起来,虞获走的很慢,但他看到了那个转过头看他的那个男生的脸,有点眼熟。

好像是高三那个年纪第一,叫王煜,虞获当时只是想着,年纪第一也逃课啊,但他没多想,走过去了大老远才意识到,王煜旁边也是个男生,但是虞获刚刚好像看到,他们两个在手拉手。

玩雪玩冷了相互暖暖手也不是不行,虞获的脑子在这方面还是有些迟钝,他一点歪心思都没,在小花园里溜达了一圈,他就回教室了。

“你干嘛去了?”顾蔚小声道。

“在下面溜达了一圈。”虞获拿着他的政治笔记开始看。

“雪大吗?”

“大,积雪也很厚。”虞获揉了揉冻的有些疼的耳朵回答道。

没一会儿就放学了,顾蔚和几个小女生就结伴去操场玩雪了,还问虞获去不去。

虞获摇了摇头,他要回家了,虞获拿了本复习资料塞到书包里,挎着书包就出教室了。

出教室后走廊飘进来的雪化了,有些滑,外面有一群不知道在等谁的女孩子,在哪里聊天,有一个女生眼看着就被滑的一个趔趄,虞获就扶了一把,周遭忽然就开始起哄,乱糟糟的。

那个女生给他道谢,虞获也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没事,他这会儿满心都是放学回家,一点都没差觉这群女孩在欢呼什么,也许在外人看来,虞获就一高冷帅气boy,每天酷酷的也不怎么说话,学习也好,怎么看都在人群中无比的引人注目,但没人知道虞获只想着回家吃饭,只想回家见江枫。

一出校门,虞获就看见江枫了,那人站在人群里,站的笔直,虽然被围巾遮了大半张脸,但虞获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江枫。

江枫来接他放学了。

虞获迈快了步伐朝江枫走过去,他要是有条尾巴,估计都能甩上天去。

“你怎么来了?”虞获挨着江枫,江枫顺手就接过了他的书包。

“今天下雪了。”江枫笑了一下:“我有好几年没见过雪了。”

“我今天看见有人堆雪人。”虞获揉着耳朵哈气,江枫就直接把自己已经暖的热乎乎的围巾缠到虞获脖子上了。

“是不是也想堆雪人?”江枫帮虞获整理了一下衣服,继续道:“还是想打雪仗?”

虞获笑着道:“都想!”

两人同时在路边车上攥了个雪球朝对方丢了过去,雪球在空中向撞,然后散开。江枫身手好,躲开了好几次,他丢出去的雪球都特别准的砸在虞获身上,俩个人边玩变躲,一路上还在结冰的路上往前滑着,好不快活。

家离学校不算远,两人走走停停快一个小时才到小区门口,一路打打闹闹下来都不冷了。

他们俩走到单元楼下的花坛,两人一齐蹲下开始堆雪人。也不是那种大的很的雪人,就俩雪球攒攒,捏捏,攥实了在堆一块儿,就是个雪人。

他们就用树枝和树叶给雪人当胳膊还有眼睛嘴巴。江枫雪人的嘴边是一片细细的树叶,虞获雪人的嘴巴是他在路边捡的红纸片,两人堆完雪人后,江枫把手一下子塞进了虞获的后颈里,冻的虞获一个哆嗦。

“诶!”虞获缩了缩脖子抬着手就给江枫衣服下摆里钻,两人打打闹闹的上了楼回来家。

家里有炖好的卤味,屋子里满是香味儿。虞获趿着拖鞋跑进厨房尝味道,他一般捞着肉一般喊道:“我在楼道都闻到味啦!好香啊!”

“今天没事干就在家里做饭。”江枫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虞获操着筷子夹肉吃,这种感觉特别幸福,养小孩真的特别特别有成就感。

而且这个小孩还是自己,这种感觉更无法比拟,反正就是什么都不干,每天和小鱼待在一起,看看书,聊聊天就会快乐。

虞获正直青春期,长身体,晚上不吃饱睡不着,他两就站在灶台前一人一口把大半锅都消灭了,两人都是心满意足的结束宵夜时刻,一起挤在卫生间里洗漱,再一起上床。

躺在床上后,江枫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考的怎么样?”

“还行。”虞获往被窝里钻,江枫给他裹成一个暖和的大虫子。

“放假了想出去玩不?”江枫关了灯也缩进了被窝里。

“不玩了吧?我觉得和你待在一起就很好。”

“小鱼,我们不差出去玩的钱。”

江枫的话很明了,一下就戳中了虞获心中所想,但虞获还是开口道:“我不想让你一个人那么累。”

“不会的。”江枫欣慰的笑了一下:“我们就去周边玩两天怎么样?去山里滑雪泡温泉。”

虞获轻声应了,两人又聊了会儿别的就睡了,第二天考试也没什么压力,下午考完后就直接放假了,依旧是江枫来接他。

这会儿都是几个人一起出校门,不止虞获,连带着那几个玩的好的都看到江枫了,江枫发型三七分,不长不短的头发稍微抓了个侧背,额前还有几缕碎发,下半张脸被围巾遮住了,就穿了件很长的黑风衣。

那时候还不太流行这样的风格,路上大多都是紧腿裤和花里胡哨短外套居多,非主流的影响还带着点余温。但也很难不承认这样是真的好看,江枫站在那里,简直就像那种蓝血高奢秀场上的模特,就站在那里就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无论是周围的家长还是刚出校门的学生,大家都在看着江枫,虞获那叫一个暗爽,这不比别的什么装逼爽一百倍嘛,在加上那天虞获也围了那天围巾,两人的一个人色,那时候顾蔚直接就拍着虞获大叫了起来:“小鱼,那是你哥嘛?好帅啊!”

这声音不小,这下周围人又都看虞获,这给虞获还弄得不好意思了,他连忙点着头给顾蔚说了声拜拜,直奔江枫去了。

江枫还是接过虞获的书包,垮在了自己身上,他揉了揉小鱼的头发,两个人一起慢慢的往回走。

到家楼下的时候,雪人还在,只不过化了一点点,依旧可可爱爱的在哪里。

回家就放松了下来,江枫在虞获头上揉了好一会儿开口道:“书桌上有礼物去看看。”

虞获当然好奇了,他快步进了卧室,看到了桌上放了个盒子,是手机盒。

那是那年刚出不久的苹果五,说真的渔火在那时候还用的是只能接打电话玩贪吃蛇的按键机,他也不怎么用,出远门的时候才拿着,这会儿来了个这玩意儿,新奇的不得了。

他小心翼翼的过去拿了起来,江枫就依在门框看着小鱼一副惊奇的样子,他也很开心,江枫那时候的第一部手机,是出狱后打了一个来月的黑工买的,工资两千三,手机一千二,没用几天就摔坏了。

虞获忽然抬头看着江枫:“这玩意好像要五千多,我们欠的钱还没还完呢。”

江枫把这茬忘了,他连忙开口:“我忘了跟你说了,我们只用还六万的本钱,现在已经还了一大半了,等过完年二月底三月那个时候就还完了。”

“这手机不是我买的,是老板给的。”江枫走过去给虞获教怎么使用,他在上一句话上没有多停留:“你都不知道我那时候苹果都出到十四了。”

江枫比划了一下:“喏,这么大呢,对了,移动支付满大街都是,大家出门都不怎么用现金了,反正就是挺有意思的。”

虞获看着江枫,良久,他才笑了一下开口道:“那确实挺有意思的。”

虞获当然知道江枫不想说,他知道自己也不会喋喋不休的问,有的时候自己了解自己反而不一定好。

寒假待在家里虞获得也没闲着,他还是找了个短期工作,年前干一周,年后再干一周,十二天,一天一百,从下午五点半到晚上十点半,是在一处娱乐场所的厨房卸货。

虞获不想闲在家里,反正江枫晚上也回家回的晚,有点时候白天也不在家,他一个人待在家里也有点无聊,还不如出来赚点钱。

江枫当时问他做什么的时候,虞获就说在厨房卸货,地方没提,江枫也没多问,两人都在克制着好奇心。

虞获看着瘦高瘦高的,但身上特别有劲儿,再加上年轻也不知疲惫,干活麻利话又少,再加上一张俏脸,特别招人喜欢。

干了一周下来,还收了不少小费。

临近过年的那几天大家都出来玩,人特别多,内庭缺人,经理就来这里找人替上,结果他一眼就看到了虞获。

“江哥?你怎么在这?”经理走近一看,又不是,他打量着虞获连忙问道:“你是江哥的弟弟?”

“嗯。”虞获点头,他也有些好奇的歪了歪脑袋:“我哥在这里吗?”

“在啊,江哥在下面打拳呢,你要去看他吗?”经理说着就带着虞获往里走,他边走边问:“你和江哥是双胞胎吗?你们两个几乎一模一样诶。”

虞获没有回答前面那个问题,他看过江枫的身份证,上面年龄登记的是20岁,他现在才17,怎么可能是双胞胎,只是应付着开口:“都说我们长得像呢。”

他被那个经理一路带着走了进去,这种地方是虞获第一次来,里面的陈设极其夸张,金碧辉煌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酒和空气香氛的气味儿,不好闻,也不算难闻。

他们坐着电梯下去,随着轿厢下降,他慢慢的听到了嘈杂的人声,走出电梯,下面要比上面还要热一点,由于他们乘坐的是员工电梯,从工作区走出去的时候,实在属于地下的上层,从这个平台上可以看到下面,下面是一个类似一个标准篮球场的大小的空间,中间放着一个八角笼。

虞获一眼就看到了江枫,他赤裸着上身,手上缠着拳击绷带,身上带着几处淤青和点点血迹,那瞬间虞获的心脏都揪了起来,他攥紧了面前的铁栏杆,整个人都有些不安。

“江哥很厉害的,他每周就只打两场,一次都没输过。”经理年龄也不大二十来岁,最多三十出头,他看着下面道:“而且下面人都是奔着江哥来的,之前来看拳的基本都是为了赌钱,自从江哥来了后,连女客都多了很多。”

“听说还有不少富婆,想和江哥睡觉呢。”

虞获半晌没吭声,他就一直看着江枫,他只看到了江枫被打到的时候皱起的眉头,他只觉得疼,只觉得愧疚和难过。

他没再看下去,他白着脸说他想回去,经理又带着他回去,一路上鱼获就只记了一句:“江枫不知道为什么,不会让别人的拳落在自己脸上,宁愿多挨几下都要躲过脸。”

虞获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怕被他看到,怕他担心,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了。

他上去后就要走,那天晚上是年前最后一天,发工资的时候还给每个人多发了两百当做红包,但虞获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慢慢的往回走着,心情极其复杂。

在这种情绪里,占比最多的是自责,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很废,生活的压力全部都压到江枫一个人身上了,他不该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江枫给他带来的好。

他走回家的时候耳朵冻的生疼,鼻尖也快没了知觉,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又开始发呆了。

各种负面情绪加持着,他内耗着,只觉得自己很没用,屋子里也没开灯,他就坐在黑暗里,瞪着眼,看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照的客厅一阵光影斑驳。

楼道传来了脚步声,是江枫,随着声音越来越近,接着就是开门的声音,江枫进来开灯,他看到了虞获。

“还没睡?”江枫多少还是有点惊讶,一般虞获最晚十二点就睡了,这会儿都快两点了,还在这坐着,还没开灯,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怎么了小鱼?”江枫换了鞋脱了外套走了过去。

虞获站起身,走到江枫面前,抓住他衣服下摆撩开,手直接按在了江枫侧腰,那一下江枫没防备,疼的龇牙咧嘴。

但那一下,江枫就知道,小鱼已经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了。

他看着虞获有些委屈和自责的表情,他就知道虞获在想什么了。江枫揉了揉虞获的脑袋,又捏了捏他的脸:“小鱼,这样只是来钱快一点,我想快一点还完钱,到时候做点小生意,而且去打黑拳没你想的那样危险。”

比起枪林弹雨和堵上性命的那种金三角黑拳,这样的就只是小儿科。

虞获嗫嚅着开口:“我不希望你受伤。”

江枫把虞获揽进怀里抱着揉了半天:“没事的,这样真的不算什么,不要担心这个,小鱼,你只要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就可以了。”

虞获把脑袋搭在江枫肩上,他声音闷闷的:“我就是觉得自己很没用,不想让你一个人辛苦。”

“我这怎么能叫辛苦。”江枫拍着虞获的背:“做这些是因为这是我擅长的,再说了小鱼,你现在也是在背负着我的梦想前行,学习考个好大学,学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已经最好了。”

“大鱼。”虞获抬手抱着江枫,他抱的很紧很紧:“我会的。”

虞获好想哭,他和江枫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总会觉得心里酸酸的,他觉得怎么会这么好,怎么会这么幸福,怎么会这么满足。

江枫揉着虞获的脑袋:“忘记给你说了,我已经定好我们去滑雪泡温泉的票了,大年初二和初三,我们好好放松一下。”

“大鱼,我好期待和你一起旅游,也好期待我们一起过年。”虞获又在江枫怀里赖了会儿就开口道:“以后有事儿别在瞒着我了,我不问你你也要主动说,我也是。”

江枫应了,他说:“一定。”

第二天是大年二十九,两人就一起去买年货,虞获和江枫走在一起,过往的人都在看,两张一样的脸本就引人注目,更别说是两张一样的帅脸。

超市里人很多,大家都在买年货,他们俩推着购物车,慢慢悠悠的转着,江枫就直接开口:“想要什么你自己拿,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装满购物车。”

虞获有些惊讶的“啊”了一声,江枫拍了拍他的肩膀:“去拿吧,什么都可以,不用看价格。”

虞获起初还是有点无畏手畏脚,他还是会下意识去看价钱,只拿一点,但一旁的江枫直接伸手把虞获多看几秒有些犹豫的东西全都扔进了购物车。

江枫当然知道虞获喜欢吃什么,他甚至推着车走在虞获前面,把零食往购物车里扫,那种架势看的虞获都呆住了,他有看着偌大的购物车被零食塞满的时候,人都麻了,最后只好跟在江枫身后当人形挂件。

购物车装满了,江枫就拉着虞获去买菜了,江枫在前面挑拣着蔬菜,虞获看着购物车里的零食直发愣,当然,周遭的小孩也都看着他的购物车发愣。

这种感觉真的有点爽诶。

到结账的时候,虞获还觉得和做梦一样,直到他听见身后一个小朋友拽着她爸爸的衣服问道:“爸爸,为什么他们可以买这么多零食我们不可以啊?”

“没钱,想吃你给别人当小孩去。”

江枫凑近虞获:“你现在就是整个超市里,最让小朋友羡慕的人了,开心吗?”

虞获没说话,但下一秒眼泪就聚满了眼眶,他哽咽着开口:“开心。”

“傻小子。”江枫揉了吧虞获的脑袋:“快装袋了。”

两人回到家,先一起把菜什么都放进了冰箱,虞获就又开始看着那些零食发呆,他拿了一包薯片拆开了,吃了两口,又拿起一包小曲奇,他转头问江枫:“我可以一次拆两包吗?”

“可以啊,你今天就是想把这些都拆开都没问题,我会陪着你的。”江枫依旧是温柔的笑着,他看着虞获开口道:“小鱼,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了。”

虞获闻言眼泪再也忍不住了,他张开手臂,像小孩子一样哭着要抱,江枫轻叹一声,走过去抱住了虞获。小孩怎么这么爱哭啊,弄得他也鼻头酸酸的。

虞获把脸埋在江枫肚子上,哭的整个人都在抖,他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多零食,也从来没有买东西不看价格过,更不可能一次性拆开两包零食。

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要懂事,要知道大人的不容易,要乖,要听话。

像这样的,从未有过。

虞获哭的都开始打嗝了才停下,但是他还是抱着江枫不松手,声音也带着一丝鼻音:“大鱼,我真的很开心。”

“我知道。”江枫揉着小鱼的头发,半开玩笑:“你真是小哭包,比小朋友还爱哭。”

“大鱼。”

“嗯?”

“我好爱你。”

江枫轻笑,他又捏了捏虞获的脸:“那有人不爱自己的,要知道我才是世界上最懂你的人。”

晚上两人在被窝里,虞获迷迷糊糊的江枫说着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江枫这次没再瞒着虞获。

他给虞获讲着他那八年的人生。

进监狱那两年半倒还过得没那么差,头一年在少管所待着的时候,他的情绪特别不好,再加上母亲没多久就走了,那时候只觉得这辈子都完了,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后来转移到监狱后,由于他年龄小,周围大哥对他还算关照,说真的,里面有些人还算有趣,聊着天也算是给他开导好了。

那时候里头有个大哥,南方人,是个黑社会头子,零几年严打进来的,判了十来年,那一年年末出狱,不知道为什么两人还算投缘,就在号子里还挺照顾他的,还教了他一身肉搏的功夫。

大哥早他半年出狱,他出狱后,大哥就给他接到了南方,他就开始跟着大哥混了,最后认了那大哥当干爹,那时候江枫才刚二十岁,但他已经没有以前那种非黑即白的学生气了,他见过太多黑暗和不公,最后自己也变成了手执利刃的恶人了。

他带着小弟什么混账事都做过,从为了生存到习惯,从一个打手成为二把手,只用了三年,大哥带着他们东山再起,在西南边境也算是占据一方了,但是他们从19年底去了金三角后,疫情就爆发了,本来大哥就打算把自产移到国外,那时候就顺势没回去,但那一年什么生意都难做,那一带的赌场,色情场所以及毒品都受到了影响,那边政局又乱,大哥在当地军阀混战中做了枪下亡魂,大哥一死,什么都乱了。

江枫叹息道:“小鱼,这个世界真的很残忍的,上天能给我一次重新修正的机会我已经很知足了。”

虞获一直没说话,两人也没开灯,江枫以为虞获睡着了,就给人把被子盖整齐了,自己也躺好睡觉了,过了很久很久,黑暗里传来了虞获行一声叹息和一句:“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也会护着你的。

第二天大年三十,两人一早就起来了,由于母亲去世,他们俩也没贴对联,就稍微把家里装饰了一下,其实家里到没什么人回来做客,两人就在厨房一起包饺子做饭。

连肉馅都是两个人一起剁的,虞获羊肉,江枫猪肉,他们俩要茴香猪肉和羊肉大葱馅的饺子,馅拌好了,就开始擀皮包了,连面团子都都亲手揉的。

两人干活默契十足,一个擀皮一个包,顺滑的无与伦比,配合的就像流水线一样完美,他们聊天,倒也算是轻松惬意。

“你大学了想考什么专业?”江枫问道。

“没想好。”虞获擀皮擀的认真“你怎么看。”

“未来这十年就是一些高科技产品,游戏之类的比较赚钱,后面那两年疫情经济就不怎么好了,要是做线下就赔死了。”江枫细细的讲着这些年来的发展,他也没事到底哪一点好,全凭虞获自己考虑。

但江枫最后还是凭借着私心开口:“只要不学医,你做什么我都赞同。”

“不会的,我是文科生你忘了?”虞获笑了笑:“疫情很严重吗?”

“比03年那场疫情还要严重,死了很多人。”江枫叹息:“真的,那时候大家都足不出户,人人自危,但我那时候在国外,窝在深山老林里也没敢乱跑,就怎么说,现在看着大街上谁带个口罩都觉得人家装,那时候谁不带口罩大伙都得绕路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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