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43 梦中梦中梦(1/2)

呜呜的台风聚在窗外,轰着炮,想要击碎玻璃入到室内来,凑热闹看一看屋中的活色生香;呜呜的空调强风模式也压不住房间的温度逐渐攀升;呜呜的陆珊瑚被龚崇丘抱在怀中上下颠动,软成一团,额头靠在龚崇丘肩头,被龚崇丘顶得一蹭一蹭的。

他哭腔微弱,回应着龚崇丘的肏干,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零星不成整句的往外冒。

“崇丘,要不成了,是,是崇丘的小母狗。”

“唔呜,要被顶尿了。”

“哈啊,哈啊,好粗好硬,肏得好爽。”

“还要,还要。”

吐出半截舌尖,勾着龚崇丘去含,口水顺着嘴角跟颈间的汗混成一片,窗外的闪电劈过时,反射白亮的光,又被龚崇丘逐个逐个的吻舔掉。

陆珊瑚感觉自己被困在龚崇丘给他织的一片无法挣脱的微电流网里,密密麻麻被电过后的酥软,脑袋发懵,不自觉的露出媚态,稍一运作肌肉骨骼,就被束得更紧,是要破茧的蝶,是将啄开蛋壳孵化成功的兽。

直至他抖动着睫毛,唰一下睁开眼睛,生理性眼泪充刷眼球,白花花的一大片色块堆砌,梦里醒来怎么还是梦,那现在呢?也是梦吗?惊得他真如梦中那般过氧呼吸。

“呼呼,呼呼。”

“爹地快来,是爸爸醒了呀。”多多惊喜充盈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嗯,来了。”秦卫风淡淡的回应。

是熟悉的声音,他醒了,挪了挪头看向床侧,眨了眨眼仔细辨认站在病床前的人,认出是秦卫风之后,笑得灿烂,从被子里伸出双手:“小风,又被你找到了呀。”

听到这个称呼,秦卫风眼睛亮了亮,声线中终于有了高低起伏:“小树哥哥,你终于醒了。”他托着陆珊瑚的头小心翼翼的扶起来,手揉着陆珊瑚头顶发,几个月的流离颠簸,吃不好睡不好还得独自操心多多,一头短发变得毛躁。

“还有哪里不舒服?叫金邢过来给你检查?”

“我是不是又”陆珊瑚得偿所愿的双手搂着秦卫风的窄腰,一张脸埋在他上腹部,碍于多多在一旁趴着,吞吞吐吐,只说了半句。

秦卫风点点头,把不小心压到输液软管的多多抱在膝头,温柔得像春天里那一阵催芽暖风,轻轻安慰陆珊瑚:“问题不大,我总能找到你们,不是吗?”

陆珊瑚愣了愣,哽咽着嗯了一声,伸出手想握一握秦卫风,中途被多多截胡,两只细细的手握住陆珊瑚:“爸爸,你不是说过打针的时候乱动会滑针吗?手手要放平平哦。”

多多往前倾着身体,放平陆珊瑚的手到床面,甚至有样学样,用掌心贴着暖着陆珊瑚输液的针口:“这样,就不会冷了。”

“我想回家了。”陆珊瑚看着暖心的多多,眼泪终于不再打转而是扑簌下来:“陆多明小朋友,你想不想回家?”

多多听到自己久违的大名,歪着头抿着嘴巴思考了十秒钟:“那哥哥呢?我们走了,他的病怎么办。”

陆珊瑚清醒过来回想起这几个月的浑浑噩噩,眼神闪躲逃避,他做了天大的错事——又跟龚崇丘上床了。一时情急,就要转坐为跪的解释,在他动作前,秦卫风也盖住了他那只输液的手。小手贴大手,大手握小手,三只手包在一起。皮肉相贴的那种归属感,灼得陆珊瑚血管中凉意更明显。

他抖着睫毛,羽扇般浓密的阴影打在他眼下,不肯流动的烟波。

“爹地,你身上有股好闻的味道,”多多突然吸着鼻子,凑到陆珊瑚和秦卫风中间像小狗一样乱嗅:“爸爸身上也有!”这股熟悉的气味,让多多特别有安全感,闻一闻,就是小狗要肆意在泥淖雨天打滚玩闹,尽情奔跑的惬意感。

陆珊瑚感觉秦卫风的手一下子收得老紧,保护幼崽的天性一下子被激活:“小风,松松手,你抓疼多多了!”

多多也很配合,回头拧着眉,嘟着小嘴撒娇:“爹地,你弄疼我了。”

秦卫风这才回过神,捧起陆珊瑚连带着多多的手,放到唇边,呼了呼:“多多,你能感觉到信息素的味道了。”

是秦卫风渐渐复苏的腺体幽幽散发出的夏夜曼陀罗香气,催情的翳旎——小孩子不懂这些,只觉得从小到大都沾染周身的,是舒服的熟悉的气味。

陆珊瑚明白过来,将多多拥进了怀里,下巴不停摩挲着多多的小卷毛。热泪滚落,被秦卫风适时拭走。

“乖啦,不哭啦,多多病情好转是好事。”秦卫风将眼前这一大一小搂着,哄着。

“陆珊瑚!正好你醒了,今天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门口不知何时出现的龚崇丘眯着双眼,盯着病床上三人握在一起的手,愤然出声。一个是dna验证的儿子,一个是前夜刚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床伴,却在这里跟别的alpha上演什么父子情深!绿帽子,绿草原,绿绿绿绿,心里腾腾烧起的火都是绿色外焰!!!

龚崇丘捏紧拳头,用力在多多面前克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手指骨节泛白,偏又真的忍不住,狠狠一锤门板,嘭的一声把多多吓得直往陆珊瑚怀里钻。

秦卫风定了定神,在陆珊瑚紧张地眼神里站了起来,确定自己能走得稳,攥住龚崇丘臂膀往外走:“出去说,多多还生着病。”

龚崇丘还想僵持着等待陆珊瑚解释,却见多多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他,恐惧之色溢得满满当当,下意识松了力道,这才被秦卫风一把拖走。

“你对陆珊瑚,还记得多少?”秦卫风打开金属烟盒,抽了一支在烟盒上磕了磕,刚想打火,想了想又出于礼貌往前递了递烟盒,示意龚崇丘也来一支。

龚崇丘用手背一挡:“抱歉,不抽烟,多多闻不了烟味。”

秦卫风打量了龚崇丘至少三十秒,俯身低头拢住打火机点燃,重重吸了一口,在烟雾缭绕中整个人深沉得可以:“龚先生对我儿子还挺好。”

眼看龚崇丘恼了火,转身就要往医院楼里走,才肯补了一句:“从来就没有什么陆珊瑚,或者说,他愿意让你把他当成陆珊瑚。”

“什么意思?”龚崇丘眼瞅着大雾中若隐若现的一条路,即将铺展在他面前,他势必要走上这条路的,追问到底。

“陆珊瑚就是陆玉树,陆玉树就是陆珊瑚。”秦卫风快速抽了几口,并不抽到底,中指轻轻一弹,阵阵火星就从他指尖飞驰而出,撞到对面树干之上,跌落在地。他丝毫不在意是否会燎出火苗,烧穿这整片林,那是园丁在他捐赠重新规整修建园林之后,需要考虑的问题。

龚崇丘顺着脑中的线,闪现过许许多多闪光的珠,他能拾起来一些碎得不够彻底的珠粒,但苦于没有引线的针。现在秦卫风递了这根闪着寒光的针过来,没把珠粒成功穿成串,反而扎得他手指头连着心的疼。

一跳一跳的太阳穴,闻着二手烟泛着苦涩的喉咙,他嚅了嚅,只得说了一句:“你继续接着说。”

秦卫风很满意龚崇丘此番乖觉模样,自是细细道来,无有遗漏。

陆玉树幼时确实被抛弃在福利院门口,性格冷硬像颗不解风情的石头,再怎么长得粉雕玉琢,每每来领养的人也看不上他。未被成功领养的孤儿,在参观日结束的晚饭,总能获得安慰性的鼓励性加餐——一只炖得浓油赤酱的鸡腿。起初他欣喜,之后他失落,偷偷躲在角落里观察那些比他小的,比他略逊色的孩子都被领养成功,开始着急。

事情的转机是新来的刺头小孩将他堵在公共洗漱间里面,逼迫他交出玩具车里的电池,不顺从就狠狠扇他耳光。周遭的孩子吓得瑟瑟发抖,甚至哭成一团,保育员人数不够很难及时发现,久而久之,陆玉树生出了一道保护他的心魔。

参观日再次到来之际,刺头小孩被他用拖把杆锁在洗漱间,自己则代替他站在最显眼的位置,一脸天真无畏的对陆家夫妇伸出了手中的玩具车:“叔叔阿姨,可以帮我看看为什么我的小车不动了吗?”

嘴角裂损仍在努力的甜笑,催泪心酸,陆家夫妻怎么能够不把他抱在怀里。

等他渐渐长大,陆家夫妻才发现,平日里乖巧温顺懂事的他,时常在午夜里低声跟什么人说话。带去看心理医生才发现,他分裂出第二个人格,也就是每每在他脆弱之际,站出来保护他的心魔——陆珊瑚。

陆玉树人甜心美,开口惯会哄人总能达成心愿。陆珊瑚木讷寡言,心里倒是火热流淌。就这么颠倒的性格,衍生保护型人格居然是陆珊瑚这一面。

陆玉树聪慧,陆家夫妻实力不凡,出国深造的游学途中,很快就同秦卫风相识,坠入情网。

直至秦卫风身份暴露,政敌挟持陆玉树想要k国变一变天。

穷极办法,救出陆玉树的当天,腥风血雨,多少人的血流蜿蜒到他面前,鲜红的线变成河,困他在原地。他尖叫得歇斯底里昏过去,等到直升机转运到医院醒转,秦卫风总觉得他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秦家忙着铲除敌对余党,力图连根拔起,秦卫风这次稳妥起见,并未将陆玉树带在身边公之于众。作为这一届的领军人物,秦卫风忙得不可开交,只得将陆玉树又送回留学的大学换了身份,等到忙好回过头才发现,陆玉树居然靠着儿时残存的记忆,跑回了福利院所在的华市,找到了工作,弄到了房子。

甚至,遇到了龚崇丘。

他妈的,还怀了孩子。

说到这里,秦卫风烦躁得用掌心搓了搓眼睛,又打开烟盒燃了只烟,希望尼古丁增加脑中的多巴胺,令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否则他很难继续讲下去,会控制不住想再揍一顿龚崇丘。

毕竟龚崇丘还要凑过来,手肘倚靠着后方吸烟台,摆出一副事不关己、听别人故事的架势。

真的很难忍住不揍他,秦卫风碾着烟头,像是碾碎龚崇丘的狗头。

后来,秦卫风找了专家才知道,陆玉树直面强烈刺激,如同白雪公主沉睡在潜意识里,在他脚下汇聚成河的鲜血炼制出诡异的毒苹果,噎得他不肯醒转面对现实。总要有人出来独挡一面,陆珊瑚又怎能抵挡龚崇丘这般模样的人物,哪怕龚崇丘重伤失忆身无分文,与生俱来的做派,那一点点甜,陆珊瑚都双手接捧甘之如饴,被攻破沦陷得彻底。

陆珊瑚一路出现以来,谨小慎微,像一把柔韧的蒲草,平庸的社会工蜂,生命树中最底层的beta。偶尔捡到的alpha,碰撞迸发出他澎湃的鲜活一面,他学会了奋不顾身的爱,学会了歇斯底里的痛。

他霸占着肉体躯壳,横加阻拦陆玉树的切换,第一次如此迫切想要成为主人格。

痛失爱情已足够令他灵魂弥散,放任人格夺取身体使用权更令他意识震荡。孕期的一系列不适,让人格反复切换,一会儿是陆珊瑚拉着秦卫风的手摩挲着腹部,执意要生下孩子,一会儿又成了陆玉树伏在洗手池前吐得脚底发虚,拽着秦卫风的手说这孩子不要也罢。医生也不敢开什么副作用明显的药物,他始终浑浑噩噩,秦卫风被他搞得焦头烂额。

直到预产期降临,再精备的医院都无法预测意外的大出血。他身下一片血色,像是被绑架解救那日,他脚边的属于别人的鲜血都在此刻反向得以偿还。陆玉树出现,毫无血色的灰白一张脸,仍是笑着摸了摸穿戴整齐家属手术服的秦卫风的脸:“小风,捉迷藏游戏结束了,你找到我了呀?”

手臂重重垂落,失温的身体,各种仪器尖锐刺耳又毫无规律的警示爆鸣。

秦卫风直至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心脏麻痹呼吸困难,像是拼尽全力徒劳撑着鬼门关徐徐关闭的门,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他调动k国一切关系,勒令医院迅速开辟绿色通道,搞来一切陆玉树可能用到的医疗资源,请也好,绑也罢,才捡回爱人一条命。

重症监护之下,爱人躺在雪白的病房里,被子之下如此枯瘦,起伏微弱。那一刻,秦卫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去他妈的政敌勾心斗角,去他妈的保持权重,去他妈的挟制异己,什么都不重要,他只要陆玉树活着!管他是陆玉树还是陆珊瑚,管他爱的是谁,他只要这个人,好好地活着!

轻到还不如一把枪在他手里有分量的婴孩塞到秦卫风怀里,医生战战兢兢的指导他解开衣衫,让婴孩肉贴肉聆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让他模拟生父的怀抱,告诉他,如果想要这个先天不足的孩子活下去,他必须对这突如其来的孩子付出爱,很多爱,给予很多安全感。

他全天候待在picu里,怀里安睡着连接着各种监测线的粉嫩婴孩,直到下属在玻璃观察窗外给他展示那一张纸,加黑加粗的两个字:“平安。”他才松下一口气,胸口回落,孩子感知变化,不安的蜷了蜷,秦卫风轻轻地安抚着拍了拍穿着纸尿片的屁股。

秦家自从大清洗后,在k国也算是稳如泰山,谁都不敢对秦卫风日夜不休的泡在picu不理政事枉加指摘。动了点关系给这孩子上户口,陆多明,希望他生活在多明多亮之处,带着他的生父,远离阴暗。

失身,失恋,失血,几乎失命,连带着孕期的激素波动,频繁人格切换摧残,让病床上的陆玉树白如金纸。

但他醒来后对着秦卫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我们可不可以再玩一次捉迷藏呀?”他看似稀松平常略带调皮的笑,仿佛只是询问秦卫风今天星期几,丝毫不在意秦卫风眼底的惊涛骇浪。

就这么,带着年幼的多多,颠簸流离好几次,每一次秦卫风带着精挑细选护卫军都能迅速找回两父子,直至陆玉树,再一次变回了陆珊瑚。

棘手得厉害,陆珊瑚的行事风格,不按既有路线出牌,陆珊瑚竟然又碰到了龚崇丘,陆珊瑚竟然选择性的遗忘了龚崇丘,陆珊瑚再一次跟龚崇丘搅合到了一起,都是他万万不能想到的。

等到他反应过来,寻着蛛丝马迹赶来,看到这样一幅模样的陆珊瑚,简直气到七窍生烟。珍之爱之的陆玉树,被陆珊瑚拖累得一团糟,还丝毫不知反省。他还不能对陆珊瑚发脾气,毕竟肉体是公用的,陆玉树从未想过办法消灭陆珊瑚这一人格。

秦卫风甚至咨询过,医生严肃地告诉过他,按理,性格强势的那一个人格,是很容易狙杀掉性格脆弱不稳定的人格,只需在一个巧妙的当口。

但陆玉树,似乎比喜欢秦卫风,更爱陆珊瑚,那是他存在于这个俗气的世上或缺的那一部分,仿佛只有陆珊瑚,才能让他感觉到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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