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父救我!”
嬴政抿了口茶:“听你阿母的。”说完又叫来?了站在一旁的扶苏和子婴询问起了功课。
看着阴嫚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她?笑道:“小岁欢失策了吧,你就认命吧。”说着就用手挠起了小家伙的痒痒肉。
顿时?书房里?传来?小姑娘欢快的笑声,那笑声让听到的人都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让人身心愉悦。
冬去春来?,前往临淄的日子也到了。出行的那天,长长的队伍从咸阳城中出发,绵延不绝仿若一条长龙。其声势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浩大。
打开车窗,能感受到自由的风拂过脸颊的感觉,能嗅到淡淡的花香,还能看到生机盎然的模样。子婴扶苏阴嫚三个小家伙是第一次出咸阳,一个个的趴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阿母,我听说齐国有海,我们这次还能看到海吗?”阴嫚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和嬴政问道。
江宁:“自然能看到了。我们不仅能看到海,还能看到泰山。不过你们一路上要乖乖听话呦。”
“阿母放心,我可?定乖乖听话,还会帮着阿母看着兄长们!”小姑娘打包票。
扶苏:“明?明?你才是最淘气的那个。”
“你说什?么?”
子婴一把捂住了扶苏的嘴,打岔:“我刚才看到兔子了。”
“在哪?”阴嫚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将?跟扶苏斗嘴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看着三个小孩的互动,江宁莞尔一笑。
本来?他们是不打算带孩子们一起走的。但她?转念一想,在宫里?也未必安全,倒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安心。所以她?便?和嬴政带着两?个小家伙一起出发了。事实证明?她?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一路上风平浪静,而孩子们也有了不一样的体验。
但有个词说得不错,物?极必反。一路上太?平至极,奈何?到了博浪沙事情便?不太?平了。
那个时?候正?值午休,一行人住在了传舍中。江宁刚哄睡了三个孩子,担心春风伤人便?要去关窗户。结果外面传来?了侍从们的惊呼声,还未等她?听清外面喊什?么,一人便?从窗户翻了进来?,用剑指着她?示意她?安静。
她?登时?冷汗直冒,该死,这么会让刺客闯进来?了?她?跟三个孩子要如何?自保?可?当?她?看到对方的昳丽的眉眼后,她?试着叫了一句:“张良?”
在观察到对方愣怔的那一刹那,江宁便?确定了,事情还有转机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你是——张良?”
此言一出, 室内的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
“不要冲动啊,一会儿有人要来搜查,我?要是不回答的话, 你可就被抓了。”江宁伸出手指推开了张良的剑, “你可不要冲动啊。”
张良将剑重新指向她,冷言冷语:“我可以用里面的三个小孩做人质。”
“那你就更跑不了了。”她盯着?对方的眼眸, “你该知?道挟持皇嗣只会更加激怒陛下?, 到时候你们便是绝无生路了。”
“良非贪生怕死之辈。”
“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江宁笑道,“你们这次一击未中,难道不留着?命准备下?一次吗?”
张良愣住了, 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我?只是站在你们的角度上思考最有利的办法就是了,何必如此惊讶?世间之事, 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呢?”她自顾自地?坐在案前, 倒了杯茶, 冲着?张良一笑, 邀请, “现在你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不如喝杯茶休息休息?”
张良思索了一会儿后,卸掉了伪装后,坐到了她的对面。
江宁顺势打量着?对方。眼前的张良不似当年的稚嫩小童, 也与人们脑海中勾画出的温和谦和、胸有成竹的谋生形象有所?不同。一把长剑, 三两义士, 便敢行刺嬴政, 此等胆魄反而像极了破釜沉舟的将军。
“在下?不明?白, 我?们只在我?儿时见过?一面,大夫为何还能认出我??”张良开口。
“好看的容貌自然难以忘怀。”她笑了一下?心道, 而且在博浪沙行刺的就你一个,我?要是反应不过?来才?是蠢笨了。
本以为会得到什么高大上理由的张良哽住了,看样子是没想到容貌拖了后腿。
江宁装作没看见,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水。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张良忽然问她:“当年公?子非为什么会突然自尽?”
听闻故人的名字,她顿了顿。尽管时隔多?年,那种看着?人走向死局的无力感总是令人难以忘怀。
“我?想这点你很清楚。”她垂眸看向茶杯的茶水,仿佛透过?茶水看到当年的最后一面。
“公?子素来小心谨慎,他断不会如此轻易暴露,白白葬送自己的性命。定然是有人出卖了他!”事关故交张良虽然在克制但言语间那面还是流露出激动之情。
“人非完人岂能算漏无疑?”她抬眼看向张良,“公?子非入秦的使命陛下?心知?肚明?,他给了公?子非一年的时间思考,而那篇《存韩》是他的回复。陛下?爱惜公?子非的才?华,但这是不代表他会被蒙蔽,看不到公?子非的计策会给秦国带来的负面影响。”
当时赵国的实力依旧强盛,况且还有李牧在。若是按照韩非的思路攻打赵国,将有十万秦兵将客死他乡。即使最后靠着?强攻拿下?了赵国,秦国自己也会有非常大的消耗,这会导致吞并六国的步调放慢,其中有什么变故就未尝可知?了。
“从来都没有人告发,一切都是公?子非的选择。我?们都在想办法让他活下?来,是他选择与韩国生死与共的。”她长叹一口气后,“或许于他而言,这是他认为的最好的结局。”
张良默然许久后说道:“人如莲,看似漂浮水中,无依无靠,实则根茎入泥,任凭波涛汹涌亦不离故土。”
“然也。”江宁颔首,抿了口茶说道,“若他不是公?子非,我?想今日临淄之行也会有他的身影吧。”
张良并不表态。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并不是因为权势财富而放不下?故国,你们所?做的是为了心中的义。为人臣者,当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我?提醒你们一句,儒家?至圣先师曾言,‘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1]’。”
“大夫是在劝良?”
“是。”她大方承认,“昔年在咸阳宫中,我?亦劝过?公?子非。不过?我?失败了,尽管如此,看到你以后我?还是想试试。”
“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