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回到宫内,向康熙汇报,“皇上,奴才亲手将东西交到格格手上了,格格很好,除了瘦点,变得比以前更好看了。”
康熙合上折子,“她还说了什么?”
“呃,咳,格格问奴才您怎么没赏她万两黄金?”梁九功笑的看不见眼睛。
他估计这是宁格格和皇上开玩笑。
“哼!她想得倒美!朕现在还没钱呢。”康熙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梁九功继续道:“奴才也见到了瑶格格和隆科多,据宁格格说,他们已经康复了,看着和以前没有区别。”
康熙点了点头,“若不是承瑞年岁较小,朕也就让他也种痘,给天下人做表率。”
梁九功闻言满脸堆笑,“奴才觉得,有了佟格格、瑶格格他们,百姓们应该会信服。再不济还有太医院的人,两位辅臣也都站在皇上这边,推广牛痘,皇上不必忧心。”
至于承瑞阿哥,太医院估计不敢动手,毕竟年岁太小,还是皇长子,他们可不敢实验。
康熙想了想,觉得梁九功说的有道理。
……
京城中,牛痘之法传出后,有人半信半疑,有人觉得有了出路,因为天花实在是太可怕了,不说它的高传染率、高致死率,就是治好了也是一脸麻子,女的嫁人愁,男的也难娶媳妇,有的读书人直接绝了科举这条路。
也有一些古板的酸儒认为此事太过荒谬,几百年来,困扰人们的痘疫解决之法,居然在病牛身上,如果没治好,说不定还沾染上疯牛病什么的,岂不是更惨。
莫尔根腰间扣着大刀,带着几个手下去巡逻,他昨天刚升了正五品,目前是春风得意。
丹珠听说他为圣上试药才升了官,格外心疼他,这几天在家里过得日子被庄子上还好,他觉得,自己减下的那些肉又要回来了。
来到西直门的天桥底下时,看到一伙人聚集在茶肆聊天,大多穿着粗布麻衣,少说也有几个绸衣混在其中,莫尔根带着人也悄悄靠近。
不大的茶肆里有不少人,里面放着一些杨木长桌和杨木长凳,一壶壶粗茶在桌子上冒着热气,各种果壳碎屑掉落一地,人们相互聊着天。
这些日子,要说京城中最吸引眼球的就是牛痘了。
“我听我二婶邻居家三舅的儿子的媳妇家的小弟说,得了牛痘就不会再得天花了。”
“真的吗?得了牛痘会不会得疯牛病,能活多久,疯牛病会不会传染啊?”
“好像南方民间有些人也有种痘的习俗,从病人身上取痘粒转移到健康人身上,听说结果也不行,要看运道,运道不行的直接就嗝屁了,人痘不行,难道牛痘就有用。”
“我感觉这事就是朝廷骗我们平民老百姓的,古往今来,咱们哪个听说过,得病后不吃药,反而要从畜生上引病来治病。”
“怎么不行,我前段时间听说书先生说过这事,说这叫以毒攻毒。”
“啧!你都说以毒攻毒了,怎么不怕将你毒死了!”
“不一定吧,我听说负责这事的太医院的太医都给自己家的人接种牛痘了。他们总不能拿一家老小的命开玩笑吧。”
其中一名黝黑的中年汉子露出一个冷笑,“他们不这样说,咱们能信吗?演戏谁不会。反正老子就不接种牛痘,谁知道接种了还能不能活着!说不定朝廷传出这些事是为了安民心。”
“嗯,说的也对,要不咱们还是观望一下吧。”
“唉!可是这天花还是吓人啊!”
……
“接种牛痘当然能活!”一个清亮的声音插进来。
一听就知道说话人年轻。
黝黑汉子立马绷着脸,“爷们说话,小孩插什么嘴!”
他话音刚落,就发现茶肆中安静下来,有些纳闷地回头,然后身子僵住,脸上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啪!”莫尔根将自己的佩刀放到杨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说啊!”
众人看着莫尔根一行人瑟瑟发抖,有几人已经悄咪咪地将屁股从凳子上挪开,想要往外跑。
可惜才离了凳子,就被苏湖等人拉住了,只能又返回。
众人心里头七上八下,不知道莫尔根想要干什么。
莫尔根慢悠悠地倒了一杯粗茶,吹了几下,一饮而尽,然后抬头看向众人,“你们不用害怕,刚才我巡逻的时候,听到大家说起牛痘,本官想告诉你们,牛痘确实可以预防天花,而且对人影响很小。得了它,就不用害怕天花了。”
他对面的黝黑汉子不自在地嘟囔道:“你说是就是啊!”
莫尔根扬了扬眉,“本官这样说,自然因为我是第一波试药人。”
众人顿时一惊,条件反射地散开,尽管茶馆很拥挤,莫尔根等人周围还是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啧!怕什么,本官又不会咬人!”莫尔根冲大家咧嘴一笑。
众人倒不是怕他,莫尔根经常在这片地区巡逻,长年在西直门讨生活的人都认识这个小统领,现在听说他得过牛痘,大家就是担心牛痘会不会像天花那样有传染性。
虽说是牛得的天花,但也是天花,能传染到人身上,是不是也能传染别人。
其中一个山羊须的中年人一脸狐疑,“莫统领,你真的得过天花?”
目光在他的脸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就嘴边一两根胡茬,一个痘印都没有,无法让人信服。
莫尔根昂着下巴,两手抱臂,由着大家的视线在他身上划来划去。
“莫大人,你这脸色干净的连个毛都没有,说得过天花,哄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