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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八那天,荀靖之尚未得知郇王的死讯时,正在泗州东边的荒废县城中搜寻狂尸的痕迹。县中遍地枯草,人家门前的楹联褪色,土地庙中壁画的颜色也变得暗淡……一切都变成了土或枯草的暗淡黄色。

县中到处都是死气,唯有几棵开花的杏树显示出了生机。一丛一丛杏花寂寞地开,开得灿烂,独立在颓圮的土墙后等待蜂群。

荀靖之走低路侧低矮的小土地庙,扶起了庙里歪倒的小香炉,整理过香灰后,从侍从手里要了一支檀香,点上了檀香。香是白檀香。

插上香之后,他忽然觉得冷,明明没有风,他却感受到了一阵恶寒,冷得他寒毛倒竖。他从破败低小的土地庙里向外看,看到了怒放的杏花。

他问庙外的人:“第五将军没事吧?”

庙外的士兵说:“没听说有事。将军,士兵在旁边找到了骨头,像是人骨,还没挖完。”

这北方的百里土地,哪里没死过人。有人骨不算什么。

荀靖之身上恶寒不退,他已出了一身冷汗,额上也满是汗水,他身侧的侍从看见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差劲,怕他是有隐疾发作,吓得不轻,叫他:“郡王……?!”

荀靖之看见了烟,白檀香飘出细烟,如一匹极轻的丝在风中飘,一小截香灰从香柱上跌了下去,烟雾卷曲,翻出各种形状——

香是极好的香,若是仔细看烟雾如何翻卷着散开,便会觉得人间自有神在,非有神功,不能有如此优美的烟雾,轻美如一场梦。

荀靖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他的心里忽然感到了难受,并且他无法抑制地想要呕吐。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里堵得难受,不得已,他扶住了侍从。

是疟疾……?荀靖之扶着侍从缓了一会儿,身上那阵恶寒才退了下去。一支香已经燃烧了一半了。

一棵杏树在庙外开花,荀靖之闻到了白檀香的香气,觉得眩晕。离开土地庙不久后,他看见了带兵走过来的第五岐,第五岐毫发无伤,但他的心里依旧不舒服,隐隐的不安感如同一只小虫,一直在他的心口啮咬,他担心是不是伪秦要突然出兵了。伪秦向原并州、晋州屯兵,一直在窥视洛阳。

眩晕直到晚上也没有显出好转,荀靖之叫了军医,看过之后,确认了自己没得疟疾。第二天白天,眩晕微微好转,荀靖之终于得知了昨日的恶寒、持续不断的眩晕,到底预示了什么:是他兄长的死讯。

许朝失去了一位继承人,郇王殿下暴卒。

郇王——高平郡王的兄长,忽然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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