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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上裂开一道裂痕,火焰细细流淌,第五岐一反常态,几乎有些慌张了。荀靖之发现他的好友好像烧了起来,脸红得吓人。

荀靖之站在道边,忽然笑了笑,眼睛弯弯的。他的心里有一百种情绪、一万种情绪,滋味多得无法数清,但是他最直接察觉到的是开心,一种带着一点做坏事得逞的孩子气的开心——五岐兄也会这么慌张吗。

人的一念,瞬息万变,荀靖之想着第五岐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浮起了《高阳乐人歌》的碎片:“何处舐觞来?两颊色如火。”“自有桃花容,莫言人劝我。”他随手抓住一个碎片,脸红。很久很久之前,第五岐喝了酒,脸有桃花之色——他忽然对着荀靖之叫“好哥哥”的时候,看着可丝毫不慌张啊。

荀靖之以为第五岐没有慌张这种情绪呢。

荀靖之歪头看着第五岐,笑着问他:“好哥哥,怎么不说话了。”

原来第五岐的脸还能更红,连耳朵都红了。荀靖之毫不怀疑,如果家仆没有牵走他们的马,第五岐会立刻骑马逃跑——就像他昨天从侧殿走了那样。

第五岐不逃跑,他拉起荀靖之的一只手,让他摸住了自己的脉门,自此处能感受到心脏的跳动。

第五岐说:“嗯……不会说话了,我得想一想怎么说话。”

荀靖之和第五岐沿着大道往前走,四月的风吹过第五岐的脸,他脸上的热意似乎稍稍消散了一些。

二人身后远远传来了马蹄声,有人过来了——这是在郊外,一个并不算私密的地方,偶尔会有路人经过。

荀靖之听见马蹄声,觉得自己刚才太大胆了。可能会被人看见。但是……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想那么做。

第五岐冷静了下来,说:“奉玄,我很怕自己会让你为难。我对你而言,很重要,我怕自己利用了你对我的重视,我对你说了心里话,你会不好意思说什么,进退不得。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就不能收回去了。我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会变得尴尬吗……昨天我想了又想,我后悔自己说的话,但也没那么后悔。”

荀靖之说:“五岐兄,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说。我也不会说出来……就这样吧,我们一直当朋友。一切都会变,但是我们会是朋友。我昨天听见你说了那句话,我人都傻了,我想啊……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五岐淡淡笑了一下,说:“我要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我不是个傻子了吗。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什么是爱慕、喜欢。没有人会天天想见自己的朋友,我认得清自己的心意。”

车马从两个人身边走了过去,七宝车中的人从车中向后看,叫荀靖之:“郡王?”然后让仆人停住了马。

车中的人是一个周姓的门阀子弟,他叫了荀靖之“郡王”,荀靖之向他点了一下头,示意是自己。周家的人中,不评论私德,周紫麟确实很有才干,至少周紫麟是会认真处理公务的。这个周姓子弟是周紫麟的族叔,在户部任职,荀靖之和他打过交道,荀靖之之前找他要一封文书,他说自己头疼,下午再给荀靖之送过去,荀靖之以为他身体不适,没想到他说自己昨夜喝酒喝多了,所以才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