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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伎也听过这些传言。建业人不熟悉高平郡王,并且害怕他。乐伎如今看到了高平郡王的住处,郡王的住处很素净,她没看见任何僧尼的身影,没有感受到丝毫鬼气,只觉得郡王能住在这样的地方,性子应该不算很坏,至少不像传言里那样令人恐惧——她从十二岁开始学琵琶,抱着琵琶去过很多达官贵人家,现在看到屋中的陈设就能猜出几分主人的脾气。她说:“崔大人说要我为郡王弹奏几支新曲子,让郡王换一换心情。”

荀靖之挑了一下眉毛,他可不信崔琬有这样的好心。崔琬眼睛一弯,看着笑吟吟的,心里早已打了两百个主意。

他问乐伎:“娘子弹琴还是弹琵琶,或是别的乐器?”

“琵琶。”乐伎问:“郡王是同意让我留下了?”

“你的崔大人要你在我府中留下?”荀靖之说:“不妨直言。”

“崔大人说,如果我能在郡王的府中留三天,与郡王独处三夜,崔大人就我为脱去倡籍,还我自由之身。”

怪不得乐伎是拿崔琬的名帖来的,原来崔琬和乐伎打了一个赌。

江表崔家,风流放达,心思偶至,何妨轻狂。好一个崔琬,说说笑笑也就算了,现在要开高平郡王的玩笑,崔琬不止是让妙娘给荀靖之送消遣,也是给他自己找了一样消遣。

荀靖之知道崔琬就是这样的性子,也不恼他,问乐伎:“你应下了这件事。”

“是,我想脱籍。”

“不必留三天,我为你脱籍。你留下名字,早些回去休息吧。”

“郡王,无功不受禄,您不必为我脱籍,我要凭我自己脱籍。我假母给我起名妙鹂,鹂是黄鹂的鹂,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不作鸟雀,所以只要人们叫我‘妙娘’。”乐伎名叫妙鹂,自称妙娘。

妙娘说:“郡王不在建业时,我凭手中的琵琶名动建业。崔大人爱惜乐人,怕我夜里被其他人家叫去,白白受气,所以经常召我去崔府弹琵琶。”妙娘很会说话,先称赞了崔琬,接着说:“今日我又去为崔大人府上弹琵琶,席间酒酣之际,诸人提到郡王,崔大人与我打赌:崔大人给了我他的名帖,让我来见郡王,崔大人赌郡王不近女色、不近男色,必然不会留我。我听说郡王早年入道修行正法,清心寡欲,不近诸色,我钦慕郡王的人品,所以敢来独自拜见郡王。我不以色见郡王,我以音见郡王。我希望郡王留我三日,让我凭自己的本事脱籍。”

荀靖之问妙娘:“娘子不怕我?”

“不怕。”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是男子,无所谓清誉。娘子不怕风言风语?”

“清者自清。况且我钦慕郡王的人品,如果郡王不在意,我更不在意。”

清者自清……这可不一定。荀靖之把裴家阿昙当成师姐那样的长辈看,昙姐对他有恩,为他保下了师兄、师姑、师叔,他不希望昙姐被困在周家,带昙姐离开了建业——结果建业人人都说郡王是个痴人,一心痴爱,唯爱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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