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绚丽的霓虹灯在黑夜中常亮,晕出一条灿烂长河,无数条灯河纵横汇流,隐隐折射出现代城市的繁华。
“咳…”
一道黑影错身穿过小巷,玩儿命似的极速奔跑在居民片区,整个人如同舒展开的猎豹,抑制着声息,又偶尔泄露出一点闷声,飞速跋涉后在市医院站定,屏息敛声,犹豫片刻,最终拔腿离开。
最后无声无息隐匿在一所居民楼的底层超市。
“嘿…”
一个白白净净,细腰长腿小白脸似的人攀附上来,手指距离男人肩部还有两三厘米时,小白脸眼中的精光与垂涎毫不掩饰,然而男人微微一侧身躲开了他,小白脸只好讪讪收手。
男人绕过货架进入里间,没有理会殷勤递上来的水杯,熟练地从茶几下层抽屉抽个纸杯,在饮水机给自己接了凉水,两三口喝了将纸杯一折丢在垃圾桶,紧接着泄气般坐到沙发上,反而系上衬衣扣子,大口喘着粗气。
小白脸放下水杯,起身时故意半侧漏出暧昧弧度的腰线,他身穿束身衣物,后背一个大v开下去,暖色灯光打在他光洁裸露的皮肤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色。
然而男人没有施舍给他半点目光,只是眼皮半阖,神色怏怏,盯着暧昧晕开的灯光发神。
“你还真是…”小白脸见他完全不理会自己,索性也不装了,无脊椎一般歪着身体滑在沙发另一侧,谨慎审视了两人的距离,才忿忿开口,“我这样的你都看不上,我倒想看看你心里藏个什么样儿的天仙!”
男人没有回应,反而是打开了手机开始逐一回复消息。
小白脸自觉无趣,支着下巴在一旁看他,但很有眼色地不会去偷窥他的屏幕内容,只是细细的打量着男人的五官。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眸色浓黑如墨,一眼望去深不见底,神色时常淡漠而狠厉,外表矜贵英俊却不是个好招惹的角色。
“喂,我说你…”小白脸翻了个身,自然的滚到男人身边,用手指去勾衬衫的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划着,“别人玩儿命的钱,都是香槟豪车美人,你倒好,什么都不图…”
说着,用那涂了鲜艳口红的嘴唇去蹭男人的领口,眼影在光线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这人间极乐,你什么时候也享上一享,试上一试?”
男人瞥他一眼,眼神反而清明几分,只是还略带着疲惫,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倒不阻拦他动作了,只是暗自按耐住恶心的感觉与他虚与委蛇:
“什么时候把你的妆卸了再和我调情。”
“呀?”小白脸惊诧似的怪叫一声,白皙细长的手指手从男人胸膛一点点下滑,仔细盯住男人神色,直到摸到侧腰处也见他不为所动,这才无趣收手。
然后顺势插进了沙发垫的缝隙,摸出一面镶着粉钻的镜子,开始搔首弄姿:“不好看吗?啧啧啧,你们这些臭直男真没品味。”
说着,淡粉的指尖划过华丽眼妆,神色魅惑又透着单纯,与玫瑰金的眼影相得益彰。
颈部线条柔和优美,白皙细嫩,很有几分脆弱感。
美极甜极。
gay圈天菜。
男人依旧不予理会,仿佛这种程度的撩拨只是清汤寡水,引不起人的任何欲望。
然而,身体的热流却存在感愈明显,并且渐渐向某个部位汇聚。
当存在感已经不能再忽视的时候,男人终于息屏抬眼,冷冷瞥他一眼,他原本是带着得意神色,这一眼仿佛把他定住,一瞬间脊骨生寒。
然而…
他看了看男人长期禁欲的脸上露出隐忍神色,心底萌芽怎么都扼杀不住,无意识舔弄自己的嘴唇,逐渐恢复了些胆量。
靠近之后仍是发怵,但职业习惯让他波澜不惊地露出魅惑讨好的神色,一咬牙准备强吻——
反正已经有了开端,做不做到最后只是决定最终死亡的惨烈程度而已,如果…如果男人有贤者时间,说不准还能有逃的机会。
男人也反应迅速,见他覆压过来直接往旁边一滚,左手撑一下沙发边借力站起来,立即产生眩晕,紧接着眼前一黑。
他暗暗咬牙,看不清便凭借方向感朝小白脸怒视一眼,没听见任何声响,包括细微的摩擦声,估摸着把他震慑住就立刻拔腿离开,绷紧了身体大步向前。
走得两步眼前逐渐开始恢复清明,险险避过小几。
小白脸怔愣一会儿,愤愤捶打两下沙发,终究散尽了胆量没追上去,眼睁睁看着嘴边的天鹅飞走了。
“唔…”
好在地方偏僻,居民夜生活也就那几条小吃街,避开人群后男人强撑着理智踉踉跄跄扶墙走,他原先剧烈运动的那一趟已经消耗体力至无限接近于0,又勉强维持正常姿态抵抗药性,现下已经有些支持不住。
后背猛地靠在墙上,体内欲火愈演愈烈,热流让他像丢失猎物的野兽般焦躁不安。
手紧紧攥着手机,极力克制,误触开机键,屏幕乍亮,男人本能扫一眼,随机屏保图片恍然入目,而后男人的目光定住一般,死死盯着屏幕——
那是一张金融杂志照,照片上一个年轻矜贵的男子双手插兜,眉眼如画,面带淡笑,身后是集团logo,低调奢华,整体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却有种不可言说的气场。
屏幕底部有小字配文:
“华瑞集团最年轻总裁接手企业,行业绩点再创新高,新兴行业未来又将升起一颗冉冉新星…”
男人就这么盯了好一会儿,目光满满都是侵略性,又仿佛怕壁纸消失似的,满眼珍视,最后重重地喘出一口气,把自己舌尖咬出血,清明几分,决绝式熄灭屏幕。
靠着墙稍微歇息一会儿,待恢复些许体力,咬咬牙忍耐着准备离开,模糊间似乎意识到不远处是医院,又终究考量权衡着身上的药是否为禁品——
近期内他暂时不能进入警方视线。
然而在愈发强烈的药效中,理智燃烧殆尽。
连舌尖的疼痛似乎都成了抒解的快感。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男人向医院踉跄。
在大门口刚好撞见一个似乎是急促出院的人,匆忙的身影原本要从他身边略过,即将错身时却迟疑的停下,主动伸手扶住他,而后打量片刻。
男人混沌的意识已经无法注意到来人神色这样的细节,只能感受到手臂隐约传来的柔软触觉。
霎时理智的弦崩断。
他以为自己在猛烈亲吻,实际不过是用双臂紧紧禁锢住怀抱中的人,像一个濒死沙漠的疲惫旅客,拼命汲取着一点点不知是毒是水的液体,别无选择地赌上垂危性命。
那一点点湿意,哪怕是毒,也甘之如饴。
一夜沉沦,熟悉又陌生,似乎那上千个日夜魂牵梦萦的味道救赎般重新降临,好似给予饥渴濒临死亡的乌鸦大片甘霖,惊极喜极,又满怀惊恐。
亲吻,啃咬,顶撞。
一切都汹涌猛烈,如同热恋期涌上的情潮。
他极度索取,想要疏导热流,这股躁却怎么都下不去,从下腹蔓延至全身,又逐渐染上心头。
没吃过肉的土狗。
恍惚间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呢喃,浮生若梦,旧景重现。
饥肠辘辘的野狗没有理智,每一口都将嘴张到极致,最大分量地撕咬肉,填满口腔,梗住喉咙,不食肉味地吞咽,吞咽,让胃鼓胀,沉甸甸的向下坠。
护食,机敏,狡猾。
舌头舔上去,利齿刺入的一刻,那块肉就是它的全部。
荒唐一夜。
“唔…”
男人有些难受地抬起酸痛的胳膊,左臂隐隐发麻,脑中骤然涌上痛意,下意识一捞,怀抱里已经空了。
剧烈消耗体力后的亏空非常明显,过度使用的肌肉有些不得力,男人忽视身上一切异样,环顾房间,确认那人走得干脆利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心里涌上未得到满足的眷恋,却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他把电量岌岌可危的手机迅速连上房间内的快充,垂眸抬眼间将情绪敛收不露一分一毫,拨通了未接来电。
“黄哥,哟,忙着呢。”
对面一公鸭嗓阴阳怪气,对他一晚上没接电话有极大不满。
“被人药了。”
男人语气冰冷,丝毫不见失手的颓意,又似乎含着不悦。
“……”
对面消音片刻,传来颇显嘈杂的低语,似乎是在惊叹讨论什么。
不过很快就安静,又只传来那个公鸭嗓的话音:
“交给你的事儿记得办,老陈那边我去说…”
他语气生硬,比较平时却再温和不过,显得十分怪异。
男人不动声色,不徐不疾地开始翻找昨天情急之下乱飞的衣物,等着他吐露真实想法。
果然,打了两个哈哈后就按捺不住,语气淫邪猥琐:“昨天是你。
“我知道了。”
少年镇定自若,局促不安在一瞬间消失,极快而平静地接受了,“但是我需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可以的。”
律师收回文件,笑眯眯道,“陈叔叔陪你一起回去,我先给你办理转学。”
李横牛能够感受到两人若有若无的轻慢,但他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平静的把人带到家,平静的进山去看老爷子。
挖了几株草给光秃秃的土堆添了几分生机,想了一会儿,又跪下实实在在磕三个头,认真道:
“公,我要走了,跟你栽几窝活麻,你不要养死了,等我回来就指着它认你。”
他转身下山,没有再回头。
“您确定没有遗落物品?”
陈叔叔没喝他倒的水,但是也足够耐心和尊重。
确认后主动接过了打着粗糙结的小蛇皮袋。
李横牛只抱着一个从老头竹筒枕头里掏出来的红铁盒,忽然明白,跨出这道门,他的人生将翻天覆地。
花了半天赶到城里。
稳稳当当坐在平稳的高铁上,他呆呆看着飞速后退的景物,较于刚刚察觉自己人生即将剧变心绪更加波澜迭起。
下高铁陈叔叔随手给他买了个当下流行的行李箱,将蛇皮袋囫囵塞进去。他怔怔摸了一下平滑的箱体,瞅瞅店员说能够充电的小口,沉默甚至忘了道谢。
虽然两人都询问他会不会奔波劳累,却并没有真正给他休息时间,连夜乘坐上到h城的飞机。
他瞪大了眼,在黑暗中辨别星光照耀的云层和隐约的曲线。
地球是圆的。
他想,那是地球的轮廓。
山里任何奇货珍材他都能说出个七七八八,但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不曾知晓的。
或许老师在课上提过,但终究不如亲眼见识来得新鲜和震撼。
飞机的座位不比汽车舒服多少,但俯瞰的景色是汽车上永远无法想象到的。
两个成年人都睡了。
他仍旧呆呆的,怀里的盒子抱得愈紧,忽然福至心灵——祖国已经和老头儿以前了解的大不一样了,要在这样一片强盛的土地上做到“报效”,这个山非出不可,这些东西非见识不可。
高楼大厦林立,各人行色匆匆,街道一尘不染。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陌生而井然有序。
在车上他远远就看到了大厦上巨大的“华瑞集团”四个字,陈叔叔领着迷迷糊糊的他,进了大楼,和来来往往停下打招呼的人频频点头,把他带上一边无人乘坐的电梯。
直到上了顶层,他还没有从恍惚中回神,甚至身上似乎还停滞着被那些人好奇而隐晦地打量的感觉。
直至在一扇门前停下,他脚下才有了实感。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