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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见你一面

须臾之间,陆弛便觉得手脚发麻。他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不由得苦笑。

看来时间真的是一剂良药,不止磨平了他的心性,冲淡了他的爱情,连恨都消散在了云烟之中。

曾经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程红云与周建文夫妇,忘不了他们羞辱的话语与鄙夷的眼神,可十年过去,他竟真的忘了。

只是,当初的面容虽已模糊,脑海中的回忆也已泛黄,可那种刻入骨髓的窒息感,却时隔多年依然清晰。

2013年,初夏。

陆弛结束了为期半个月的毕业旅行,再次回到学校时,已是毕业季。

六月份的校园,空气中都是离别的味道。

许多同学等不到亲手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就早早地奔赴下一段旅程,而剩下那些留在学校中的,则没日没夜地聚在一起,在一场场的酩酊大醉中或欢呼着、或痛哭着,送走一位又一位同学。

陆弛还未从旅行的快乐中回过神来,便倏地被时间推进了滚滚而过、不曾停息的车轮之中。

他恍惚地看着身边一位又一位的同学、朋友离开,措不及防地经历着一场场道别。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谈不上多难过,心头却萦绕着淡淡的伤感。

如今交通这么发达便利,就算天南海北,想见一面也总能见到。可他又清醒地意识到,或许有些人,此时一别,真的就再无相见之缘了。

不单单是同学、朋友,在这校园之中,还有陆弛无数个每天相遇却不熟悉的同学,数不清的与他有着点头之交却没留下联系方式的路人。

甚至还有饭堂里的打饭阿姨、校外的餐车中做扯面的大叔,还有和善温柔的宿管以及凶神恶煞的阅览室管理员……

或许毕业以后,再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了吧。

陆弛在校园中度过了醉生梦死的一个礼拜,等到离毕业日期只差三天时,才想起自己还未租房。

于是,他又花了整整两天的功夫,接连看了十几套房子,总算将今后的居所定了下来。

陆弛不算个挑剔的人,新房子能住,老破小也可以,但周晏礼不一样。他们早就约好了,等到陆弛毕业以后,周晏礼就会搬出宿舍,与陆弛在学校外同住。

陆弛早已拿到了e记的offer,薪资是六千八百块一个月,虽不算少,但在上海这样一个寸金寸土的地方,也着实称不上宽裕。

而他又不想花周晏礼的钱,所以只能在能力范围内找最合适的房子。

最后,陆弛租下的是套位于龙华地铁站附近的房子,月租三千块,离交大医学院和e记都差不多只有半小时的路程。

这套房子虽然不新,既没有电梯又是六楼,但好在小区很干净,房东将屋子打理得很好,称得上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五十平方的面积,硬是分割出了拥挤狭小的两室一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