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满梨道?了谢接过?,见食盒里?头放着一盅药、一盅放了姜丝肉末的稻米粥,一碟油焖笋,还有一勾金的白瓷小盏。
姜丝驱寒暖胃,闻起来阵阵辛香,油焖笋做得也清爽。江满梨风寒口苦,不想吃重口的,看见这清粥小菜,倒是生出些胃口。
目光最后落在那小盏上,问:“这盏是什么?”
弘九神秘兮兮:“江小娘子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满梨便开了那小盏,见里?头放着一朵连细枝剪下的小白梨花,笑了,道?:“这时节还有刚开花的梨树?”
弘九道?:“有,郎君说沿河的道?上还有一棵。”
英雄所见略同(一更)
七月底,大暑一过,便进了三伏天的最后一伏,京城的天气热到了顶峰。
阿霍的精神头也随着气温日渐转好起来。
能?吃饭能?自?理,脸上的青肿消退得差不多,除了一只手臂还用布带吊在?脖子上,其余一胳膊两腿已经?忙不迭地要往院子外头跑。每日扒在吴大娘子家的院门口,等江满梨和藤丫关铺回来。
听见路上脚步响动,小牛犊一样就冲出来了。
“阿梨姐,藤丫姐,媛婶子!”
“叫媛娘姐!”媛娘假意凶巴巴地。
阿霍笑咧开?嘴:“媛娘姐。”
江满梨看着这俩一大一小:“每日都来一遍,你俩可是真不无聊。”
媛娘笑道:“你没看出来么,阿霍这小子是真心想管我叫婶子,我必须得给?他掰回来。邵康家的莹娘还知道叫我阿姐呢。”
藤丫见阿霍头上发髻不整,定又是在?院子里跟吴家两个小儿?闹了一日了,道:“还没好全呢就四处跑,万一再摔一下怎办?”
“我好了藤丫姐,”阿霍把?吊在?脖子上那只胳膊举了举,“不疼了,真的。摔不了。”
“行了别闹,快放下来。”藤丫赶忙给?他托住。想到那日那胳膊血肉淋漓的模样,牙根一酸,深怕再听见咔嚓一声。
阿霍只好眼巴巴地看江满梨。
“想去送外送?”江满梨看穿他那点小心思。
阿霍点头如捣蒜,恨不得身子也甩成个不倒翁。
“小娘子!”藤丫担忧,“还让阿霍送么……”
江满梨揽住阿霍肩膀。半大小孩儿?长得快,自?跟着她与?藤丫,已经?窜高了小半拃,这半月虽受伤养病,瘦削了,但也能?看出骨骼比原先结识不少?。
“再出去送外送,会害怕么?”她看着阿霍。
阿霍摇头:“上次是被偷袭了,往后我带一根棍子防身。况且恩公一定能?抓住他们。”
“好!”江满梨抿嘴笑道,“那我给?你寻一根实心的好棍子,能?打得歹人?屁滚尿流的那种。再遇见恶霸,只管照着面门打。”
媛娘噗嗤一声笑出来,藤丫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急了:“小娘子!你怎么还教他。”
“阿霍是用来防身,又不是施暴。”江满梨道,“莫名其妙挨了打,自?然要打回去,绝不认怂。”
江满梨其实有个事情一直没问。不止江满梨,知情的几人?都心照不宣地把?怀疑压下去。便是霍书他阿兄,也是在?街头被人?打死一事。
霍书自?己没提,旁人?就怕说?出来平白?惹他伤心。
不论其中是否有关联,至少?在?林柳把?罪魁祸首捉住之?前,还是小心为上。外送可以送,但只送小市附近四坊,超出的,尤是天黑之?后,就不让阿霍送了。让各家的脚夫仆从自?个来取。
想仔细了,讲与?霍书听,道:“明日便跟着去铺子里罢,活动活动筋骨,也省得再让云婶来回照顾。”
-卤鸭货的生?意算是步入了正?轨。这东西,在?前世的现代有多热销,在?如今的古代就有多抢手。
以至于江满梨也不得不承认,古今口味,绝对是一脉相承。
古时候没有,只是囿于食材、技术有限,并非是古人?不爱吃。若真能?把?现代的零食小吃带到这朝来销,估摸着也能?看见“骑马的郎君手握吸吸冻,绣花的娘子嘴啃脏脏包”的奇景。
鸭脖鸭掌已经?不能?满足京城的卤味爱好者们了,阿霍回来帮着外送,江满梨和藤丫就又把?鸭肠鸭胗等下水恢复做上。
于是乎阿念午时末刻赶着马车来送鸭下水时,江记的厨房里正?在?做豆花鱼午食,多吃一餐,给?霍书补身体。
豆花是朝食卖剩下的,鱼是晚上要售钵钵鸡,制鱼丸剩下的。主打一个丝毫不浪费。
藤丫擅烹鱼,鱼处理得不错。去过内脏的大草鱼,鱼尾鱼头咔咔两刀斩去,刀刃顺着脊骨一走,就抹下来两片整肉。再将鱼骨鱼鳍斩好备用,鱼肉斜刀改片。
“嗬呀,阿梨你这个小丫头,比我徒弟强啊?”
江满梨恰在?剁刀口辣椒,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河东口音,赶忙转过身来,就看见曹庆笑呵呵的四方大脸。
“师傅你说?什么呢。”阿念受到背刺,表情有点痛心。
“曹铛头大驾光临?”江满梨惊喜道,赶紧放了菜刀,拿湿帕子净了手,唤竹娘点一壶冰镇凉茶来,倒给?曹庆喝。
因着郭东楼后厨忙,曹庆这是头一回来江满梨铺子里。看看江满梨灶头的大油锅,又看看已经?开?始给?鱼片上浆的藤丫,道:“挺熟练。”
“怎么,曹铛头想跟我换换?”江满梨笑看阿念。
“嘿嘿,”曹庆笑笑,摆手,“算了算了,凑合着吧。”
“师傅!”阿念顶着江满梨和藤丫似嘲非嘲的促狭表情,“什么叫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