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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灿的双腿因为走了太多路而开始打颤,身体只能紧贴着颜汀汲取力量,好寻求一个支撑。

老和尚在前面走着,颜灿在后面几乎是被颜汀托着腰前进。

正中央的佛堂矗立在眼前,脚下是青灰色的石阶,中间雕刻的观景盘纹是龙的样式。颜灿抬头看去,手搭在最边上的扶手,握住每隔一小段就会建立出的圆柱头上,触手生凉。

颜汀搀扶着他,一步一步的往上踏去。

精美金闪的佛像肃立在寺庙的正堂之中,佛香袅袅,周围弥漫着宁静与祥和。颜灿没有先前那么不舒服了,心跳也渐渐平缓,除了双腿还是有些使不上力。

颜汀环着他的腰,看见了颜灿此刻有些疲惫的脸,双颊浮现出一种被温度烫伤的红。他体质弱,颜汀也想着能让他快点休息,呵出的热气传到颜灿耳边,和佛香混为一体,“来,先跪下。”

颜灿乖乖听话,眼神半分也没有在正殿乱转,他听着颜汀的话,跪在面前绣着莲花的素雅垫子上。

脚踝处传来指尖的温热,颜灿转过身,发现颜汀正在解开一直系在自己身上的红绳铃铛,“哥哥。”

颜灿轻轻喊了一声,心中疑惑。颜汀却不以为然,而是摸了摸颜灿的头,接着跪在和他平行的垫子上双手合十,而手心里赫然藏握住刚刚解下的红绳铃铛。

钟声响起,沉闷而又钝感。颜灿偷偷转过头,发现颜汀早已闭上眼,虔诚的跪在佛前像在祈求什么,他的表情很专注,眉心处却微微耸起,这让颜灿简单看出,说不定他哥求的事连佛祖都办不到。

颜家没有宗教信仰,所以颜灿也不太懂这方面该具体做什么。但是来都来了,既然已经跪在神明面前,而自己又重活一次,他想也许这个世上真的有什么未知的领域或者能力是自己不知道的。

佛前的檀香在空中缭绕升起,颜灿也双手合十闭上了眼,认真地低下头在心中诉说。

“让我的哥哥颜汀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让他…让他试着爱我吧,不是亲情的那种爱。”颜灿在心里嘀咕完,发现在这个神圣的地方说这些好像不太合适,于是不自觉地皱起脸,换了一种说法,“要不还是斩断他的女人缘吧。”

其实颜灿的担心不无道理,颜汀只要在人群中一站,所有人的目光就是会不约而同地落在他身上,他有着天之骄子的矜贵,又有着岁月赐予的成熟魅力。甚至颜汀还在上学的时候,颜灿好几次从他的书包里看到过掉落下来的情书和巧克力,那个时候的颜汀是更加迷人的,洒脱又肆意。

也许是颜灿太专注了,连旁边的颜汀都注意到了,他们的距离很近。颜汀往左边挪了一点,看着颜灿不停在抖动的眼睫,好奇发问:“你在和佛祖说什么?”

身旁的提问猛地钻进耳朵,颜灿被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颜汀手疾眼快拉了他一把。

颜灿缓过神,收回刚刚在诉说的手,扯了一下胸前的围巾说:“悄悄话,怎么能告诉哥哥。”

颜汀觉得有趣,唇角勾出笑意,他拉起颜灿跪在地上的身子,牵着他的手道:“我有点事和住持说,你一会在旁边等我下。”

颜灿被安顿在正殿外的椅子上,他百无聊赖地晃动着自己的腿,看着不远处正在和住持交谈的颜汀,还是选择回过头望向不远处被云层掩盖住的一处地方。

他揉揉自己的腿,屁股往旁边移了一小截,然后才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这短短一个小时应该是颜灿有生以来最艰苦的一个小时,好在他站起身的时候没有眩晕,只是膝盖处有些发酸,不过走两步还是不成问题。

初夏的山交织着绿色盎然的叶,颜灿从上向下看,发现右手边不远的距离立这一个牌子,“请勿靠近。”

颜灿身处最高处,周围覆着一片云海,仔细看去似乎还能发现它们正在移动变幻。可再往下一看,两旁稀疏的山一个一个更远,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阶梯,他不由得生出冷汗,往后退了一步。

“小心,不要靠近。”

颜灿寻着声音看去,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和尚出声提醒,他顿觉得不好意思,好像违反了什么规定,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就是好奇看看。”

小和尚穿着深黄色僧袍,脑袋光溜溜的,鼻间架了一副黑色眼睛。他眯着眼睛好心劝告颜灿,“这里的台阶有九千六百六十六层,你要是不小心摔下去了,会死人的。”

“这么多?”颜灿震惊地睁大眼睛,又按耐不住自己好学的品质,问道:“既然怕摔到人,怎么不封起来呢,而只是立一块牌子?”

“因为这是给人叩拜用的。”小和尚解释道:“我们寺庙一个月只开一天,没有固定的时间,只接待有缘人。而这九千六百六十六层阶梯,是给走投无路,寻求未果,心中有所求的人准备的。”

颜灿听着,这才发现这一层一层的台阶已布满青苔,两侧没有任何的安全措施,更没有之前书上描写的可以用来免走路而代替的空中索道,厚重暖白的云像是飘在上面,他感叹道:“那这要走好久吧。”

“不是走。”小和尚摇摇头,“是三步一叩头,跪上来。”

“跪上来?”夹杂在高空中的风钻进了脖子,颜灿拉紧围巾问道:“那有人成功过么?”

颜灿心中哑然,觉得应该不可能有人这么笨,如果有这个时间,凑钱去医院应该会更快吧。这近一万步的台阶要是让人一步一步跪上来,并且三步一叩头,只怕是会死在半路上。

小和尚想了一会,才说道:“我没见过。”也许因为他是新来的,说话不拘束,有些口无遮拦,他一只手捂住半边脸,悄声地说:“我听其他师兄说,其实这就是一命换一命。”

颜灿犹如被电击般的愣住了,脸上的表情惊愕不已,他的思绪随着耳边的风,眼前的云和层层叠峦的小小山峰一起融进了日光中。

“你在想什么呢?”颜汀回来,半蹲在他面前握住纤细白嫩的脚腕,将手上的红绳铃铛又给颜灿系上了。

颜汀低着头,暖光照在他的背后,修长白皙的手指替颜灿整理好裤脚,他对上颜灿的目光,又问了一遍:“你还没告诉我,刚刚在想什么?”

“刚刚有个小师傅跟我说了那个台阶的故事。”颜灿手指着不远处牌子立起的地方,继续道:“他说那个要跪上来,还得三步就叩一个头。”

颜汀眸光微动,淡色的瞳孔被风带出涟漪,他道:“原来是这样啊。”

“对啊。”颜汀扶起颜灿,朝着出门的路走去,“哥哥,真的有人会从那里跪上来吗?以自己的命换别人的命,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也许呢。”颜汀轻笑一声,握住颜灿的腰愈发用力,“也许有走投无路的人愿意去尝试。”

两个人并肩前行,时而低声细语。

住持站在正殿的大门外,刚刚还跟颜灿聊天的小和尚正拿起扫把清理树叶,住持问他:“你刚刚和那位说什么了?”

小和尚拿着扫站在原地,抿着嘴怕责罚,以为自己说错什么,小声嗡道:“他就是问我那个阶梯的事。”

“你说了吗?”

“说了。”

小和尚说完又大着胆子看向住持,他也有和颜灿一样的疑问,“师父,真的有人从下面跪上来吗?”

住持的眼神飘向远方,眸中参杂着一丝不忍的情绪,而后叹息着点头道:“有。”

“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

短短两个小时,颜灿的身体已经出现了超负荷,他躺在座椅上蔫蔫的提不起精神,半阖着眼打瞌睡。

颜汀替他扣好安全带,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到家就能好好休息了。”

颜灿伸直了腿,抱着颜汀的手臂打了个哈欠,脑袋蹭在对方的颈窝,闭着眼问:“哥哥一起回家吗?”

按照之前的计划,颜汀上午都要在公司处理完事务再回家,之后便是陪着颜灿做康复。但今天的行程已经将颜灿累得够呛,颜汀也舍不得他再继续运动,想着取消下午的计划。

“先送你回去,然后我要去公司。”

颜灿睁开了眼,眼圈朦胧地看着颜汀,珍珠透亮似的眸子缓缓转动了下,随后开口道:“我也想去公司。”

颜灿的脸上有些疲惫之态,颜汀刚想拒绝,手臂就被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撞了一下,那双眼的希冀之色和他的视线交汇,让人生不出拒绝。

“那好吧。”

这句话应当是有什么神奇的魔力,颜汀刚说完,刚刚看起来还一蹶不振的颜灿就立刻坐直了身子,双手扒在隐隐有些雾气的车窗上,好奇的看着眼前滑过的一切。

有些微凉的指尖覆上颜灿的后颈,冻得他缩了缩脖子,围巾也掉了半边。他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趁颜汀给他系好围巾的时候笑盈盈地说道:“谢谢哥哥。”

眼前的建筑雕梁画栋,震撼的不只有颜灿从未外出过的眼,还有宛若进入新世界的好奇心。他被颜汀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他朝身后的人问道一个非常新鲜的问题:“哥,这整栋楼都是我们家的吗?”

颜灿抬眼望去,这栋楼大概有六十多层的样子。以前他听爸妈提过,好像是六十八层,矗立在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顶端融合在云色中,显出几分与天际线平行的气势。

颜汀推着轮椅,不免被他的话逗得笑出声来。他弯下腰,凑在颜灿的耳边回答道:“对啊,都是我们家的。”继而有些故意调笑道:“是不是很有钱?”

颜灿呆滞地点点头,然后诚恳地说道:“咱们家确实很有钱。”

急急忙忙从大厅赶出来接老板的曾卉差点脚一崴,毕竟刚过来就听见这么毫无人性的话,简直是对普通市民的一种打击。她理好情绪,蹬着哒哒的高跟鞋声跟在老板后面,想要接过推轮椅的这项任务,却被颜汀阻止。

“我自己来。”颜汀跟外人说话时总是透露着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虽然强势但却不令人讨厌,他把握有度,简单几个字敲在对方面前,拥有令人无法忽视的决断:“你去整理资料,马上开会。”

颜灿觉得新奇,藏在围巾里的声音闷闷的:“哥哥还挺凶的嘛。”

一只手捏住了颜灿的左脸,连带着口罩都歪了,手的主人没有用劲,像是在捏糯米团子似的把玩,颜汀对他说:“只对你好。”

颜灿轻轻哼了一声,心里却偷偷冒泡。

一路上的目光不少,大多只是轻轻扫视就立马转过头去,毕竟谁也不敢在工作的地方对老板的生活窃窃私语。

颜汀工作的地方在五十层,办公室和他的房间一样,黑白深色调。只是角落里的两盆向日葵为这个沉闷的地方添了一抹亮色,从而引起了颜灿的注意,他觉得稀奇,手碰上那黄色盛开的花瓣,若有所思道:“怎么那么像我房里的。”

“就是你房里的。”颜汀替他拿下口罩解下围巾,随手搭在了旁边的衣架上,“我搬过来的。”

颜灿动着轮椅转过身去,长长的“哦”了一声,尾调甚至都扬了起来,他故意说道:“哥哥偷我东西。”

颜汀抱起手臂,站在颜灿的对面挑笑扬眉,似乎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阳光洒在两人的脚边,颜灿往前更近了一步,感受着温暖的春意嵌入身体,他笑着继续说:“哥哥教的,说、不问自取就是偷。对不对?”

颜汀一时间哑口无言,暖光浮在他淡色的眼眸,牵出眼里的笑意,他靠在身旁的落地窗上感叹道:“原来小灿这么小气啊,拿了两盆花就说哥哥偷东西了。”

随后重重的叹气,仿佛很苦恼的样子:“那偷都偷了,怎么办呢?”

“那就当送给你了吧。”颜灿表现得非常大方,但摸摸鼻子的小动作还是落入了颜汀的眼里,他笑着揉乱了颜灿的头发,拿出一开始放在办公椅上的毯子盖在颜灿身上,一脸认真地说:“谢谢小灿,你真是太好了。”

颜灿知道颜汀在故意逗他,心下羞极,挥起拳头就捶在了颜汀的胸膛上。虽然也没用太大力,可他确确实实感觉到他哥结实的肌肉,手腕被握住,颜汀掰开他的指节按摩,说道:“小心手疼。”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有些急促。

“进来。”

曾卉了然于心,拥有极高的职业素养,她目空一切,装作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将资料捧在手里,提醒道:“颜总,还有五分钟要开会了。”

颜汀点点头。

老实说颜汀的办公室真的没什么好玩的,除了办公桌上的电脑就是一堆比山高的资料。桌上倒是有一个相框,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颜灿拿过,轻轻抚摸过上面的面孔,心底不由悲凉。

曾卉一直在旁边看着,收到老板的吩咐要好好照顾这位小少爷。她站在旁边,总觉得这位身上有种从深底透出的易碎感,细细打量过去,发现他和自家老板的面容有六七分相似,只是他看起来更单纯。

身体虽然看起来瘦弱了一点,但长相真是没得挑。肌肤细嫩,唇红齿白,一双玻璃似的黑眼珠晶莹剔透,怎么会有人的眼睛看起来这么干净。

曾卉觉得自己书白读了,因为想要形容颜灿的时候发现自己真的像个文盲,连成语都拎不出来两个。

“姐姐。”颜灿在她面前晃了晃手,不禁觉得奇怪,“我脸上有东西吗?”

曾卉吓了一跳,居然能在工作的时候走神,她赶忙解释道:“没有没有。”

颜灿不太习惯跟外人待在一起,其实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等颜汀结束会议也是可以的,可他就是不放心,非要让曾卉陪着自己。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还是曾卉先开口打破沉默,“那个…我叫曾卉,是颜总的秘书,你的名字是叫颜灿吗?”

颜灿点点头,回答道:“是的。”

也许是和颜灿相处没有压力,不像跟在颜汀身边时需要拼命的架势,颜灿年纪小又随和,反而让曾卉觉得轻松,她惊奇道:“你跟颜总的名字很像哎!”

颜灿觉得疑惑,都是一个姓,名字相像也没有什么吧。

谁知道曾卉像是打开了聊天的大闸,神秘兮兮地说道:“我最近在研究五行,我觉得你们两的名字很有深意。”

颜灿不解,问道:“什么深意啊?”

曾卉托着腮看了一眼颜灿,想起最近刚入门的那些说法,开口道:“你们两,一个水,一个火。”

“五行呢,相互制约。其中就是颜总名字里的汀,水克火,是因为水能够抑制火的燃烧,使其熄灭。而你名字里的灿呢,也可以说是火克水,因为火能将水蒸发,使其失去原有的形态。”

曾卉滔滔不绝,颜灿听得入神,他倒是从来没听过这个说法。

桌上铃声突然响起,颜灿看过去,才发现是颜汀开会没有带的手机。曾卉停止了继续说书的理论,只看见颜灿拿起手机后,在轮椅上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颜灿的双手发颤,意识主导身体,他按下接通键,喉结里竟发不出一个字音。

对面传来激动的女声,炸在颜灿的脑子里。

“汀哥,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程薇。

说是凭借声音就能认出来是假的,因为颜汀的手机里根本就备注了名字。颜灿与程薇几乎无交集,颜汀也从来没有带回来过,上次在家的匆匆一眼,也只是个意想不到的意外。

上一世颜汀说了要结婚之后,颜灿每天都在网上搜索这位首耀集团的千金。全国最大制药公司的独生女,美国留学,无可挑剔的容貌和家世。只是她本人对管理方面还是欠缺了基础,所以一直在寻找门当户对能够实力接管的领导人。

最后能和颜汀结婚,也算是两全其美。

电话那头的程薇在说什么颜灿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耳边极小的声音迅速笼成一团,狠狠砸向快要破裂的心脏,那样的不堪一击。

手机滑落掉在地上,颜灿的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控制住瞄向一个定点的位置,让自己不至于狼狈地跌坐在地上。他撑在轮椅上的手用力到青筋凸起,在瘦弱白皙的手背上显得惹眼,声音发抖地说:“我要回家。”

颜灿突如其来的状态将曾卉吓了一跳,刚才还好端端的。她蹲下去查看颜灿的情况,却发现对方的脸色比她想象的要更加苍白,毫无血色。

曾卉心觉不好,赶忙拍拍颜灿的肩,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你看起来很不好,我帮你叫医生。”

“不要叫医生。”颜灿垂下头放缓自己的呼吸,手指着右边立着的衣架,说:“药…我的药,在口袋里。”

曾卉小跑过去,在口袋里翻找出一瓶淡色液体瓶,拧开之后递给颜灿,直到看见他的脸色慢慢回缓,才稍微放下一些心来。

“还是去医院吧,你的状态看起来很差。”她劝道。

颜灿摇摇头,胸口气闷的感觉不是蒋昊霖配的药能够缓解的。他闭着眼,无法忍受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来,压垮了心中急流长潭里的最后一艘帆船,让他像溺水的将死之人一样呛水窒息,最后猛地灌进空气,把他的五脏六腑挤压在一起,只能徒劳的张着嘴咳嗽喘息。

颜灿重复到:“我要回家。”

颜汀开完会回来,没有看到乖乖等待的颜灿,反而看到了一脸欣喜的程薇,正坐在他的办公室里。

女人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水味惹得颜汀不快,他转头看向曾卉,脸上的表情阴沉不定,语气算不得好:“我弟弟呢?他人呢?”

曾卉低着不敢抬头,紧张地回道:“他身体不舒服,说要先回家。”

“不舒服?”颜汀顿时不安道,“怎么不先来通知我?你是怎么回事,让你看个人都不会看吗?”

颜汀疾言厉色,曾卉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见他拿起手机想要打电话确认,屏幕亮起才发现颜灿为什么突然不舒服的原因。

程薇尴尬地站在旁边,涂抹脂粉的脸也遮不住眼下的乌青,从她站在这个地方开始,颜汀就没有一个正式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咬着唇,等待颜汀讲完电话,才小声喊了句:“汀哥。”

曾卉出去了,办公室里就只剩他们两个。

颜汀烦躁得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冷声道:“程薇,有些话我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程薇站在他面前,巴掌大的瓜子脸盛满了泪,她不安地绞着自己手里的链条包,断断续续说道:“汀哥,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可能…可能弄错了…”

“弄错?”颜汀嗤笑道,那双在阳光下逐渐变得寒冷的琥珀眸子正紧紧盯着程薇,不带一丁点温度:“春药和解酒药你都能弄错,那你们首耀的制药世家头衔也可以摘下了。”

闻言,程薇的脸唰地变得惨白,颜汀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高大身躯向前充满了压迫性,程薇被钉在原地不得动弹,他的耐心耗尽,甚至都不愿意弯下腰和她说话。

充满警告意味的话语从程薇的头顶传来,她莫名的感觉被冷得发颤,“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也别再想着动颜灿。”程薇心下一凛,抬起头对上颜汀的眼,仿佛被强迫对视收不回视线,周围遭生寒流。他低着声继续说到什么,直到程薇惊愕得往后退了几步,落荒而逃。

颜灿没有回到颜汀的房间,而是回到了已经很多天没有住过的自己的屋子。阳台上的向日葵被颜汀带去公司,角落里显得空落落的,午后的太阳热烈泛黄,照得空气里的尘埃都细碎清楚。

暖阳的光晕打在他干净柔和的脸上,下巴还挂着两滴泪珠。

颜灿支起膝盖坐在屋内的沙发上,他想起从前自己就是这样在家等待,在那些静谧冗长的时间里,日复一日。

他在思考,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颜汀的呢。

答案。

无解、注定。

但是一厢情愿的爱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从小抚养自己长大的哥哥,知道了自己内心那样龌龊的心思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

颜灿缓缓眨了下眼,眼中酸涩,他很难说服自己不去爱颜汀,以至于就算重活一次,也还是同样的。

“小灿。”颜汀叫他。

颜灿僵硬地转过头,张了张唇,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颜汀蹲在他的面前,将那双支起的腿慢慢放下,指尖打圈按摩在小腿上,缓解长时间不动的酸胀。颜灿垂下头看着他,眼神过于直白,内里充满悲伤,他缩了缩身子,像只深林里受伤的小兽。

他颤声道:“哥哥。”

颜汀抬头,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问他:“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回家了,打电话给你也不接。”

颜灿思绪错乱,眼眶通红,他没有回答颜汀的问题,而是带着哭腔有些崩溃地说道:“哥哥,对不起…我…我是个坏孩子。”

能爱上自己亲哥哥的人,算不上好孩子。

“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段时间他得到了颜汀不会再结婚的保证,可谁能保证这个承诺是永久的,颜灿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滑过滴落在裤上,“我怎么办啊…”

阳光渗透透明玻璃,颜汀抬眼,眼中的复杂情绪还未散去,他拉下颜灿掩面哭泣的双手,拿起纸巾细细地擦拭,温声道:“你不是坏孩子,你是哥养大的乖孩子。”

“如果你不信哥哥的话,那我证明给你看,好吗?”

颜灿泪眼朦胧,视线被水雾弥漫一片,看不清面前的人。他的手中被塞入了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手腕被握起,颜灿茫然地睁大眼,在发现手上拿着的是什么的时候,恐惧侵入了他的四肢百骸,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

他颤抖着想要收回手,却被颜汀抓得更紧。

手上赫然拿着一把黑色手枪,而枪口,正对着颜汀跳动的心脏。

颜汀的力气很大,颜灿的手无论怎么使力也抽不回来,他的手指被强迫地摁上板机,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力气就能扣动,然后穿过颜汀的胸膛。

颜灿的声音被恐惧撕裂变哑,他怔怔地看着颜汀,表情痛苦:“哥哥,你疯了吗?”

“是的。”颜汀笑,他的表情自若,找不出破绽。眸里一汪春水盛着颜灿,只有在和他说话时,才能发现轻声的哽咽。

他说:“我在向你证明,我和你一样的爱。”

“和我一样的爱?”颜灿的视线渐渐清晰,眼中的困惑迷茫却丝毫不减,他的手指弯曲不敢伸直,怕真的扣到板机打中颜汀。

颜灿脸上的表情复杂,最后呈现的还是从心底蔓延开来的自嘲。沙发上的身影往下陷了点,他动了动酸胀的小臂,低下头摇了摇:“不是的,哥哥不知道…”

“我知道。”颜汀打断了他,顿了两秒之后才继续艰难地开口,“是我错了。”

两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久到外面的落日余晖照进屋里,颜汀还是蹲着的姿势,只是周边的影圈被镀了一层暖金色,让人看起来不太真实,莫名有些虚幻。

颜灿的手被放下,可手指却被颜汀操动着,右手无力地垂落在沙发上,掌心朝上握着手枪,像是个傀儡娃娃般被摆弄着。

“就是这样。”颜汀抬起头,眼里赋予的海浪将颜灿重重卷起,胸口的位置突然温热,是颜汀的手放在了上面,他问颜灿:“这里,疼不疼。”

这里。

疼不疼。

颜灿的脑袋开始迟缓,头顶仿佛炸开了一道雷,他的身躯不自觉发抖。这一世那干净没有伤口的心脏位置好像在颜汀的问话下慢慢渗出血渍,从里散发着灼烧感,让他喘不上来气。

他被钉在沙发上,身体像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只剩眼珠可以转动。颜灿的目光在这一瞬间靠拢,他看向颜汀,几次失声,最后组织了半天才勉强说出一句:“哥哥,你什么意思?”

胸口的手拿开了,只剩下颜灿孤独有力的心脏迫切地想要跳出来,没有束缚。

颜汀看着他,眼泪从那崩溃发红的眼睛里滚落,发出的声音带着暗哑的低吼,酸涩又无助:“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杀?”

颜灿彻底瘫在沙发上,手臂被牢牢的钳制住,他的身体肌肉发紧,浑身绷直。

颜汀在继续说着什么,颜灿听得已经不是很清楚了,混着嗡嗡的耳鸣,终于在巨大的震惊下动了动手指,手枪从沙发跌落下的声音刺耳,却不如颜汀的话剖开他心脏来得刺痛。

“我不该教你玩手枪的,那只是个玩具,不是你用来结束自己生命的工具。”

颜汀站起身,捡起那把遗落在沙发角的手枪,他坐在颜灿的身边,单手卸下了弹夹,里面满满六颗子弹。

他不说话,颜灿也没说。

这样的局面很陌生,但又隐隐有点熟悉,就在颜汀说自己要结婚的那天下午,两个人之间也是这样,充斥着无言的沉默。

颜汀转过头,伸手摸到浑身散发着冰冷的颜灿身体,他揽过那细瘦的腰,把人禁锢在怀里,下巴搭在颜灿的肩上,双手环抱住。

颜灿猛地悬空了几秒,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竟跨坐在颜汀的身上,他想向后退,却被腰间的大手拥得更紧,两个人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连空气都钻不进。

“哥哥。”颜灿轻声颤道。

“小灿,我错了。”耳旁的声音很近很热,喷洒在颜灿的脖颈。颜汀的声线不稳,升上的情绪在心头激荡压抑到极致,他说:“我不该结婚。”

颜灿确定了,他一直以来的疑问真的确定了。

为什么颜汀会三番五次地告诉他,自己不会结婚。

因为颜汀和他一样。

和他一样,重生了。

什么样的人才会重生,只有死人。

颜灿的瞳孔急剧收缩,坐在颜汀身上就挣扎起来,他觉得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心脏,他的喉咙,他的呼吸。他脸上的血色褪尽,双手揪住颜汀的衣领,无措地喊道:“你也,你也死了?”

“哥哥,你死了?”颜灿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他要一个答案,一个颜汀好好活着的答案。滚烫的眼泪啪嗒落下,浸湿了颜汀的衣襟。颜灿继续喊道:“你说啊!你回答我!你…你死了吗,你怎么会死?”

颜灿崩溃了,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颜灿一直以来伪装的完美心理防线被轻松击破,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拽出,揉碎了扔在这间带着回忆的屋子。他的手无力放下,如果不是腰上的那只手,他怕是早就已经躺在地上。

“是我吗?”颜灿喃喃道:“是因为我吗?”

无望在蔓延,于沉静中崩裂。

颜汀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睫抖落,他深吸了一口气,太阳穴处鼓起的神经像是被锋利的刀子挤压,让他隐隐作痛,“不是的。”

颜汀空出一只手来,指腹擦去颜灿脸上那流不完的泪,转移话题哄道:“哥哥现在没事,不信你看看。”

颜灿的眼努力睁开,可被眼泪充满的眼眶怎么也落不完,争先恐后的,让他出现了眩晕。他自己伸手揉了揉,眼前勉强出现颜汀的面容。

视线交错的时候,颜灿摸上对面人的脸,反复确认。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最后再到棱角分明的脸庞,是带着温度的。

颜灿低下头去,毛茸茸的脑袋埋在颜汀的左胸口,耳朵死死压在上面,听着从胸口传来的心跳。

他的头发蹭乱了,颜汀摸着他的后颈,指尖捏了一下,然后才说:“没骗你。”

颜灿坐起身,气氛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玻璃对着他们刻画出深沉的暮色。光线暗淡,颜灿的眼睛和鼻头红彤彤的,颜汀凑近,漏出微红的眼角。

以往的从容持重不在,交织的呼吸里缠绕着湿意,他搂过颜灿,偏过头吻在嘴角。

颜灿的手指不自觉抓紧衣角,紧闭着眼睛,紧张地抖着睫毛,近在咫尺的呼吸变得暧昧。颜汀的唇状似无意地蹭过他的脖子,像是带着电流击到颜灿,酥酥麻麻的路过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颜灿觉得自己的喘息很重,他不敢看向颜汀,只好埋首在颜汀的颈窝。

情况不太对劲,颜灿心里叨咕,他应该先弄清楚上辈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对,而不是在这里…在这里…

颜灿想不出来词,却又没胆子抬头,还是颜汀先打破了这份沉默。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看过手机?”颜汀问。

“手机?”颜灿闷闷地答道,慢吞吞地坐起来,回避颜汀的视线,假装在沙发上摸索,“没怎么看过。”

颜灿的视线被晃散,他抬头,发现颜汀正拿着他的手机,轻而易举地解了锁打开。屏幕的亮光有些刺眼,颜灿有些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

颜汀的手在上面打开了什么,颜灿看不懂,只是再拿起手机时,颜汀正指着上面的路线图红点和另一个界面的声线图跟他解释,“我在手机上装了定位器和窃听器,你居然看都不看。”

“什么?”颜灿愣了,“给我手机装的吗?”

颜汀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旁边的另一部手机,他自己的,说道:“是我给自己手机装的。”

颜灿错愕道:“哥哥,你是让我监视你吗?”

“你不想知道我每天都在干什么吗?”颜汀反问他。

颜灿一时语塞,自己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被戳穿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刚刚羞涩的情绪还没褪下,现在又来一记,他握着手机不说话,耳根愈发呈出滴血的红。

颜汀看他,眼底带有日落橘色映出的深色,“以前的事,我会慢慢告诉你。但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颜灿问。

颜汀抬手把颜灿手里的手机拿下去,随手放到了沙发角落,他的领带松垮地垂在胸膛,露出小半紧实的胸口和锁骨。喉结咽动,声音带着某些刻意摁下去的沙哑,他问颜灿:“还记得你上次说的话吗?”

颜灿想了想,不知道颜汀说的是哪一次。

颜汀却趁这个时候把人搂过来,往腿上更近了一步,像是小时候每次恶作剧似的逗弄颜灿。发红的耳垂被湿热包裹住,颜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颜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上次,在床上。”

“我们法的胡乱抚慰。

被子被蹬散,颜灿在床上弓起身子,发出猫儿似的轻哼。很舒服,他和颜汀现在正以另一种方式纠缠,这不仅仅让他生理上产生了极大的快感,连心理也被塞满。

夜很黑,颜灿沉浸在这翻起的小小情潮里。

房门没关紧,露出一条极小的缝。颜汀就站在门口,听见卧室里传来的压抑呻吟,他的手握在门把上,指节用力到发白,骨头凸起。

耳边很嘈杂,是自己紊乱的呼吸,和不受控制开始狂奔的心跳。

颜汀的手突然间有些颤抖,他向后退,轻轻地关上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冷水不停拍打在他的脸上,却只是从表皮经过,丝毫没有降低他身体的温度。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瞳孔深得怕人,眼眶被血红色浸染,看起来很失控,没有理智。

颜汀不敢闭上眼,他害怕,害怕欲望被抒发的那一刻,脑海里出现的那张脸,会是颜灿。

他很矛盾,目光游离地盯在镜子上,很朦胧,朦胧到他看到了颜灿的影子。欲望在疯长,使得颜汀开始厌恶自己,他想保持最后的理智,可却像是不被人放过一般,将刚刚颜灿的呻吟渗进自己的脑海。

睡裤很宽松,勃起的阴茎却把料子撑起了一个可怕的弧度。他被欲望支配,成了下等人,一个想着弟弟自慰的烂人。

他的手随着粗大的性器上下套弄,衣服被掀起咬在嘴里,裸出的紧实腹肌绷成一副完美的画卷,上面还泛着一层细汗。

颜汀的意志力被瓦解,逐渐被快感取代,他的呼吸声很重,浴室很快被情色的一幕渲染。停留在脸上的冷水珠被蒸发,密密地从身体里渗出滚热的汗珠来,悬挂在下巴的汗珠坠落在活动的手腕上,和射出的浓稠精液一起。

背后是冰冷的墙壁,颜汀的思绪渐渐回神,他扯出毛巾擦拭自己的下身,被射出的一股股精液沾在洗手台和地面,少部分残留在睡裤上。

他输了,也疯了。

颜汀陷入深深的绝望,窒息感将他淹没,捂住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呼吸。

他自暴自弃的站在原地,一直以来隐忍不发的情绪被彻底击垮,他的脸色发白,逃离似的摔开浴室的门,换了一身衣服跑出家门。

夜晚的风很轻,颜汀开着车行驶在冷清的街道,油门几乎快要踩到底。他把控着方向盘,车窗开到最下,任由呼哧的疾风肆虐自己,平行的风被速度卷成一股狂暴的力道,像一个个巴掌落在颜汀的脸上。

酒吧的灯光闪着诡橘的色彩,颜汀坐在最角落的座位,冷眼看着大厅正在舞动的人群。桌面上摆了四五瓶洋酒,有两瓶已经空了,他喝得很快,黑色衬衣的扣子也解开了几颗,胸口那部分已经被洇湿。

他需要一个可以容纳自己的环境,不能太安静。

第三瓶酒被拆开,瓶口却突然被一双手握住。那双手纤细修长,指甲上涂了一层红色的指甲油,颜汀顺着手腕的主人看去,在交错的光线中看清了程薇的那张脸。

“汀哥。”程薇似乎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颜汀,一双含情眼透露出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程薇说话的时候低下了身子,她穿着紧身的黑色吊裙皮裙,领口很低,颜汀一抬眼,就看见那对白嫩饱满的酥胸正晃在自己的眼前。

他撇开视线,拿过程薇手上的那瓶酒,倒进杯子里继续。颜汀的神色不悦,角落里昏暗的灯光投下,映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空气中弥漫出酒精的微醺,汇在颜汀周身,抹出一缕醉人的光晕。

见颜汀不搭理自己,程薇也没有恼,她不请自来的坐下,让服务生拿来了一个新杯子,开了颜汀的第四瓶酒。她举着酒杯对颜汀说:“请我喝一杯?”

颜汀的视线扫过那瓶酒,无所谓道:“请便。”

程薇挨得很近,每次转身几乎都要贴在颜汀的手臂上,她跟颜汀说话,得到的却是很冷淡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汀哥,我们现在都不能好好说话了吗?”酒吧的声音很吵,程薇就抬起腰凑在颜汀的耳边说。

颜汀心情烦躁,连着喝了好几瓶酒,脑子已然是晕晕的了,程薇又总是凑过来和他说话,让他一刻都安静不了。他实在很烦,蹙着眉用手肘挡开程薇,不耐烦地往空位上坐,“喝完了吗?喝完就请你离开。”

颜汀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程薇听清。

她想起上次见面,还是在颜汀的办公室。当时她发下的豪言壮语,估计颜汀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否则怎么可能一次都不联系自己,她看向颜汀,眼中闪出淬毒的光芒,她忍不了了,也不想再忍了。

程薇喝下一杯酒,起身走了。

颜汀的袖子挽到小臂处,有些洒下的酒水就这样湿在他的手臂。他扔下杯子,靠在沙发上闭目,眼里越黑暗,颜灿的脸就越清晰,他没想赶走,却也不敢靠近。

胸前起伏得厉害,颜汀睁开眼,失神地盯着天花板。

不远处的程薇站在灯光下,一张精致的脸上露出扭曲的怒意,她朝身边的人伸出手,下定了某种决心:“给我。”

面前混混模样的男人叼着根烟,呼出一口白烟吐在程薇的脸上,那双眼不怀好意,他抓了一把程薇圆润的屁股,在掌心下流的揉搓:“真要啊?给谁用的?”

脸上被甩了一巴掌,男人也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程薇挣开他,拇指按了按刚打过人的手,嗤笑道:“管得着吗?给,还是不给?”

混混摁灭了烟,不在意似的耸了耸肩,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被牛皮纸折好的东西,好心提醒道:“这药效可比你家研究的那种强多了,小心点。”

程薇迫不及待地抢过来,嘴角露出渗人的笑意,她小跑着去吧台,朝服务生要了一杯白开水。

肩膀被人推了一下,颜汀缓缓转过头,发现程薇正规规矩矩地站在沙发旁边,她撩起碎发别过耳后,递过手里的白开水给他:“汀哥,你喝太多了,这是解酒药,你喝一点,会清醒点的。”

很善意的举动,很无辜的表情。

见颜汀迟迟没有动作,程薇低下头生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她也没有坐下来,只是那样站着,忍着哭腔说道:“没必要对我这样的,汀哥。”

确实没必要弄得这么僵。

颜汀坐起身,敞开的衬衫露出大片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腹肌就那样展现了出来。他接过程薇手上的那杯水,给了一个从容疏远的微笑,他哑着嗓子道:“谢谢。”

一杯水喝完,颜汀的喉口像被浸润,舒服了很多。

只是很快,快到只有三十秒的时间内,他就浑身发热。不是普通的、生病一样的热,而是从血液里开始流动的燥热,像是一个个小火点烫在肌肉里,又痒又麻,直到汇聚在一起,涌向了小腹下面的位置。

西裤的位置慢慢胀大,勃起,颜汀的头突然开始发晕,浑身发软的撑着身子,想要起来。

程薇的面上浮出得意,她凑过去,柔若无骨的手隔着布料摸上颜汀的性器,有些痴迷地喊道:“汀哥。”

下腹异样的感觉很明显,颜汀发怒地捉住程薇那只不安分的手,猛地将她摔在桌面上,酒瓶应声而裂,碎了一地。

“程薇。”颜汀掐住她的脖子,双目欲红,脸色阴沉,“你他妈…”

颜汀这辈子说出的脏话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此刻他的身体像被丢在情海里燃烧,脑里的最后一根弦马上就要断了。他的力气因为被下了药而有些软,但在程薇脖子上的那只手却没有失力。

颜汀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额头冒出的汗几乎要将碎发全部打湿,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没有时间在这耗着了,颜汀松开手,留下在桌面上不停发抖的程薇。

程薇心生胆颤,刚刚颜汀的眼神,真的像是要杀了自己。但她不能放弃,已经做了,不能半途而废,她抖着身子站起来,朝门口跑去。

夜晚的街道很寂静,程薇在门口到处张望,却看不见颜汀的踪影。她的双眼瞪大,眼里闪烁着不满和愤怒,她无视门口的保安,焦躁的站在门口扯乱了头发,狠狠地咬着牙。

手机被抓在手里,保护膜被捏得碎裂出好几条痕,她想起了什么,拨出通讯录里的电话。

这条路和来时的一样,夜很深,基本没什么人。

颜汀的车开得很快,只是这次的冷风再怎么样也吹不醒他的头脑。裤里的性器不停地在分泌粘液,黑色的布料有一块显得潮湿,性器上的筋络在不安地跳动,颜汀的手受不住隔着裤子揉搓,快感极速蔓延。

周遭很静,颜汀踩下刹车的时候,甚至连熄火都忘了。

他踩着虚浮的脚步跌跌撞撞,从来没有觉得家里的小路这么长过。

三层楼一片黑暗,颜汀摸出身上的手机,掌心被汗浸湿,屏幕都滑动的费力。他点开蒋昊霖的电话,对面很久才接。

“谁啊!”蒋昊霖吼道。

“我。”颜汀脱了力扶着客厅的沙发,一步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显示屏上的数字在他眼里是一圈光点,颜汀只能凭借记忆摁下,他的呼吸不稳,声音像被欲海泡过似的低沉,一张口就要喘息:“我被下药了。”

“我草!”蒋昊霖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他听见话筒里传来的紊乱呼吸,立刻就明白了颜汀的意思:“你赶紧,先去冷水泡着,我马上带药过来。”

电话被挂断,颜汀不敢弄出太大动静,他忍着一波又一波的情潮,终于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还是没注意,被啪的一声关上,颜汀扯下身上的衣服和裤子,打开淋浴头里的冷水对着自己冲。

耳边哗啦的水声很大,颜汀的耳边嗡嗡直响,他瘫坐在浴室的地上,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颜灿疑惑地盯着这扇紧闭的房门,对着里面问道:“哥哥,你回来了吗?”

浴室的暖灯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头顶悬着的灯光照在身上,让颜汀感觉更加燥热,他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任由花洒的冷水从身上浇下,一只手死死扣住浴缸的边缘。

身体的忍耐快要到达极限,颜汀的头无力地低垂着,水流坠在侧脸,顺着脸庞滑过微张的口中。他的唇色潮红,眼神中的欲火燃烧的旺盛。

耳边的水流声很大,砸进颜汀的耳里像是出现了幻听,面庞出现了一只冰凉的手,正在焦急地试图喊醒他。

是颜灿的声音,颜汀感觉到他在害怕,在颤抖。

“哥哥。”颜灿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在旁边急得落泪,泪水大颗大颗滴在颜汀的手臂上。

颜汀的四肢百骸像是被蚂蚁爬过,浑身酥麻,下身的性器硬得发烫,急需要一场性爱来抚慰。但却在这最狼狈、最不堪的时候让颜灿看见了,让他看见了自己的欲望,仿佛内心的秘密被暴露在阳光下,连窥视都不需要。

他费力地抬起手,在一片朦胧的光晕中触碰到颜灿已经哭花的脸,安慰道:“喝多了而已,别哭。”

视线并不清晰,颜汀只能看到面前的小花猫舒了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在地上拿过了什么,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遮住了想要迫切发泄的性器。

颜灿跪在地上挽着他的手臂,每一次皮肤的接触都让颜汀忍不住发烫,一种难以言喻的浪潮瞬间在浴室里弥漫开来。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灼热,颜汀移过视线,将眼底翻腾的渴望情绪遏抑住,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对颜灿笑了下,扶着墙面站了起来。

遮盖在胯间的衣服掉了,颜汀也顾不得了,他拉开颜灿准备搀扶住他的手,隔着衣袖按在手臂上,避免会让他发疯的肌肤接触,说道:“你先出去。”

颜灿还想说什么,又被他大声打断:“先出去。”

只要颜灿出去了,就没事了,他会克制住自己,不会伤害到颜灿。脚下软棉棉的,像是踩在云朵上,颜汀寻着一片黑暗躺在床上,月光拉长了门边的模糊影子,他侧着身,发丝上的水珠滴在他的眼睛里,彻底藏住了最后一丝亮。

他握住自己的性器上下套弄,五指握拢用了力地搓揉,龟头渗出的黏液随着手指的动作而发出羞耻的声音,心跳和呼吸彼此升腾的交缠。床边突然凹陷了下去,有人从腿边慢慢爬过来,颜汀想要睁开眼,下身却被一个湿热的口腔含住,爽得他发出一声闷哼。

爬上颜汀的床这种行为实在太大胆了,颜灿埋头在自己亲哥哥的胯间,努力用唇部包裹着圆润硕大的龟头,他想起小时候颜汀给他买的棒棒糖,仔细在脑海中寻找能够让颜汀舒服的方式。

黏液被湿软的舌头舔去,性器被口水沾染的湿淋淋,颜汀的手不自觉插入身下人的发间,迫使那个人抬起头来。颜灿的呼吸不顺,发丝被扯痛,他的视线被迫往上,性器和嘴唇之间拉出一道银丝。

颜汀看不清事物,身体的一切开始被欲望支配,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撑起身跪在床上,将胀红发紫的阴茎拍在颜灿的嘴边,哑声嗓子命令道:“牙齿收起来。”

颜灿乖乖听话,为了方便他下了床,双膝跪在毛毯上。只是还没等他动作,颜汀就已经限制住他的行动,捏住他的下巴将嘴巴张得更大,性器在口中来来出出,每一次都撞在他的喉口,让他有种干呕的冲动。

颜汀要得不够,颜灿的嗓子眼太浅,性器只能进去一小部分,只是每次龟头撞上喉口那块湿润的地方,他都能听见一阵细细的呜咽声。

很像颜灿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放轻了动作。

颜灿被顶得咳嗽,晶莹的涎液从口角留下,下巴和嘴角被撞得通红,显得淫靡色情。他一只手撑在床角,努力地站起身来,然后在月色中找到了颜汀的嘴唇,主动凑上去吻在了嘴角。

有咸腥的气味,但就是轻而易举勾住了颜汀蠢蠢欲动的情欲。夜色里的听觉被放大百倍,窗外有风刮过树叶的簌簌声,还有此刻在他面前,一个看不清面容,但声音很像颜灿的人在他对他说话,他说:“哥哥,让我帮你…让我爱你…”

狂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抓住,颜汀再也没有一丝清醒的时刻,而是完全开始遵循身体的本能。

视线转换,颜灿被横着腰抱着放在床上,他的衣裤散乱,轻轻一扯就全部掉在地上。

颜汀压着他接吻,舌尖暧昧地舔过他的嘴角,而后卷着他的舌头纠缠。颜灿呼吸的空气一下消失,胸膛砰砰的响着,一下又一下,他主动搂过颜汀的脖子,将身体贴得更紧。

颜汀的手从腰部往下,在颜灿的翘立的阴茎上撸了两下,还在接吻的人立刻不受控制地抖着身子,一只腿蹭着他的腰,颜汀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湿了。”

穴口被一根手指插进,异物感很强,颜灿忍不住在颜汀的怀里弓起身子,轻声哼哼。颜汀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柔软的穴口和肠肉包裹着,里面很湿,很软。

春药的药效很大,让颜汀的动作不禁快了起来,后穴的手指逐渐增多,等增加到第三根的时候,颜灿就已经埋在他的颈窝低声抽泣。颜汀安抚地偏过头吻在他的头顶,手指在绞弄中误打误撞摁到了一个凸起的地方,颜灿立刻就失去了力气松开环在脖颈上的手,他没有刻意压抑呻吟,而是躺在床上尖叫地射在颜汀的小腹。

颜汀俯下身,将在穴中的手指抽了出来,他特意在小腹上用两指沾了点精液,混着刚刚在穴中抽插出的淫丝,搅进颜灿的嘴里。

“唔…”颜灿的舌头被玩弄,眼角溢出泪水,颜汀的手指在他口中作恶,故意沿着口腔内壁将精液弄的到处都是。

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颜汀听见弟弟在自己身下呻吟。

他不再等待,而是用龟头抵住正在不停收缩的穴口,掐住颜灿一边的腰,慢慢地挤了进去。

“哥哥。”后穴很胀,还有点痛,颜灿反握住颜汀放在他腰上的手,抖着身子小声喊。他半张着嘴,直到颜汀一记深顶,才将他口中的话全部撞碎,颜灿的眼神失焦,在暗中寻求颜汀的怀抱:“哥哥,抱抱我。”

颜汀捞起他的腰,将人抱在怀里向上耸动,泪水浸湿了他的肩头。他转过头和颜灿接吻,力道很温柔,像是在安抚,他叹了口气,两手掰开浑圆的臀瓣,低声说道:“这么娇气。”

“我…我才没有…”颜灿咬着唇,身体被顶得上下晃动,他渐渐习惯这种感觉,喘息着靠在颜汀身上。

卧室里很闷,窗户没有打开,气温升得很快,混杂着肉体的碰撞声和呻吟的低喘声。

颜灿躺在床上,双腿缠住颜汀的腰,他被操得浑身发软,身上出了一层汗。平日里清澈的眸子此刻被情欲染得更加黑亮,碎发沾了汗珠,沿着额头流下去,他抬手摸上颜汀的喉结,气息不稳喊道:“哥哥…”

颜汀撑在他的上方,想要努力识清身下人的样子,但听力比视力更好,他又在恍惚中听到颜灿的声音。摸在喉结上的手被他抓住,从指缝中五指相扣的压在床上。他俯下身吻去颜灿眼角的泪水,性器在穴中狠狠地操干。

射过一次的阴茎并没有就此软下去,颜汀握住他的腰将人翻过来,膝盖顶在颜灿的小腿上,想让他跪着。

嵡张的穴口吐露出白色的精液,颜汀看到他褶皱的穴口有些红肿,和浓稠的精液混在一起,画面色情又旖旎。

颜灿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射了几次之后他的身体快要透支,颜汀在他的身后抵着,他也明白那个意思,但他实在是跪不住了。

肩后的蝴蝶骨像是要振翅,颜汀摸上去,顺着骨头来到前胸,指尖捻着硬起来的乳头。肿胀的性器在臀缝中滑蹭,每次经过穴口都要故意往里面顶一下,但不进去,他揽着颜灿的身子坐起来,把人抱在怀里,问道:“怎么了?”

“不哭。”密密的吻落在颜灿的后颈,胸膛被光滑的后背蹭着,颜汀放软了口气:“不跪了,好不好?”

颜汀放下他,抬起颜灿的一条腿架在肩上,又抽插起来。

耳边的铃铛声很响,响到颜汀无法忽略,他握住颜灿的脚踝,食指拨弄着那颗不停在响的铃铛。铃铛的响声很清脆,很空灵,仿佛快要将颜汀从情潮中唤醒。

颜灿揪紧身下的床单,一只手摸上自己被精液灌满的小腹。

两个人被欲色填涂,谁都没有醒来。

早晨的阳光刺眼,屋内被照得一片金黄,颜汀被窗外飞鸟的阵阵鸣叫吵醒,他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天花板。

他的头还在痛,想要抬起手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好像躺了个人。

颜汀懵淡的眼底迅速泛起了巨大海浪,少有的显露惊慌失措。昨晚零零散散的记忆拼成一副完整的图,他僵着身体坐起来,像是个活动不畅的木偶被人掰过头去,看到了自己最不愿相信的一幕。

颜灿正躺在他的身边,脖颈和胸口全是吻痕,身上青青紫紫的一大片。

颜汀的身体顿时坠入冰窖,浑身发冷,他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刺痛感传遍全身。他全身紧绷,身下的枕头被他抓得变了形,手臂用力到青筋爆出。

他做了什么?

他在对自己的弟弟做什么?

身上的被子被拽动了一下,颜灿无辜清澈的眼神就这样映入颜汀的眼里,乱伦的真相被揭露,他再也粉饰不了。

一种难言的钝痛感蔓延在颜汀的血液里,他的表情僵硬,慢慢正对上颜灿的视线,内心的惶恐不安逐渐摧毁他的理智,他冷着语气问道:“我昨晚不是让你出去了吗?”

随后很快地移开视线,两只手微微颤抖着捡起地上的衣服,错乱到连扣子都没对称,不再回头看颜灿一眼,嗓子艰涩地说道:“以后,不允许再随便进我的房间。”

说完,颜灿在床上立刻流下泪来,接着失声哭泣,发出轻轻的啜泣声。

颜汀的脸色煞白,心脏像是被利刀搅得稀碎。他很想回过头像往常一样安慰颜灿,但他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空洞,他下意识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指尖掐进肉里,试图让疼痛给他清醒。

门外,蒋昊霖站在那儿,脸色不比颜汀好多少,他欲言又止,眉头紧皱。

房门没有完全关上,而是留了一条缝。颜汀的面色冷淡,眼底沉着晦暗不明的情绪,他问蒋昊霖:“你什么时候来的?”

蒋昊霖的眼下挂着黑眼圈,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显得无神,他半边身子靠在墙上,回道:“早就来了。”

早到他凌晨拎着药箱急冲冲上楼时,房间里的两个人已经滚在了一块。一开始蒋昊霖还以为是颜汀从哪儿抓回来的小情儿,想着用不着他了,准备拔腿就走。后面才听到床上的人一直在喊“哥哥”,那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到蒋昊霖怔在原地。

他也不是故意听墙角,纯属是震惊到脚下灌了铅。想走,但又想到颜灿这身子骨,走了也是要被喊回来,干脆就站在门口帮他们看门。

“你放心,我有职业操守,不会乱说话的。”蒋昊霖挠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平时帅气的发型荡然无存。

颜汀默然地看着他的动作,抿了抿唇,双眸里划出复杂的神色。周遭的一切都是静止的,颜汀陷入了湍急的漩涡,他的喉头滚动,哑着嗓子说道:“麻烦你了。”

随后越过蒋昊霖,下了楼。

晨起的佣人正在打扫卫生,管家在外面修剪花枝,没有人注意到。

不论是他,还是颜灿。

昨夜被丢在客厅的手机不知道被谁捡到放在沙发上,嗡嗡地一直吵个不停。颜汀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接听来电,一接通,里面便传来程薇的声音,“汀哥。”

握着手机的手咯咯作响,颜汀几乎是一瞬间变了脸色,他想要挂断电话,程薇仿佛猜到了,在另一头的语气有些自嘲:“和亲弟弟上床了吗?”

颜汀眉间的戾色一闪而过,他沉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程薇的笑声尖锐,夹杂着瓷器打碎的声音,“汀哥,要看看视频吗?”

颜汀没有直接去程薇家,而是中途辗转去了趟公司,在办公室的休息室里洗了个澡,将昨天的衣物换下来。他的卧室里还有颜灿在,至少目前,他没有办法面对这种情况。

程薇的话在他脑海里思考,被下药是肯定的事实。那么是谁,谁能半夜在家里偷窥,上到主人的楼层不说,还勾结外人出卖自己。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只能说明家里早就有了叛徒在监视,但他却完全没有察觉到。

颜汀握住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眼神凝视在前方的红绿灯上,晨起的微风荡漾,落入他的眼底,竟没有感觉到一丝温度。

到达程薇家的时候快九点,镂空雕花的大门敞开,仿佛就为了等他。

门口的佣人过来迎接,弯腰恭敬道:“颜少爷,我们小姐在二楼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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