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去休息,弗莱德。”我说,“明天还有更多的大事需要你做决定。”
“我不能决定什么,杰夫,我无法再做任何决定了……”忽然间,弗莱德疲惫地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说着颓丧的话。
“你在说什么?”他的表现让我震惊。除了卡尔森战死之后,我还从未见过我的朋友如此绝望。或许是那场失利让他觉得压力太大,但那场失利同样让克里特人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对我们并没有根本的威胁。即便是在被米拉泽陷害、我们身处绝境的时候,弗莱德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状态低迷。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把我的朋友变成这样。
“我不配成为一个国王,我的朋友,我应该为那场战斗的失败负全责。没有人应该道歉,除了我。是我害死了依芙利娜的爷爷,是我让数万土著战士平白地死亡。这都是我的错……”弗莱德声音低沉,但我听的出他内心挣扎的痛苦。
“那不怪你,弗莱德,你没有任何责任。”我大声说道,“大祭司的死,我们……我们无能为力。我们都看见了,没有人能够救他们……”
“是吗?”弗莱德微微抬起头,冲着我惨笑了一下。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看上去一片惨淡。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人能救他?”
“这不可能,当时的情况很混乱,克里特人冲在我们前面,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除非有人能够预先发现他们的目的……”说到这里,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一惊,有些畏惧地望向我的朋友。
“是的,杰夫,你说得对,除非有人能够预先发现他们的目的……”弗莱德深深低下头去,小声回答。他的口腔就像是一个空洞,发出的声音空荡荡的,让人听起来很难受。
“那个人就是我!”
“在克里特人的突围进行了一半时,我猜到了他们的企图。如果那时候我能够聚集军队正面拦截他们,或是及早向战斗中的红焰下达命令,要拦住他们,保住大祭司和所有部落祭司的命并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你看见了,我当时没有这样做。”
“从前天晚上开始,我就不断地在说服自己。我告诉自己,当时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实的证据,无论作出任何决定都不应当责怪我;我告诉自己,我们的军队所剩无几,已经无法再承受与敌人正面冲击带来的损失;而且我也知道,即使我在第一时间发布命令、作出反应,或许仍将落在克里特人的后面,无法挽救局势……”
我回忆起当时战场上的情况,当阿·斯坦将军亲手将大祭司送回伦布理神身边时,我们和他之间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弗莱德说得对,即便我们用最快的速度作出反应,能够拯救大祭司的希望仍然很渺茫。即使是大祭司本人,也没有任何理由指责弗莱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