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非全无抵御之力,运输的车马成了我们天然的屏障,将许多冷酷的骑士阻挡在外面。长矛、弓弩、石块……任何可以帮助我们的东西都被善加利用起来,为那些不走运的温斯顿人敲响了死亡的丧钟。在混乱中,我砍断了车辕,继而一剑刺在拉车的马匹臀部。那马嘶鸣着奔向黑暗之中,在它奔走的方向发出不知是哪方士兵的惊呼。
“放走马匹!”我高喊,“让马匹阻拦他们!”
“让马匹阻拦他们”,或许你可以这样理解,但这并非我真正的意图。不管怎么说,我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贯彻,所有的牲口都被从辕头上解放了下来,继而满身伤口地冲向我们的敌人。我不知道它们收到了多大的效果,不过我认为对于熟知牲口脾性的温斯顿人来说,这样的防御或许可以给稍许阻拦他们的行程,却不可能对这必败的战局有多大的帮助。
“啊!”一阵剧痛从我的左臂传递过来,几乎令我休克。在我的左前方,一个温斯顿骑兵正把已经染上我鲜血的战刀再一次向我劈来。我挥剑奋力挡下这一击,可左臂的剧痛让我一阵麻痹。在那个凶猛的对手第三次挥刀砍向我之前,我翻身跌落马下。
“长官!”正当我觉得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个矮小壮实的身影从一旁闪出,那个人用手中的短剑替我挡下了致命的一击,然后奋不顾身地扑向那名骑士,把短剑狠狠地扎进那骑士的腿里。那骑士痛苦地狂嗥着,反手一刀砍在我的恩人脸上,继而也耐不住这难熬的剧痛,跌落在地上。我挣扎着爬起身来,蹿到那温斯顿人身旁,把手中的剑送入他的胸膛。在他终于吐出自己在人间的最后一口气,不甘地倒下之后,我抢到那救了我性命的士兵跟前,把他拖到一边。
“你怎么样!”他满脸是血,一道深可见骨的刀疤从右侧的额头一直滑到左颚。这道伤口太大太深,甚至绞碎了他的右眼和鼻子,让我无法辨认出他的本来面目。我慌张地将双手捂在他的伤口上,试图停止血液的奔流,可是这样做没有任何效果。他的生命依旧随着鲜血一点点地离开他的躯体。
“长官……您没事……就好。”士兵喘息着发出声音,这声音我熟悉,他就是……
“这把匕首……我没办法交给我的……我的……孩子了……”他伸手在怀中摸索,却什么也没有摸到。是的,他就是刚才的那个老兵,我赠与匕首的人。真不敢想象,这个刚才还在我们的哄笑中脸红的腼腆中年居然在最危急的时刻用自己的命换下了我的命。
“我帮你,我会交给他的。士兵,告诉我,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从他的怀中找到了那把匕首,摇晃着他的肩膀。这不是欺骗他的时候,他会死,我们都知道。我只希望能够帮助这勇敢的人完成他最后的愿望。
“我叫……我叫……汉……汉……”他只发出了一个音节,就静默地低下头去,安静地睡去了。我曾经问过两次这勇敢的人的名字,可他终究还是没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