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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年轻的军人,勇气可嘉,却缺少经验和战术的磨练啊。”我们的总指挥不急不躁,依旧坐在椅子中一动不动。四周的军官们适时地发出会心的微笑,无声地表示着对上司的支持。

“您太年轻了,伯爵……哦,不,在军中应当称您为中校才对。”这个有着侯爵爵位的军官有技巧地提醒着弗莱德的身份。按照爵位来分,他并不比弗莱德高出多少,可按照军中的职务,他却有着绝对的权威。

“等您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什么叫做示敌以弱,而什么又叫做稳中求胜了。”

“只有在敌我实力相差不明显的时候才有必要示敌以弱,您这样按兵不动是在贻误战机,先生!”弗莱德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话中的含义,依旧执意坚持这自己的想法。

他的话终于触怒了我们的最高指挥官,他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大喊:“注意您的身份,先生。您认为我需要接受您的战术知指导课吗?您是个军官,需要做的是服从,而不是代替上级指挥军队。现在,请您出去,这个帐篷不是您这个级别的军官可以随便进入的。在没有得到我的允许的时候,请您在外面等候。”

弗莱德压抑住自己的愤怒,行了个军礼,带着我们离开了。在我离开的时候,看见周围的那些贵族军官们都摆出一付幸灾乐祸的模样。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正被他们耻笑的这个年轻人的意见是多么的明智和正确。

此后的三天里,除了日常的军务检查和命令传达,没有一个人向弗莱德表示友好和透露信息。一些级别远比弗莱德低的小贵族们经常忙着准备作战会议,可弗莱德一次会议也没参加。我的朋友被友军摒弃在正常的战斗序列之外了,在营地中,友军的士兵看待我们的眼神都带着嘲讽的神情,让我想起新兵时在“背影”卡尔森的逃兵小队时的待遇。不,甚至不如那个时候,练习逃跑固然是耻辱的,但在内心深处谁不希望在充满未知死亡危险的战场上逃得性命呢?可现在我们接受的目光中更多的是同情,是对愚蠢的同情。所有人都把弗莱德看作是不知好歹顶撞上司的傻瓜,而作为他的下属,是一件值得同情的事情。

这里有一部分应当责怪弗莱德自己。任何一个人在到来的第一天就和上司正面冲突,都不会受到关照的。可这真的能责怪他吗?如果他也像其他人那样去阿谀奉承溜须拍马,去赞同我们的指挥官那昏聩愚蠢的战术安排,那他就不是弗莱德,不是我的被称为“国王”的、令人尊敬的友人了。

卡尔森依旧每天三次带领士兵们绕着营地围墙跑步,这一举动令友军费解。他们像看猴戏一样看着我们的战士边跑边挥舞着武器,向想像中的敌人做拼死的厮杀,笑得前仰后合,让士兵们面红耳赤,很下不来台。终于,在第三天,有的士兵提出来终止这项练习。

“长官,我并不是质疑这种练习的方式,但是那些人的嘲讽人令人难堪。”

“难堪?”卡尔森躺在地上半睁着眼睛说,“这正是我想要的。如果在难堪中你们仍能无所顾及的奔跑,那在战场上保住性命的机会就又大了几分。可惜,在这里找不到多少合适的猎狗。”

“可是长官……”

“服从命令,士兵。”听到这样的争论,弗莱德走了过来。“让他们笑话去吧,从明天开始,我和你们一起接受训练。”

那年轻的士兵什么都没有再说,这些搏杀在第一线的人看不到那么多的达官贵人,战场总指挥的存在与否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在他们与敌人英勇战斗的时候、在他们以自己的名姓和生命为赌注搏命的时候、在他们终于赢得敌人的敬畏和尊重的时候,眼前这个年轻的长官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带他们走出堕落的泥沼,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他身上的伤痕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多,他消灭的敌人也不比他们任何人少。这位勇士的形象已经深深烙在他们的心中,地位远远超过他们的以往甚至以后的长官。即便是站在他身旁边,也足以让这些淳朴的士兵们感到骄傲,更何况,他不矜持着自己的身份,愿意和他们一起在众人的嘲讽中,接受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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