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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迪克协助卡尔森(他坚持让我们这么称呼他)训练我们的士兵,他们俩在战场上的战斗英姿成为了士兵参加训练最强的源动力。卡尔森仍旧坚持着对我们的训练方法,因此每天出入城门的人都能看见大群衣冠不整的军人们沿着城墙兴致勃勃地在玩一种名字叫做“官兵抓强盗”的恐怖游戏,没抓住“强盗”的“官兵”和被抓住的“强盗”都要接受卡尔森的“特别指导”,比如说在领子里扔进一只大个的毛毛虫,然后被命令在穿过城市跳入河中之前不许把它拿出来。那群被修理得奄奄一息、满腹牢骚的士兵们还不知道,这样的训练在战场上对他们有多重要——如果他们还有机会从卡尔森手中逃出命来上战场的话。

可怜的弗莱德除了要处理日常的行政事务和接待来访者之外,还有一个令人不怎么羡慕的身份——米莉娅小姐的全职病人。作为弗莱德的医生,米莉娅小姐有权在任何时间敦促他吃药和休息。这位冷傲的女士十分尽职地履行着自己的义务,她严格地控制着弗莱德的服药、进食和休息时间,从没出现过任何偏差。最让弗莱德痛苦的是,无论他身处什么场合,都必须按时服药,米莉娅小姐绝对不会给他任何商量的余地,而我明智勇敢的朋友似乎也对这位忠于职守的医生没什么办法。就在七天前,弗莱德在检查全体士兵训练情况时忘记的服药,米莉娅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强行给他灌下了一瓶被我们称为“辣盐汤剂”的药水,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了。这种药水在补血和恢复体力方面效果很好,但味道既苦又辣,通常能够大剂量使用这种药物的人只有两种——最勇敢的人和没有舌头的人。当士兵们得知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人间惨剧每天都要定时发生在他们年轻的领袖身上时,顿时觉得自己受到的严酷训练实在是小菜一碟。当然,在米莉娅小姐的悉心照料下,弗莱德的身体在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当德·拉瓦尔侯爵离开时,他已经能够骑马了。

我自然也没有闲着,知人善任的弗莱德任命我为坎普纳维亚城的后勤补给官,负责打理军需物资的积累、调度工作,重新统计核算我们手头已有的物资数量。这项工作我倒是十分乐意接受的。

原本我以为,我将面对的不过是些简单的核对接收工作而已,但经过系统的了解,我不得不敬佩我的前任在物资管理方面做出的惊人成绩,他干出了大量令人惊讶的不必要的工作。在这个死板的官僚眼里,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似乎都是可以编号入库的。仓库中的每一柄长枪、每一顶头盔都有长达六位数的特殊编码,而仅仅是物资的编码表就多达到七只木箱,这被我那疯狂的前任得意地称为“数据库系统”,声称这套系统可以在大批量物资配制时可以将误差减少到历史最低点,并从根本上杜绝贪污行为——当然,这建立在你有足够的时间去翻越那些足够压死大象的帐册的基础上。据说这位官员规定:每一件物品在分发时都必须有领取人的亲笔签名,而当物品遗失或损坏后必须由原主递交一份详细的物品遗失报告,经从仓库保管员到他本多达六层的审批,最早十五天后才得允许下发。这一系列的措施的确大大减少了物资管理的差错率,但同时也对降低工作效率、在后勤保管的岗位上养闲人也有着不小的作用。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我把大约三分之二的后勤人员踢回了战斗编制,取消了物资编码制度——我没有在每一支箭杆上刻下长长一串号码,并且每半年就要全部核对一次的自虐习惯——按照最普通的方法计数入库,分发物资时每个中队只需要中队长签字就可以取走,出现任何差错由中队长本人负责。为了杜绝有人谎称遗失冒领军用物资的情况,我对士兵的津贴费发放制度进行了一些细微的调整:将装备价格加到士兵的津贴中,对士兵装备进行不定期突击检查,如果装备丢失或者不正常损毁,立刻补充更换,同时将更换装备所需的费用从士兵津贴中扣除。我得承认,这些措施并不精细周密,但对于本身文化素质并不高的下层士兵来说却非常管用。更何况,我们毕竟身处战争年代,一切都必须以提高效率,保证军队战斗力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