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茗心被一顿猛操之后,爽了,身理心理双重爽上天。
她高潮完意识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叫床的时候都喊了些什么,她把自己内心的幻想全部喊出来了,上一次厕所做爱的时候她也在叫床的时候说出过一些这样的话,都是她当时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脑内闪现的幻想,但这一次她喊得更多、更细节,把那些做春梦时的情节都对着孟梁喊了出来。
她自从光着身子睡觉后,就总是不由自主地摸自己,不会把手伸进逼里,只是揉揉奶子,捏捏奶头,在阴唇上来回抚摸,抓着阴毛拽着玩,这样熟睡后,她的梦里总是会有很多……她很喜欢的梦境。
其中孟梁占大多数,基本都是他像条狗一样跪舔讨好她的内容,在不同的场景,在不同的女人面前。
还有他的眼神,从冷漠到欣喜到痴迷的变化,孟梁像看天降神女一样惊艳着迷的样子,以及他四肢着地狗趴着渴望地抬头看她的表情,亲吻她的脚背祈求她恩赏他的言语,在她矜持地伸出脚放到他面前时,他会从脚趾一路往上舔遍她的全身,尤其是她的骚逼和奶子。
他像个还在喝奶的孩子渴望母亲一样,一天到晚都不撒手地抱着她舔,然后又在光天化日下,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在夜晚灯红酒绿的酒吧里,在学校早会的讲台上,把她翻来覆去操了又操。
那根鸡巴从来软不下去,一直硬着,一直在她的逼里,那根鸡巴里有源源不断挥洒不尽的热情和爱,而她,赤裸着身体被他疼爱、操弄,享受着最英俊的狗的忠诚,也享受着周围一群男人猥亵她身体的目光。
女人们都憎恨她,因为她们无法成为她,男人们也都憎恨她,因为他们摸不到她漂亮的奶子,操不到她粉嫩的处女逼。
她在今天真的被孟梁舔逼之后,美梦成真,不由自主在脑海中放映那些梦境,把梦境全部描述出来,向孟梁倾诉自己,敞开自己,无论是逼还是内心。
她潜意识在告诉她,这个人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人,是她可以任性的人,是全世界最爱她的人,因为她在他那里永远拥有特权,拥有包容,拥有爱,这一切所有人都比不了,父母都从来没有这样爱过她。
她倾诉,也是在要求,要求他像她希望的那样,证明他的爱,用行动表现出来给她看。
她在慢慢地推进进度、压低底线,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却下意识地在这样做,一边撒娇一边得寸进尺,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不断提出新的要求,让他满足自己,她心里非常笃定,孟梁总有一天会按照她的幻想满足她,她的美梦会一一成真。
她有三个武器,一,她的身体;二,她的眼泪和撒娇;三,在真的得不到满足的时候,她会发脾气,生气对孟梁来说应该是个必杀技,她每次生气,无论因为多么小的事情,孟梁都会想办法哄好她。
这三样武器是她对孟梁索取的底气。
叶茗心这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她所谓的“底气”,真正的来源不是她,而是孟梁对她的“爱”,因为爱,这些武器才能真正成为能够使用的武器,否则不过是一堆散沙。
而这“爱”是虚妄,是从来没有被真正爱过的人,对爱的幻想和曲解。
但无论如何,此时她很开心,人生从没如此快乐过。
她想着刚才孟梁听着她的幻想猛操她的样子,啊,看来他也在跟我一起幻想,他应该也因为那些幻想而爽到吧,不然不会因为那些话而那么激动,比往常更爱她。
她侧头听浴室里的水声,孟梁在洗澡。
她脸色通红地想,她还没见过孟梁的裸体呢,他连上衣都没有脱过,她只看过他的鸡巴,长长的一根,粗粗的,一只手都握不住,有点深的红色,上面有凸出的青筋,最前面有个大一圈的头,她上网查过,是叫龟头,那上面有个孔,可以射出尿和精液。
精液……她从来没有试过的东西,孟梁两次操她都戴了避孕套,那个精液,是本来要射到她的逼里的吗,好色情,从尿尿的地方射出来的,那不就跟逼里被尿尿了一样吗,那白色的精液,如果射进了她的逼里,被人看到,不就是在昭告所有人,自己被男人操了吗。
啊……好想要那个,比穿性感内衣露奶子露小逼和露屁股都更加色情,只要张开腿,把逼掰开,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被男人操逼了,不需要任何语言暗示、说话炫耀,只要敞开逼,每个人都会知道她的逼被鸡巴进去摩擦过,被男人抱在怀里疼爱过,啊……
她又湿了,淫水流了出来,她缓缓挪动身子,双腿大大张开,对着门口,房间的对面是浴室,浴室里是全裸的孟梁,她大敞着逼,让孟梁一出来就能看到她流出的淫液,身上的裙子太碍事了,会挡到,直接脱掉,全裸地躺在床上,等他出来。
“咔嗒”,浴室门打开了,孟梁穿着浴袍走了出来,只能看到他胸口的肌肉轮廓,修长有力的小腿,其余什么都看不到,他的全身都是有肌肉的,跟余情的不一样,看着更加有力,肩宽腰细腿长,不看裸体只看身形,也很好看,他很高,大概都超过1米9了,叶茗心每次亲他都得费劲地垫脚。
她就这么裸躺着看他走过来,抬起一条腿像在等他握住似的,问他:“要舔逼吗?我想着你流了好多水,骚逼都痒了,你可以随便舔。”
……还舔啊?
孟梁以前做个三四次都没问题,现在做一次他都觉得自己弹尽粮绝、再起不能。
他顺着她的意随意地握住她的小腿,轻轻摸了摸,笑着说:“去洗澡吧,免得着凉。”
“哼,一会出来你再想舔就没机会了。”叶茗心恨他一眼,起身大步踏着地板进了浴室。
那可真是太好了,你最好说到做到,别一会出来又开始发骚,是真的不会骚累吗?
孟梁把头发吹干,换了件能出门的衣服,玩着手机等她出来,准备送她回家。
叶茗心洗完出来,全裸,什么都没穿。
孟梁跟她说:“内裤是穿不了了,打真空吧,你今天也没穿内衣,一会回去的时候注意着点。”
“我要睡在这里,我要你摸着我睡。”叶茗心说。
“……你要在我这儿过夜?你爸妈不会说你吗?”孟梁惊讶。
“管他们干什么,我习惯裸睡,你也别穿衣服了,脱了吧,全部脱掉。”叶茗心毫不在意地爬上了床。
“不行,你必须回家,你家里会担心的。”孟梁哪儿能同意,直接去楼下给她拿书包和校服。
“你……!”叶茗心生气了,冲他的背影大喊:“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孟梁把书包里放着的校服拿出来,丢给她,气笑了,“老子他妈刚操过你!”
“操过我了不起啊!”叶茗心被他一凶,脾气完全上来了。
“没什么了不起,但我是目前唯一一个,所以我得对你负责,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家。”孟梁面无表情地答道。
“我要陪你睡觉,你居然不愿意?我全裸陪你睡!你要摸要舔都随便你诶!你什么态度啊!?”叶茗心一个枕头丢到他身上。
“我不愿意,别发骚了,赶紧的。”孟梁轻易接住枕头,直接要去拉她下床。
“我不!大不了我明天早上起来再给你操一次,我就要在这儿睡!”叶茗心挣扎,发现他是真的要强行送她回去,他那么强势,叶茗心脾气也就软了下去,开始跟他提条件,“这样,明天早上你可以不戴套操我,精液可以射到我的逼里,这总行了吧?”
孟梁也脾气上来了,努力压制,小女生,不能动手不能骂,他冷声道:“起来。”
“我可以夹着你的精液去上学!好了吧!”叶茗心继续完善条件。
……还在发骚!你脑子里边那黄色废料能不能倒一倒!
孟梁实在气不过,直接一巴掌打到她的屁股上,见她一下子老实了,直接上手把短袖和校服给她套上,套到裤子时发现她刚才被打屁股之后竟然直接喷了,腿上逼上全是水,这会儿还在往下流。
真他妈服了。
孟梁拿纸给她擦,擦了就要往上套裤子。
叶茗心刚刚被一巴掌打屁股上,一下被震撼了,原因无他,好爽。被打屁股这么爽的吗,哇塞,每天发现新的爽法。
为什么被打屁股会爽啊,她脸红红地想,却想不明白,只觉得心理上爽到不行,刚才孟梁那样像是老父亲拿自己的宝贝女儿没办法了,太宠太疼以至于生气都不舍得打,最后只能带着爱打了打女儿最不疼最可爱的翘屁股,啊,好喜欢哦,孟梁真的很爱我诶。
她一边想一边往下流水,看着孟梁蹲在她面前不知道在干嘛,这个视角,孟梁下跪一般的视角,啊……
孟梁被她喷了一脸。
他真的无奈了,什么体质啊,这样都能喷两次。
她在那儿幻想着流水,孟梁在忙着给两人擦拭收拾。
“我要在这儿睡,你摸着我的奶子睡好不好,我现在好痒哦下面,我们来操逼吧,小骚逼想要大鸡巴进来了……”叶茗心怔愣地说,脸色通红,恍恍惚惚地补充:“还要打屁股,先舔逼,再打屁股,然后操逼,精液射进来,然后裸体抱着我睡,手要抓着我的奶子多捏捏,我的奶子才能变大,睡觉之前你给我揉一个小时奶吧,明天早上再操一次逼,我的逼里夹着你的精液去上学……”
“……别骚了,醒醒。”孟梁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你要再不走我把你扛出去信不信。”
叶茗心要哭,抱着他要把奶子往他脸上蹭,撒娇着说不要不要,要操逼不要回家。
孟梁懒得再说了,一把提起她的裤子,拉着她的手臂往外走,他力气太大,叶茗心的抵抗微乎其微,被他一扯就跟着走了。
“我不去!我不回去!!!孟梁!!死孟梁!!放开我!!”叶茗心走到门口,发现真的是要送她回家,立刻开始闹了起来,像个小孩一样发起了脾气,拉住门框大喊大叫,发现孟梁还是坚持要把她往外拉,她直接一个用力坐到地上,边喊边拿过旁边鞋柜里的鞋到处砸,“我不回去!你是不是我的狗啊!你怎么不听话!我说了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睡!!!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要造反啊!!!”
孟梁被她闹得头要炸了,忍无可忍,直接开口:“对,我不喜欢你了,闹够了吗,大小姐?现在,去打车,回家!”
叶茗心呆住了,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她抬头看孟梁的表情,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你不喜欢我了……?”叶茗心呆呆地问。
孟梁深吸口气,说:“你还小,是我勾引你上了床,开了你的苞,所以不管我喜不喜欢你,约好的三个月时间,你要怎么开心我都配合,算是补偿你的,但我也不是一点脾气没有的,你要再这么闹,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卑鄙无耻的成年人,说话随时可以当放屁。”
“……”叶茗心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假的吧。
孟梁又软下声音来哄她,“好了,你喜欢我跪下给你舔对不对?可以,下次给你舔个够,你还有什么要玩的,可以提出来,我尽量满足,但你不能不回家,你家里会担心的,你要实在想要,明天我们再做行不行,明天你不是晚上才上课吗,白天,你定时间,我一定陪你,我跪到你满意,好吗?”
“你骗我。”叶茗心表情冷了下来,“我不相信,不可能,你爱我,我看得出来。”
“……叶茗心,我都没有喜欢过人,更别说爱了,我都压根不知道爱是什么感觉,你能分清楚幻想和现实吗?”孟梁叹气道。
“你喜欢操我的逼。”叶茗心笃定地道。
“首先,喜欢操一个人不等于爱一个人,我操过多少人我自己都记不清,我爱得过来吗?”
“但是你最喜欢操我,每次操我都特别狠,恨不得死我身上,而且你还舔我的逼,你敢说不是因为太喜欢我的逼?不是因为我是你最喜欢操的?你一看到我就受不了,我腿一张开你就跟条狗似的,你难道不是喜欢我?”叶茗心插嘴道,她的表情很坚定,似乎非常笃定。
孟梁也不可能去贬低一个女孩子的逼怎么样,那也太过了,虽然被骂狗是真的很生气,甚至都不是上次做爱的时候那种情趣性质的“女王和狗”,这次是真的当着面骂他是狗。
他根本对她都要硬不起来了,硬撑着满足她还反而被她当个狗骂是吧,孟梁深呼吸忍着气,这会儿特别想抽烟。
他能怎么反驳?
我不喜欢操你?
我对你根本硬不起来,帮你舔逼纯粹因为你发骚的时候太能叨逼叨了?
他什么都不能说,于是沉默。
“哈哈!”叶茗心像抓到他的破绽一样,夸张的嘲笑道:“还说什么你不喜欢我,你连说一句不喜欢我的逼都说不出口,爱得要死吧孟梁,哈哈哈,我现在张开腿你就会跟狗一样的过来舔了,你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啊?还有这对奶子,你他妈都要爱疯了!看到了都走不动路了吧,我露一下奶子你就不行了,鸡巴硬得要命吧?爱我爱得那么卑微,还不敢承认,你连狗都不如,你只配给我舔脚!”
此时的叶茗心体验到了许久没有想起过的恐惧感,是在她打开新人生之前,那种害怕被批评被人否定的恐惧,那种全身缩在壳子里,不敢出去,不敢面对任何不好的评价的恐惧,哪怕夸奖赞扬也都一并被排斥在外也无所谓,因为被否定的疼痛更加致命。
自尊心太高,所以不能接受任何负面的、批判的、质疑的、否定的声音,如果意外接收到这样的伤害,就会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壳子里,拿着尖矛对着外面一顿乱戳,闭上眼睛不敢看,害怕伤害不敢出来,只敢把最尖锐的武器拿出来防身,不论外面是谁,用攻击去驱散所有人,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
她对着孟梁狠狠地吼道:“行啊!分手!你他妈也配和我在一起,你只是条狗,认清你的身份吧,你对我来说屁也不是!能让你舔舔是你的荣幸,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我多的是人喜欢,想操我的人多了去了!从今天开始,我就给你看看,我到底有多少人喜欢,我一脱衣服,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操我!你,你以后就只配看着别人操我,在梦里幻想着我的逼睡觉,这辈子你别想再碰我一次!”
说完,她直接夺门而去。
——
孟梁出门买了两瓶白酒回来,他不知道自己喝多少能醉,平时喝白酒最多喝一斤,但今天是奔着喝醉去的,干脆直接买两瓶。
好久没喝醉了,上次喝醉还是两年前去当模特的时候,被人看上了骗去酒局灌酒,喝得意识都有些不清醒了,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使不上什么力气,被人按在沙发上衣服都快被扒光了,周围坐了一圈男男女女,还有人拿着手机要拍照,最后是靠着仅有的一股劲儿撑着,推开身上的人就开始发疯,砸酒瓶,趁着所有人愣住的间隙赶紧往外跑,跑也跑不太动,身体不听使唤,半爬半跑地冲到了大厅,只穿着条内裤,口齿不清地拜托旁边一个人帮忙报了警,才惊险脱身。
今天他没去外面,罗轩最近在忙,他就自己买了酒在家喝,想醉一次发泄一下。
他觉得自己人生真是倒霉、发烂贯穿始终,凭什么自己就非得过得这么难受?
以前难受,他能说服自己接受,没有家人,没有钱,还欠着债,东躲西藏过日子,这些都不是他能决定的,是像走在路边正好撞到别人家在往外泼洗脚水一样,倒霉,只能认了。
那时候只能想着,要是自己能赚钱,赚到钱,就能重新好好生活,这些过往就当没发生过,一雪前耻,有钱就有底气,自己就能挺起身子做人了,那些看不起他的人,只要他有了钱,还不得对他恭恭敬敬、羡慕嫉妒?
狠着一股劲,他跟罗轩到处想办法赚钱,当时吃不起饭,靠着老师、学校还能勉强过活,初二还没过完,就被催债的骚扰得受不了了,九年义务教育都没上完,直接从县城里跑了,躲到城里打童工,就这么耗着,撑着,到现在,债都还完了,攒了300多万,还能正经当个小老板月入好几万了,比他们缩在群租房喝酒吹牛的时候想象的美好未来还要好了。
但是为什么呢,这股子难受就从来没过去过,他从看人脸色、伺候别人,到现在随手花出去几千都一点不心疼,漂亮性感的女人大把贴上来随便操,自己赚钱不用再看人脸色陪酒陪笑,这日子难道不好吗?还能奢求更多吗?
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那个小小的他好像还在身体里,没有消失,那些敏感的、易碎的、恐惧的、不安的、自卑的情绪,深深埋藏在他的心里,融入他的血液中,变成他的骨髓,支撑着他,保护着他,同时又困住了他。
在那些他被人拒绝的时刻、遇到比自己更有钱的人不由自主态度变得卑微的时刻、被各种男女用钱权威逼利诱的时刻、被人真情实感表白的时刻、花费无数心思却创业失败亏了钱的时刻、看到那些被家人的爱意浇灌出的单纯阳光的男学生们的时刻、被差点动了真心的女孩骂是狗的时刻……
在这无数的片刻中,他条件反射般做出的反应,对钱权的恐惧与渴望,自然而然摆出的卑微的姿态,被人当作能用钱购买的玩物却扯出微笑,自尊心碎了又碎自己却不敢直视还在维持表面的体面和礼貌,绞尽脑汁尽了全力却还是失败亏钱,第一想法是初中都没毕业的人这也是正常,对学历的羞耻和我不是没能力只是没给我机会的自我安慰,对别人家庭的羡慕和不敢承认这份羡慕只嘴硬自己更自由不屑那种无聊生活的自我保护,想尝试感情的美好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的内心,和只要遭遇一点拒绝伤害就立刻遮掩起来竖起高墙的最后一点自尊……
他不愿面对的自己,以及更加不愿面对的漫长的未来。
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实际什么都没过去,他还是那个14岁被父母抛弃的小孩,跌跌撞撞一路走来,还要带着这一身伤痕继续一路走下去,就这样生活几十年,战战兢兢、筋疲力尽。
——
罗轩开门走进孟梁家的时候,孟梁已经喝得半醉了,飘飘乎乎的,还以为有小偷,拿着酒瓶撑着沙发站起来,准备干架。
罗轩拎着个塑料袋进门大喊一声:“老子来了还不速来接驾!”喊完转头看见举着个空酒瓶的孟梁一脸呆愣正准备往他头上砸。
“操!妈的你要谋反啊!”罗轩没过脑子又喊了一声。
“啊……”孟梁愣愣地把酒瓶放下,“你不是小偷啊。”
“老子来偷人来了!”罗轩接了一嘴,看他这架势看来已经醉了,“你怎么自己在喝酒都不叫我啊,我正想来找你喝两杯呢。”
“你在忙啊,我就自己喝点。”孟梁接过他的塑料袋,打开一看也是两瓶白酒,“我快差不多了,再多喝点儿就得吐了。”
“没劲,我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不管,你先去吐了陪我重新喝过。”罗轩坐到沙发上,看了一圈,“你连个菜都不整就干喝啊?”
“……就突然想醉一次,光想着酒了,没想起来买菜。”孟梁去找手机,“你吃点什么,打电话让送点串过来?”
“算了,我也不吃了,我也想喝醉,咱就干喝。”罗轩开了一瓶新的,给两人都倒上。
“你怎么了,又吵架?你俩不腻吗……”孟梁这会儿有点醉,说话慢吞吞的,声音也小,跟困了似的。
罗轩很习惯他这个状态了,压根不管,直接把酒怼他面前,“吵吵吵,老子想吵啊?我一天闲得没屁事干了专门找个女朋友吵架。”
孟梁看着他暴躁地喝酒,自己慢慢地喝着陪他,“又是结婚那事儿?”
“结婚结婚,结个屁!谁爱结谁结,老子他妈不玩了!”罗轩又喝了一杯,冲着空气发脾气。
这种时候不用说话,听他说就行了,孟梁默默坐着,给他倒酒。
“是,我结个婚犹犹豫豫的,这不敢那不敢,我不是个男人,但是,她不懂,你是知道我的,我不是非要找个女朋友渣着玩,我是不敢赌,我不敢确定……”
“我这话能跟她说吗,上次聊结婚的时候问了她一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妈的她直接炸了,又打又骂又哭又闹,说我人渣让我去死,跟我冷战了一个月,老子还敢跟她说吗?”
“她说结婚说得好轻易啊,好像那种……你懂吧,到了这个年纪了该结了,谈了一段时间了该结了,一点没有那种结婚的郑重的感觉,哦,也不是,聊钱的时候是挺郑重的,但是对我来说,钱不是最重要的事,是感情,你知道吗,是我们俩确定是要一起走一辈子的那种……就是信任,默契!爱情!你知道吧,非你不可的爱情,完全没有,我觉得随便换个人跟她谈一年她也会结婚,根本没有区别!”
“我俩在一起这一年多,最开始的时候多开心啊,甜甜蜜蜜的,看对方的眼睛都是……那种黏糊的,你知道吧,每天不打几个电话都挂心,她去上课我恨不得跟着她去,才过了几个月啊,妈的跟个小公主似的,天天他妈作,天天吵架,这不满意那不开心,一会就是‘你是不是不爱我了’‘追到手就不珍惜了’,妈的老子也是人啊!老子天天哄你不累啊!我也是有工作有生活的好吗,我天天围着你打转老子赚不赚钱了,你衣服包包化妆品不花钱啊!老子忙了一天累得要死回家还得哄她,哄得不满意了又开始闹,我不用休息的啊?我赚钱那么累她怎么不哄我啊!”
“后来又想,算了,我是男的,她是我女朋友,我不哄谁哄啊,她就是没有安全感嘛,喜欢我才作嘛,行,多大事儿,忍忍就过去了。”
“但关键是,她不懂我,这才是我过不去的,她压根不懂我,咱俩在一起重心就只有她,我哄她我陪她,家里气氛好不好全看她心情,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烦心我就得想方设法让她开心,我呢?她眼里有我吗?我的心情、我累不累、我烦不烦,就不重要是吗?吵了架就得我道歉,我拿自尊给她当台阶,我想什么她根本不管,她开心最重要,我想要的,她了解过吗?她在乎吗?”
“你知道今天她跟我说什么吗?”罗轩猛灌了一口酒,看着孟梁,一字一顿地说:“她说我不知好歹,她能跟我结婚已经说明她很爱我了,我睡过那么多人那么脏,还在夜场当过男模,出去问问有谁愿意跟我结婚,有谁愿意嫁给一个那么脏的男人?”
“她说我脏,哈哈。”罗轩眼睛红了,却笑出了声,“她现在居然说我脏,我们当初在一起之前,我就跟她坦白了,她那时候怎么说的,她不在意,这些都过去了,都不重要,她喜欢我,只想跟我在一起,她那时候说话多好听啊,说什么,这些过往都是组成你的一部分,这些经历才造就了现在的你,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在意的,哈哈,真不愧是大学生,说话就是好听。现在呢?现在她跟我说要结婚了,然后她说我脏,她现在说我脏了。”
“你说结这婚有什么意思啊?我以为结婚是爱得最深的时候,两个人决定过一辈子,现在她跟我聊结婚,是我们感情最差的时候,哈哈哈,真有意思,她给我两个选择,要么结婚,要么分手……你说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能够同时面对这两个选项呢,一边是往更亲密的关系走,一边是往断绝关系走,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啊,哈哈哈,老子都要成个哲学家了……”
他的眼泪一直往下掉,说话一直在笑着,声音却哽咽颤抖。
孟梁沉默地听着,自己也跟着开始闷头喝酒,他们一杯又一杯,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安静地喝,无声地哭。
——
接到吴采欣电话的时候,两人已经早就哭完开始抽烟打游戏了,孟梁手机一下跳出来电提醒,手上失误没把罗轩救下来,被罗轩骂了一句。
“喂?”孟梁退出游戏,接了电话。
“孟哥,我是吴采欣,你还记得我吗,田浩然女朋友……孟哥你现在有空吗?”吴采欣的声音带着哭腔,明显很慌,“你能过来一下吗?浩然跟别人打起来了,我拦不住……”
“你们现在在哪儿,我马上过来。”孟梁听她说是在xx烧烤店那边,挂了电话去穿外套,边跟罗轩说:“老田跟人打起来了,他女朋友打的电话。”
“啊?怎么回事?”罗轩立刻收起手机,边问边跟着穿外套换鞋。
“不知道,过去看看。”孟梁其实这会儿还有点晕,但罗轩也在,他应该没醉,先过去看看情况。
等两人到了现场,才知道为什么吴采欣打电话的时候那么慌,从接到电话到他们到这儿,也过去了十多分钟了,他们还在打,两个在烧烤摊外面桌子间的地上打作一团,周围几张桌子要么被挤开,要么被翻倒,烧烤、酒、杯子摔了一堆,地上还有明显的血迹,不知道是谁的,两人打得都狠,拳拳到肉,架势很凶,周围的人都不敢靠近,怕被误伤,吴采欣瑟缩地站在一边,害怕地哭。
孟梁和罗轩看这架势,赶紧上去拦,两人分别拽住一个人分开,孟梁比较能打,按住那个跟田浩然打架的人架在身前,罗轩跟他是有默契的,等他去处理另一个人,自己把田浩然拉起来护在身后。
两人被分开后还是气喘吁吁,眼睛瞪得血红,都是鼻青脸肿、站不太稳,孟梁闻到自己架着的人身上非常浓重的酒味。
“怎么回事,老田?”罗轩问。
“他妈的个狗崽子,老子哪儿知道他怎么回事,突然冲过来就打我!妈的,老子他妈今天必须干死你个傻逼!”田浩然说着又要往上冲,罗轩赶紧抱住他的腰拉回来。
孟梁架着的人看着不大,身上还穿着校服,一句话不说,眼睛死死瞪着田浩然,也是一副随时准备再冲上去继续打的架势,孟梁的力气很大,让他暂时挣脱不开。
“你他妈的还敢瞪我!老子他妈打死你!”罗轩见场面暂时被控制住了,力气稍微松了一点,一时没注意就让田浩然又冲了过去。
“老田!”罗轩赶紧跑过去要拦人,田浩然已经扯住那个男生又一拳揍了上去,男生被打了立刻怒气又冲顶了,力气猛然加大甩开了孟梁,一拳冲着田浩然的眼睛打回去。
孟梁被猛然甩开,摔在地上,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没注意正好按在碎杯子上,血瞬间流了出来。
“操!”看到孟梁流血,罗轩瞬间怒了,转头就跟着田浩然一起去揍那个男生。
孟梁头有点晕,用另一只手撑着站起来,过去要拦住他们让他们别打了。
罗轩上去拽住男生的衣服就打,田浩然顺手把男生控制住让罗轩揍得更顺利。男生被两个人围殴更是不服,用脚开始乱踹,田浩然没站稳松了点劲,男生立刻挣脱出去,几拳狠狠砸下去,打得田浩然摔在地上,他又转头来打罗轩,罗轩跟他撕扯起来,田浩然站起来从背后又去扯他,他的校服被扯下来,人没被抓住,罗轩一脚踹他,他腿绊了一下摔倒地上,田浩然又上去骑在他身上开始揍,他手在地上乱抓,抓到个酒瓶,就要往田浩然头上砸,孟梁从田浩然身后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冲两个人吼:“别打了!”
男生被按住手,觉得他们三个人群殴简直不要脸,拼命伸腿将田浩然硬踹了下去,还没起身就要把手里的酒瓶往孟梁身上砸,孟梁一手按着他一手去抢酒瓶,一边还说:“行了别打了,我也不打你,你冷静点!”
田浩然被踹开,气愤地又爬起来冲上来,孟梁赶紧把男生拽起来,想转头跟田浩然劝架,田浩然则一时没收住力直接一拳砸到孟梁脸上,孟梁被打得向后靠了一下,男生又要推开他上前继续跟田浩然打,孟梁直接把男生拽到身后挡在他面前,隔开了两个人,一手往后拽着男生的手臂把他往身后塞,一手在前面用手臂挡在田浩然的胸口,冲他俩吼:“别他妈打了!”
“罗轩!”孟梁又冲田浩然后面喊了一声,罗轩赶紧上来拉住了田浩然也拦在自己身后。
男生在孟梁后面站着,突然忍不住了似的,弯腰开始吐,因为孟梁挡在他前面,弯腰弯不下去,基本上呕吐物全吐在了孟梁背上。
“操。”孟梁骂了一声,见男生吐着就要头晕站不稳,扯着领口拽住他。
等男生吐完,田浩然那边也冷静了一点,吴采欣这时才敢走了过来,帮忙扶着田浩然。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孟梁把男生拉到一边让他坐在地上,眼看他是已经醉了,只能问田浩然。
“我真不知道,我在跟欣欣吃饭呢,他突然从背后冲过来打我!”田浩然愤愤回答,吴采欣在一旁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看他们打完了,烧烤店的老板也过来了,喝醉了打架老板也不是第一次见了,烧烤摊这种事少不了的,他熟练地关心客气了几句,就一脸为难地说着小本生意不容易客人也得罪了以后生意不好等等,意思是赔钱。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孟梁会主动赔钱,老田没钱他知道的,钱不出意料就得他和罗轩出,不过听老田的说法,今天完全就是个无妄之灾,莫名其妙被打了还要赔钱,谁能愿意。
他去问那个男生身上有没有钱,男生基本没有意识,坐着坐着就已经躺在地上了,他没办法,只能去找他的手机,在裤兜里找到了,拿出来一看是个老年机,还有按键的那种,连屏幕锁都没有,桌面上倒是还有qq微信之类的软件,看着不旧,应该买了没多久,他打开通讯录去翻有没有能联系过来帮他收拾烂摊子的人。
通讯录里联系人很少,只有几个,爸,家,李老师,班长,兄弟。
看来看去,这个兄弟是最适合的人选了,这种情况直接打给爸妈有点不太合适,但如果兄弟也帮不上忙就只能去联系他爸妈了。
他打了这个兄弟的电话。
响了大概十多秒,就被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有点惊喜的男声:“你怎么想起打给我了?”
孟梁听着这声音不太像能处理这种事的人,但打都打通了,还是先问一下:“你是这个号码的朋友?他喝醉了打了我朋友,还砸了人家的店,你方不方便过来接一下他,嗯……你有钱吗?有的话带过来,老板让他赔偿店里损失。”
“啊?”男声有点惊讶,随即又连忙回道:“好的,打伤你的朋友真的不好意思,他现在是醉了还是受伤了?能让他跟我说句话吗?”
“他醉了,也受了伤,刚吐完现在躺地上睡了,我朋友受伤也很严重,你能过来一趟吗?你要是没钱我直接打给他爸妈也行。”孟梁只等他说句没钱就打算挂电话。
“别!别打给他爸妈,我来处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过来。”说完他又不好意思地补充道:“让你们受伤真的对不起,但是他醉了现在也没办法跟你们道歉,我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的,麻烦你们先不要拿他出气,帮我看着他一下好吗,我很快就到。”
好客气一男的,对兄弟还挺好。
但孟梁倒也不指望他能真给出什么“满意的交代”,至少他能多少给点钱把人带回去就行,几人先跟老板道了歉,帮忙收拾了一下乱七八糟的桌子地面,等着他兄弟过来。
的确如他所说,很快。
不到半个小时,烧烤店外面摆桌的空地旁就停了一辆车,车门打开,一个男生匆匆下车快步走过来,环视一圈,看到躺在地上的男生,松了口气,往他旁边站着的几人走过来,看到孟梁的时候,愣住了。
孟梁也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是余情。
“孟梁,好久不见。”余情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地点了点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说得像是我们认识似的。
余情看了眼躺着的男生,确定他只是睡着了,便转过头来跟孟梁他们沟通具体情况。
“真的不好意思,他平时不会这样的,可能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给你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是他的不对,我们不会推卸责任,我看你们都伤得有点严重,我先带你们去医院处理一下好吗?医药费我来出,等大家都伤口都处理好了,我们再坐下沟通具体怎么补偿,道歉、赔偿金或者其他方式都可以商量,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我一定尽量满足。”
“……”对于孟梁他们这些人来说,打架完之后如果涉及到要给钱、赔钱,通常是需要再吵一架的,首先是大家都不怎么有钱,其次是双方看不顺眼才打架,打完还得给钱两方心里都有气都不乐意,商量钱这个部分通常会伴随着随时要打第二架的准备。
妈的,这个男生怎么回事,说话怎么这么客气,还听着那么顺耳,姿态做得很低,条件开得很好,完全是向他们倾倒的单方面赔偿,还担心他们的伤口要先带他们去医院。
孟梁都无语了,其他人也说不出话,于是孟梁只能很不自在、仍然竭力保持着不太客气的口吻说:“他把人店砸了,老板让赔钱。”
“好,没问题,我去跟老板沟通。”余情温和地答应,然后向车的方向招了招手,关切地对他们说:“别在这里站着了,你们都喝了酒吧,会不舒服吗?坐车会晕吗?我担心你们伤口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拖得更严重,大家先上车吧,这里吹着风一会儿头疼,我们现在先去医院好吗?”
“……”大家继续无言以对。
车的驾驶座上下来一个面善的男人,脸微圆红润,穿着西装,看着四十多岁,身体健壮,像个家里和蔼的长辈,他走到余情身边,恭敬地喊了一声:“少爷。”
“别这么叫我……”余情脸红地小声说。
“……”
少爷?
他妈的这是在演电视剧吗?
“你帮我一起把我同学扶上车。”余情指着地上的男生对男人说,男人点头,立刻走过去要扶起他,余情也准备过去一起扶,在过去之前先问了他们一句:“你们自己还能走吗?需不需要帮忙?”
“……”
几人现在真是体验到了哑巴的感觉,一句话说不出来,脑子都是木楞的,听他这么问,大家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那你们先上车,我马上过来。”余情指了一下那辆车,对他们笑了笑,便过去帮忙扶他同学了。
几人尴尬地、僵硬地、茫然地、不知所措地上了车。
车很宽敞,是保姆车的款型,后座是两个面对面的长沙发式的座位,两个长沙发中间是宽敞的空地,放个桌子都够用,车上铺着毛毯,踩上去很舒服,背靠前座的沙发上方还挂着个电视屏幕。
孟梁外套上全是呕吐物,他直接把外套脱了扔进垃圾桶,几人上了车,坐到了后排,有些拘谨。
很快,余情他们就把男生扶了过来,三个人一起上车有点不好扶着他,余情站在车门外,让男人把他扶上了车,孟梁和罗轩顺手帮了一把。
“你帮我照顾一下他,”余情对男人说,然后转头对他们微笑,“不好意思,再稍等我一下。”
他本来要直接走,却突然看到孟梁的手,脱口而出:“你的手在流血!”
孟梁抬手才看到原来刚刚按在碎杯子上的伤口有点深,血现在还没止住,他摆摆手,表示没事。
余情却很担忧,问正在帮同学摆好坐姿的男人:“车里应该有急救箱吧?”
“有的。”男人从沙发下的暗箱里拿出来,教余情该怎么先给孟梁止血,余情按照他说的找到纱布,没注意到孟梁些微抗拒的躲避,拉住他的手腕直接把纱布给他包上、按住,然后抬头对他说:“你自己按一下,先止一下血,我很快就回来。”
孟梁都没来得及拒绝,他已经快步转身走了。
刚刚坐好的男生突然坐直身体,微微弯腰发出“呕”的声音,男人赶紧把他扶下车,走到路边让他吐。
几人坐在车里,默默无言,诡异的气氛被罗轩一声脏话给突然打破,“操!”
“咋了?”田浩然问。
“这车他妈的两百多万……”罗轩看着手机感叹道。
“我操,什么牌子?”
“美国的,g什么玩意儿,我刚看到车标搜了一下。”
两人和旁边的吴采欣聚在一起,看着屏幕小声又惊讶地讨论起价格。
孟梁没有去看,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落在窗外的余情身上。
余情穿着灰色的卫衣,领子比较宽,里面还穿了件浅蓝色衬衫,下身穿着白色的休闲裤,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个表,头发柔顺蓬松,打眼一看就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他正在跟老板说着什么,老板听着听着表情就变得好看很多,笑得很爽朗地拿出手机,两人拿着手机操作了几下,余情便把手机收了起来,矜持地跟老板微微点头,老板赶紧摆手,表情十分灿烂,余情又说了句话就直接往车这边回来了。
看老板的表现,孟梁不用问都知道,余情赔了他一个很满意的金额。
余情回来时看到路边刚吐完的人,帮着把人扶了回来,跟同学一起坐到了后座沙发上,他跟同学一个沙发,对面几个人坐着另一个沙发,男人则回到了驾驶座准备开车。
回来坐着的男生似乎坐得不舒服,一直难受地哼哼。
男人开着车跟余情说了一句:“他可能坐着就想吐,刚刚一扶他坐下他就吐了。”
余情说了句“好”,便把靠在窗边的男生拉着躺下来,他头枕到了余情腿上,余情毫不介意地帮他稳住身体。
“真的不好意思,让你们等了这么久,这里离医院挺近的,一会儿就到。”余情看着他们安抚地说道:“刚刚那个烧烤店,赔偿已经处理好了,以后你们也可以放心再去,都跟老板沟通好了,他很欢迎,今天的事他不会介意的。”
“……谢谢。”其他人又进入了那种没遇到这种情况、只能无言以对的状态,孟梁只好主动开口回了一句。
“都是我应该做的,等他好了改天一定跟你们正式道歉。”余情摆摆手,语带歉意。
“……”好了,又没话说了。
还好很快医院就到了,是一家私人医院,装修看着很高档。
余情解释道:“这家院长是我认识的叔叔,他们家的医生都很优秀的,不用担心。”
……好的,他们能说什么呢。
余情把男生的头挪到沙发上,跟驾驶座的男人交代了一句照顾一下他,便带着几人进了医院,他让他们坐在大厅等候区的座位上稍等一下,自己去了前台。
“这医院的装修看着就好贵啊……”田浩然看着他的背影不由感慨了一句,“……他是真的很有钱吧,刚刚肯定赔了那个老板不少钱。”
他这一说话,气氛就缓和了一些,罗轩跟着说:“那个司机,那是他的司机吧,喊他少爷你们听到了吗……妈的,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在看电视剧。”
“他一会儿是不是也……他说要给我们补偿金的是吧?他会给多少啊?”田浩然小声地问。
“谁知道啊,几千、几万……?他还说包医药费呢。”罗轩也小声地回,“这医院的医药费能便宜吗?”
孟梁心情有些复杂,他们几个心情应该都很复杂。
从没见过这种有钱人,或者说,从没见过对他们这么礼貌客气的有钱人。
孟梁想要嫉妒,都感觉嫉妒不起来,当两个人差距太大,嫉妒这种情绪都会被羡慕、无力完全掩盖下去,跟这种人面对面说话的时候,是不会产生嫉妒的情绪或者恶毒的想法的,只会紧张无措,束手束脚,生怕有什么地方没做对、丢脸、让人家不愉快。
甚至无法想象,这种人平时是怎么生活的,到底有多少钱,做梦都不会梦到这样的条件,眼界把他们的梦境都残忍地局限。
他也看过那些在夜场里挥金如土的有钱人,也不能说挥金如土吧,总之花钱很潇洒,名牌名车也是见过很多的,但是看到余情的时候,就会知道有钱人之间也是有区别的,余情一看就知道比那些人更有钱,这种感觉是怎么来的,很可能是源于那种非常内敛、但底气很足的自信,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在说,他不会畏惧处在任何场面,更不会畏惧与任何人交流,彬彬有礼,温和可亲,同时处变不惊,游刃有余,好像确信永远有退路,从来不会有真正的绝境,跟那种傲慢外放、得意嚣张的有钱人的自信是完全不同的,他所拥有的,是钱在他眼里没有那么值得骄傲的自信,因为从来不缺,所以并不在意。
孟梁一时有些恍惚,他们的唯一一次见面是在四中的校门口,他当着余情的面挑衅,带走了叶茗心,那个场景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模糊了,余情当时是什么样的呢,也是现在这样吗,他觉得一下对应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心境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孟梁出神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没带身份证啊操。”田浩然突然说。
“操,谁会带身份证出门啊。”罗轩也突然想起来,接着他又自己默默说了一句:“反正我基本没受什么伤,我不看也无所谓。”
还没等他们纠结完要不要去告诉余情没带身份证这件事,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从电梯里出来,满脸笑容地大步朝余情走过去:“哎哟,小余,要来怎么不跟我打个电话!你这孩子真是的。”
“王叔叔。”余情也微笑,跟他打招呼。
“这是怎么了?哪儿不舒服?”男人很是关切地打量他。
“没有没有,是我朋友,出了点小意外,事发突然,想到叔叔这里离得近,就想过来让您帮忙看看。”余情转头看向孟梁他们,几人见这场面,赶紧礼貌地起身走了过来。
几人穿着年龄都跟余情有点差别,身上都是伤口、血渍和灰尘,凌乱不堪,男人却只字不提,也不问什么意外,只是热情地笑着答应:“说什么帮忙,小余的朋友那不就是叔叔的朋友?”然后视线投向身后前台的接待小姐,对她吩咐:“小李,给赵主任打个电话,让他亲自下来给小朋友们看看。”
接待小姐连忙答应,立刻去打电话。
余情微微挪了下身子,特意给孟梁几人安全感似的站到他们旁边,跟他们介绍:“这位是王院长,他都会帮你们安排好的,不用担心。”
罗轩小声又尴尬地插嘴道:“那个……我们没带身份证……”
王院长立刻亲切地接话:“嗨,小余的朋友过来看病,哪用得着这些繁琐的手续,你们放心跟赵主任去,他是我们这儿的首席医生,一切都给你们安排得妥妥的,你们什么都不用管,要是有什么要求都跟他说,别跟王叔叔客气。”
说着,赵主任就从电梯里出来了,步子迈得有些快,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余少,院长。”
“赵主任……叫我小余就行。”余情尴尬地说。
“老赵,这几位是小余的朋友,出了点小意外,你好好给人看看,啊?”王院长对赵主任说。
“当然,放心交给我吧院长。”赵主任客气地给几人引路:“来,几位这边请。”
几人晕乎乎地跟着赵主任进了电梯,赵主任一路带着笑给他们引路、跟他们简略介绍了下医院,领着几人进了一个挺大的诊察室,跟护士长打了个招呼,便坐下亲自给他们一一看诊,还没坐两分钟,就有两个护士端着托盘进来了,给他们分发茶杯、点心,等赵主任看完诊,就有专门的护士分别带着他们去不同的地方做进一步的检查、伤口处理,完全没有等待时间,一人一个护士,笑容甜美地带路,全程体贴入微地引导整个治疗流程,不会让人感觉一丝不适。
罗轩的伤口最简单,基本就是一点淤青破皮,孟梁的手需要缝针,田浩然身上伤口很多,不止缝针、涂药,还有骨裂,要打石膏。
最先处理好的罗轩被护士带入休息室等候,护士全程陪伴,不仅端茶倒水提供各种零食,还找来了pad,打开了墙上的电视,询问空调温度和加湿器的湿度是否合适,询问是否需要按摩服务,是否需要游戏机,就差没有帮他玩了,他拿着pad有点拘谨,护士看出他尴尬,便微笑着跟他说有任何需要可以按一下智能茶几上铃铛图案的按键叫她,然后便关门退了出去。
罗轩喝了两口茶缓解了一下不适,安静地端坐着看电视,从没感觉自己这么淑女过。
过了一会儿孟梁也过来了,不同的护士,同样的招待方式,孟梁礼貌地说了声:“不用了,谢谢。”护士同样微笑点头说随时按铃就出去了。
“我以为我要在这儿孤零零坐到你们全部弄完……”孟梁在身边,罗轩就放松多了,坐姿也懒散了些。
“本来她要带我去另一间休息室的,我说要来找你。”孟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说。
“他们的茶好好喝哦,可能是金钱的味道吧……”罗轩又倒了一杯,细品。
“嗯。”孟梁随意地答道。
“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小少爷啊?他最开始跟你打招呼来着吧?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这么……这种人?”罗轩好奇道。
“……”这可真是不知从何说起,孟梁有种既羞耻又奇妙的感觉,他略微有点尴尬但活跃氛围般地炫耀道:“我抢过他喜欢的女生。”
“当面抢的,”孟梁看着罗轩瞪大的眼睛,羞耻地继续补充,“……牛逼吧?”
“你是真他妈牛逼……”罗轩声音飘忽。
“谁啊?哪个女生?”罗轩回忆了一下,想不起有哪个能成为豪门对象的女生。
“……”孟梁觉得整个话题的每一个环节都让他尴尬,“……就刚把我甩了的那个,叶茗心。”
“……那叶茗心是真牛逼……”罗轩恍惚地感叹,突然回过劲来,“不对啊?!她什么时候把你甩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刚刚,你来找我喝酒之前,我喝醉之前。”孟梁说。
“哦……买醉是因为这个啊,嗨。”罗轩打趣道:“叶茗心,食物链顶端的女人,拳打富哥脚踢孟哥,牛逼!”
“……”孟梁无话可说。
“咚咚咚”,门口响起敲门声,孟梁以为是护士带着田浩然过来了,应了声:“进。”
门打开了,余情探身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袋子,上面印着纪梵希的英文logo,他把袋子放到桌上,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件外套。
“我记得你刚刚是穿了外套的,后面看你外套没在身边,可能是脏了,怕你一会儿冷,就临时买了一件应急,医院里面开了空调,温差比较大,出去前记得把外套穿上,免得着凉。”余情把外套展开拿着给孟梁看,“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挑了件皮夹克,我记得上次见面你就穿的是这种类型的衣服,你试试看合身吗,不合适我现在可以拿去换。”
……哇塞。
罗轩惊呆了,这是什么有钱人的自我修养吗?这么体贴的吗?不是说抢了他女朋友吗?妈的,那这是在干什么?炫富?不不不,这炫富语气也太温柔了他接受不了。
……?
孟梁也惊呆了,他知道余情脾气好,但没想到这么好,这是在干嘛?要不是余情是个男的,他真的以为这是在追他,这也太温柔体贴了,什么贤惠人妻吗这是?
在余情殷勤的目光下,孟梁艰难地拿过外套,穿上给他看。
“好看的,适合你,穿着合适吗?”余情问他。
“……嗯。”能有什么不合适,他收下才是最不合适的,但看着余情等待他回答的双眼,孟梁说不出拒绝,只能说:“谢谢。”
“应该的。”余情笑笑,“你们伤口都处理完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或者有没有其他想要检查一下的?要么再做个全身体检?”
“不用!真的不用了!谢谢你。”罗轩赶忙插嘴。
“好吧,”余情毫不介意地说:“那我不打扰了,在车里等你们。”
余情出去后,罗轩看着桌上的袋子,喃喃道:“……他送你纪梵希。”
“你能别用那种他在泡我的语气说话吗?你听着跟想把女儿嫁进豪门的财迷老父亲似的。”孟梁捂脸道。
“……他只是因为你出去可能会冷就送了你件纪梵希啊我的宝贝女儿!”罗轩摸着孟梁身上的外套感叹道。
“……操,你闭嘴吧。”孟梁闭眼。
等田浩然也过来后,他们被赵主任亲自送到了医院门口,路上赵主任还提着装药的袋子跟他们再次细致交代换药的时间方法以及其他注意事项,并亲切提醒一定按时过来复查,来了就跟前台说是余情的朋友,会有人帮他们安排妥当的,什么都不用管不用带,人来了就行,千万别客气。一路送到医院门口,跟他们道别后,他们又被等在门口的司机接回了车上,一路体验着生活不能自理般的贴身照顾。
田浩然的女朋友没有跟着去检查,坐在车里等。上车之后,他们才看到躺在后座的男生身上的绷带,不知何时他的伤口也被处理好了。
“我去跟王院长打个招呼,你们稍等我一下,一会儿让吕叔叔,哦,就是刚刚你们见过的司机,让他开车送你们回家。”余情跟他们说了一声,便下车进了医院。
他们一回来,吴采欣就瞥眼看了看司机,见他规规矩矩地坐在驾驶座上,没有转头看他们,这才激动地小声跟他们说:“刚刚你们进去之后,那个……那个小少爷就坐在我对面,打了个电话,就有人开车过来给他送衣服,不是普通那种送,是两个穿西装的人,拿着好多件放在防尘袋里的衣服过来的,他们后来说话我才知道,他们是纪梵希的啊!他们亲自拿着衣服过来给小少爷选诶,根本不用自己去店里,打个电话就有人带着衣服过来让他选了!我像在看电视剧一样!”
几个男生本来对衣服不是很感兴趣的,但听到这一段也不由沉默。
确实,真的像在看电视剧一样……妈的,有钱真好。
“而且啊,”吴采欣神色更激动地看着孟梁,对他说:“他当时选了一会儿选不出来,就问我‘你知道孟梁比较喜欢哪种风格吗?’,啊啊啊,他说话好温柔哦,他看着我单独跟我说话我都脸红了,然后我说不知道,他就自己选了两件,那个工作人员还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有好几层,戒指、手表、项链、耳钉、袖扣、腰带什么都有,他们问他需不需要配饰,他本来想拿其中一个手表的,又犹豫了,最后跟他们说‘先不用’,呜呜呜孟哥,他本来还要再送你一块手表的,羡慕死我了,我不求手表,送我一件纪梵希的衣服也好啊……”她伸手去摸孟梁身上的外套,羡慕之情滔滔不绝。
“……”孟梁觉得今天他的内心真是翻江倒海,一刻不停。
“你男朋友还在这儿呢,我还会喘气呢吴采欣!”田浩然把她给拽了回去,假意生气道。
“……我也想要纪梵希。”吴采欣靠在他怀里眨眨眼,撒娇道。
“……你还是当我死了吧。”田浩然推开她。
“哼。”吴采欣当然也就说着玩玩,几万块拿来干嘛不好,当生活费都能过好几个月了,用来买一件衣服也太浪费了。
余情打完招呼回来坐上了车,问他们:“你们家都在哪儿?跟吕叔叔说一下,他好规划路线。”
几人报了地址,车子启动。
车上一片沉默,余情倒是看着很自在,没觉得有什么,剩下几人都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假装气氛并不尴尬。
还没开两分钟,躺在他腿上的男生突然坐了起来,恍惚地左右环顾,看了看车内陌生的环境,看到对面几个不认识的人,转头又看到了余情。
“我这是在哪儿……”他问余情,看着还没完全清醒。
“在车上,我们刚刚从医院出来,这会正要送大家回家。”余情答,“你还好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医院……?为什么要去医院,我不去医院!”他抗拒地要下车。
余情赶紧把他拉回来,“我们已经去过了,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医院?!你问过我意见吗?”他吼道。
“你受伤了,当时喝醉睡着了,没办法说话,你伤口有点严重,我自作主张先带你来医院处理了一下,以免伤到什么重要的器官。”余情小心翼翼地跟他解释,又问他:“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你当时跟别人打架了。”
“花了多少钱?”他问。
“啊?”余情没听明白。
“去医院,花了多少钱?”他重新问了一遍。
“没有花钱,是我认识的叔叔的医院,不用钱的。”余情解释道。
“……”他听完,愣了两秒,又问:“喝酒的钱呢?我记得我当时在一个烧烤店喝酒,我付钱了吗?”
“我付过了。”余情说。
“……”他又安静了几秒,然后问:“我打架了?跟谁打的?打伤了吗?”
“跟他们,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他们打电话给我的时候你已经醉倒了。”余情向他眼神示意对面的几人,意思是就是跟他们打的架。
他看了眼几人,发现他们身上多少都有伤口包扎的痕迹,还有个男的腿上打了石膏,他转头,语气毫无波澜地继续问余情:“打伤了要赔多少钱?”
“这个我们还没来得及商量,刚刚急着来医院。”余情回答。
“……”他闭了闭眼,对对面的几人说:“报警吧,把我抓起来,我不会赔钱的,我没钱,你们要不解气我可以让你们揍一顿。”
余情忙道:“没事,我来给就行,别报警,你马上要高考了,别想这些了,我会帮你处理的,你好好考试。”
“……哈。”他自嘲地笑了一声,眼眶红了。
“彭檐椋?”余情担忧地叫他。
“考什么高考,有什么好考的!有什么意义吗!哈哈哈!余情,我不考了,老子不考了!我根本考不上好学校,就算考上了,又有什么用!?啊?!我这么努力学习有意义吗!?去他妈的吧,报警!老子去坐牢!去他妈的狗屎高考!”彭檐椋边哭边笑,发泄般地吼道。
“……彭檐椋,你别这样,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说吧。”余情试着伸手去安抚他。
彭檐椋抬手去擦眼泪,红着眼睛对余情说:“你知道我这次模考考了多少吗?”
余情不敢接话。
“500,比一本线还低,别说985211了,我可能连他妈一本都上不了。”彭檐椋自嘲地说。
500确实是很低了,哪怕彭檐椋是理科,这个分数也是上不了好大学的,他之前从来没考这么低过,余情可以理解他此时怀疑自己的心情。
“考试成绩起伏是正常的,没事,回去看看卷子是哪里丢的分,你之前能考550,说明你底子是在的,这次是失误,实在不行,还可以复读,以你的成绩,复读一年上个211肯定没问题的。”余情努力安慰道。
“复读……哈哈哈,复读?我哪里来的钱复读,你以为我是你吗?”彭檐椋情绪崩溃了,不管不顾地冲着余情吼道:“你以为我是你,生下来就有钱,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干就衣食无忧吗!?我家很穷,余情小少爷,你知道穷人是什么样的吗?我高中三年就五件衣服两条裤子!我家得靠省吃俭用才能省出我的学费住宿费生活费!我爸出去打工落下一身毛病,药都吃不起,我奶奶都七十多了还在天天编竹篓子走几个小时路去县城里卖!我全家都指望着我考上好大学,赚大钱!现在还有两个月高考了,我他妈就考了500分,别说好大学了,我连一本都上不了!我高中三年白读了,钱全浪费了!”
“你知道我有多努力吗?我每天五点钟就开始学习了,晚上两点都还在做题,全班没人比我起得早!结果呢!我基础差,我知道,我初中上的学校不行,上了高中完全跟不上进度,这也没学过那也不知道,可我努力了啊,我初中那么差怪我吗?我那么努力好不容易上了城里的高中,结果拼了命三年读下来,我连个一本都上不了!”
“我脑子笨,我他妈人穷还脑子笨,我之前在想,就算我真的上了大学,我能付得起学费吗?我上得起学吗?哈哈哈,我真是想得太多,我连上学的资格都没有!……可是,可是就算我拼了命考上了大学,想办法凑到了学费,我出来就能赚大钱吗?”彭檐椋指了指对面的田浩然,“他说得对,你知道吗,他说得很对,他说大学读出来根本没屁用,出来也就几千块一个月,孙子似的给人打工,这辈子不可能赚大钱,都是给老板赚钱的,他朋友,什么孟哥,妈的初中都没毕业赚得比大学生多多了,为什么,因为脑子活,聪明,我不聪明,我笨,我连个初中没毕业的都比不了,更不要说你,你,大少爷,天之骄子,出生就在罗马,这辈子不会缺钱用,什么都不用做,完全不用努力,生来就是吃喝玩乐的,我拼了老命努力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给你们打工,一个月他妈几千块,连你一双鞋都买不了!”
“我为什么要出生啊?我这种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啊?为了衬托你们这些人!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我本来不叫彭檐椋,我叫狗蛋,彭狗蛋,后来上了小学,老师给我取的彭檐椋这个名字,翻着字典给我取的,净挑些不认识的字,就为了让我听着要像个城里人,别一听名字就觉得我是农村来的,那有什么用啊?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自己吗?名字再好听也改变不了我就是个农村人,我一辈子没办法过你们这种生活。”
“余情,你很可怜我吧,帮我赔钱,帮我付饭钱,带我去医院看病,什么钱你都说要帮我给,你知道我给不起对不对?我家砸锅卖铁可能都拿不出这些钱,你轻轻松松就给了,你是不是在炫耀?还是你觉得这样很爽?你硬要帮我出头帮我给钱,还让我好好高考,你知道我没时间玩没时间跟同学交际,还给我买手机,说方便我跟别人联系,你在嘲讽我对不对?你看不起我,因为我没钱,我也考不上,也没朋友,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如你,你家有钱,你学习好,朋友一大堆,还有时间去谈恋爱交女朋友!你真是高高在上,随便施舍我一点东西,就觉得我会感恩戴德?看着我每天那么努力却连你的脚后跟都追不上,你是不是很有优越感?你真虚伪,我宁愿你直接说你看不起我,也不想要你可怜我!”
“余情,我不要你的钱,老子没钱但我也是有尊严的,我不要你的施舍,我宁愿去坐牢,这辈子就这样了,回去跟我爸一样打工,哪怕是回老家种田,那也是我自己的人生,我生来就是干这个的命,我认了。”彭檐椋的眼睛红肿不堪,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神色和语气已不再激动,是一种死水般的绝望和平静。
孟梁几人看了一场大戏,神色各异,但都安静地充当背景板。
孟梁其实听得很有感触,他能理解彭檐椋那种歇斯底里,不甘、愤恨,以及那种想破罐子破摔的无力。
那种感觉能让人崩溃,像是千吨重的石头压在身上,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解脱,只能承受着这份痛苦直到终有一天被压垮,也像是藏在体内的火山,不定时地喷出岩浆,痛苦绵延折磨着自己,却始终不致命,只是慢慢地腐蚀体内的一切,直到整个人被吞噬殆尽。
余情脸色苍白。
他从没想过彭檐椋是这么看他的。
他很难过,很伤心,不知所措。
他不是第一次接受来自朋友的恶意,相反,他接受得太多了,所以他对彭檐椋话里话外的嘲讽和攻击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出于帮助和同情的心理做出的自以为是的善举,对彭檐椋来说是一种伤害。
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持续不断地伤害着自己的好朋友。
他又做错了。
他总是在不停地做错事,说错话。
也因此在不停地失去。
而现在,他好像快要失去彭檐椋了。
他面色苍白,茫然而痛苦地去看彭檐椋,眼里露出不自知的挽留和恳求。
「给我一个机会吧,不要就这样放弃我。」
「不要跟我绝交,不要离开我。」
彭檐椋失了力气般坐在那里,一通情绪发泄后怔怔地盯着地毯,激动怒吼时的眼泪可能是把残留的酒精带了出去,他这么哭闹一顿后酒完全醒了,后悔、自责、难过、倔强、挣扎、自我厌弃等情绪全部混在一起,把他搅得浑身又热又冷,最后,他放弃般地低下了头,转过去背对余情坐着,不再看他,安静的车厢里能听到他隐约的抽泣,能看清他压抑的颤抖。
看到他这样,余情一下子心软了,爱心又开始泛滥,什么难过什么伤心一下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
他坐在原地没动,也没去碰彭檐椋,只是对着他的背影,隔着一个人的距离,自言自语般地轻声说:“对不起。”
“彭檐椋,对不起,是我不好,伤害到了你,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说我是在炫耀、是看不起你,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但现在你告诉我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也想要告诉你,这不是我的本意,我是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的,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想要伤害你呢?”
“我不是替自己辩解,我只是想跟你解释,我把我的想法原原本本地说给你听,希望你不要因为我没能解释清楚的误会而受到伤害,影响你的人生,否则我会愧疚一辈子。”
“我最开始认识你的时候,是高一偶然跟你一起打篮球,你当时很阳光、很开朗,主动跟我聊天,说我的投篮很准,我想没有人会拒绝跟这样一个人做朋友吧,你主动约我下次一起打篮球我真的很开心,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年级,见面的机会很少,但每次你约我去打球,我都能开心一整天。后来你心情越来越不好,我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我想跟你说话也总是找不到时机。”
“我知道你的家庭条件可能不太好,那次你上课时间却没在学校也没在宿舍,你们班老师和班主任到处找你,找不到,就只能打你家电话,你爸爸电话没人接,你家里的座机是你妈妈接的,她急得要命,从老家过来得要好几个小时,她在电话里哭着求老师先帮忙找找,你出了事她也不活了,下午你回学校了,说是出去买笔,路上一个老奶奶晕倒了,你送她去医院,联系不上她的家人,被迫在医院陪她没法离开,耽误了上课时间,没有手机所以不知道大家在找你,你妈妈坐车坐了三个小时又转了两趟公交赶过来,听到你的话就开始骂你打你,说花钱供你上学你却不好好学习,还浪费她来回的路费,骂你不懂事不体谅家里,说后悔送你来读书,那天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跟我说你压力好大,要撑不住了。”
“我想帮你,我希望你能少一点外界压力,不要那么痛苦,能活得轻松一点,能像其他同学一样只考虑怎么学习,怎么考试,不用操心其他的事,所以我给你买了个手机,我不敢买贵的,知道你不会收,只是想给你一个能跟别人联系上的途径,我去找了你们班长,拜托他帮忙照顾一下你,我不知道你们高三都用些什么资料复习,所以麻烦他有什么资料、辅导书、真题试卷,只要他觉得好的、老师推荐过的,全都买两份,他一份你一份,我来付钱,我以匿名资助的方式,给你家里送了钱,希望你高三这么难熬的时间,不要再因为钱跟家里吵架、让自己吃不好穿不好,我这些事没有跟你说,不是要故意瞒着你,也不是要跟你炫耀,是我爸妈觉得我情商低,少根筋,所以让我低调做事少说话,我就没有跟你说,以免给你带来困扰。”
“你说我什么都有,也许是吧,但我的钱是家里的,不是我自己赚的,如果我父母破产,我可能甚至不如大部分同学,我这种情商低、不够聪明、生意头脑又差的人,就只能靠父母过活了,要是把赚钱养家的任务交给我,我第一天就崩溃了,但是你不一样,你能扛着压力从你说的很差的初中考到重点高中,还在高中就开始为家里、为未来考虑,你已经很厉害了,比大部分人都厉害很多。”
“我的朋友不多,只不过多给别人送点吃的喝的,别人愿意跟我说两句话而已,都是表面认识,一转头根本不会想起我这个人。我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其中一个刚刚还跟我绝交了,都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至于女朋友……”余情表情有点复杂地瞥了孟梁一眼,尴尬地笑了笑,“这个还是别提了……”
孟梁尴尬地摸摸鼻子,低头不好意思与他对视。
罗轩在一旁也瞥孟梁一眼,尴尬地假咳清清嗓子。
“你也许在心里因为我看不起你而伤心了很久,但你还是愿意跟我一起玩,跟我聊天,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继续跟我做朋友,谢谢你一直以来这么包容我,我跟你解释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我绝对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更没有向你炫耀什么,因为我根本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我很多地方都不如你。”
“你说你考不上大学,考上也赚不了钱,我想跟你说,没关系的,人生不是只有考大学这一条路,人活在世界上总是会有出路的,你可能听我这样说会觉得我这样的人不上大学也无所谓,当然觉得没关系,那你想想你说的那个孟哥,初中没有毕业难道就死路一条了吗?你不是说他也想办法赚到了钱?你说是因为他聪明,但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聪明呢?只是因为你的分数吗?分数能决定一切的话,他就不会赚到钱了,说明考试并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高考很公平,但它也不是全面的,不是什么都能用统一的标准来衡量,有一些人的优点、特长,可能在考试中完全无法发挥出来,他的聪明之处在别的地方,也许反而被考试分数掩盖了,就这么被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给忽略了,只觉得自己考不好很差劲,他说不定在别的方向有天赋,却因为没有机会发掘出来就这么错过了,你也有你的天赋的,檐椋,只是你被压力逼得太紧,根本没有精力去发掘罢了,如果你就这么放弃自己,去坐牢、做种地,一辈子不再尝试,也许你能够做成大事业的天赋就这么被你自己埋没了,你本来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也就这么错过了,你真的甘心吗?你不会后悔吗?”
“再说了,你怎么知道自己考不上呢,你考试也不差啊,说不定你是考试能力和其他天赋两面开花呢,这次考试不过一次失误,你们班上其他人难道没有失误过?为什么要因为一次没考好就认定自己考不上呢?”
“试一试好不好,再试一下,不要放弃自己。反正高中三年已经花了钱读过来了,就这么临门一脚放弃了,难道不可惜吗?”
“你家里或生活上有任何困难,或者你要复读,我都可以帮你的,哪怕你不愿意再跟我做朋友,我也愿意帮你,你就当是你买彩票中奖了,就当这个钱不是我给的,是你运气好得到的,是我想撒钱做慈善,慈善机构正好随机选中你,别有心理负担。”
“你是我的朋友啊,我怎么能忍心就这么看着你不管你呢,如果你有钱,我很穷,难道你不会帮我吗?你要是看到我放弃自己,放弃自己的人生,难道你会不管我吗?檐椋,换你你也会做一样的事,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余情轻轻伸手放到他的肩上,害怕吓到他,动作轻缓,声音也轻:“今天你是喝醉了,心情不好又喝了酒,发泄一下情绪,我理解,没关系的,很正常。”
“我送你回学校,睡一觉,明天起来去散散步,好好放松放松,高三压力太大,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偶尔放松一下心情,也许下次就超常发挥了呢。今天的事我不会往心里去,你也别在意,睡一觉就好了,好吗?”
他安抚地轻轻顺着摸了几下彭檐椋颤抖的后背,看到他被划破的校裤和不知所踪的校服,“我明天晚上晚自习前去你寝室给你送一套新校服,你要是还愿意拿我当朋友,就跟我说句话,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如果你不想再理我,那我就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但该帮的我还是会帮你的,谁让我有钱任性呢。”他轻轻笑了一下。
“……你上哪儿去拿校服?你要老师就给啊?”彭檐椋带着鼻音,别扭又小声地顶了一句。
“嗯……我家那么有钱,跟校长说一说,他肯定会同意给我的。”余情开玩笑道。
“……操!”彭檐椋哽咽着笑骂一句,觉得又好笑又感动又嫉妒。
他终于转过身来看向余情,满脸都是眼泪鼻涕,眼睛肿得看着像被打了两拳,嘴唇都哭脱水了,干得起皮,他定定地看了余情两秒,便又忍不住开始掉眼泪,脸上五官都扭在一起,绷不住情绪一般又骂了一句:“操!”
余情心疼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副努力维持坚强,内里却支离破碎的样子,看着好无助、好难过,余情把他搂进怀里,给他一点支撑,让他在自己怀里哭泣、宣泄,毫不介意他的眼泪鼻涕都抹到了自己衣服上,只是温柔地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多久田浩然家就到了,他带着吴采欣下车,临走前彭檐椋微微从余情怀里抬起头,扭脸对他说了声“对不起”,田浩然摆摆手,带着女朋友走了。
余情其实想说赔偿的事,但彭檐椋在这,他不敢提,只能假装无事目送他们离开。
然后到了学校,彭檐椋下了车,余情跟他说了句等一下,然后伸手从副驾驶座位上拿过一个包装袋,跟孟梁那个外套的袋子是一样的,纪梵希的,他从里面掏出一件牛仔外套,给彭檐椋披上,把袋子也递给他,说:“晚上冷,穿上吧,你要是觉得不开心可以看在它保暖的份上先忍几分钟,回了宿舍再扔。”余情调皮地眨眨眼,又开玩笑:“或者也可以拿去卖钱,这是新的。”
“去你的吧。”彭檐椋笑了笑,跟他挥手拜拜,穿着外套回了寝室。
车继续开。
罗轩这会儿看余情已经没有最开始那种紧张和距离感了,看他像看个稀世罕见的奇葩,在他脸上身上来回打量,啧啧称奇,跟他搭话道:“你对你兄弟真好,你是真够朋友。”
“是我不好,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情,让他难过这么久,朋友做得不够格。”余情摇摇头,低落地叹气。
“……”
“哦对了,赔偿的事我们现在商量一下吧,你们看大概多少钱合适呢?我这方面不是太有经验,以你们的要求为主。”余情突然想起这件事。
“啊……不用了吧,反正医药费和赔老板的钱你都已经付过了。”罗轩连连摇头。
“不行,那是我本来就该付的,跟你们的赔偿没有关系,今天你们也是无辜受害,补偿你们的损失是应该的。”说着,他干脆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罗轩听他叫电话那边的人“刘律师”,简短的几句话后,余情挂了电话,跟孟梁和罗轩说:“30万吧,我直接转到你们指定的账户上,这样可以吗?”
30万!?
妈的,这小少爷真是拿钱不当钱啊。罗轩差点吐血。
孟梁也开口试图拒绝,“30万?没必要吧,你看罗轩这伤,就擦破了点皮,我就是手缝了个针,我俩还是去拉架误伤的,又不是你同学打的,只有老田是直接跟他打架的,但他也就骨裂,两个月就好了,根本没什么影响,哪值得了30万,真不用了。”
“钱怎么分你们自己商量就好,如果不够就跟我说,都是我应该补偿你们的,不用跟我客气,除了身体受伤,精神损失费也是要算的,30万不算多,当然如果你们有其他需求也可以直接跟我说,我都会尽力满足,今天的事完全是我们的责任,这都是为了表达歉意,你们不用推辞。”余情客气地说,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对孟梁说:“我们加个微信吧,你把银行账号信息发给我,收到我就立刻转过去,有什么其他需要直接微信找我也方便。”
孟梁无法,只能加了他的微信。
车停在孟梁家楼下,余情微笑着跟他们挥手道别。
孟梁跟罗轩一起下了车,毕竟罗轩刚跟林霜吵完架,肯定是不回家了,今天住他家里。
两人站在路边看着余情的车开远,陷入一种奇异的氛围中。
罗轩有些沧桑地站在原地,沉默一会儿开口:“你抢了他喜欢的女生?”
“……嗯。”孟梁艰难地点头。
“……你可真该死啊。”罗轩感叹。
孟梁和罗轩一起往家里走,孟梁为自己辩解道:“也不能这么说,他跟叶茗心压根不合适,我其实是帮了他个忙,让他不用经历爱情的苦。”
“你又知道人家不合适?”罗轩杠道。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叶茗心喜欢舔狗,训狗女王,你觉得他俩合适吗?”孟梁难以想象,但是又细想一下,发现不对,“不对啊,余情那个性格,那个脾气,说不定还真挺合适……”
“……哇,好难以形容的一对组合。”罗轩也想象了一下,难以言喻。
“但是……叶茗心……在床上要求真的很多,他那样……一看就是个处男样,能行吗?”孟梁在罗轩面前就百无禁忌了,想到什么说什么。
“不训狗吗,那不得调教吗,就是处男才是最适合的吧,一张白纸嘛,教什么就是什么。”罗轩也跟着高速一路开去。
“……我不能想象。余情他看着……真的很……真的不适合这种事,他看着太……”孟梁努力描述那种感觉,表达不太出来,搜肠刮肚,只能想出一个词,“太圣洁了……感觉有点亵渎……”
“妈的,今天跟他待这么会儿时间,我感觉我整个人都不对劲了,我鸡皮疙瘩没下去过……”罗轩说:“好奇妙的感觉,就是看着他,听他说话那味儿,尤其是他刚刚抱着他朋友哄的时候,那个语气……啧啧,我感觉对这个人,我是又神奇,又尴尬,又羡慕,又疑惑,又佩服,又觉得他跟演电视剧似的说话贼肉麻,又忍不住一直想听他说话,一直盯着他看,哎哟,操,我不会是弯了吧妈的。咦~我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孟梁完全理解他的感受,他也差不多,“……我真不想再见他了,再跟他多见几次面我怕我的仇富心都要被磨没了……”
“人家还送你衣服,还想送你手表呢,你好渣哦。”罗轩调侃他。
“闭嘴吧。”
“要是我像他同学那样跟你说话,你会是啥反应?你会抱着我哄我吗?”罗轩问。
“我会削你。”孟梁无语。
晚上,孟梁收到了余情的微信,让他把账号发过去,他知道他不发过去余情估计也会用别的方法把钱给他们的,余情看着就是钱多烧得慌不给出去不开心的样子。
他把自己的银行账号发了,发完没几分钟,30万到账。
余情给他发了个笑脸,脸上带红晕的那种,又发了条信息,有需要随时找我。
孟梁看着那个带红晕的微笑表情,这表情简直是余情本人,太他妈像了。
“余情把钱转过来了。”孟梁对罗轩说。
“啊?真给了30万啊?”罗轩玩着手机问。
“全给老田转过去吧,本来就是他俩打架。”孟梁说。
“行啊,转吧。”罗轩无所谓,“他这下能给他女朋友买纪梵希了。”
“你是真的很在意这件衣服是吧,你要就给你,要不我明天就去给你买一个行不行,你能不能别提它了。”孟梁嫌外套烫人似的脱下来丢给他。
“别啊,人家送给你的,你怎么能糟蹋人家心意啊,宝贝女儿,你努努力吧,抱个大腿,嫁进豪门,咱这辈子就结束奋斗了,老父亲看好你。”罗轩把外套丢回去,看遍了微信qq短信电话,直播间都去看了一遍,林霜毫无音讯,完全没理他。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