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清界泾渭分明(2/2)

敬知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和亲吻,声音有些倦怠:“我今天有点累。”

姚盛宇思考了一整晚,脑海里一直在复盘敬知刚才说的话,说话时的神情,以及这些话里隐藏着的意图。

最终,他强行按下了所有想法,不再去思考背后的答案,就像是动物的直觉,本能避开危险的因素。

他昨天晚上说的,他想带走敬知,不是一句空话,哪怕敬知现在离开还显得过分仓促。

他只是觉得应该做点什么,只有做出改变,把敬知带在身边,在他能看到的地方,才能让他感到心安。

第二天,他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敬知本以为他昨晚是一时冲动上头才说这种话,可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终于意识到,他是在认真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x。

敬知想了想,委婉说道:“放妈和书杰在这里,一老一小,没有一个大人照应,不太好。”

姚盛宇当然知道这些,但他现在已经无暇顾及,他看着敬知,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要考虑这些,我只想问你,你想不想做,我知道你和妈住在一起不舒服。”

若是在几年前,听见丈夫这样表示,敬知当然会很感动,但现在,她的想法已经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还在思考这段婚姻,暂时不想天天面对姚盛宇,分居两地无疑是更好的选择,能让双方都更加冷静。

她想了想,她现在的状态,如果说和姚盛宇住在一起,恐怕b和高素云住在一起还更加不自在。

她抬起头看着他,“盛宇,我不想。”

经历过昨天激烈的情绪起伏,姚盛宇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仿佛这个答案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平静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这次回来,他问的最多的问题居然是“为什么”。

敬知没有直面这个问题,“不想改变不需要理由,做出改变才需要理由。”

姚盛宇低着头,思索了很久,才抬起头重新看着她,“你需要什么理由,才想做出改变?”

敬知看着他,很久以后,才平静地说:“姚盛宇,你凭什么让我改变?因为我是你的妻子,我的所有规划,都必须要接受你的安排,无论是走是留,是吗?”

姚盛宇皱起了眉头,“我没有这么想。”

“无论你的想法如何,你的决定如此。”

“我只是在改变一个错误的决定。”

敬知的目光十分复杂,“盛宇,已经四年了,再讨论这些没有意义。”

姚盛宇猛然起身,走到她面前,平视她的眼睛,“有意义,怎么可能没有意义,我们的人生,就是纠错中不断前行。”

“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在这里,有我的朋友和我的事业。”

姚盛宇握住了她的手,“和我在一起,你也会得到这些,那里才是你的主场,是时候结束那个错误的决定了,妈和书杰是我的责任,我不应该把你放在这里。”

敬知慢慢地掰开他的手,“不,盛宇,几年过去了,我们都在改变,用以前的观点来否定现在的生活,无异于刻舟求剑。”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样激烈的观点交锋。

姚盛宇闭上了眼睛,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反倒让事情陷入无法挽回的程度。

接着,又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沉默,就像是许久未动的印刷机里的a4纸。

这次离开是一个y雨天,姚盛宇的心情,也像是下了一场雨,世界再也没有光亮。

他看不清前路,关于他的,也关于她的,无论往哪个方向走,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他无从得知前方的某一处,会藏着什么样的危机。

他已经感受到了危险,只觉得,他已经步入了最危险的边缘,往前迈进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用老员工的说法,就是他似乎有了一些“人情味”,不再那么咄咄b人,也不再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那般运行,当员工的工作和生活产生冲突的时候,他也会把生活作为考量因素,给予员工一些宽容和理解。

只是,他好像越发y郁,越发沉默,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更加深重了。

他真是一个异类。哪个成功人士不是过着丰富多彩的生活,宝马香车,美人美酒,享受世间最繁华的一切,而他却主动与这些东西绝缘。

在一场商业晚宴上,姚盛宇遇见了大学时的学长,两人私交不错,在一起打过篮球,在他创业的路上,这位学长还给予了他一些帮助,回想曾经,姚盛宇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许笑意,拿起酒杯朝着那边靠近。

学长b他年长三岁,但由于疏于锻炼,身t已有些许发福,绕着姚盛宇转了一圈,拍了拍他结实的臂膀,啧啧称奇,“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那些家伙胖的胖,秃的秃,老的老,只有你,还是一枝花,看,这状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模特!”

姚盛宇:“说笑了。”

男人哈哈了一声,“哪里说笑,你这一表人才,到哪不是万众瞩目,那个谁,那个唱歌的明星,不是还对你念念不忘吗?”

姚盛宇非常无奈,回答:“你的八卦该更新了,我和她已经分手,很多年了,并无联系。倒是你,已经很久没听到你的消息,过得如何?”

“还好,还好,凑合着过,b不上你家大业大,小富即安,这年头,不折腾,苟着点。”

他说话还是如此直白,姚盛宇淡淡一笑,“孟薇学姐可还好?”

男人脸上的笑容微僵,姚盛宇自觉不该提及这些,可能是冒犯到了别人的ygsi,刚想要找补,就听到他说:“嗐,我和孟薇已经离了。”

姚盛宇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当年这两人的恋情也是非常高调的,从高中谈到大学,从校服到西装婚纱,郎才nv貌的组合,在他们院系里人尽皆知。

当年他们结婚,姚盛宇还赴宴了,在宣誓环节,新郎新娘脸上幸福的笑意还犹在眼前,再次见到,已是物是人非。

在他愣神的功夫,学长幽幽一叹,“都说七年之痒,我和孟薇都那么多年了,该离还不是得离。”

姚盛宇并不想探听别人的ygsi,更不想揭开别人的伤疤,但此刻,他仍是把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因为不ai了吗?”

他看见学长的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崩碎,绽开,然后这个男人就低下了头,再抬起头来时,已是恢复了平静。

“什么ai不ai的,那个婆娘,就那脾气,谁能受得了她?她离了我,指定把日子过得更糟了,我等着看她笑话。”

他说着说着,又沉默了,而后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婚姻,令人难以捉0的东西,就这样吧。”他拍了拍姚盛宇的肩膀,一扫刚才的郁气,“我到那边看看,以后有空了,到东北来找我玩,我带你玩转东三省。”

姚盛宇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隐入人群中。

曾经那么相ai的两个人,到最后都能走散,还有什么,是永恒的?

他和敬知的婚姻,到最后,也将迎来这样的结局吗?

他也会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吗?

那些忠贞不渝的誓言,也会被丢进故纸堆里,就像是作废的条约,再也没有人愿意翻阅吗?

她眼中的羞涩,期待,不安,紧张和ai意,那些无声无息的陪伴,也会渐渐化作风化作雨化作尘埃,消散于无形吗?

甚至,她会把这些承诺,这些微妙的情感,都交付到另一个人的手里……

姚盛宇试图想了一下,没有程敬知参与的未来。最后他发现他根本想不出,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被ch0ug了,他就像是处在真空地带的鱼,难以呼x1。

在这样的痛苦中,他试图安慰自己,试图让自己摆脱那种极度糟糕的情绪。

他们之间还没有达到最糟糕的程度,敬知虽然冷淡,但还是很在意他的,只要他努力一点,一切都是有回旋的余地的。

他会抓着她的手,就像是抓住自己的生命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