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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想过在小舅子找我麻烦的时候,他会明显就不是一般人,倒像是上司的警卫员!旁边站着一个跟他一样装扮的人,不过看上去更老练一些,一句话不说,只死死盯着三楼梁皖育房间的灯。周勇和白浩迷迷糊糊刚睡下又被吵醒,眼下拦住了这两人。
??“什么何长官?没有!滚滚滚!”白浩闭着眼冲人大吼着。
??“大胆!噢,是你,就是你,姓梁的派你来传话给何长官,说是要道歉,眼下都过去一夜了,何长官还没回来。”跟班气冲冲地指着白浩,就差没把人拎起来打一顿。
??“我……”白浩被他给骂清醒了,确实是这么回事,可,不就是个管事的兵嘛,怎么还是个长官?和周勇两人相视一看,顿感不对劲,还没等反应就被两个跟班推开,踉踉跄跄地站住身,赶紧跟上去却已经没法拦下这两人。
??院门发生的一切都被三楼窗前的梁皖育看在眼里,他眼眸暗了暗,一半边脸朝着灯光照得明亮,另一半边脸躲在黑暗里阴森恐怖。梁皖育点了支烟,不紧不慢地边抽着边把床沿上、地板上零零散散的何战云的衣服捡起来丢到床上。
??“穿起来!你的人来接你了。”梁皖育吓声命令着,但他心里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吐着烟丝咽了咽口水,知道何战云的身份没那么简单。
??四个人八只脚砰咚砰咚地踩在阶梯上,各自有着不同的节奏和步伐,嘈杂地很,白浩跟在何战云的人身后,对着周勇使眼色。来到梁皖育的门前,领头的凶巴巴的跟班准备推门而入,白浩立马探身站在二人前面挡住,知道两人身份不简单,害怕坏了梁皖育的事,拜着双手扯谎。
??“二位先别急,姓何的……噢不,何长官就在里面和梁军长谈话呢,咱不能打断是不是?哎……老周!快……快进去打个报告。”白浩油滑地说了一套,周勇立马笑着隔开三人正了正声,场面极度紧绷,谁也不知道这扇门内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各有各的担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打开了,不过,不是周勇打开的,是梁皖育。
??“何长官!”看上去老练点的跟班终于开口,视线略过梁皖育看向他身后站着的何战云。何战云脸色惨白,嘴唇却红润的很,脸上没有来时的笑容,梁皖育也阴沉个脸,六人面面相觑。
??“军长。”周勇站了个军姿,低声打了个报告,梁皖育眉眼一沉,侧过身,腾出位置给何战云走出去,周勇白浩也立马领会纷纷向门框两边站去。
??何战云只觉得两腿发软,小腿止不住地颤抖,跟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跨步扶住何战云,担心道。
??“何长官?怎么了?”
??“没事,聊的有些久了,腿发麻。”何战云扯出一丝笑脸堪挂在脸上,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转角消失在梁皖育的视线里。
??“噗……”白浩小声嗤笑着,周勇吓得瞪大个眼睛看着他示意他梁皖育在旁边。白浩立刻正色回头,原以为梁皖育已经进了屋内,没想到他就站在自己的侧身,脸色阴沉的着实把白浩吓了一跳。
??“老……老大,我……”
??“好了!”梁皖育低怒一声,命令道:“这件事给我烂肚子里,姓何的官不小,老子倒是小看了他。”
??“是!”周勇白浩接过话,下楼离去。
?????进了房间关上门,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厚的膻腥味,刺的梁皖育开了窗户透气,看着院外何战云被扶上车,心里翻涌着……
??为什么?为什么不抓了我?姓何的,当真被我操傻了?
??……
??……
??
??——————
??自从那夜何战云身份暴露,梁皖育便收敛了许多,不仅再没去过妓院,还下了明确的军令——禁赌。
??他当真学乖了?何战云听了这些消息心里纳闷着,这一周他都在总部休息,没去梁皖育那里,手下人和他说梁每天训练士兵,还开什么纪律演讲,大家还不管他叫师长白浩周勇有时喊梁皖育军长,叫什么小梁老师。
??小梁老师?何战云心里的疑雾又重了几分,剑眉嵌在前眼角,倒像是个狠辣的老干部。左右还是觉得不对劲,起身拍拍衣服对着两个跟班说:“走,去二十一师一趟。”
——————
??“我们身为军人,要知道……”
??“嗜酒伤身,豪赌害命!”梁的兵铿锵有力,异口同声。
??“哈哈哈哈你们倒是学得快。”
??“谢谢小梁老师!”大伙对这位新来的老师都喜欢的不行。
??这纪律课到这就结束了,周勇跑上去对这个老师说:“小梁,师长喊你上楼一起吃饭。”
??“噢,好嘞周将军。”一句“周将军”给周勇夸的不好意思了起来,摸摸自己后脑勺害羞地垂着头,黝黑的脸窝上露出八颗明晃铮亮的大白牙,直乐的合不拢嘴。
??这位小梁老师并不是梁皖育,何的跟班来了两次并没有进院门,只单单在门外看到小梁的背影以及大家对他的称呼就以为这是梁皖育。他是谁?他又是梁皖育的谁?
??……时间回到五天前,那夜过去梁皖育摸清了何战云的身份——司令员的“干儿子”,什么狗屁红苗,近身警卫员,就他妈是个从小在队伍里玩的傻小子罢了。梁皖育心里不屑着,却也不得不生出几分担忧,自己刚投的诚,眼下二十一师的命就在何战云说与不说之间。梁皖育不喜欢被动,后槽牙狠狠咬着,起身命令周勇白浩带上一支小队,随他去了镇里青楼。
??一路上小队的士兵都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这大清早师长就带咱们来这享受,日子可真滋润。
??到了青楼前,里面的老鸨看见外面的阵仗,虽然衣服换了身颜色,可梁师长那张脸老鸨是记得在清楚不过了,原以为上次何战云将捉他回去以后便再也不来了呢?轻笑献媚的小快步走上前,手里的绢帕在梁皖育的肩头扫撩着,看着梁的这张俊脸。
??“军爷,我和闺女们还以为您不来了呢?”老鸨谄媚地开口,殊不知梁皖育的眼神晦暗不明,喜怒不形于色,衬得出他的城府。
??“这是一百两白银。”梁皖育手一挥,白浩掏出一张银票露在二人面前,老鸨眼里放光,嘴角惊喜地抽动了一下,看着梁皖育。
??“算是给你和你闺女们的,以后二十一师不会再来了。”
??“这……梁军爷。”老鸨一瞬不舍起来,佯装收手不接过白浩手里的银票。
??“还有……”梁皖育拿过支票,拉起老鸨的手,低头将银票塞到她手里:“以后要是有别的兵来这风流,立刻告知白副部。”
??“是是是。”老鸨面露难色,见好就收,双手被梁皖育紧紧攥住,疑惑地抬起头,却被梁皖育阴鸷的眼神吓了一跳。梁皖育像是饿狼一般狠狠地瞪着老鸨,阴沉地开口。
??“若是不告知,我连兵带楼一块焚了。”
??“哎哟军爷,我哪有那个胆啊,我这……我这小本……”
??“行了行了。”白浩向前哄了哄,老鸨不舍地退回了楼里。梁回身看着这支小队,这帮人此刻全然没了来时的兴奋劲,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地面紧张的不行。
??“以后我梁皖育的兵,不许来这些地方,听到没?”
??“听到了!”
??梁皖育拍了拍手上的“脏”,准备离去。却听到青楼里传来男人的哭喊。
??“救命啊!救命啊!”
??…………
??梁一转身,一位衣衫不整的男子从阶上跌落下来,白浩周勇一个箭步挡在这人面前,手里持着真家伙向楼里望去,几个杂仆站在门前看着老鸨。
??“长官……长官救我……”男子向梁皖育伸手,抬起脑袋抽泣着。梁皖育对上他的眉眼,竟同何战云有几分相似!梁不自觉的便被吸引,俯身扶起男子,柔情地望着他。男子嘴角泛白起皮,手臂上印出棍棒殴打的淤青,梁皖育怜惜之余转头恶狠地盯着老鸨。
??“军爷……”老鸨慌忙地解释着:“这人昨晚来这要口饭吃,我这也不能白伺候吧,想留他在这打杂,哪成想这人想吃霸王餐,我……”
??“不是的……”男子蜷缩在梁皖育怀里颤抖地说,抬眸惊恐地望着梁皖育:“不是的……我没有……”
??“打杂?你们好大的胆子,敢杀老百姓。”
??“不是的不是的……哎哟梁军爷呀!我们可不敢呀,这人我放了不就成了,我放了……”老鸨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身后的闺女伙计也都下跪磕头。战乱年代,黑心的地界,这种事本是常见,但梁皖育今天偏偏就要管一管,打横抱起已经昏迷的男子,上车带回了二十一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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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缓缓睁开眼,梁皖育正坐在床前望着他,深情的桃花眼不避视线地注视让男子有些害羞。不用多说梁皖育便知道老鸨打的什么主意,留下周勇狠狠惩戒了那些个杂伙计。
??“长官……”男子虚弱的开口,梁皖育扶他坐起身。
??“别多说话,来,喝粥。”这是梁皖育难得的温柔,舀了一勺白粥在嘴边吹一吹,递到男子唇边,喂其食下。男子有些受宠若惊,脸上泛起一片绯红,梁皖育直勾勾望着他的反应,让他想起了某个人,那人紧张起来也是脸上红晕得很。
??“长官是认得我吗?”男子有些心虚。
??“噢,不是。”梁皖育哑笑着,又舀起一勺粥吹一吹。
??“谢谢长官救命之恩,我这辈子当牛做马万死不辞。”男子攥了攥拳,坚定地望着梁皖育。
??“你叫什么名字?”
??“梁天赐。”
??“你也姓梁?”梁皖育笑着,这缘分巧的让他对眼前这人满是欢喜:“天赐,当真是老天赐给我的。”一句话让男子心头一紧,害羞地垂下头。
??“以后就叫你小梁吧。”
??“嗯,好。”
??梁皖育接着舀着一勺白粥,复又吹了吹,二人开心地交谈着。这次谈话,小梁告知梁皖育自己是个书生,家里人因为战争都丧了命,只剩自己一个人。小梁没参过军,身体又弱,梁皖育想了个法子让他给二十一师当纪律老师,把人留在了自己身边,因为不配枪,自然也就左右不离梁皖育的身。队伍里的人还以为这人是梁皖育什么亲戚,都对他喜欢的不行。小梁也乖巧得很,白花花一张俊脸笑起来爽朗又漂亮,梁皖育站在三楼向下看着他上课的模样,心里喜欢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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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长!”小梁进了门,爽口地喊了声。
??“来啦,坐,吃饭。”梁皖育拉着他坐了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这几日梁皖育对他很好,这好的程度是连周勇白浩都没见过的,要不是知道梁皖育没弟弟,不然还真信了队里的谣言这两人是亲戚了。梁皖育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小梁会如此上心,他对他的好像是在弥补些什么……
??“来来来,多吃点肉,长长身体。”梁皖育脸上明媚的很,和小梁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无比轻松,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听小梁讲他念书时的趣事,也让梁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好嘞!谢谢师长。”
??……
??
??“白浩!你们师长呢?”白浩被这一声吼吓得手里的馍馍差点都掉在地上,一周没见何战云都快有些忘记了,一瞬间以为看到了梁天赐,那跟班凶得很,白浩这才反应过来。
??“干什么,这都到吃饭的点了,我们二十一师可没干啥坏事!梁师长可是下了军令的。”白浩嘴里嚼着馍馍,不耐烦地冲跟班说着,却对何战云保持着距离,毕竟这人可是司令员的“干儿子”。
??“梁师长在楼上吃饭。”
??“吃饭?”另一个老练点的跟班问着。
??“对呀!到点不吃饭,喝西北风啊?”白浩瞪着个眼睛。何战云来的匆忙,过了饭点全然不知道饿,看着三楼那扇窗,踏步向院里走去。
??“哎,你!我还没通报呢,你等等!”白浩赶紧对周勇挥手,周勇噌的一下跑在何战云前面。
??五人来到梁皖育房门前,周勇刚准备敲门,门却被打开,小梁站在门口,嘴唇湿润,嘴角泛着油光。何战云吃惊地看着这人,有了不该有的想法,心里气的不行却又怨恨自己不争气为什么这么在意梁皖育。
??“哟,小梁,怎么了这是?”周勇疑惑地问着。
??“没……没什么,我吃完饭了。”小梁支支吾吾地说着话,从这些人中间挤了出去。
??“他就是小梁?”脾气爆的跟班问着白浩。
??“你以为?”白浩不爽的回答着,他跟这跟班像是对冤家似的。
??“他是我们梁师长救下来的,我们梁师长人可好了,你别再背后说他坏话了。”白浩怨愤地很。
??何战云踏进门,梁皖育正背对着他像是在提裤子,转身同他对视,何战云顺着梁的手向那望去,一块明显的水印堪堪露在侧边大腿裤那。一些该有的不该有的画面全都浮现在何战云脑海里,梁皖育有些不明,看着何战云气愤的眼神倒是猜到了几分,也不做解释。
??“没吃饭?来,坐下一块吃吧。”梁皖育说着,白浩拿进来一副新的碗筷,把小梁吃的碗筷拿走,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何战云看着梁皖育的大腿处那块水印,又看向地面那几滴浊液,一步一步略过小梁坐的位子,坐在了梁皖育侧边一个方桌。梁皖育被他这举动逗笑了,笑着将对面那副碗筷拿到何的面前,他知道何战云在想什么。
??“梁师长好气派,这么多好菜司令员也没这般享受。”何战云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垂眸看着说。
??“哟,您可别折煞我,小梁身体不好,这些都是做给他吃的。”梁皖育看着何战云的脸色越来越青,心里偷笑着,和何战云在一起的开心是和小梁在一起时不一样的。
??何战云眉头紧皱,眼下的这块肉他是一点也不想吃。抬头看到梁皖育贼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小梁?你就不怕他是个奸细?”
??“小梁人不错,我也派人在查,他天天跟在我的身边,谅也不会出事。”梁皖育看上去是在解释,话里话外却在暗示自己和小梁的关系。何战云果然上了当,脸色更加难看了,眼角红红的像是要哭了出来。
??“这人我带走,查清楚了再入队。”何战云说完放下筷子,转身就要离开。
??“带走?他是我的人!”梁皖育站起身,冲着何战云嚷着。何战云一瞬怔愣在原地,慢慢回过头,恶狠狠地盯着这个浪子。
??“都是司令的人。”说完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梁皖育气的直拍桌子,没想到才几天,何战云本事倒长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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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战云将小梁关在一间屋子里,还是间上等屋子,自己狠不下心来对他严刑拷打,只身进了房间。
??二人面面相觑,何战云站着,小梁坐着,何战云矜娇,小梁怯懦,何战云有脾气,小梁乖巧听话。这就是梁皖育看上他的原因?何战云看着这人,白皙的面庞,艳红的嘴唇,是梁皖育会看上的脸。
??“你叫什么名字?”
??“梁天赐。”
??“你怎么来的队伍?”
??“梁师长他救了我。”小梁可怜巴巴地垂着脑袋,又抬起头看着何战云。
??“在哪?”
??“镇里青楼,我……”小梁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将那日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被救,被抱起,被喂粥……
??“把衣服脱了!”何战云一声吼,吓得小梁绷着的泪水全滚了出来。
??“脱了!”两个跟班进门,将小梁的衣服扒了个干干净净。
??“呵!枪伤?书生?说!谁派你来的!”何战云心里气愤,梁皖育当真是被鬼迷了心窍,连这人背后的一处枪伤都不知道。
??“不是的,是那些坏人打的。”小梁直摆着头解释着。
??“打的?哼……我看你是不见阎王不回头。”何战云冷声讥笑着,到真有股梁皖育的阴鸷味。
??左右两人立刻将人按下,带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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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查清楚了。”白浩气喘吁吁地从总部跑了回来。
??“是老讲的?”
??“不是……是姓汪的狗腿,赵蒙生刺杀姓汪的不成逃了,这小梁,呸!这陆天赐追杀赵蒙生的时候入了咱的地界。”
??“姓陆?这姓汪的手底下人都这么漂亮吗?”
??“……”
??梁皖育不屑地笑着,这把他倒真败给了何战云,本想着那天吃完饭自己动手,没想到何战云这么关心自己。
??“你去,把你查的这些告诉何战云去。”梁皖育心里猫着鬼算盘。
??“是!”
??“哎还有,就说陆天赐任由何长官处置,梁皖育今晚登门赔罪。”
??“赔罪?”白浩不解地看着梁皖育。
??“啧,让你说你就说。”梁皖育嫌弃地瘪瘪嘴。
??“是!”
??……
??吃了晚饭,梁皖育耐心地洗了把澡,穿上新的军服,皮靴擦得铮亮。站在镜子前面打理着头发,往身上喷了喷之前叔叔送他的男士香水,嘴里嚼着进口的薄荷香糖。快到九点了,他坐上车来到了何战云的住处……
??门打开,何战云便转身背对着梁皖育向屋里走去。这是梁皖育第一次来何战云的房间,这屋子有两间房,外面一个书架上摆着些报纸书籍,办公桌靠着窗,旁边一张矮方桌配上几张椅子。北边墙上有扇单门,不像是原来这屋子里的,像是后来另凿开的一间小屋,里面就一张大床和一个床头柜,是何战云休息的地方。
??梁皖育关上门,他知道何战云生着气。
??“你的人会上来找你吗?”梁皖育等不及了,何战云的翘屁股晃得他心里燥热。
??“不会,我吩咐过了。你有什么话要说……啊!”梁皖育听到“不会”两个字便急不可耐地从后面抱住何战云。
??“梁皖育你干什么?”何战云指责着他,双手拍打着,却被人边抱边托的拉进了里屋。梁皖育用脚把门抵上,松开手,直着身子靠在门上。何战云立刻转过身,恶狠狠地指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梁皖育嘴角勾咧着笑容,看着何战云气急的样子,挑了挑眉又说:“你是何大长官,双枪神枪手~司令员的红苗嗷——你还是……”
??“你知道我是谁你还敢这样!”何战云揪着梁皖育的衣领,气势汹汹。
??“我……我想你了。”梁皖育知道何战云喜欢自己,胆子大的说这些话来挑逗他。
??“你出去,出去!”
??“我不出去。我来向你赔罪的。”
??“赔什么罪?滚出去!”
??“不出去,你看我都打扮了一身,还喷了香水呢。”梁皖育耷拉着眉眼,复又狡黠地瞟了眼何战云,在他舒气之际,立刻迎上去抱住他。何战云又挣扎着,可这次的动作却比刚才小了许多,半推半就的,两人倒在了床上。
??梁皖育吻上那片唇,水光潋滟,是独属于何战云的触感。“闻到了吗?薄荷味的。”梁皖育憨笑着,手指戳了戳何战云肉嘟嘟的脸,蹭着他的颈窝不清不楚地又说:“我真的想你了。”含含糊糊的听不清楚,直呼的何战云痒痒,双手抵在梁皖育胸前感受他结实的胸肌。
??梁皖育坐起身,慢慢解开何战云的衣服,脱了自己的军衣……
??……
??里屋的床具吱呀作响,隔着办公的大客室丝毫也传不到屋外去,门口的哨兵换了一批,谁来了都推却说何长官在和梁师长商讨细作陆天赐的事。
??里屋内,二人畅汗淋漓,梁皖育跪坐在床头,将何战云抵在墙上,何战云坐在他的身上,双腿张着盘住梁皖育的腰身。这个姿势使二人的身体交织的更加严密,何战云被顶的时不时仰头喘息,后脑勺砸在墙上发出闷闷的响声,梁皖育摸摸他的脑袋,不紧不慢的用力动作。
??“好……好热……”何战云喘息着,直直靠在墙上一上一下,额间的汗珠顺着棱角滑落,却被顺势而上的梁皖育舔了个干干净净。
??“嗯……嗯……你好能吃啊……”梁皖育一点点地用力,双手抚摸着何的腰身,埋头在他的颈窝吮吸。香水味浸着膻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何战云环住梁的脑袋感受下体的颤栗,身体一抖一抖地又交代了出去,他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泄身了,脚趾卷着被褥难耐的呼吸着。
??“我想喝水,我渴。”何战云请求着,梁皖育腾出一只手将床头柜上的水杯拿了过来,自己喝了几口又放了回去,覆上那片唇。
??“唔……”清水顺着黏腻的唾液渡到了自己的嘴里,何战云艰难地接过口,尽数咽下,嘴角又红润了些泛着水光。梁皖育看着那片唇,饥渴地吻上去,双手揉捏何战云胸前的肉。
??“你好软……好香。”梁皖育含着那片唇瓣,恨不得将何战云吸食到自己体内。
??“小梁呢?他也软不是吗?”
??“他软个屁。”
??“你知道他不软?看来你梁师长可真是个大忙人啊?啊!”何战云带刺地挑衅着,却被梁皖育狠狠一顶,失声叫了出来,心里的气没消,一定要问出个究竟,眉头微蹙低头看着梁皖育。梁皖育仰着头,修长的颈部线条顺着胸肌腹肌一眼望去好不诱人,只两眼直勾勾的望着何战云,开口。
??“那天吃饭,我问他知不知道赵蒙生,他就慌了,给我盛汤的时候泼到了我身上……”
??“那他的嘴怎么回事。”
??“他喝汤喝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梁皖育被何战云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又说:“你射出来的东西一股鸡汤味?”
??何战云被梁皖育说的难堪起来,半咬着唇揪住他的耳朵。
??“哎哟,疼疼。”梁皖育知道何战云心疼自己,趁他松手一把咬住何的劲脖,“我喜欢你,自从喜欢上你我就不想碰别人了,也就你的小嘴能够喂饱我。”
??“你混球!啊……嗯。”梁皖育又使劲顶弄着,翻身将何战云压在身下,扛起一条腿卖力的抽插,黑红的阴茎搅出一片片鲜红的穴肉,复又被快速地插回去,如此往复,只肏的肠液飞溅。
??梁双目赤红,看着何战云被自己顶弄的神情涣散,就越发兴奋,他最爱何战云泣不成声的模样,遂掐着何的腰身又重又快地动作起来。
??“呜……你轻点。”何战云被顶的合不拢嘴,半张嘴呜呜地哀求着。
??“快了,再等等。”梁皖育加快了速度,臀腿击打的啪啪声响彻屋内,打的何战云的屁股通红通红。
??“你知道我今晚来是要睡你的嘛?”梁皖育问着。何战云的脑袋埋在胳膊里,不情愿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喜欢我。”
??“你怎么知道?”
??“小同志,你要是不喜欢我,我早八百年就被司令给毙了。”梁皖育冷笑着,用力一顶终于精关大开,灼热的液体射在何战云的体内,引得何的身体又是一阵颤抖,宛如落叶,小穴受到刺激紧紧裹住梁皖育的巨物。
??“宝贝快松嘴,还没喂饱你吗?”梁皖育取笑着何战云,拍拍他的屁股抽出身来。
??“你这地方真不错,以后我常来听您教诲!”
??……
梁泽成牵着梁母的手在机场张望着等待。梁皖育拉着行李箱走出,只一眼便瞧到人海中的母亲和弟弟。梁皖育张开怀抱,将这么多年来的思念拥入怀中。
喜悦之情盛满了这一家三口,车上放着梁泽成爱听的流行音乐,梁皖育驾着车时不时看向梁泽成,弟弟长高了,也长壮了。他想着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三年前。
“哥,你这次回来多久?”梁泽成帮着梁皖育拿行李,顺便掂了掂箱子的重量,觉得比以前要重些。
“待到你开学。”梁皖育装作不经意,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勾起。
“这么久?啊!真的吗?这么久!啊啊!”梁泽成一把抱住梁皖育,兴奋地垂着他的背。
“你轻点,别把你哥打坏了。”梁母在一旁幸福地笑着。
“哪那么容易坏,我哥可是特种兵,我……”梁泽成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以后也是啦!”
“傻小子。”梁皖育摸摸他的脑袋,像儿时一样宠爱地看着弟弟。
午饭是梁母拿手的红烧鱼和梅菜扣肉。已经许久未尝过母亲手艺的梁皖育狼吞虎咽地吃着,不注意间他觉得自己吃到了什么酸涩的东西,一抬头,弟弟和母亲都哭了,再低头,原来自己也哭了。梁皖育边擦眼泪边笑出声,梁母和梁泽成也笑出声,桌上的肉你夹给我我夹给你,谁都想让对方多吃一点。
梁皖育将梁母推回房间,坚决要求由自己来洗碗筷。
厨房通着客厅直对院门。梁皖育看到院外站着一个人,他对沙发上的梁泽成喊,“那个人是你同学吗?”
梁泽成仰着脑袋看不见,又坐起身子往外瞧。
“是!”他笑着冲出去,“你怎么来这么快,我还没收拾好呢。”
零零星星地谈话声听不真切,总之来的是个男孩子。梁皖育刚想喊弟弟让同学进家里坐坐,就见梁泽成跑了进来,拿起桌上两瓣西瓜。
“哥,我去我同学家玩会。”
“行,带跟冰淇淋给同学吧。”梁皖育准备打开冰箱,梁泽成急不可耐地摆摆手,“不了不了,战云他不吃冰东西。”
“哎?注意安全。”梁皖育对着跑出去的梁泽成喊着。
“知道啦哥!”
坐街亭路22号公交车直达郊区,不是真的郊区,而是这儿地名就叫“郊区”。何战云拉着梁泽成的手下了公交,他把西瓜皮丢在垃圾桶里,嘴巴鼓着嘴角还漏着几滴汁水。
“你家是不是来人了?”何战云打起一把深蓝色的太阳伞,拉着梁泽成的小臂站在一块往家走。
“嗯,是我哥。”
“就是那个当过特种兵,在延边当缉警的嘛?”何战云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两眼放光崇拜地看着梁泽成。
“对,嘿嘿,你这么喜欢我哥,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他,让他教你几招本事。”
“好!哈哈你真好!”何战云拍拍梁泽成的肩,拽着人的手就进了自家大院。
何战云是高干子弟,但不同于其他几个官二代,何战云人很温良,没什么脾气不说,还透着一股子可爱劲。可能是因为家庭的原因吧,何父是警局局长,何母虽然是全职太太但是家境优越,市区的大型企业几乎都是何战云外公外婆家的。有时候梁泽成会和何战云说当刑警有多么多么危险,但是何战云总是奋发向上阳光开朗,他说无论多难他都要做下去。
之所以何战云爱和梁泽成玩,一方面是因为两人玩得来,其初始原因是因为梁父是个英雄。
三年前的人质案,梁父在拯救人质过程中与歹徒殊死搏斗,被捅13刀后壮烈牺牲。补贴金和对烈士家属的照顾让梁家搬去了市区,有了一个二层小洋房的家。梁皖育刚退伍出来,把钱都给了梁母,随后便被调去了延边。
何战云渴望成为英雄,一心想为国家为社会做贡献。不过,他还是太单纯了。
“明儿我办升学宴,你一定要来呀!”何战云坐在草地上休息,二人刚打完网球出了一身的汗,梁泽成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水,“好。”
“还有你哥!你哥也要来哦!”何战云爬起来接过梁泽成递来的水杯,抿一小口笑着说。梁泽成皱皱眉,“我不知道我哥会不会来。”
“啊?”
“他……”梁泽成看向远处树木与蓝天的交际线,“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
“噢,那你办升学宴的时候我可以去吗?”何战云眨着亮闪闪的眼睛。
“当然可以了!你是我好兄弟啊!”梁泽成瞪大眼睛嗔怪着,何战云嘿嘿直乐。
“要不你今天在我家住吧,刚好明天吃完饭再回去。”
“行,那我给我哥说一声,明天让他帮我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然后再来接我。”
梁皖育这边自然是答应了弟弟,不过他有些落寞,自己回来第一天弟弟就不在家。梁皖育想想不禁笑出声,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太小家子气。他一边铺床一边整理梁泽成的书桌,高中三年的资料真不少,摞起来都有梁皖育人那么高,他不禁心疼起来,念这么多书,弟弟怕是吃了不少苦。
一本不同于试卷笔记本的封面吸引了梁皖育的注意。封面上五彩斑斓的涂鸦,很是欢快,一片天空上画了许多云,其中一个云里就写着梁泽成的名字。梁皖育不想窥探弟弟的隐私,简单擦拭一下就放在了抽屉里。
警队的工资打到卡上了,梁皖育查看账户后把钱都转给了梁母。他坐在小院里点了根烟,关上屏幕看向周围环境,很陌生,很寂寥。纵使邻居牵着狗从院外经过梁皖育也不主动打招呼,他有心事,他想他的父亲了。
18岁直进特种部队,这对梁父来说是光宗耀祖的事,即便知道会好几年见不到大儿子,梁父也打心里为梁皖育高兴。七年兵旅,再回来时已是父亲殉职的消息。梁皖育的泪水潸然落下,他爱他的职业,可他更害怕再在延边这么干下去,会一个个失去最爱的人。工资是一次性结清,他已经调回市区了,这事还没对母亲和弟弟说,梁皖育觉得,等事情都办好了再说也不迟。
从学校拿到录取通知书,梁皖育借此和弟弟班主任聊了一会。梁泽成勤奋刻苦,阳光开朗,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榜样,梁皖育听到这些,打心里的自豪。班主任还夸梁泽成长得帅气,现在一看他哥哥,才知道原来一家子颜值都高,梁皖育笑着点点头便辞别而去。
傍晚六点了,梁皖育还得去站台接梁泽成回家。天色暗沉下来,梁皖育打起近光灯,警觉的他立刻察觉到路边的一对母女有危险。
车速慢了下来,梁皖育放下副驾驶的玻璃朝外看,那对母女身后尾随着一名男子。车靠边停下,梁皖育下车从后身靠近,脚步之轻快叫人还未发觉就被摁在地上。
“你谁啊!你干嘛?”男子亏心大喊。习惯性从腰身拿手铐却落了个空,梁皖育一顿,男子瞧见大喊,“你不是警察,你凭什么抓我?”
“哼,尾随别人你还有理了?就你这样肯定有案底吧,把你送进去看你嘴还硬不硬。”延边一线冲惯了的梁皖育说起话来强势的很,这要是放在一月前,就不是反手拷这么简单了。
执勤民警对突如其来的犯罪人有些懵,听着梁皖育一边说明事情经过一边呵斥男子闭嘴,他们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就连站姿都绷直了以显敬意。
解决完事情,梁皖育来到弟弟约见的站台那,可他没瞧见人。梁皖育下车张望,仍旧没瞧见梁泽成。不远处是个十字路口,梁皖育看见路中心有个破碎的器件,看上去像是车上的零件。慢慢往前走,人声越来越多,像是乌泱泱一群人在讨论什么。梁皖育不安起来,步伐也越来越急促,穿过拐口,右边赫然出现一群人,马路中间已经被拉上了警戒线。梁皖育的心提到嗓子眼,他的小臂不自觉地颤抖,瞳孔里闪着惊愕的目光,从不信神的他现在也在心里祈求着。
嘴唇渐渐没了水色,面容变得发白,梁皖育的神态让周围人频频后退给他让出一条路。
“你是什么人?”警察跑到梁皖育面前询问,“我……让我看看他。”梁皖育推开警察,眼睛直盯着躺在血泊中的人,人声和警笛声嘈杂在梁皖育耳边变成一声长鸣,就像医院的病人丧失生命体征时呼吸机上出现的一条横波。梁皖育的眼里映射着地上的鲜血,他噗通一声跪在那已经不是人样的尸体旁,颤抖着双臂掀开盖在脸上的衣服。
泪水决堤,梁皖育张大嘴巴面目狰狞,他哭不出声,他好像丧失声带似的沙哑着嗓音。梁泽成的眼珠被撞得炸裂,鼻子已经歪的不成样子,梁皖育茫然地看向四周,他的眼睛里都是灰暗一片,他又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了那天去现场揭开父亲尸体的那一幕。
他低下头,尸体变成弟弟的了。
“啊!”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后,梁皖育哭出声来,他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一样跪在弟弟身旁哀嚎痛哭。紧接而来的,是梁母的哭声,她接到电话后赶到这里,原本她不信,可看到梁皖育跪在血泊中时她便瘫软了双腿,因为三年前她也是这样确定了丈夫的死讯。
人们害怕太平间,说那儿的阴气重不干净。可对于梁皖育来说,这是他和弟弟能待在一起的最后的地方。白布被盖回那具看不清面容的脸上,梁皖育忍着绞痛挽着母亲走出去,他的弟弟,梁泽成,死了。死于车祸。
太平间的廊道里,冷光灯照在本就惨白的梁皖育的脸上,显得更加阴冷绝望。他垂眸不语,眼神失去光泽,手上衣服上还染着梁泽成的血。
梁母的哭声细小,却像刀一样刺着梁皖育的心。
“我的儿啊……阿成……你不是去接阿成了吗……我的……我的儿啊……”梁母的话语同她哭声一样细小,幽幽的廊道里回荡着她无助的祈求。如果可以一命换一命,那太平间里必然站满了排队的妈妈。
梁皖育的面色渐暗渐黑,嘴唇上的白沫变成干皮,没有生机地贴在他发乌的唇上,在这暗沉的廊道里,他没有任何哭声,但却比任何人都要绝望。
弟弟的死亡时间是在晚间六点二十。
梁皖育在纸上签了字,带着母亲离开了太平间。
梁母的哭声渐渐平息,她开始注意身边这个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儿子。生为一位母亲,她此刻无比害怕再失去梁皖育。梁母握住梁皖育的手,手帕擦拭梁皖育面上已经干涸的泪痕。
“儿啊,你,你别怪自己,妈……妈只有你了……”说着她埋到梁皖育的胸口呜呜哭泣。
天色像深渊大海一样蓝的发黑,梁皖育抱着母亲站在医院门口,他的泪水同母亲的哭声一同迸发。路过的病人家属都同情的看向这对母子,他们大致能猜出发生了什么,怜悯的同时也暗自向天神祈求不要发生在自己家人身上。
出殡日在三天后,是个雨天。录取通知书也一并埋葬,松土一点点铺满棺木,雨水似乎也在挽留这个前程似锦的少年,一滴一滴砸在棺木上宣泄着老天的不公。梁母绝望的瘫软在梁皖育怀里,众人深鞠躬,相继离去。梁母的同事拉开了她,独留梁皖育一人站在墓前。
梁皖育注视着弟弟的遗像,良久,他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一个不够,他又继续抽。一只手不够,他扔掉雨伞两只手抽着自己。
掌掴声被吞噬在倾盆大雨中,在没有任何人的地方,梁皖育的脊背弯了下来,他跪在弟弟墓前,失声痛哭。长兄如父,自从父亲死后,他便发誓要照顾好弟弟和母亲。他食言了。
偌大的墓园笼罩着阴森,何战云站在梁皖育不远处的树后,他也在哭泣,也在自责。何战云是第二天得知梁泽成的意外,他不敢相信,更不敢去见梁兄梁母。出殡这天,他来了,混杂在人群当中,目光不移地落在那对绝望的母子身上。何战云懊悔不已,如果那晚他陪梁泽成一起走,或许就不会出事了。
梁皖育的工作申请提前了两个月交到警处。他迫切的想要加入警队,一方面是他无法面对寂寥的房子,一方面是他怀疑弟弟的死因。
梁皖育片刻不得闲,在悲痛过后他察觉到不对劲,弟弟遵守交通,不可能出现横穿马路的情况,再说弟弟明明是在站台等自己,为什么会去十字路口那。更可疑的是,肇事者的供词就一句话——“我喝醉了,没看见有个人。”
多年的从警经验告诉梁皖育事情没那么简单,可是亲属不可涉案,他无法立队调查这件事。
白浩是一队队长,对这空降的延边缉警倒是有着三分不服气,不过小事上含含糊糊,大事上他也拎的清楚,对于梁皖育的提议他只摆个冷脸说别越界,私下里却很是上心。
弟弟去世后的一个月,一切都恢复了原先的轨迹,梁母不愿待在家里,找了个暑期补习班教书,梁皖育呢,也几乎是夜夜留宿在警队。
连着十来天的高温让警署的人哀嚎不断,虽说屋子里有空调,可他们当过兵的,都希望能在外面打打球动一动,而不是像个木头桩子似的坐着,像个梁皖育似的一动不动……
今个高温不减,但起了小风,也算舒服。梁皖育一身正装进了大厅,外套脱下搭在小臂上,大步流星谁也不看什么招呼都不打就进了办公室。向来如此,门口的警员已经习惯了,有高富帅来形容完美男子,警局里给梁皖育起了个外号——高冷帅。
梁皖育坐在桌前,透着百叶窗,他瞧见一个人走了过去。莫不是新来的警员?梁皖育并未多想,走到窗前打开窗点了支烟。
“呦呦呦,梁队又想违纪了?”白浩甩着文件大摇大摆的走进。梁皖育侧过脸余光一瞥便又看向窗外,烟丝缭绕,微风拂在他冷峻的面颊上,额间碎发微微摆动,倒叫一旁的白浩看愣了神,嗤笑一声,“难怪他们管你叫高冷帅,还别说,快赶上我了。”
梁皖育嗤笑一声,烟头掐灭丢在烟灰缸里,“哪条文例规定不能抽烟啊?”白浩愣了神,这是梁皖育第一次接他的话,往常都是不理自己直入正题的。
“这是街亭化工厂的资料,你看看。”白浩侧身坐在办公桌上,用手点了点文件,梁皖育正坐下,翻开查看。
“排放量超标了,但结果确是在污染限度内。”梁皖育言简意赅,抬眸瞥看一眼带着些玩味眼神的白浩。
“哟,梁队还懂化学呢?”白浩坐在一边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梁皖育不搭理他,神情严肃地看着资料。
“下午去工厂核查。”
“下午?”白浩瞪大眼睛。
“不,是现在,马上。”梁皖育说着就站起身,白浩一把拦住他,“哎哎哎?这还没通知……你,出警得服从上级命令。”
“命令?”久在延边拼命的梁皖育嗤笑一声,“对危害公共安全,人身及财产安全的情况,警员应立即出警。”
“危害公共安全?”白浩摸不着头脑,跟着梁皖育跑出办公室。
楼梯口拐角处梁皖育迎面撞上一人,他一把揽住那人稳了稳步子,目不斜视将人拽向一边跑下楼,旁边的白浩瞥了一眼,见是局长儿子便笑着点了点头,没等说些什么就听见楼下梁皖育的喊声。
“白浩!”
“来了!”
何战云目视着两人离去,他心里有愧始终不敢见梁皖育一面,上次是在葬礼上,这次是在楼道里。何战云耷拉着脑袋看着手里的资料,那是梁泽成事故的资料。
路过梁皖育的办公室,何战云站在扇叶那发呆。
“战云?”何战云转过身,是他的父亲。
“爸。”
“站在这干嘛?”何父看出儿子心情低落,毕竟他那张爱笑的俊脸上此刻愁闷闷的。
“我……我听说局里来了个新队长。”
“嗯,你消息倒灵通。”何父敲敲何战云的脑袋,笑着说:“那是你梁叔的大儿子梁皖育,是阿成的……”意识到梁泽成已经死了,何父叹了口气,“你手上拿的什么?”
“是阿成案件的资料。”
“案件?车祸立什么案。”何父严肃起来,“让你进局里是学习经验的,不是让你查这些有的没的,这次我要好好批评小贾,再这么让你乱拿资料,岂不是乱套了?”
“不是的爸爸,和小贾没关系。”何战云一听要处分档案管理室的小贾,立刻着急起来。
“不许再有下次。”
“哦,知道了爸爸。”
何战云更委屈了,撅着小嘴低头认错。何父怜爱地笑笑,揽着何战云的肩膀嗔怪他,“你呀,和你妈妈一样,心地太善良。”
化工厂突然接到两个警员调查,手忙脚乱露出了大破绽。梁皖育和白浩都穿的便衣,露出证件之后径直往工厂车间走去。虽是一手突击,但是厂间主任和负责人仍然半路赶到了。
“哎哟喂,白队。”主任认识白浩,点头哈腰地就要握手。白浩瞥了一眼梁皖育,郑重地说:“这是我们梁队。”
“哟,梁队啊!”
梁皖育无视他们的握手,面容严肃容不得一丝套近乎,“储物车间呢?”
“啊?我请您吃个饭吧梁队,吃完饭再查。”
“储物车间呢?”梁皖育再次发问,白浩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这个化工厂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废料加工地,但是其上头公司就是市区的龙头企业。
梁皖育哪管这么多,他见人不回答,就直奔侧边最隐蔽的车间。卷帘门被拉起,满仓的硝化废料囤积在里面。有的人惊讶,有的人心虚,有的人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纵使白浩理科学的再差,也不至于不知道这硝化废料不专业囤积会发生爆炸的!
二人立刻遣散周围人,奔跑到开阔地带。
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席卷而来,将周围的一切卷入一片混乱。梁皖育咳嗽地爬起身,看着漫天大火滚滚浓烟,他将厂间主任和负责人拷了起来,送回警局。
梁皖育没有想到,自己的突然调查让那些人慌乱到把那么危险的物品随意转移。纵使废料超标,如果自己不去,或是通知之后再去,或许就不会导致储存不当发生爆炸了。
毫无疑问,这是第一通批评。不过,将功补过,梁皖育发现了这桩黑案。结果就是,休息一周,养养伤。
白浩看望梁皖育过后遇到了梁母,不似之前那般和蔼爱笑,梁母的神情有些呆滞,眸子黯淡无光,路过时都没注意到白浩。
丧夫,失幼子,长子受伤,这对梁母的打击太大。她告诉梁皖育自己不去补习班了,在家照顾他。其实是因为梁母的精神出现问题,补习班辞退了她。
梁皖育并不知情,他将工资转到母亲账上后又回了警队。梁皖育不敢待在家里,他会控制不住的响起梁泽成,想起他弟弟最后的模样。
梁皖育恨自己,恨自己没有准时去接弟弟。泪水不经意间又落了一滴,梁皖育吸吸鼻子,将自己和弟弟的合照摆放在桌前,趴在桌上睡去。
日头渐升,斜长的旗杆影子由长变短,警员们跑完操后挤挤攘攘去了警厅。
窗前的书桌上,梁皖育仍在熟睡,这是他的第一次懒觉,自从弟弟出事后,他不是半夜惊醒,就是早早起床投身在公务里。
电风扇吹了一夜,梁皖育的胳膊压的发酸。浑身一颤,梁皖育迷茫地睁开眼,摸着后脑勺晃了晃头。眉头紧蹙,指尖揉搓着鼻根处缓了缓,再看一眼弟弟的照片,起身出发。
议事厅里,白浩正和小组成员讨论案件,忽然间门被打开,众人纷纷转身看去——是梁皖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