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你说的也是。只是家中其他院子久无人居,难免荒僻,去别庄又太远,很不方便。要不你就跟着老爷去书院,那边有个小院,清幽美丽,倒是很适合养胎。”当然,张夫人不曾说的是,她之所以想让儿媳去,也是为了让张举人心有忌讳,不至于让那个贱人在外当家。
苏桃不知张夫人的真正用意,但能靠近张举人,也是意外之喜。她深知,在张家,唯有讨得张举人的好,日后才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
彼时的苏桃还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只想过上好日子,而张家正好给了她这种条件,让她不顾一切的想要紧紧的抓住它。
张夫人心切,当晚就将此事告知有事归家的张举人,张举人回想起那个明明面容只是清秀却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色气的女子,心间微动,他面不改色的说:“就按你说的来吧。”
第二日,心有别意的张夫人急忙命人收拾起苏桃的东西,天黑之前就将苏桃并几个下人送到书院。
因着时间匆忙,加上有身孕的缘故,苏桃到书院后已经疲惫不堪,索性张举人早先就有所预料,特意叫了一个小厮过来,跟苏桃说今日不用过去,等明日再见。
苏桃松了口气,吩咐下人们快些将院子收拾出来,寥寥草草的吃过东西后,早早便睡下了。
此刻,书院后头的院子里,张举人听到小厮回来禀报后,一时间心思缭乱,放下手中的书。
他走出书房,朝着小院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回头,朝着房间走去。
进门的时候,张举人身后的下人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角子,问了一句:“老爷,今夜可要叫徐娘子过来?”
“不用。”张举人背着手走进去。
第二日清早,苏桃被丫鬟叫起来,一番梳洗打扮过后,起身朝着书院的方向走过去。
苏桃的现在月份浅,肚子不显,腰肢仍旧纤细如柳。她穿着鹅黄色绣着粉蝶的衣裙,乌黑的发丝被收束起来,挽成发髻,上面缀着一朵与衣裙同色的绒花。
比起刚入府时的清秀素白,苏桃此刻的容颜仿佛又精致了几分,变得更加秀美起来。
苏桃随着下人进去,见到张举人后,行了一礼道:“父亲。”
张举人正准备用膳,见苏桃过来一怔,遂即回过神道:“可用过早膳?”
苏桃摇头,张举人道:“那就与我一起吧。”,跟在张举人身边的下人神色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立马垂下头。
“这……”苏桃迟疑道,按此时的规矩,她是不该与公公同桌用膳的。
张举人看着苏桃,不容拒绝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在乎什么虚礼。”
“是,那儿媳就听父亲所言。”苏桃莞尔一笑,既然张举人都不在乎,她这个披着古人皮的现代人又何必去计较。
张举人见眼前之人笑颜如花,眼神一闪,想到她正怀有身孕,眼睛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上,随即又移开。
张家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两人到底陌生,在没有探清张举人底线前,苏桃可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他不快。
用过膳后,苏桃漫步回小院,在房中休息片刻后,就叫来随身过来的婆子,问道:“孙婆婆,你在府里呆多久了?”
孙婆子躬身道:“回少夫人,奴婢在府中已有十一年了。”
苏桃指了指一旁的小凳道:“孙婆婆,你坐那儿就是。”
孙婆子闻言,偷偷瞧了一眼苏桃,见她并未不悦,就小心的坐在小凳的一角上。
见她坐下,苏桃道:“孙婆婆,你既然在府中多年,想来是知晓府中之事的,我初来府上,有诸多事情,还要跟你请教一番。”
孙婆子一听,连忙起身道:“不敢不敢,您有何事,问奴婢就是,奴婢定然将知道的都告诉您。”
苏桃指了指凳子,孙婆子会意,又坐回去,只是此刻,她心里却十分忐忑。
苏桃道:“如今因我怀孕之故,被夫人送来书院,虽是与老爷更近,但到底不知其脾性,怕惹他不快。”
孙婆子心里自有嘀咕,她是不愿意来书院的,毕竟老爷虽不管家,但规矩森严,行事有度,哪里像在府中舒坦。只是都跟主子来了,她倒也不敢再说什么。
孙婆子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告知苏桃,尤其是行事严苛之事,令苏桃挑眉。她见张举人语态温和,以为他是个脾性好的人,未曾想人不可貌相,温润的面容下竟是如此冷峻。
苏桃暗道庆幸,幸好她即使探听清楚,要不然哪里惹恼了他都不知道。
孙婆子说着说着就说道张举人的身边人上,她道:“……老爷身边跟着的徐娘子,少夫人可得注意。”
“徐娘子?她是……”苏桃见孙婆子暧昧的眼神,顿时明白。
只听孙婆子继续说道:“少夫人不知,徐娘子乃是老爷的身边人,因夫人须得在府中教养少爷,不能时常照顾老爷,是以才有了徐娘子。”
“这徐娘子,本是先太太身边的丫鬟,生得十分貌美,不知怎得到了老爷身边,如今更是成了老爷的枕边人。”
这徐娘子倒是厉害,竟是伺候先太太的,只是……苏桃问道:“莫非老爷身边只有徐娘子一人不成?那这徐娘子倒是很得老爷的心了。”
孙婆子摆摆手道:“不不,少夫人您想错了,老爷虽只有徐娘子侍奉左右,但并非十分宠爱徐娘子,只是……”她声音小了一些,凑近道:“老爷本身并不重那事儿,哪怕是夫人、先夫人,都是长长空房,何况是徐娘子?府里的人都知道,徐娘子只是近在身边伺候而已。”
苏桃顿时明白,看不出张举人竟然还是个性冷淡,倒是与他内里一致起来。不过徐娘子哪怕并不受宠,她也不能随意对待,到底是枕边人,应是有所不同的。
孙婆子说完后,苏桃就令她下去了,她起身坐在躺椅上,一摇一晃默默消化着方才探听的事情。
孙婆子说得琐碎,倒也令苏桃从中窥见一丝隐秘,尤其是关于徐娘子,恐怕她的由来有所不同,说不得与正在京中的张葵有所牵扯。
不过苏桃也未想太多,毕竟她如今最重要的是孩子,这是她今后的一个重要的依靠,也是她日后能否在张家立足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