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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没事。”我拿起一根烟点着,深深吸了一口。

“健一,你还是躲一躲吧!招惹上了元成贵,杨伟民又不罩你,你在歌舞伎町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我和富春已经没关系了。”

连我也发现自己的音调提高了。可是,这我可憋不住。

“你帮我向元成贵说说吧!”

“这种话,元成贵是不会相信的。”

她用绝情的口吻说道。那冷酷的声音让我稍微恢复了冷静。

“好吧……我自己会处理。”

“我想,你的小命是应该保得住吧!伤好了以后,再到我店里来,我请客。”

她挂上了电话。我静静地挂上了听筒,反复咀嚼秀红的话。

情况已经是糟得不能再糟,可是一定还有法子可想,即使这法子就像蜘蛛丝一样细小脆弱。我不知有多少回就是靠这种法子才能活到现在,这一关也一定过得了。

我把烟弄熄,按下了电梯下楼的按钮。

几个年轻的台湾人聚集在“药房”的门口。一看到我,马上像栅栏一样挡住我。

“让我过去,我要找杨伟民。”

他们嘴里喊着些什么。

“我听不懂台语,有话用北京话说。”

听我这么说,他们马上闭上了嘴,嘴角浮现出把人当傻瓜似的浅笑。在我回瞪他们的时候,其中一个便破口嚷嚷了起来。这句台语我听得懂,是那以前我被骂过无数次的话——丢不丢脸啊!

身为本省孩子居然不会说台语。

在台湾,和国民党政府一起到台湾的中国人被称为外省人,而之前就居住在台湾的人则被称为本省人,以示区别。第一代的外省人当然只会说北京话,而因为国民党将北京话制定为国语,现在年轻的本省人在日常生活中也使用北京话。可是国语只是在外使用的语言,在和亲人交谈时用的还是台语,不会说台语的台湾人只有被瞧不起的份儿。在和老妈一起搬到歌舞伎町来时,我因为不会说台语而常遭同年龄的台湾人欺负。可能是我不会说台语却又受到杨伟民庇护这点,碰到了他们的痛处吧!

当然,我也曾要求杨伟民教我说台语。可是杨伟民只是委婉地摇摇头,煞有介事地表示,台语只有台湾出身的人才讲,只要把北京话学好就很够用了。那就自己学吧!我想。可是除了其他骂我的孩子以外,杨伟民手下的台湾人,当着我的面几乎都不讲台语。到了一定年纪后我才知道,是杨伟民特别叮嘱他们不要教我台语的。

“给我滚开,我不想理你们这些小鬼。”

我用日语说,感觉到体内的血液从额头朝着脚趾头直线下降。插在裤子口袋里的两只拳头已经满是汗水。刚才骂我的家伙把手伸进怀中,接着就亮出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