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安没来得及叫住她,只能看着人跑了。也不知道什么这么重要。小腹早就疼了起来,江祁安苍白着张脸,额角有冒汗的趋势。她扶着栏杆,没想到自己才走这么几步就不行了。乔意说的都很准。眼前模糊发晕,有低血糖的症状,扶着的栏杆冰冷刺骨,和着寒气直往脊背里钻。江祁安手指发颤,紧握着栏杆的指尖泛白,她疼得弓起身,肩膀瘦削,唇色发白。“小姑娘,你没事吧?”粗粝的手搭上手腕,身边是个身材矮小的男人,胡子拉碴,一双细小的绿豆眼里是不怀好意的光。江祁安挣了下,用自己最后点力气将那人摆脱开,“我没事,别碰我!”“不要怕嘛,哥哥不是坏人,来哥哥扶你去找医生,你这么年轻还是学生吧?”那人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作势手要往江祁安身上搭。落难美人,趁机揩油那都是赚了!江祁安咬牙,身体本能的侧身躲开,但旁边没了栏杆能扶,她这么一躲彻底失了支撑点。就算倒她也要拉个垫背的,江祁安能忍,在倒下去的瞬间力集中在了腿上,算着踢在那人身上。可自己的也后背重重的向后砸去。意外地,她没栽倒在地上,身后传来阵闷哼,江祁安这一撞力道不轻,她自己后背疼的都是一阵钝麻。腰间多了个力道,稳稳托住她的半身,防止她栽倒。熟悉的松木气息蛊惑人心似的,江祁安眸光错愕了瞬,低头看见了周时晏穿的那身西装。怎么有人每次都能出现的这么巧,恰好总在她需要的时候。救世主般,他来了,心就安了。绿豆眼被江祁安一脚踹在了地上,疼得面目扭曲,挣扎着恼羞成怒的从地上爬起来,“哎!你这小姑娘怎么打人!我好心帮你你就这么对我,我要告你!”“滚。”周时晏眉眼阴沉,浓黑如墨,额前发丝因为刚走楼梯跑上来有些凌乱。那浑身的压迫感却不低,盯的那绿豆男目光躲闪了瞬,他啐了口,怂了下去,嘴上却不饶人。“什么破婊子,原来是个拜金的,跑这儿来打胎呢,还以为是个干净玩意儿。”周时晏咬着牙,下颚紧绷,怀里还有江祁安,他没好发作,只深深记了那人一眼。他先关切起江祁安,“怎么样了?”江祁安攀住周时晏扶住她的手臂,鼻梁一酸,眼眶发热。江祁安觉得自己没出息,不过现在脸上的汗水太密集,看不出来她是委屈哭。眼尾泛着抹红,苍白的小脸上唯有这点颜色,如三月末凋零欲坠的桃花,轻飘飘地惹人怜惜。
周时晏以为是她疼得厉害,将人给疼哭了,急忙抱着她往妇科处去。是乔意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了他江祁安来月信的事,会痛经,让他照顾着点。他才知道江祁安的位置循着过来找她,他不放心,唐季那儿先去了,没见着人,刚收到消息出来,就在楼上见到了楼层下的江祁安。自动扶梯速度太慢,又要绕弯,他一路都是跑过来的,好在还算赶的及时。在乔意办公室里吃了布洛芬又喝了热水,江祁安才缓解了不少。布洛芬是周时晏下楼将药拿上来的,现在人又去医院外买饭去了。一来一回跑的辛苦,江祁安心里过意不去。她坐在沙发上,肩膀上还披着周时晏的西装外套,窗外夜色沉了下来,笼罩整个城市。乔意这会儿没病人,始终弯着唇有意无意朝正抱着纸杯小口喝水的江祁安看过去。她还是头一次见能让周时晏慌成这样的事。高岭之花如今也为爱下神坛,那不值钱的模样,很难和当初在公司里温润疏离,暗里藏刀的矜贵总裁连在一起。她忽然有几分好奇,撑着脸开口,“安安,你是怎么收服周时晏这般人的?我从前以为他会寡一辈子,难得见他现在这样慌神。”江祁安被水烫了下舌尖,她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些红润,“我们我也不知道。”江祁安要反驳的话咽了回去,对外她跟周时晏都是要光明正大承认对方的身份的。外人眼里是一套,只有江祁安知道,他应该更是把自己当亲人当妹妹来对她好。周时晏本身也是一个很好的人,江祁安知道,但他的好如今成了她正需要缺失的东西,让她一步步沉沦其中。她不是只有最近才遇到这些琐事,爷爷去世那会儿事更多,这一年里,出去找公司谈事,那些人看她年纪小长得漂亮,动歪心思的不是没有。酒局上喝酒被人灌醉,揩油是普遍现象。江祁安从开始的抗拒、闹翻几家,到后来能简单的忍受,这些她都自己抗了。那些人毕竟做得不敢太过太明显,当时她有纪临澈女朋友的名头在。她也不是没跟纪临澈说过这事,但他当时说了什么呢,让她不要出去应酬,说江家的事有他,他会帮她,让她安心和他在一起,转头就忙起了自己的事。痛经也是,纪临澈会让她多喝热水,责备她忙公司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江祁安以为那就是最大的关心了,心里从来没多以为是。这一年里,很多事她早就习惯了。直到周时晏被迫和她绑在了一起。麻木的习惯被人重视,拉她于泥沼,让她渐渐意识到,她的背后如今不是空落落的,她可以放心倒下,周时晏会托起她。可是,如今的周时晏对她越好,她便越发觉得自己不堪,不值得他对自己这么好。周时晏最落魄的时候来到她家,她对人不耐烦,总是能躲就躲,为了抗拒他教自己功课,做了好些戏弄人的事。杯中水渐凉,江祁安出神的厉害,没注意到已经回来了的周时晏。小米粥的甜香飘荡在整个办公室,乔意笑着起身,“那我先不打扰你们了,我正好去查下房。”办公室门关上,乔意在外换了已下班的标牌把空间留给这两人。她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还差点意思,不过其中各人姻缘,还得靠他们自身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