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听话地停手,但没什么如释重负的样子,双眼含泪,“奴真的不敢爬床的……”
本来就是个筏子,再说下去就招人烦了。宁迁伸脚,恶意地在那张肿胀的脸上碾磨,棉袜上沾了血,“哪来那么多废话?”
本就禁不得锤楚的痛处又挨了这么一遭,眼泪在沈和的眼眶里打转,他还记得先生不许自己哭,硬生生憋了回去,“奴错了,先生罚奴吧。”
“有你说话的份么?”宁迁像是找到了新玩具,一边揪着沈和挺翘的鼻子玩,一边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称呼问题,“我之前怎么和你说的?没点记性。”
沈和肉眼可见的惊惶,“宁,宁哥……”
宁迁轻轻哼了一声,没再纠结这一茬,“算了,去把床单换了,我要睡觉。”
他使唤人使唤得心安理得——本来就是沈和闹出来的事,一想到自己的床刚有人上去过,宁迁怪不自在的。
他没理会沈和眼底劫后余生的庆幸,自顾自地挪到浴室里洗脚。沈和的确很麻利,宁迁再回来的时候,床单已经整整齐齐地铺好了。
宁迁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我以前是不是和你同居过?”
不然沈和怎么这么了解他家的东西放哪。
“没有的。”沈和谨慎地回答道,“宁哥您以前……不喜欢留人在家。”
“哦,”宁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蛰伏许久的良心蠢蠢欲动,“家里有药么?”
沈和立刻紧张起来,“您的头还疼么?”
宁迁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问的是外伤药。”
沈和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关心,抿着唇露出个清浅的笑,“谢谢宁哥,我自己叫个跑腿就好……可以吗?”
看来家里没药。
“行。”宁迁抱着被子滚了半圈,微薄的良心被他抛诸脑后,他现在只想睡觉。
叫跑腿送来的药药效一般,第二天早上,沈和的脸还是肿的。
宁迁饭来张口,享用完沈和精心制作的爱心早餐以后,盯着人的脸看了好一会,“丑死了。”
完全没在意某人碎了一地的心,宁迁收拾好自己就出门了——家里快没菜了,大明星这幅样子也不能出去见人。
最重要的是,宁迁觉得出门走走有益身体健康。
……我应该记得怎么开车吧?
宁迁凭感觉走到地下车库,和印象中的某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汽车大眼瞪小眼。在他犹豫要不要拿自己的生命试验一下开车技术的时候,有人过来了。
宁迁一看,名为直觉的小雷达滴溜溜响:得,又是熟人,但不认识。
叶蕴走近了,他看了宁迁一眼,眼含哀怨,“你不认识我了是不是,真失忆了?”
好嘛,他失忆这么小众的事情,怎么像天下皆知了。
但是宁迁感觉自己不排斥眼前的人,点了下头,“知道还不做自我介绍,等着我请你呢?”
这段话他说得非常顺口,带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熟稔。
叶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好几眼,指了指自己,郑重道,“叶蕴,你发小,现在也是你的专属经纪人。”
编剧也有经纪人?
“有废话找百度问。”宁迁一眨眼,叶蕴就知道他要问什么话,一时间咬牙切齿,“你知道自己身上牵着多少项目么,失联不打招呼,王导都找到我头上了。”
宁迁礼貌地表示,“我不是闭关写剧本么?”
叶蕴的神色冷漠下来,头一次在宁迁面前展现出鲜明的嫌恶,“不知道你吃错了什么药,苏家那俩玩意也配。”
宁迁理智分析,叶蕴口中的“苏家玩意”,一个是苏祁,另一个是沈和。
他有心再问两句,看到车子的一瞬间就改了主意,“开车了吗?”
“嗯?”叶蕴没能接收到宁迁如今神奇的脑回路。
“送我一下,去超市买菜,”宁迁微扬下巴,十足的理直气壮,“我现在没法开车。”
叶蕴:……?
最终,叶·冤大头·蕴还是成为了宁迁的便宜司机,到了超市还兼职拎包小弟,勤勤恳恳地推着推车跟在宁迁身后。
宁迁直奔速食区。他如今对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厨艺十分有自知之明,为了防止哪天把沈和扫地出门之后饿死,还是多屯点粮比较好。
叶蕴看着宁迁往推车里搜罗速冻饺子速冻汤圆,只觉得后脑勺突突地疼,“你家里养的那个这么不尽心?”宁迁这几天到底吃的什么猪食!
宁迁的动作微微一顿,口吻随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里养着人呢?”
“宁大少爷,没人监视你。”叶蕴翻了个白眼,嫌弃得要命,“谁不知道姓沈的又和他舅舅闹翻了,没你在背后撑腰他敢么?”
宁迁冥思苦想了两秒,没想到自己哪里给沈和撑腰了,果断决定忘记这件事,“哦。”
他对逛超市这事挺热衷,蔬菜海鲜肉食区逛了个遍,还顺带拿了几板酸奶,最后结完账,两个大男人手里满满当当,活像赶集归来。
叶蕴全程黑脸,麻溜地把宁迁打包上车,油门一蹬就把人送回了家。
“要不上去坐坐?”宁迁礼貌邀请。
叶蕴矜持地点了下头,“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
等拖着死重的猪肉鸭肉蔬菜上电梯的时候,叶蕴才猛然醒悟过来,“你就是想让我当免费苦力!”
宁迁无辜,“我明明是诚心诚意地邀请你呀。”
***
进门的时候宁迁差点被绊倒,他艰难地稳住身形,十分无语,“你杵在这干什么呢?”
“对不起对不起,宁哥我不是故意的…”沈和满脸焦急,余光瞥到叶蕴,把后半截解释咽下去了,“叶先生好。”
叶蕴没理会他,一把扯住宁迁确定他站稳了,才从鼻间发出一道哼声,“宁哥?”
“我让他叫的,”宁迁好心解释了一句,腾不出手只好轻踹了沈和一脚,“东西接过去啊,我累死了。”
沈和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地从宁迁手里接过袋子,“对不起……”
他没站起来,把一堆东西抱在怀里,有点为难地看向宁迁,“宁哥,我能站着收拾一下么?”
宁迁不置可否,他又没让沈和跪!
叶蕴把手里的东西扔在玄关,坐上沙发的时候还脸色阴沉,“上不得台面的玩意。”
宁迁懒得探究叶蕴的敌意从何而来,敷衍地应了两声。他直觉很准,这个发小对他没有恶意,甚至相当关心。
沈和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得很低,静悄悄地放好宁迁买回来的乱七八糟的玩意,才沏了茶切了水果,低眉顺眼地奉过去。
叶蕴虽然明目张胆地表达了厌恶,倒也没刻意为难他,只是把人当空气晾着,随口和宁迁聊天。
事关自己的记忆,宁迁也懒得干涉沈和爱当人肉茶几的癖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声。
这么个诡异的氛围,居然没一个人感觉不自在。
直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炸响。
宁迁和叶蕴同时把目光移向声音来源:沈和胸前濡湿了一大片,狼狈地跪在水泊里,那张肿胀的脸上神色异常凄惶。
“啧,”叶蕴斜睨了沈和一眼,话头却不是冲着他去的,”宁迁,你失忆之后眼光更差了。”
宁迁皱了下眉。茶水翻到地上还好处理,但他看得分明,布艺沙发边上也沾染了茶水渍,晕出一大块。
这不好清理,又得去物色新沙发。
宁迁讨厌麻烦。他看着沈和一边道歉一边俯下身去擦地,完全生不出什么心疼的情绪。
沈和的脸色更加煞白,嗫嚅着一遍遍道歉。
“对不起”三个字,宁迁都快听得耳朵起茧了,自然没什么感触。他看了一眼叶蕴,“招待不周,下次聚吧。”
叶蕴也不赖着,“明天我来接你,去剧组一趟。”
见宁迁点了头,叶蕴大步一迈,毫无留恋地走了,室内只剩下一坐一跪的两个人。
见沈和还在那徒劳地拿手擦地,宁迁感觉自己厌蠢症犯了。他恶劣心起,踩着人的脑袋往水泊里摁,“对不起我?”
沈和被踩得面容扭曲,却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没有,口中含糊不清地道着歉,“是……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舔干净,”宁迁翘着二郎腿,并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侮辱人似的,“舔干净了,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踩在头上的力道骤然轻了,沈和撑起惨淡的笑容,“谢谢宁哥。”
说完真俯下身去舔舐地上的水渍,宁迁左看右看,没看出一点屈辱或不情愿。沈和的确很听话,从宁迁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是。
如果放在以前,这点顺从不仅平常得让人熟视无睹,甚至会加深宁迁的倦怠。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宁迁失忆了,他还能发挥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比如探索沈和的底线在哪里。
压在头上的力道骤然轻了。
沈和不敢怠慢,连碎了一地的瓷片都不避开,只怕漏了一星半点的水渍,叫先生觉得他更没用。
舌头上的皮肉柔嫩,再小心翼翼也轻易就被锋利的碎片豁开一个口子,立刻有血丝渗出来。这下非但没舔干净地上的茶水,还越弄越脏了。
沈和恐慌得心如擂鼓,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沙发上的人开口了,“怎么蠢成这样?”
宁迁从来不阴阳怪气,他说出口的话都是真心的——刚刚他踩着人脑袋的时候都知道避开碎瓷,倒是这人自己能弄伤了。
啧。
毫不意外的,沈和又惊慌失措地说对不起了。
他把张脸还没完全消肿,但又比早上看着好了许多,只留下微微鼓胀的红痕。宁迁捏着他脸上的软肉,信手拧了半圈。
他盯着沈和那双吃痛含泪的眼睛,十分好心地教导他,“说对不起的时候要分清状况,你现在要做的是道歉么?”
“当然不是。”宁迁自问自答,十分顺手地在沈和脸上重新补了颜色,“你得讨好我,懂吗?”
沈和脸上生疼,说话时牵扯到受伤的肌肉,更是恨不得剜去那片皮肉,“是…谢谢宁哥教我……”
他一手极其迅速地拢好那些碎瓷,仓促地露出个讨好的笑来,“我,宁哥还有兴趣打、不,教训我么?”
这话说的,好像宁迁是什么暴力分子一样。
沈和忍着惊惶,努力而拙劣地“讨好”着宁迁,他偷偷摸摸、自以为隐蔽地观察着宁迁的脸色,谨慎地蹭过去。
“对不起…我没有准备好工具,您可以用皮带抽我,屁股肿起来会又烫又软……”
他其实没敢真的碰到宁迁,努力地从过去匮乏的经验中挑拣出能用的“讨好”方式,可怜得要命。
看见宁迁兴致缺缺的模样,他心焦又害怕,往前膝行了一步,瓷片压进皮肉,他竟一点疼都没感受到。
他想起昨晚宁迁有点爱听他掌嘴的样子,顾不上这根救命稻草是真是假,迫不及待牢牢抓住了。
“不不,我说错了,求宁哥看我自己打。您,您就当听个响,把我当个玩意放在边上,高兴了再来赏我两下……行吗?”
再晾着真要哭了,何况“听个响”是不错的建议。
宁迁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沈和如释重负,欢喜得不像要挨打,倒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一样,“谢谢宁哥,谢谢宁哥愿意教我……”
他真心实意地谢了赏,才飞快地褪了裤子,摆出个耸臀塌腰的姿势。没有被赏工具,他只能高高扬起手掌,以一种别扭的姿态往那两团软肉上招呼。
不过掌了两下,他听见了起身的动静。宁迁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略过他走掉了。
先生还是觉得他蠢笨,腻烦他了么?
沈和眼眶发热,憋了许久的泪意差点没克制住。他牢记着宁迁不喜欢他哭,辛苦地忍了回去,手上的力道愈发重了。
腰上突然被扔了个东西。
宁迁重新把自己扔回沙发上,扬了扬下巴,“用这个,力道大点,别磨磨唧唧舍不得打。”
这是句十足的污蔑,但沈和紧紧攥着宁迁刚扔过来的那根皮带,热泪盈眶,得了天大的恩典一般急忙应是。
他把皮带折了两折,抽打在屁股上的力道半点没有放轻,甚至助纣为虐地加重了力道,抽在臀肉上立时就浮现出一道艳丽的肿痕。
宁迁不再发表意见,不动如山地端着那盘幸免于难的水果,就着一下又一下规律的破空声叉着吃。
到底是养得娇贵,不过几十下,沈和就开始细细地发抖。撑在地上的左手无意识地蜷起,几乎要扣进地砖的缝隙。
偶尔有隐忍的闷哼声响起来,沈和额上见汗,迟钝地反应过来,死死抿住唇瓣。
晚了。
宁迁懒懒地抬起眼来,“受不了了?”
他十分心平气和,语调也和煦,绝对没有一点阴阳怪气的意思。
但沈和显然误会了什么,冷汗涔涔地给自己一下狠的,有极其隐忍的哭腔,“不,受得了的…对不起宁哥,我不出声了……”
他咬着牙,往不堪重负的臀肉上又添了几道伤痕,骤然炸开的剧烈疼痛影响了反应能力,等他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唇齿间早已无法控制地溢出了呜咽。
宁迁挑了下眉,“不出声?”
沈和现在已经分不清脸上是汗是泪了,他有心认错,却被宁迁简短的三个字逼得不敢开口,短短几秒就被逼到了绝路。
他像飘在河里的浮木,唯一的支撑就是手里的皮带,只能哆嗦着以更重的力量折磨自己,希冀这一茬能被大发慈悲地揭过。
他的神情卑微小心,身后的臀肉高肿通红,有些地方瘀肿渗血,实在凄惨可怜。
宁迁悠然地看了一会儿,终于开了尊口,“准你出声。”
“对不起宁哥…”沈和一出声就带了哭腔,忍了又忍也没能压下去,“我太笨了没让您满意,呜……”
的确是蠢,需要人亲自管教。
宁迁这样想,纡尊降贵地踹了下沉浸式认错的某人,伸手到他眼前,“皮带给我。”
惊喜来得太突然,沈和的哭音骤然一顿,生动地给宁迁表演了一番什么叫手忙脚乱,最后把皮带双手递过去的时候,几乎五体投地,哽咽地不成整句,“谢,谢谢宁哥……”
这幅感恩戴德的样子,看得宁迁差点笑出声。他接过那根皮带,刻意空甩了两下,“撅高点,等着我伺候你呢?”
那只饱受虐待的屁股抖了一下,默默地撅得更高了些。瘀紫渗血的肿痕凌乱地交错在浑圆的臀肉上,实在算不上好看。
宁迁手腕一翻,皮带轻松在原有痕迹上留下整整齐齐一排棱子,勉强看顺眼了。这几下又急又狠,沈和差点把嘴唇咬烂,还是泄出了一声极其短促的哀叫。
身后疾风骤雨一般的锤楚突兀地停顿了一下,他还来不及惶恐,就听见宁迁略带好奇的嗓音,“再撅高点。”
宁迁现在感觉世界真奇妙,因为他在一个大男人身上发现了女穴,粉嘟嘟、水润润,像是会阴处凭空劈开的一道小缝。
之前他就没正眼看过沈和的下半身,真不知道这人身上还藏着秘密。
沈和浑身僵硬,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先生失忆了,自然不记得他身上有这么一个异于常人的地方……从前,先生也很少碰那里。
宁迁:有意思。
他拿皮带戳了戳那个粉嫩的小批,轻易察觉到了沈和的惊惧,他故作不知,刻意加重了语气,“再拿乔就滚出去,我求着你跪这的?”
沈和万万不敢担一个“拿乔”的罪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即刻散了,一遍遍颤着语调求罚,把柔软隐秘之处往皮带上送,怎么看都像要被欺负哭的样子。
宁迁拎着皮带,一点也不着急打了。他悠悠然晾着人,直到跪着的那个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惶恐,试图转头观察他的神情的时候,才骤然落下一记。
皮带的落点刁钻,就是冲着两腿间去的,只一下就把那两瓣嫩肉打得蜷缩成一团。
沈和猝不及防,痛得头脑发昏,泪眼模糊,下意识夹了下腿。
——这下宁迁脸上的笑意真不剩几分了。
宁迁懒得维持那点笑意了。当然,这不是因为有人招惹了他,他不笑只是因为生性不爱笑。
——才怪。
自己求着要挨的打,临门一脚开始躲算什么事。
宁迁想起叶蕴管自个儿叫宁大少爷,一时间觉得非常贴切,因为他现在就是少爷脾性犯了,忍不了半点忤逆,不管有意无意。
所以他干脆利落地一扔皮带,把凄凄惨惨的某人撂在原地,准备拔腿走人。
没成功。
沈和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的胆子,环着他的腿不肯放手,逻辑混乱地说了一堆道歉的废话,哭哭啼啼的,一副蠢样。
“宁哥我错了…我打烂,您别走……”
宁迁久违地感到心累,突然理解了失忆前的自己——对着这么一个不开窍的蠢货,谁能不烦呢。
“沈和,”他难得叫了一次沈和的名字,很有礼貌地表示,“你这规矩到底是谁教的。”
肯定不是我!我不可能教出这么不识趣的玩意儿!
宁迁信誓旦旦地想着,余光瞥见沈和煞白的脸色。
“我,以前我蠢钝没规矩,让您心烦…我学着会所的奴儿乖巧些,您会满意一点点……”沈和结结巴巴、颠三倒四地解释着,满心苍凉,“如果您觉得我做得好了,会屈尊指点两句。”
宁迁挑眉,对这人的倒贴程度有了新的认知——不过不影响他嫌弃。这幅半吊子的样给谁看呢,人家专业的肯定比他识趣多了。
“你现在也蠢,”宁迁淡淡往下扫了一眼,示意沈和撒手,“教你个乖,做不到知情识趣,起码得听话点,令行禁止懂吗?”
沈和到底不敢和宁迁犟着来,惶惶然松了手,“……懂,懂的。”
“好,”宁迁指着家里的大门口,和颜悦色道,“穿上裤子,滚。”
……
赶走了烦人精,宁迁看着客厅堪比凶案现场的一片狼藉,陷入了沉思。沈和滚蛋之前倒是求过,说是收拾完了再滚,但他没同意。
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宁大少爷长吁短叹,认命地动手收拾。
***
俗话说得好,当你觉得自己今天已经过得够糟糕的时候,还有更糟糕的事情等着你——当天晚上,宁迁又开始头疼了。
和昨天一样,让人恨不得撞墙的疼痛感。宁迁磕了一片止痛药,没用,全靠可歌可泣的意志力熬过去。
他冷汗淋漓,摸索着掏出了手机,看上面的时间……二十分钟,和上一次发作持续时长分秒不差。
怎么和设定好的程序似的。
宁迁揉了揉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理智地决定不再去想,草草冲了个澡滚进被窝里。
第二天,宁迁是被越来越急促的门铃声催促醒的,他本来窝了一肚子火,但一看时间都过了午饭的点了,瞬间偃旗息鼓。
门外的人果然是叶蕴。他看宁迁头发蓬乱,满目倦容的样子,挑了下眉,“昨天没睡好?”
宁迁幽幽道:“你说呢。”他现在的怨气可以养活十个邪剑仙。
叶蕴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极好的样子,扬了扬手里的打包袋,“怕你饿死,给你带了张记的小馄饨和水煎包。”
宁迁对这个名号很陌生,但听到的一瞬间下意识咽了下口水。
人生啊,还是吃饱了幸福。
……二十分钟后,宁迁餍足地停筷,对给他送温暖的叶蕴同志表示了高度赞扬。叶蕴无情地表示一共四十二,给钱。
宁迁悻悻地转账,并且感谢世界上有人脸识别技术,不然一个忘记所有密码的人可怎么活啊!
吃饱喝足好干活,宁迁被打包送到了剧组,并且受到了全剧组上下异常热情的欢迎,演员姑且不论,现场的副导对他格外上心,是隐隐带着谄媚的热情。
宁迁疲于应对,全程假笑,总算等来了找他的正主王导。找他的理由很简单,投资方要求改剧本。
宁迁摆手,坚定道,“不。”
“哎!我就知道!”王导丝毫没有被拒绝的尴尬,红光满面,“不改剧本他们要撤资……咱们这都拍了一半了,资金链断了可怎么过啊。”
宁迁秒懂,但还是故意问,“他们想怎么改?给配角加戏?”
王导脸色沉下去,厌恶道:“怪我,男三试镜的时候我没亲自盯着,真让塞了个大关系户进来……他们想把楚殷老师的戏份高光全挪到他这个同学身上。”
宁迁想想副导超乎寻常的热情,和蔼道:“把关系户和他的关系都扫地出门,缺多少资金我来补,你满意不?”
什么档次,敢改他的剧本!
王导满意得不得了。他年轻时也是个刺头中的刺头,各种和资本背道而驰的事没少干,也因此得罪了人,差点一蹶不振——好在碰见了宁迁这人,他不仅和资本对着干,他还自己就是资本!
宁迁这边刚商量完,就看见一个五官清秀的小男生局促地站在边上,“宁,宁哥……”
这不会也是熟人吧?
宁迁怀疑地望过去,看得男生脸颊憋得通红,“宁哥不好意思…给组里添麻烦了,我不想抢戏份的……”
哦,传说中的男三。
宁迁淡定地挂起假笑,“哦,我还有事,和王导说吧。”
他迅速摆脱了几人,一把扯过旁边看热闹的叶蕴,“什么玩意?以前我的剧本有人能改么,我这也太窝囊了!”
不是说他操刀的剧本部部拿奖,连带着沾亲带故的都鸡犬升天,无人能敌,属于行业内惟一不可撼动的真神……么?
叶蕴:“哦那倒没有。”
“你自己用的新笔名啊,”叶蕴脸上挂着假笑,“说是烦透了别人鬣狗一样的争抢,剧本扔给王导就做甩手掌柜了,别人还以为是出了个新人编剧呢。”
原来我以前是个学人扮猪吃虎的神经。
宁迁面无表情地想,高贵冷艳地端起架子,“你就是故意涮我。”
叶蕴满不在乎,“新投资也不用你自己出钱,名号摆出去多得是乐意掺一脚的——你别宅了,晚上有个慈善晚宴,和我一块去吧。”
宁迁想拒绝:他一个幕后跑出去抛头露面算什么事啊,绝对不是因为他懒得去。
……最后还是去了,因为叶蕴绘声绘色地描述了晚宴的小甜点有多好吃,宁迁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