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干脆不想了,用干净的软被将自己一裹,沉入甜蜜的梦乡。
他这边安时处顺,宿朝越那头就没那么好过了。隔着一道墙,什么也看不到,但宿朝越就忍不住往上瞟。
仓灵英对他并非毫无影响,两次同李韫的性事无一尽兴,宿朝越难免会记挂,但一想到仓灵英那句,“你找他就是为了睡他”,想想这两日的作为,他反驳不能,就恨不得再杀上千金楼一个来回。
明明是为了报复,这事李韫难受,自己痛快,再好不过的法子,可偏偏宿朝越这么心虚。
他不得不承认,除却血海深仇,对李韫这个人,他是打心底佩服、甚至是有好感的。
通过那唯一一次的交手,他便明白,自己的宿敌没有想象中那样卑鄙可耻。他武功卓绝,爆发力、忍耐力相当强悍,若非左腿有疾,鹿死谁手不可估量。
他在中了自己一剑之后没有半分犹豫,几乎在同时将兵刃送进自己体内,眼里没有丝毫畏惧,仿佛就算下一秒死在当场也天经地义。
生死关头,越违背人的天性,就越显露他的人格。即使是当年那个便服的千金楼楼主,临死之时也只会哭叫求饶。
他将李韫压到身下之百般欺辱,他也没有叫痛。
他自小也是个好强性子,遇上同类,难免产生惺惺相惜之感。
折磨人有很多种法子,像李韫这样绝顶的武人,又偏有残疾,必对此耿耿于怀。
他大可在此处做文章,但他不想。
或许内心深处,是不愿让这样的人沦落到那种可悲的境地,亦或者真如仓灵英之言,自己心底,对李韫抱有不可言说的心思。即使不多,也足够在某些事情上留情。他这样,怎对得起自己死去的父母?
宿朝越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其实想再多也无用,今日这一闹,只怕早就传到盟主耳朵里,那个人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又偏爱唯一的女儿,最晚明天,李韫便要尝到真正的苦头。
他盯着空白的墙面一夜未眠,第二早又不愿让旁人看出自己的异常,刻意整了装。殊不知这一身行头落在仓灵英眼中,更让她嫉恨非常,认为是穿给“那贱人”看的。
原因迥然,但并无差别。
烈阳高照,李韫被押到刑场,接受武林盟的公判。
他为千金楼卖命,本就是三刀六洞的刑罚,又因曾经杀害过宿朝越一家,更是难逃死罪。
李韫白皙的脸被日光照得发红,冗长的流程下,武林诸位正道的目光快把他戳成筛子。他明知必死,临到关头,却仍是不甘。
不甘就不甘在宿朝越把他给肏了。
一刀杀了或者剁碎喂狗,他都不会这么纠结。偏就叫他赔了身体又赔命,凭什么?
李韫愤恨地瞪向宿朝越,他今日穿着一件靛青色的圆领袍,头发高竖,外表看起来人畜无害,十成十的邻家少年郎。
但李韫知道他皮子里藏着怎样的癫狂,胸前被他玩弄过的乳首仍在隐隐作痛,屁股也火辣辣地烧。
真是头畜生。
李韫心里又骂了他两句。
宿朝越却是看也未看他一眼,闲散地站在一旁,脸上无波无澜,仿佛那个曾在在李韫身上逞凶的人不是他一样。
一番罪责声讨之后,为首的仓盟主下了判决:“杖毙,可有异议?”
这已是武林盟中最惨无人道的刑罚了。
凌迟对行刑者太过残忍,五马分尸能给予的疼痛又太过短暂。
为了能让恶人死前求饶又死相凄惨,诸位武林正道,已是想破头了。
在叠声的赞同中,宿朝越被请上前来。
这既是他的灭门仇人,由他动手最为合适。
宿朝越执杖立在李韫身侧,既没有大仇得报的欣喜,也无对此结局的不满,他轻飘飘问李韫:“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