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家去和赵野说起实情,两人对着彼此,脸色皆是铁青。原婉然见暪不过,求他俩别意气用事,民不与官斗
韩一在堂下向衣兰儿道:我根据别庄纷争,方才猜到罗摩王妃不是任何一个西林钦家的女儿,而是殿下你。
衣兰儿眼睛微亮,原来你带兵救人,并不知道救的是我?纵使你只晓得救的是西林钦家的女儿,依然出手相助。
军人服从军令。韩一道:再者罪不及妻孥,不论哪位西林钦家女子来,都一样。
他醇厚话声不带感情,将衣兰儿与其他西林钦女子一概而论,衣兰儿失望得话声变调。
就这样?你不肯赴宴,是不愿见西林钦家的人,哪怕是我也一样?
韩一道:殿下,在下此来
伊稚奴,你再没有一点旧日情分了吗?
韩一一顿不顿,道:桑金国已亡,在下再不是西林钦家臣民。
谁同你说那个?衣兰儿捶了捶罗汉床面,我们打小相识,你全家也不是我杀的。我没料到你父母、图光会
别提我家人。韩一神色仍旧平静,声线却略现冷硬。
衣兰儿点头,冷笑道:好,好,你嘴巴说的好听:罪不及妻孥,心底终究记恨西林钦家的人,连我提起你家里都听不得。可你已经杀了我伯伯报仇了啊?
我没杀他。韩一声音微沉,为此我终生遗憾。
明明是你,大家都说是你!
谣言止于智者。韩一道:殿下,冤有头,债有主,你未曾动过格尔斡家,我不动你。如今你动我妻子,念在她无恙分上,你已摔断双腿,西林钦夫人也赔礼,此事暂且揭过。从今后,我们两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道。
衣兰儿听得韩一与她划分楚河汉界,视同陌路,厉声道:若是井水犯河水呢,难道你打算杀了我不成?
韩一道:任何丈夫为保护妻子该做的,韩一一桩不落。
衣兰儿冷笑:格尔斡家气数真真尽了,你娶媳妇全不挑剔,搭在篮里便是菜,囫囵拣了个女人都当成宝。
韩一道:我妻子很好。他的小阿婉之可爱珍贵,任何人说破嘴都无法贬低一丝一毫。尽管如此,人前总要替她辩白一声。
他不曾察觉自己那短短五字里,淌流的温柔是这次会面中首见的温和,衣兰儿却听出了。
她惊问:你给那狐媚子仙纳姆簪子,是真心的?
韩一只道:殿下,倘若你再动我妻子,韩一拼着一身剐,皇帝拉下马。他躬身行礼,转身便走。
衣兰儿重捶榻面,站住,我话没说完!
韩一继续往堂外退去。
衣兰儿高声道:伊稚奴,你可知你家人遗言?
韩一脚下一滞。
我溜进大牢见过他们,受他们拜托,有话交代你。
韩一略沉吟,明知并无可能,在衣兰儿招手示意下,回身步至罗汉床榻前。
两人相离数步,衣兰儿便啐他一口,谁要去大牢那等肮脏地界?她高声道:你家人死前我倒是见着了,他们万箭穿身,叫声凄厉,尤其图光,流屎流尿,求人饶命
韩一闻言,额起青筋,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只是他心中底限永在,不曾略抬手,眨眼大步流星走向屋外。
衣兰儿见状,赶忙行动。
她使劲往地下一扑,哀叫着滚落毡毯。
别打我!她放声哭嚎,以额脸频频触地,伊稚奴,别打我!来人啊,救命!
屋外下人一涌而入,他们在外头听见主子求救,入内瞧见主子倒地不起,头发毛乱,额头嘴唇红肿,鼻管流血。厅堂下方韩一身朝堂外,离了主子颇远,但一直唯有他与主子同处一室,并且发生口角,行凶者自然是他。
衣兰儿贴身丫鬟指着韩一喝道:快来人,拿下这丘八,捆了送交衙门!韩一,你竟敢太岁爷上动土,殴打贵人,死在头上不知晓!
她一声令下,十来名家丁执起棍棒冲进厅堂,团团围住韩一。韩一视若无睹,回身冷眼觑向家丁后头的衣兰儿。
衣兰儿摔倒在地,见诡计得逞,心神松弛,便尝到每一分骨伤碰撞迸发的剧痛。
她嘶气忍痛,面向韩一,伊稚奴,不,韩一,你对我动粗,姑母绝不会轻饶。更不要说当她知道你还活着,定要追究家仇。还有大夏朝廷,也不会饶过你以下犯上,欺侮友邦命妇!等着吧,韩一,要整治你家,跟捏烂柿一般!
韩一无动于衷,不疾不徐道:殿下还是老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