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对妈妈的爱,对同伴的爱,仰慕之情,友情,喜欢……复杂的情感。复杂的色彩。

对父亲的爱……他鉴别不出来爱是什么颜色的。或许,自己根本没有爱别人的能力。

性爱,或许他更愿意称之为性交。是的,两人同动物一般,互相刺激着彼此地肉体,进行着无法产生后代的交配行为。这是生物学上让人无法解释的?生物之间的一切行为难道不是为了生存和繁衍后代才进行的吗?无法繁衍后代的交配行为,似乎是一种浪费。不、即使如此他依旧想要。他近乎迷恋他们的吻、他们躯体的热度、他们在自己身体中肆意地进出、结合。在他们的欲望面前,他脱下了名为“彭格列十代目”和“沢田纲吉”的外壳,露出赤裸的自己,自己依旧是特别的、被人接纳和需要的。即使只是性需求也没有关系。

他所渴求的对象,在药物强制性下,他本应该有理由选择任何人,选择那些不会受自己行为影响的人,这之后不会再见到的人。但是他没有。为什么?

不。

他不想要知道。

这个答案一定会让他充满罪恶感。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自己并不想要的、一个极为自私的人。他想要被大家需要、被大家爱,即使自己或许无法回应于他们同等分量和重量的情感。

喜欢。自私的喜欢。扭曲的喜欢。

他们之间的行为,在纲吉眼里,还无法被称之为爱的欲望解放。

所以,迪诺前辈,请你多亲吻我、多爱我吧。即使是假装的,我也很开心。

到了明天早上,药效就会消失了,这一切都会不复存在了,我也因此没有理由再这样任性下去了。

说不定到明天早上我就会发现自己所感受到的,只是纯粹的生理冲动罢了。我的心情在对我说谎,让我以为自己同样渴求对方。

所以啊,迪诺前辈,说好了的,你一定要忘记掉,我们曾经如此渴求对方。

不断膨胀的心情。

自己笨拙爱抚与吻,好像远远不够。

阿纲已经累到睡着了。这是去了第几次了呢?已经记不清楚了。还是没有满足。迪诺紧紧地搂着怀中的阿纲,浑身是酒精和体液将两个人黏在了一起,就连表层细胞都想要互相结合为一体。自己的胸膛能够感知到对方背传来的平静的心跳声,两颗心是如此得相近,然而,心情却无法传达到另一侧。

为什么你想要让我忘记这一切呢,阿纲?

性爱构成的,技巧、激情和心意。

言语已经不够了。

无论我表现得多么明显,告诉你我多么爱你,就连性爱,好像也不够。

我以为满足了你、抱住了你,与你结合,就可以得到你了。

现实却不是这样的。

告诉我,阿纲,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接受我呢?

或许并不是阿纲的问题,而是自己的问题。无论去了几次,看着怀中阿纲的模样,欲望都能够再一次被燃起,无法填满。下体的阳具又一次逐渐膨胀,不自觉的磨蹭着阿纲柔软的股缝和大腿内侧。两人之前的残留的体液变成了润滑剂,迪诺依旧没有被满足的阳具摩擦着对方的股缝上下滑动。有那么一丝期待,迪诺的阳具抵着阿纲的穴口磨蹭,希望阿纲会扭过头,告诉自己,他喜欢,还想要,无法离开自己。

做爱,究竟是爱意的表现,还是爱意的证明?或许都是的,或许都不是。

身体上的渴望和吸引,或许有什么潜藏的含义。或许,迪诺希望,这是一个开始。被爱的希望。身体的渴求最终会变成对爱的渴求,不是吗?

自己的性欲没有被填满,或许,在阿纲回馈自己的心意之前,都无法被填满。

无论是什么样的自己,努力表现出可靠的一面也好,自己本性不成熟的一面也好,为什么连自己不够光彩的一面都会喜欢呢,阿纲?越是被毫无底线的接受,越是希望从他那里渴求更多,想要被接纳、被注视、被无条件的爱着。越是想要被爱,越是变成像小狗一样低微。

不行!阿纲已经太累了。自己在做什么呢?

爱意已经膨胀到如此之大,以至于其他的一切变成了谎言。

明明说好了,到了明天早上,我们两人都会当作今夜从未发生过的。

对不起啊,阿纲。

如果我不撒谎,自己还会有机会这样去爱你吗?

我不知道。

但是我希望你不会忘记。

我曾如此爱过你,

过去是,

现在是,

未来,大概也难以改变。

重新读档重新读档重新读档——

需要重新读档吗?

现在的自己也做不到,失去力量后,重新读档的代价太大了。

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

空虚。

孤独。

不想要不想要不想要——

想要的,是沢田纲吉。

解药,是沢田纲吉。

变数,是沢田纲吉。

真实的存在,是沢田纲吉。

手中的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白兰捏死了。

“喜欢你,迪诺前辈,无论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最后还是用这种理由做了呢。无论是道德底线还是理智全部都烂在酒精里了呢。

对不起啊,迪诺前辈。

我也想要回馈你这样的爱意,可是我真的做的到吗?

我所体会的情感,究竟是爱意还是肉欲,已经分不清了。

对不起啊,迪诺前辈,这样的我,大概无论谁的心意都无法好好回应吧。

希望你能够忘记今天晚上,把这份记忆丢到身体里外面去,忘到一点都不剩。

我希望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迪诺前辈的爱非常温柔,和星星一样闪闪发光,那么美好的记忆我一点都不想要忘记。喜欢被迪诺前辈渴求的自己。这样的我很卑鄙吧。

不、这样自己,其实心底里都是知道的不是吗?只是大部分时候自己假装不存在罢了。他的身体并不是被被人打开的,缺口本来就在哪里,是自己想要向他人敞开的。既然自己是无法成为星星,那就燃烧吧,成为能够被他人爱的形状,为了吸引他人的爱而燃烧自己到自我毁灭。

罗马尼奥:“老大,你干嘛大半夜这种时候蹲在门外哭啊?”

迪诺:“呜呜呜……罗马尼奥吗……呜呜呜呜……阿纲……阿纲他说……呜呜呜——”

罗马尼奥:“冷静下来,老大。”

迪诺:“呜呜呜……太好了……”

罗马尼奥:“什么太好了啊?”

迪诺:“阿纲说,阿纲他说,喜欢、无论是什么样的我,他都喜欢。”

罗马尼奥:“终于被告白了啊老大,真是太好了,你不回房间陪彭格列首领吗?”

迪诺:“躺床上回忆的时候太高兴了,所以眼泪流个不停……这种难看的样子被阿纲看到了会不会嫌弃我啊。”

罗马尼奥:“他不是亲口说了无论什么样的你都喜欢吗?”

迪诺:“正是因为他喜欢所以才觉得自己这种不成熟没出息的样子很讨厌啊。想要展现出帅气的一面但是现在做不到啊……阿纲说了仰慕我哦呜呜呜呜怎么办啊罗马尼奥?”

罗马尼奥:“唉,我们家老大是个纯情的笨蛋呢,简直和他爹一个模样。”

迪诺:“胡说!我可一点都不像老爸!”

罗马尼奥:“那至少穿条裤子再出房间门吧。”

纲吉站在门的另一侧聆听着两人的对话。

这样不行哦,迪诺前辈。这是耍赖。

说好了,要当作没有发生的不是吗?说好了酒醒过后大家应该什么都不记得的不是吗?

这样太过分了,迪诺前辈。

无论是迪诺前辈的心情,隼人的、阿武的、骸的、白兰的、大家的,没有一个人的心情我能够回应。心底里无法抗拒那个被大家需要的自己,但是却找不到任何正当理由。大家值得的更好的,自己……自己还远远不够。

感觉自己神志终于恢复正常了,是时候回去面对一切了。现在的彭格列需要我。

对不起啊,迪诺前辈,我就不说再见了,我会留言给你表达歉意和感谢的。现在的我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因为,我发现,这些记忆,自己也没有办法忘记掉啊。

纲吉登上阳台的栏杆上,额头上久违地闪现出橙色火焰。

交合让他得到了成为神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这个世界的生命,都好脆弱啊。

不、还没有结束。

还有办法。

六道骸,棉花糖特制媚药。

手中还有可以用的棋子。

绝对想要得到的东西。

这一切都是六道骸的错!这一切都是彭格列的错!

无法得到的话,他宁可摧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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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警:98千字爆肝纯爱向+127微4827,轻微胃痛预警。文里的术语全部是乱用请不要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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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xx年xx月05日11:59a

彭格列西西里岛总部·技术部部长办公室

啊——烦死了!看不下去了!一点都看不进去!

正一感觉自己已经把脑细胞和心里承受能力逼到极限了,他放下手中的工作和今天早上的晨报。

无论哪一样都进行地不顺利。

相比起过去传统的黑手党,彭格列从九代目开始将其业务大量改革,彭格列的下一任接班人,不、现任首领沢田纲吉更是希望家族将重心放在科技研发上,因此自从接受了技术部部长的位置之后自己每日就与胃药相伴。果然身为资深社畜,最好的朋友就是胃药啊。反之,最大的损友便是连休息时间都不断回忆工作内容的大脑。到了午休时间了,即使肚子因为神经紧张一点都不饿,身体依旧遵循着身体记忆自动站起来走向彭格列总部餐厅。

早上和所有团队开会下来,除了威尔帝主导研发的民用盒子武器和死气炎启动的匣子武器的研发团队在就绪进行生产化准备,其他团队尤其是现在最重要的解药研发团队都多少有些困难,卡在瓶颈期,需要想办法推动进度。就解药团队而言,虽然已经能够确认大致的病毒种类和原理了,市面上和科研界有几个现有的可行配药方案,但是效果和用量都还需要大量测试和安全实验才能确定,而这些需要时间他们实在无法走捷进,他顶多只能帮团队安排牵线一些外部资源和权威指导来帮助攻克技术难题。当然,除此之外他桌子上还散漫着一大堆身为技术部部长所需要面对的财报和预算问题,他假装对此视而不见。早知道什么所谓的技术部部长根本不是解决技术问题而是天天面对财报和人事问题,他就不答应成为什么部长了。真的是除了名字和工资好听之外,干得都不是什么人类想要干的活。

正一想着,手里已经拿好了今天的午饭。餐厅人太多了,正一暂时感觉自己还不饿没有什么胃口,打算午休就在宿舍自己房间一个人休息,午饭就放着晚点再吃也没有关系。

抱怨归抱怨,阿纲比自己还要惨就是了。正一想起自己读到晨报上的内容。罗马政坛经由这两天各各媒体的持续炒作,丑闻呈现不断发酵升级的趋势。他前两天还没在意。这里不像日本,在正一看来意大利气氛就是这样热热闹闹、乱哄哄的。遇到什么事情大家都爱对骂打架,把政治人物骂得爹娘不认,情绪上来激动了说不定还会互相动手,但是过两天大家又会把彼此的争执抛在脑后一起乐呵呵的喝酒。昨天还只是街头采访看到群众对现任政府表示不满,今天一些报纸上开始刊登小规模的游行示意要求现任国防部长、财务部部长下位。动动嘴皮子还好,但是要是北方人开始闹游行性质就有点不一样了,意大利的政坛本身就极为不稳定,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况且现任国防部长和财务部部长都是彭格列家族支持的人,正一自己这种对政治不太明白的人都知道,如果现在要政府换人,那一定会对阿纲前一整子忙着和意大利军方签约的民用盒子武器产生不小影响。政坛这边还不知道阿纲和里包恩他们打算怎么解决。

哎,阿纲会没事吗?

拿着装满了千层面的塑料盒子,脑子里不知为什么蹦跶出斯帕纳说的关于材料的话:“……材料承重的部分最好用有一定柔韧性的材料,这种材料虽然硬度相当不错抗压性很好,但是一旦超过承受范围的话会很脆而彻底碎掉……你问怎么碎啊,大概和塑料裂开成碎片那样差不多啊……承重部位的选材除了强度之外也要好好参考柔韧性、延展性等的数值才行啊……”已经完全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个项目里请教斯帕纳时候他说的话了。

现在这些话反而让他联想起来阿纲。

单纯用材料学的名词或者原理来概括一个人不免有些片面,只是两者正一看来有一个共同点:各自都有自身的极限。

脑海中塑料在高压中碎裂的模样让他联想到阿纲的背影……

不、自己在想什么呢?被里包恩和九代目等众人魔鬼训练后的阿纲承压能力肯定比自己强吧,肯定只是自己多想了。自己的承压能力在经历了炼狱一般的大学时期之后也只能够说勉强能打,一紧张就需要胃药这个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就算他真的过来依赖自己,现在自己脑子也是一团麻线,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帮上什么忙,不帮倒忙拖他后腿就非常好了。这样想起来今天早上开会的时候第一句话就咬到舌头了——啊啊啊!想这个干什么!感觉一想起来现在就要羞愧到脚趾扣地了。

果然,心情越烦躁越不应该多想。

打开门进入自己房间,正一放下饭盒,顺手拿起挂在墙上的吉他。

思绪混乱的时候果然还是强制自己想一些别的比较好。吉他调完了音,开始弹自己最熟悉的blood&pepper,s的歌来热热手。

烦躁的时候会想要玩乐器,吉他电子琴都可以。只要开始弹奏,脑子里被音乐和指法占据,杂念和烦恼在心中沸腾,随着琴弦的震动而从体内弹出,挥发进空气里。几个简单的和弦组合,但是在不同的演奏手法和速度下却能传达出完全不一样的情绪和信息。无法名状的情绪同和旋律融合一起,与空气中的粒子振动共鸣,原本局限在肉躯之中的自我,也随着音律蔓延扩张到更宽广的空间。

现在的自己玩音乐只是业余爱好而已。最初以玩闹的心态来学习音乐,最后却不小心爱上了音乐甚至妄想着说不定可以以此为生,结果初中的时候就通过十年后的火箭筒看到了成为职业音乐人的未来自己过着穷困潦倒的日子。这种时候,大部分人或许是想着,哎那也没有办法就继续当做爱好好了,可是我怎么都很难接受这一点。随着演奏技术和乐理知识的提高,也学习了作曲,本以为自己能够通过努力改变未来的。不、无论试了多少次,那个未来依旧没有改变过。越是尝试努力,越是绝望,音乐需要天赋,而这种东西不是努力能够获得的。缺乏作出高传唱度旋律的才能,只会写出教科书般的作曲结构和编曲,再怎么编曲我的歌里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和谐感。最让人受打击的是,如此多的事实摆在了眼前,自己依然难以放弃这份热情,也无法接受没有才能的自己。

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打算彻底放弃,把自己的电子琴和吉他都挂在网上。网上有人愿意要,最后还是因为太心痛了没办法下手转卖掉陪伴自己练习这么久的乐器。没有从事自己喜欢的东西所需要的才能和天赋,又因为喜爱无法痛下决心彻底放弃换个什么别的爱好。在准备好跟随阿纲来意大利的时候,本来说想要彻底和音乐做了决,和那个没有用又优柔寡断的自己说再见。

“真的要放弃吗?”阿纲问我。

是的呢。明明向阿纲这样表示了,心却感觉异样,在大学时期每次阿纲来美国看我的时候,脚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轻盈。坐在寝室里在键盘上弹奏时,出乎意料的旋律从指尖流出,连我自己都出乎意料。第一次,没有不和谐的声音,简单却又流畅的旋律同自己当下的心情一样轻盈。我赶紧用软件将那一段录制了下来。

在大学毕业放弃之前,至少把这首歌完成吧,那时候的我对自己说着。可是没有想到,那之后的作曲和编曲都不断遇阻,加上炼狱般的学期最后冲刺和毕业考试周,直到毕业那天都没有完成。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到大学结束要搬家的时候了。

“正一君,那个旋律是你自己写的吗?”阿纲当时从西西里飞到波士顿来,帮我一起收拾宿舍准备搬去意大利。在他的请求下,我在吉他上弹奏了那首未完成的旋律。

“……好棒啊。虽然我不太懂音乐,但是总觉得正一君的旋律能够触及到内心深处的感觉。”

听到阿纲的评价那一瞬间,感觉眼泪差点要流出来了。以至于为什么呢?连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模糊的感觉自己不是孤独一个人。

才能也好,天赋也好,无法被自己所热爱的东西所认可,让我有种自己一个人孤独的在这个星球上奋斗。可是现在阿纲却在这里,告诉我说我的音乐能够触及他的内心。自己和笨蛋似的对音乐的固执、纠结和心酸并不是没有人能够理解,也不全是白费力气。

“正一君,那个,你这些乐器还是留下吧。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听更多正一君的歌曲。彭格列的大家肯定会很欢迎的。”

只要阿纲说想要听,突然就觉得那也就够了。乐理知识、音乐风格、编曲技巧、接受度高的主题和演奏方法,那一瞬间,所有一切这些都被我抛在脑后。我需要的并不是这些,我创造的曲子能不能流行起来已经不重要。

我的旋律和心情被听到了,我已经不再是孤独一个人了。

有阿纲在,已经足够了。

硬生生为了面子憋了回去。因为这种事情想要眼泪不会被认为没有男子气概吧。

“……如果阿纲愿意当我的听众的话,那个,阿纲这个曲子编曲还没有完成。没有想要强迫你的意思,可以的话,我希望阿纲可以陪我一起完成……”

“我当然乐意,正一君。”

就这样,原本要被卖掉的电子琴和吉他都跟着我一起,从大西洋的一段飘到了另一端。

无法得出其中缘由,到了西西里之后自己的创作欲和灵感被掀开了盖子,脑子里的想法和旋律一个劲地往外蹦出,就好像自己有什么不得不用音符倾诉的心情源源不断得涌现。我不断在脑内咀嚼回味自己的心情,无法为此命名、也无法为此定义、甚至找不到能够描绘的词语,心中不知所措的情感颤动着琴弦,最终化作音符。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弹什么,只是任凭着感觉和心情在用一段和弦旋律上变化,用不同的乐器演绎、合成。我只知道自己心中所描绘的心情箭头所链接的那个人,是阿纲。

一旦我试图用任何名词与这份心情画上等式,那这份关系、这份情感、你和我,都会无法避免的落入俗套的陷阱。原本不想要孤独一个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现在,我却希望用独一无二的方式维系着我们之间的关系,让你我都在这个世界上无法找到其他代替品。

阿纲,你可以一直坐在我身边,听我写的歌吗?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一直听下去,直到世界尽头。

热身完毕,我开始弹奏那首当初在大学宿舍里给阿纲弹的曲子,用放克的演奏方式常干的加一段即兴演奏,趁着自己一个人在宿舍没有人看的时候模仿live里硬核摇滚乐队会干的,在乐曲吉他独奏高潮的结束那一刻转身一跳然后滑跪,最后一刻拿着拨片的手大幅度向下一挥,啪——

“啊!”/啊!

撞到什么了手疼死了!

诶?是谁的声音?刚才那个并不是自己的喊叫声。

——妈呀见鬼了!

“谁、是谁?”

“嘘——别激动,正一君。”

啊啊啊鬼说话了——等等,这声音是?

熟悉的小脑袋突然从空气中变了出来,悬浮在空中。“是我,阿纲。”

“阿、阿纲、你、你怎么脑袋在空中飘?”

纲吉一边从空中露出另外一部分的身体一边说,“那个、这个是斯帕纳说送给我的雨衣型光学迷彩改良实验品。我没有变成鬼,正一君,不用担心。”

“唉,那阿纲现在是在陪斯帕纳做测试吗?”

“那个……其实也不是。只是突然想要在没有人找得到的地方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阿纲你感觉还好吗?被撞到了有受伤吗?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我条件反射一般地问了这些问题,眼前发生的一切还让我的大脑在宕机状态。为什么阿纲午休在我的房间呢?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我那个超级羞耻的模仿摇滚歌手在live里表演的滑跪扫弦是不是看起来很傻很癫啊?

“我、我没事,今天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只是前几天……我不太正常,做了一些平时绝对不会干的事情……感觉把事情搞复杂了,清醒过来之后就羞耻尴尬得想逃跑了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对不起啊,正一君,藏在其他地方估计会被他们发现的,正一君的房间比较安全大家一般不会想到查找这里,所以……来正一君这边藏起来了。正一君不需要担心,我打算下午就回去,只是现在脑子有点乱想一个人静一静,让我待个半天就好。真的是对不起,没有经过正一君的同意就独自一个人来正一君的房间。”

……阿纲。

原本进门前还想着阿纲会不会有事希望他能够愿意向我们大家伸出手所求帮助就好了。现在听到阿纲亲口这样说了,他选择了向我伸手,选择藏在我的房间里。我的私人舒适区和阿纲心中的舒适区产生了重叠,我好像在幻视我们之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链接。这是不是说明我在阿纲心中或许也是特别的那位呢?我努力让内心的狂喜不流露于表面。身体却一反常态,不自觉朝阿纲所坐着的地方挪动。

“阿纲说什么呢?不是说好了我的房间阿纲想要什么时候来的时候都可以吗?这种事情阿纲就不要担心啦。”我顺便快速扫视一眼我整个房间,还好我昨天晚上打扫了还算感觉,而且不方便见人的私人物品平时都收好了不会放在外面。阿纲自己房间的监控摄像头权限几乎被每个守护者以各种各样的利用都拿在手里,哦对暂时还外加一个白兰。加百罗涅家族等不少同盟家族首领甚至明目张胆地会往礼物里面安装针孔摄像头。当然这些都有好好汇报给阿纲,他本人也多少默许纵容了这些出格的手段。所以各种意义上,我的房间确实是最安全的。

所以,现在我想要靠近一点,应该没有关系吧?

我在内心反复向自己声明,现在阿纲需要自己的支持,物理上比平时更加靠近一点点并不是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这份情感并不是俗套的恋爱或者欲望。我也并不是会真的对阿纲做出那种事情的人。

“对了,阿纲,斯帕纳什么时候给你了这个光学迷彩雨衣啊?”

“那个、好像是两三个月前。斯帕纳说我之前说想要的东西做出来了,他是在威尔帝的光学迷彩技术上加上反红外线侦查,送我做礼物了。不过我当时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说想要这个,现在看来还是很感谢他啊。”

“唉,斯帕纳这家伙这种技术难关攻克成功了完全没有在系统上报备啊,完成品也没有上交。”隐约记得斯帕纳和自己讨论过反红外线技术的理论实践设想,但是并不记得自己审阅过他写的研发企划书也没有批准过相关的财务预算。要是成功了的话,这个东西应该能够大卖吧?各国军方技术部和私人雇用兵团都求之不得的东西。一想到之后需要自己软磨硬泡地催促斯帕纳补交研发企划书,就感觉自己满头黑线了,看来今天的工作没有办法按时完成了。已经没有闲情吃什么午饭了,午餐的千层面就留在当晚饭吧。哎,人为什么需要进食呢?

转头看阿纲,他拘谨地抱住自己膝盖坐在自己房间地板上,光学迷彩的雨披的口子解开了披在肩上。总感觉用“可爱”形容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另一个同性多少让人感觉有些羞耻,但是阿纲的样子总让自己感觉马上就要碎裂,让人有种想要抱紧他的冲动。心情从主调转成了两个音部的复调,分裂又对称的自我意志在谱写着我从未听过的音色。

“那个阿纲……”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成为某个人的无可替代的存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为阿纲的那个无可替代的存在。

“那个正一……”

“我其实很想问阿纲烦恼的是什么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帮你一起分担。”

在阿纲眼里,我是那个可以敞开心扉、分担苦恼的人吗?

“那个、其实我想要问正一君不想吃午饭吗?看到你拿千层面回来了。”

这是一个是与否的问题。

“我还不是很饿呢,你要吗?”

人能够从是不是愿意分享痛苦与烦恼,由此判断彼此在心中的位置吗?如果我们之间的情感是恋爱,那这个问题的答案的确能够用“是”与“否”的二分法来解读对方的心情。可是想要追求无法替代的关系的自己,却无法使用二分法来判断。我的不想被定义却造就了终极的自我矛盾。隐约察觉到阿纲想要回避讨论这个话题,更是让我的心情变成下行旋律,音色转变成了富有颗粒感并且失真到难以分辨出原声。

“我还不饿……最近烦恼的事情实在太多了,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吧。正一君,巴吉尔和苏珊的最近状况怎么样啊?”

我对于阿纲而言,或许并不是特殊。他还是没有办法向我敞开心扉、分享烦恼。

不。

或许自己只是过度解读和思考。我不断提醒自己。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情上面去。

“他们状态很稳定,主治医生说他们已经脱离生命危机了,通过一直换血外部过滤,毒素并没有扩散开来,而且感染细胞数量有逐渐减少的迹象,暂时不用担心,阿纲。”

主治医生说这个方法说不定有概率逐渐清除体内毒素到人体可以接受的量,只是需要不少时间而且治疗成本极高。两个人还好,但是如果这种药物出现大范围流通,中毒人数增加的话,换血治疗成本之外,地区能够调动到的血液库储存量和医疗设备也根本不够,还是非常需要能够对抗的解药来缓解可能出现的医疗资源瘫痪。

“那太好了呢。这方面就只能全部交给你了,正一君。有你在真的是太好了呢。”

阿纲刚才说有我在太好了。

心情的旋律来了个三音跳进,和心跳声一起,波形叠加、加大振幅。他的身体就算是被雨衣型光学迷彩这盖住了,也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那么相近。

阿纲认为有我在太好了。

我们彼此坐着伸手可及的地方。你也选择来找我,真的是太好了呢。

同和弦转换,旋三度、旋六度。不断增加的添音,越来越明显的律动,近乎本能地在谱写着心情的曲调。心与心之间的链接无视了物理的阻碍或者生理上的屏障。只要自己转头看着阿纲的脸,大概就会抑制不住想要亲他的冲动吧。

或许我真的是喜欢阿纲,喜欢到令人恐惧。大脑不断分析对方模棱两可的信号而极度紧张。在理性和面子的秩序下,心却找到了无数的裂痕与错位,在旋律之下逐渐迷失自己,好像下一秒自己的心情就要将理性的面具卸下,从舌尖滑落制造出声响。不自觉开始屏住呼吸,因为过度高速运转而错乱的大脑认为自己的呼吸都在透露自己藏不住的心情。

“……正一君,你有考虑过如果不在彭格列,你想要做什么吗?”

不。

不要说下去。

联想起过去那么多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听到阿纲这样的问法让正一内心的警钟摇响。

节奏变成急促的快板。相斥的两个声部、两种意志马上要脱口而出。

请不要推开我。

“阿纲,现在的我很满意在彭格列的生活。”

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正一君为什么会想要选择留在黑手党呢?明明在麻省理工留学的时候明明收到了不少研究项目的工作邀请。我本来挺为你高兴的……”

我想要在你身边。

“阿纲难道对我推辞了所有其他工作邀请来彭格列不高兴吗?”

喜欢那些独属于我们两人的试听会和演奏会。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正一选择来的时候其实我真的很高兴。大家都愿意选择留在我身边。我本来幻想一个能够和所有伙伴一起生活的未来的。不过现在我开始怀疑自己不是不是有这个资格。”

喜欢你称赞我的试做编曲。喜欢你在身边时我的脑子里装满了旋律。

“别说了!阿纲,不要那么想!我们选择了你。是的我知道黑手党的世界很危险,可是要是你不离开我也是做好一辈子留在黑手党的打算的!”

没有你,我什么旋律都写不出来。

“可是现在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为大家做正确的决定,我能不能保护大家,我能做什么。过去那么多天我都在干什么呢?我真的值得成为你们信赖的首领吗?”

我每一首歌写的都是你。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什么情绪冲上了自己的头脑呢?正一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抓住阿纲的肩膀,甚至晃掉了他披在身上的光学迷彩雨衣,几乎是吼的方式朝着纲喊着:“我想要待在你身边!这都不行吗?我也是可以战斗的!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为什么不来依赖我呢?为什么要你要一个人苦恼这些事情。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来找我商量啊!”

喊完,就像所有之间的紧张和苦恼宣泄而出,短暂的平静让他察觉到了自己干了什么。

是的,他不想要命名的那份情感,就是自己最排斥的俗套的爱恋。

自己大概一辈子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最终有一天会用这种方式向阿纲告白。正一一下松开抓住阿纲的手。

感觉心中某种东西死去了一样。

好想要现在就死去然后重新投胎转世。

生气、懊悔、泪水被堵住了。胃酸在上涌。

许久的沉默之后,阿纲终于缓缓开口。“……跟我在一起待在里世界的话,或许会死哦?就算这样也无所谓吗,正一君?”

“反正人终有一死,就算明天有人来暗杀、枪击都无所谓,今天还活着的我选择了这里。”

雅俗的区分,已经没有意义了。就算自己可能因此被他们炸死,就算外面民众起义游行,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全人类灭亡了,都无所谓了。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视野里的世界突然缩变得如此之小,只剩下这个房间的三十几个平方米大小了,除此之外都变得不真实了。

“可是、可是,正一君你不能够站在我的角度体谅我的心情吗?就算你愿意,我也不想要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啊!谁来告诉我怎么样做才能保护所有人?怎么做才能够代替九代目带领彭格列?我根本不知道啊!我怎么知道自己哪一个决定是错误的?哪个行动会让你们受伤甚至死亡?你们说着什么打算跟随我的时候多容易啊,怎么不想着我会多提心吊胆?了平大哥受伤的时候我真的宁可替他受伤?我宁可撒丁岛分部出事的时候不是九代目爷爷他们而是我。我宁可你们都好好活着让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为什么——”愤怒、不安的情绪在尾音达到了顶点,破损的言语转变成了恸哭。

正一发觉自己嘴里挤不出一句话。他抱住阿纲,感受对方的把头深深埋在自己肩膀,全身都在一阵一阵的颤动。

很多在黑手党的人会对自己家人撒谎自己的实际职业,过着一种两面生活,就像阿纲的父亲沢田家光大人一样。人都想要把宝物珍藏在没有人能够夺取的安全的地方。一个人需要多大勇气才能够接受,自己珍视并且本应该有能力保护的人,决定让对方面对随时都会受伤甚至死亡的危险呢?

想要选择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的未来。这本是很单纯的愿望。可是我们生活的现实里,这样简单愿望偏偏是最复杂和矛盾的。你在乎,所以想要保护我们,想让我们从一切危险中隔离。而我爱你,所以想要和你一起面对这一切。

或许这一切有别的办法,你没有想到跟好的答案。我还需要思考。

我的情感现在对于阿纲来说,或许是让他感到苦恼的累赘。

痛。

全身都在痛。

不相容的元素和不和谐的旋律在脑子里堆积填满。

泪水在眼眶子里囤积。

恋爱是俗套的又麻烦的,不是吗?不只是这样,恋爱还是自私的、沉重的、矛盾的、令人恐惧的。

我也并没有想要喜欢上你,只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要是有一个按钮就好了,可以随时关闭上自己的心情。

我或许一辈子无法成为你的那个特别的人。

可是,这份心情就是停不下来。我还是想要选择你,想要一直在你身边支持你。

我们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只是现在,一切都是那么痛。

我想要抱住你,但是那不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正一松开手。

“那个,阿纲,对不起,我接下来有会需要去开。我的房间里你想要待多久待多久吧。盒子里的千层面就留给你吃吧,冰箱柜子里有零食和饮料可以随便拿。”

“对不起,正一君……那个,谢谢你。”

正一什么都没有说,也不敢转头回去看阿纲。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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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格列西西里岛总部·入江正一的房间

正一君果然很温柔呢。

目送正一离开房间时,纲吉想着。坐在正一房间的床上,窗外下着雨,整个天空都阴沉沉的。

他并不想向任何人发脾气,所以才想躲起来的。结果自己还是忍不住伤害了正一君。

看到桌子上放在塑料饭盒的千层面,他挠了挠头,还是吃点什呢吧。打开盖子,闻到香味,拿着叉子呆呆的望着食物。香味并没有激起食欲。

不。他心中有那么一丝心情让他想要发脾气。他想要推开他们。正一君看着自己的眼神和他们那么相似,已经无法无视掉他们眼底里的那些情愫了。

纲吉放下手中的叉子,盖上塑料盒。还是留给正一吃吧。本来就是他的午饭。他坐在地板上,后背靠着正一的床,一转头就能够闻到正一床铺上的洗涤剂味道和正一身上的味道。闻着很舒服,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

他害怕的不是他们,或者他们眼里的情愫,他害怕他自己,害怕“爱”这个概念。

“爱”的定义是什么?

闻着友人的体香让他感到安心,让他们站在自己身边让他高兴,就连他们抱着超越友谊的情愫也有意无意的纵容他们。他一直一厢情愿得认为大家在一起,或许他们能够在里世界找到一个共同生活获得幸福的未来。

现实狠狠地给他打了一个巴掌。

他梦醒了,他依旧努力寻找那个幸福未来的可能性,他努力思考,可是找不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除了把所有重视的人都从自己身边推开,他找不到其他答案。

在雨衣型的光学迷彩布料下,他不自觉蜷缩成了一团。

药效过了,纲吉却不觉得自己能够回到原本的自己了。身上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了,他无法回到那个什么都没有做过的自己。那些被本能所吞噬的夜晚记忆已经深深烙进的自己的骨髓里。

爱意究竟如何诞生的呢?心灵上的互相吸引?肉体上的互相吸引?药效像是过了,却又像是没有完全过,渴求依然残留在体内。对于自己同伴的性行为,爱是一个很好的解释。这似乎能够正当化浪漫化自己的行为。

可是,他无法确定。

他已经无法分清楚自己对他们的情感是出于药物所美化的回忆、残留的生理需求、还是其他原因了。肌肤之合所产生的多巴胺让令人流连忘返,清醒之后的他无法停止渴求。

他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他们的呢?他的眼底是否同样泄露了他自己的情绪呢?

这样的欲望是不是爱呢?他觉得自己对他们的情愫几乎是基于一种生理上的渴求。“爱”和“性”可以分开吗?人可以化作单纯的追求感官享乐的生物,但是纲吉不希望自己这么做,不希望自己对他们这么做。如果只是因为自己而践踏他们的心情,他做不到。如果他无法给予他们相等分量的情感,那么他们终有一天还是离开自己,不是吗?

什么样的情感能够被称之为爱呢?

他没有答案。

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自私又懦弱的人。他不是英雄,也拯救不了世界,他只想要小心翼翼保护对他重要的人们。自己的性命和人生,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他能够轻易拿出的东西而已。

纲吉决定从角落里站起来,是时候走出这个避难所。

谢谢你,正一君。对不起。

他打开房门,决定将那些情感关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