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早上阮舒纯都没跟靳斯南说过话,似乎是在跟他置气,他进卧室,她就去浴室,他进浴室,她就去客厅。总之就是不想跟他待在同一屋檐下。这栋房子是靳斯南刚成年时,他爸给他买的,偶尔会住在这里。里面装修风格统一黑白灰,简单低调,房子里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连冰箱里面都空无一物。阮舒纯在这没有换洗衣服,只能穿着靳斯南的短袖,白色宽松的衣摆刚好能遮住臀部,她里面真空,什么也没有穿。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阮舒纯走向厨房,准备随便对付一口去上学,但她将厨房翻了一个遍,什么食物都没有。吃的没有,校服也没带,她怎么去上学。她正犹豫要不要请假时,门铃响了。靳斯南洗漱完,先她一步从卧室出来,额头碎发湿漉漉的,滴着水珠。望着没穿内衣的阮舒纯,又看了一眼门口。提醒说:“赵叔来送东西,你要不要先回避一下。”赵叔是之前接送靳斯南上下学的司机,在上高中之后,赵叔送他的频率就少了,大部分都是靳斯南跟阮舒纯一起坐公交。他曾经问过阮舒纯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座车,阮舒纯对这种富二代上学的行为表示很鄙夷,她大概是个穷人的命,宁可自己坐公交,也不想坐那辆廖曼坐过的车。待阮舒纯洗漱完出浴室,发现卧室的桌上摆放着两个纸袋,其中一个装的是她的校服,还有另一个是她的早餐。没想到靳斯南还挺细心。当她将校服从袋子里拿出来时,她怔在原地。内衣裤怎么也在里面。尴尬、羞耻萦绕着阮舒纯敏感的少女心。让赵叔一个大男人去拿她的贴身物品,那她宁可不穿。靳斯南走过来,催促说:“赶紧换下衣服,吃完饭去上学。”阮舒纯将内衣裤举到靳斯南面前,质问道:“你吴叔内衣”靳斯南立马明白了阮舒纯的意思,随口解释:“你放心,吴叔只是来送东西的,是我让吴妈给你收拾的。”阮舒纯松了口气。好吧,他不是挺细心,是有点非常细心。阮舒纯一上午就跟靳斯南说过一句话,就是问内衣那事。从那之后,靳斯南有意无意地过来搭话,阮舒纯都不想搭理。如往常一样,沸沸扬扬的教室里,靳斯南收着同学们周末的物理作业,等到最后一排时,他将一摞作业放到阮舒纯的桌上,低声下气语气柔和,有些放低姿态的意味。“你的作业还交么。”阮舒纯正跟许多愿聊着八卦,就前几天爆出男明星出轨的新闻头条,她们两个有事没事就拿出来谈论。阮舒纯望着桌上那一摞作业,自嘲一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时不在未完成作业的名单上记下她的大名就不错了,这次竟然问她还交吗?
真是见鬼了。许多愿找出自己的作业,递给靳斯南。靳斯南接过,敛眸垂眼,望着坐在座位上阮舒纯的发顶,以为她没听见,又重复一遍问:“还交作业么。”语气倒是一次比一次卑微。阮舒纯依旧跟许多愿谈论着八卦,置若罔闻。许多愿见靳斯南一直站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提醒道:“阮阮,交作业。”交就交,反正好坏与否,他都会记她名字。阮舒纯啪的一声抽出作业甩到桌子上,转头对着许多愿说:“告诉靳大课代表,倒数后两个题,就算李覃拿到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会做。”“不就是记名吗?随便记。”许多愿纳闷阮舒纯不对着课代表说,对着她说干什么。靳斯南从阮舒纯手底下抽走作业,正要解释,他之前写的那些名字都是逗她玩的,哪知道李覃腋下夹着物理书走进来了,手里还握着他那包浆水杯。李覃的步伐很轻,如果不是阮舒纯转身的话根本发现不了他。阮舒纯背对着李覃,嘴里依旧滔滔不绝地讲着:“李覃老头讲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物理知识,我每天就像是听天书一样,真后悔当初学了理科。”“物理、雾里,真的是云里雾里,我挺害怕学下去跟李老头那地中海一样。”许多愿表情难堪,频频对阮舒纯使眼色。靳斯南垂下的手臂,有意无意地碰着阮舒纯的后背,在他碰她第叁下的时候,阮舒纯终于忍无可忍,起身准备跟他掰扯一番时,倏然看到身后物理老师气的满脸通红的模样,阮舒纯嚣张的气焰瞬间被浇灭。完了,他什么时候来的。刚刚她说什么了,她应该没说他的坏话吧。阮舒纯嘴唇动了两下不知道说些什么,认错般的低下头。李覃愈要开口教育阮舒纯,还没开口,就被靳斯南截胡。“老师,对了,我的物理竞赛的成绩应该今天出来,您帮我查了吗?”李覃惊呼一声,坏了,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上完课他得抓紧给靳斯南查一查,毕竟这关系到他的保送资格。靳斯南是他为数不多引以为傲的学生,要是都像阮舒纯这样的,那他早就被气死了。李覃看了一眼阮舒纯,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话,转而往讲台走去。靳斯南抱着那摞作业起身离开阮舒纯的位子,经过她身边时,阮舒纯抬起头,盯着靳斯南说:“谢了。”谢谢他帮她转移李覃的注意力,没给李覃没指着她鼻子骂她的机会。大部分同学早已落座,翻书的声音此起彼伏,李覃站在讲台上,准备着这节课的教案。上课铃声响起,在听到阮舒纯道歉时,靳斯南偏头对她温柔一笑,黑曜石般的双眸柔情似水,眼底荡漾着温暖,让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上课铃声接近尾声,他犹豫一会,缓缓开口,“对不起。”对不起,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道歉。阮舒纯没搞懂,她跟他道谢,他跟她道歉,这是什么对话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