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竣一动不动,似乎没有要听话的意思:“巴琦,睡觉前吃糖会弄坏牙齿。”
原来只是说这个,巴琦稍微放松了一点,双手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好啦,我现在去刷牙。”
“巴琦,你把全部糖都吃完了吗?”
“是啊,怎么了,你也想吃吗?”
“不是,我只是在想,那么你现在嘴里一定很甜。”
“什么?”巴琦猝不及防,一簇火苗往上窜,烧得脸颊滚烫滚烫的,“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罗竣说:“上次我连续吃了两颗糖,就觉得嘴巴甜得难受,你吃了好几颗,一定也是这样,去喝点水吧。”
“就这样吗?”巴琦紧绷的肩线松弛下来,却又无来由的一阵失望,“我去喝水和刷牙了,你睡觉吧。”
“那你呢?”
“我?”巴琦奇怪道,“我不是说了吗,喝水刷牙啊。”
“我是问,你等下要回来睡觉吗?”
“当……然了,不然还能干吗?”
“睡在床上还是地上?”罗竣指了指地毯上的枕头,“你是不是害怕我?”
“笑话,我为什么要害怕你。”
“那么你是害怕自己,对吗?”
巴琦不说话了。
罗竣从床上站起来:“巴琦,你是不是害怕和我在一张床上,会控制不了自己做一些你以为会让我厌恶的事?”
“……”
“如果你真的这么以为,就大错特错了,我很高兴,巴琦,我很高兴你吻我。这是因为,”“别说了……”“这是因为我也想吻你,很久以前我就朦朦胧胧有这种想法,我总是不由自主去看你的嘴唇,但那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上周在单间里,你的样子让我……巴琦,如果你是因为怕喜欢上我所以躲着我,那我必须告诉你,我不同意。”
巴琦垂着头:“你是在告白吗,你觉得你真的喜欢我?”
“我总是在想你,很想见到你,很想跟你分享所有快乐和不快乐,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那是因为你没有选择,如果你有更多的朋友就不会这样了。”
“无论我有多少选择,都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就像我永远需要水,需要空气一样。”
“但我不是你的空气。”
“巴琦!”巴琦的语气让罗竣有些生气,“我以为你也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喜欢你?”
“我以前还以为自己是个正常人呢!”巴琦把头埋得更低,“可我不是。”
罗竣走到巴琦身边,试图抬起手臂安慰他:“是哪个家伙恶意中伤你,跟你说这种话?你让我不要理那些人,你自己也不要……”
“不是!是我,我本身就不是正常人!”巴琦受惊似的避开罗竣的手臂,“罗竣,我不是你想象中那样……你不知道,我,我身上有不属于男性的……”
“我知道了,巴琦。”
巴琦浑身一抖,慢慢坐下来把自己缩成一团:“所以你明白了。”
“是的,我明白了。……我还没说我明白什么,你抖什么呢?”罗竣张开双臂,小心地将埋头在膝盖间的巴琦抱在怀里,“巴琦,你觉得因为这个,你就不值得我喜欢?”
“……”
“如果我们调转,是我这样,你会因此讨厌我吗?”
巴琦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别说傻话。”
“我也一样。虽然这是我匆忙之下说的话,但如果让我深思熟虑十天,一百天,我的想法也不会改变。小琦,你的特别不影响你的完美,只让你更……迷人。”
巴琦缩了缩,泄气道:“你才是……”
罗竣笑了:“那么,你不想把头抬起来看看这张把你迷住的脸吗?”
巴琦揉了把眼睛,把人一推跑到了床上:“我敢打包票,你说的‘迷人’和我说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意思!”
罗竣捡起地上的枕头跟过去:“请说,我洗耳恭听。”
“你不是认真的吧?“当然是了。”好吧,不过,”巴琦含含糊糊道,“你那纯洁的小脑袋,我说了你也未必能听懂。”
“你说说看。”
巴琦磨蹭半天,终于开口道:“简单来说,我说的‘迷人’包含了……性意味。你可能想亲亲我,但我想的比你多多了。”
“喔……”
“喔什么,难道不是吗?”
“还真的不是,这方面你总是小瞧我。”罗竣轻叹道,“巴琦,你不会想听到我的性幻想。”
巴琦愣了愣,抿抿唇,还是没忍住笑了起来:“我的小竣长大了,没想到会从你口里听到这几个字,我能不能问问你的幻想是指什么?”
“啊?你真的想听?”罗竣背过身去,“但是……”
巴琦扒住罗竣的肩:“是的,说吧!”
“你也,太好奇了吧!”
“那我告诉你我的,作为交换?”
“巴琦!”
“就上周我们在单间,你摸完我那个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老想起你,于是,”巴琦想了想,决定有所隐瞒,“撸了一发,我当时特别想那只手是你的。好了我说了,到你。”
罗竣显然不乐意:“巴琦,你不能这么无赖,而且我的那些幻想,你真的不会想听到的。”
“你才是太小瞧我了吧!”
“……好吧,那么,”罗竣无奈地把嘴巴凑到兴致勃勃的巴琦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巴琦听完之后十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他不想让罗竣知道自己被他说的话弄得浑身过电一样酥酥麻麻,一把将罗竣用力推开:“我才不会让你……!罗竣,你他妈到底怎么知道这么多变态的事情的!”
罗竣脸都要熟透了,郁闷得不行:“巴琦,是你非要听的……”
“巴琦,你在想什么呢?”
还在高潮余韵中的男孩声音有着接近成年人的低沉性感,巴琦眨了眨因为快感而湿润的眼睛,躲开罗竣关心的脸,伸长手臂去拿不远处的纸巾。
他一边擦着地毯上星星点点的浊白,一边抱怨似的说:“我在想,你这个小混蛋又射得哪里都是,你都弄脏我的地毯多少遍了。”
“啊,那如果射到你的嘴巴里,就不会这样了。”果不其然,刚说完巴琦就开始抄枕头打他的脸,罗竣用手臂挡着攻击,笑个不停,“我是开玩笑的,巴琦,我绝对不会做这种事,别,别打我了!”
巴琦没有说话。
凌晨两点多,除了码头上要通宵工作的工人,大家大概都睡下了,罗竣也不例外。
巴琦用手指戳了戳熟睡中男孩的脸,得不到回应,便小心翼翼地在上头补了一个轻轻的吻,然后从床底下摸出一瓶什么,静悄悄到洗手间去。
他放轻脚步走完从房间到洗手间的这一段路,摸着黑把门反锁,然后坐到窗前的马桶盖上,借着微弱的月光拧开刚刚带出来的瓶子,把里面的东西挤到了自己的食指和中指指尖。
巴琦微微张开腿,拉开睡裤的裤头,将自己沾上了半膏状物的手指探了进去,但他并不打算抚慰自己半勃的阴茎,而是绕开了它,直接抚摸起阴茎下方的,本该女性才有的部位。他压抑着呻吟的欲望,摩擦起那道细缝来,但不到一分钟,就迫不及待地把手指送进已经变湿的身体里,炙热柔软的嫩肉一下子将他的手指裹紧,巴琦打了个颤,用力地把手指往更深处推,接着小幅度的抽插起来。
他从与罗竣交往后两周便开始这样做,到如今已经三个月了。
罗竣无疑是世界上最绅士的男孩,在他们互表爱意的那个晚上,虽然他在巴琦耳边说了不少让人又羞又恼的话,但事实证明他的确把它们当成纯粹的幻想而已。他甚至连接吻的时候都不会往巴琦身上摸,首先提出做爱的还是巴琦自己。
当然了,他们的「做爱」只是给对方手淫而已,像今天晚上罗竣说的口交,只是一个被当成出格玩笑的调情,巴琦知道罗竣绝对不会这么要求自己,他甚至没想过再看一遍自己身上那个部位。
巴琦沮丧地想,罗竣大概还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他,多少次罗竣的手握住他的阴茎,他都期盼那只手稍微往下一点,他要的不多,只要碰一碰就行,可是罗竣没有。自然地,他也开不了口提出那种可能会让罗竣为难的要求。然而,他的身体却不听话地越来越贪心,每次罗竣喘着气在他手里射出来时,他都能感到自己那个地方钻心地痒,想要被填满被贯穿的痒。像今天晚上,罗竣问他在想什么,其实他在想要是罗竣的精液射进的是自己的身体,那滋味将会如何美妙绝伦——但他不能说。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么想要得到罗竣的疼爱,若是让罗竣知道了,应该会觉得他很不检点,甚至讨厌他,但这些想法顽固得犹如牛皮糖,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十一月底,布鲁镇的清晨已经十分寒冷,但巴琦要参加橄榄球队的训练,所以不得不早早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刚坐起身,就有一双手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的腰,巴琦愣了愣,笑着对看起来还是很困的人说道:“不要撒娇,小罗竣,你的巴琦哥哥要去上班赚钱养家了。”
罗竣不满地皱起眉头:“你为什么总是不让我看你训练?”
“哪有,只是没什么好看的,天气又冷,你不想多睡一会儿吗?”
“不想,你昨晚去厕所去了老半天,不也还有精神。”罗竣迅速地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换身上的衣服,“如果你们球队的队长觉得不高兴,就让他直接找我。”
“什么?”巴琦一惊,“你是不是听到……”
“是的,我听到他对你说,为什么要天天跟我这样的人呆在一起,连你训练都要来掺一脚。”罗竣平静地说,“如果只是他这么想,我没必要在意,除非你也这么认为,我就不去了。”
“有醋瓶打翻了吗,怎么闻起来这么酸?”巴琦笑了,罗竣的回答让他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开始他以为罗竣昨晚听到了什么,呼吸都差点停住了,原来只是这个。他笑着走过去整理罗竣的头发:“队长的原话可不是这个,你忘了吗,上回你坐在场地旁边,橄榄球直接将你砸晕了过去,把我们都吓坏了,他担心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罗竣面红耳赤:“你说过不会再提这件事的!”
“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巴琦用手指将罗竣的刘海儿梳顺,“如果你想要去,我当然欢迎,可是这么冷的天气,我还是想你在被窝里,没人希望自己的男朋友生病。”
“……好的。”罗竣躲开巴琦的手,将已经穿在身上的毛衣脱了下来,重新钻回被窝里,“如果你感冒了,就等着我嘲笑你吧。”
巴琦将定在半空的手慢慢放下,转身向用背对着自己的罗竣说:“不要吃醋,笨蛋。”
闷闷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我忙着睡觉,没空吃醋。”
“那我走了,小竣,等下教室见。”
“喔。”
听到门被打开又关上后,罗竣默默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心里一片翻腾。
其实……昨晚他听到了。他是浅眠的人,巴琦吻他脸颊的时候他就醒了,但他猜到巴琦并不想让他知道这个小秘密,便没有说出来。看到巴琦明显松一口气的时候,他的心口就像被大石头堵住了一般难受。他不懂如何接吻能让巴琦更喜欢,也不懂如何动作会让巴琦更舒服,巴琦平时与他互相慰藉,大概从来得到不了多少快乐。
他无端端想起橄榄球队的队长,想起巴琦和队长站在一起的画面,要是巴琦的男朋友是那样的人,而不是他这种豆芽菜的话,或许巴琦就不需要晚上偷偷跑去洗手间自慰。
想到这里,罗竣的心像被针扎一样尖锐地痛了起来,要他把巴琦让出去,他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别的事情他可以无私奉献,但对巴琦,他是绝对的自私。
最自私的是,罗竣一直很想碰碰巴琦的那个部位,几乎到了一想象就会全身发热的地步,如果让巴琦知道,他一定不会再有脸见巴琦。他知道如果他想要,巴琦一定会给,但他不愿意这样,他那么珍惜巴琦。
想着想着,罗竣再也睡不着了,他翻身下床,脚接触到地毯的时候,突然想起巴琦昨晚去洗手间之前从床底摸了什么出来。他犹豫了下,顺着那个位置去摸,很快,指尖碰到了什么东西,他把它们全部扒拉出来,一瞬间睁圆了眼睛。
那是一瓶润滑油,一大一小两根假阳具,一个跳蛋。
饶是巴琦再迟钝,都发现罗竣最近有些不一样。
昨天晚上他们一起趴在房间的地毯上看漫画,巴琦看着看着注意力就不在漫画书上了,他向身旁的金发小子挨近了点,用毛茸茸的发顶蹭了蹭对方耳朵,然后睁着漂亮的蓝绿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对方。
换作平时,罗竣就算再怎么被漫画书的内容吸引,也会在他嘴巴上啾几下,但是昨天罗竣头也不抬,只是语气平淡地问他:“漫画不好看吗?”
“没有你好看。”巴琦以为罗竣今天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便说起了甜言蜜语,并凑近亲吻罗竣的脸颊,“不亲一下巴琦哥哥吗?”
罗竣坐起身,脸颊离开了巴琦的唇瓣,“你们什么时候去比赛?”
巴琦怅然若失地摸摸嘴唇,跟着坐了起来,“比赛?”
“橄榄球,你们不是晋级半决赛了吗,难道你已经忘了关键那一球还是你赢的,然后被人举起来走了十几米吗?”
“噢!晚饭之前我才接到电话,本来打算你一来就和你讲的,但是见到你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提及橄榄球巴琦便眉飞色舞,“就这周周日在芝加哥打半决赛,不过周六早上我们就要坐飞机过去,说起来我还没坐过飞机呢!”
“这么说你们要在那儿住一晚吗?”
“两晚,”巴琦喜滋滋道,“就算拿不到前三也值了,比赛完后教练会带我们去玩,周一下午再飞回来——但我们能拿前三的。”
罗竣点头:“玩得开心点儿。”
巴琦愣愣地看着罗竣站起来拿挎包:“你要回去了吗?”
“嗯,想起来有个小论文要修改,今晚不在这儿过夜了。”
“但是我们已经快一周……”
“快一周什么?”
快一周没有「做爱」了。巴琦摇摇头:“你明天晚上过来吗,或者我去你家?”
“你这几天的训练量这么大,晚上早点儿睡,好好休息吧,”罗竣的手放在了门把上,拧开之前停顿了下,“不要玩那些乱七八糟的。”
巴琦一头雾水:“啊?”
“没什么,我走了,晚安。”
巴琦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猛然想起什么来。不要,千万不要是他猜测的那样,巴琦在心里这么祈祷着,颤抖着手摸了摸床底,顿时指尖发凉。藏在床脚边的东西位置有了细微的变动,除了润滑油,其他几样他买回来后尚没有勇气动过,是罗竣发现它们了。在罗竣看来,他一定是个整天想要被填满的不知羞耻的人了。
而他的确没少幻想这个,这也是罗竣不愿意亲吻他的原因了。
接下来的几天巴琦都没有去找罗竣,而罗竣似乎也有意避开自己,明明在训练时他能看到罗竣坐在观众席上静静看着自己,等到要回家时人却不见了。
所以周五晚上房门被罗竣敲响的时候,巴琦完完全全的措手不及。他手忙脚乱地把手上拿着的东西藏在被子底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跑去开门,“啊罗竣,你怎么来了,小论文搞定了吗?”
罗竣大概注意到他半堵在门口的动作了,语气平淡道:“如果不方便我就不进去了。”
巴琦只犹豫了一秒钟便挪开了身子,“没有不方便,我就是在收拾行李而已。”
“那你收拾你的,不用管我。”
看罗竣说着往睡床走去,巴琦一下子紧张起来,三两步挡在他身前,结结巴巴道:“你不坐那,那儿吗?”
罗竣闻言停下了脚步,巴琦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把行李袋放到了罗竣平时坐的地方,他连忙跑过去将袋子拿开,用力拍了拍那个位置:“现在你可以坐了!”
罗竣不声不响地坐了过去。
一开始巴琦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但罗竣有一句没一句的应话让他也逐渐沉默了下来,直到半小时后罗竣突然开口:“巴琦,你的裤子上是不是有血?你受伤了吗?”
“什么?”巴琦一怔,唰地转过身来,“没有,你看错了!”
“是吗?”罗竣疑惑地走来,想要绕到巴琦身后再看一眼刚才不经意瞥到的血迹,但巴琦显然不想如他所愿。即使在打闹中也从来对他留有余力的男孩不知为何非常抗拒他的靠近,罗竣刚握住巴琦的手臂就被使劲儿甩开了,罗竣愣了几秒,顽固地要去查看,这回巴琦直接将他推到了地上。
房里陷入阒然,两人都怔住了。
巴琦先一步回神,伸手想要将罗竣拉起来,可是往前走了两步就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止住了脚步,罗竣没有看他,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腿间有热流徐徐往下,巴琦紧紧并着双腿,半低下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你在藏什么?”
“啊?”巴琦愕然抬头。
一双蓝色眼睛冷冰冰地看着他,“我问,你在藏什么?”
巴琦慌忙摇头:“没……”
站不住脚的否定马上被打断,“你少它们一秒钟都不行吗?你用的是哪一个,跳蛋,还是假阳具,还是全塞进去了,所以弄伤了你自己?”
巴琦的眼睛骇然睁大,“你在说什么?”
“你之所以怕我碰到你,是因为不想让我发现你放了玩具在下面对吗?既然我这么碍着你了,为什么还要让我进来,直接叫我回家不就好了吗?”
巴琦彻底明白罗竣的意思了。他咬了咬牙关,咬下满腔委屈和愤怒:“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出去。”
罗竣鼓了鼓咬肌,而后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你早就想这么对我说了是吗,我不懂得怎样让你舒服,而你橄榄球队的队长一只手就可以把你扛到肩上。”他回想起巴琦赛后被亲昵地举起来的画面,身体某一处便钻心地疼。
巴琦的眼眶一点点变红:“滚蛋。”
“他和你那么相衬,如果你们在一起,你只要说一声想要,他马上就可以把你抱到床上满足你,而我……”
“你他妈给我滚蛋!”巴琦突然大声吼了出来,眼泪随之猛地坠落,罗竣瞬间哑然失声,仿佛被那两颗细小的泪珠砸中的不是地毯,而是他自己。
指尖细微地疼了起来,有如针扎的痛顺着血液经由心脏输送全身,原来被心上人讨厌会教人这么难受,难受到像被深埋在地下,永远不得见到阳光,又像被投入深海,再也呼吸不了空气。罗竣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子,想要故作潇洒地说出一句告别的话,但喉咙像堵塞的水管,只能发出一两声短促而无意义的低鸣。
“我……”脸蛋蓦地一热,罗竣才知道自己在憋出言语的同时也憋出了眼泪,慌忙抬手擦拭。该死的,他不要哭,他不能哭,巴琦哭了他不哭,那他便可以欠着巴琦几滴眼泪,要是他们都掉泪了,那就两不相欠了。
他害怕与巴琦两不相欠,害怕与巴琦再无瓜葛。
“你……太不要脸了,”巴琦哽咽起来,“我没见过欺负完别人,自己还要哭的。”
“我没有哭。”眼泪怎么都擦不干,罗竣干脆用手捂住眼睛固执否认。
“你这个,世界第一混蛋,超级大混蛋,我讨厌死你了,”巴琦也用手臂挡住了湿漉漉的脸庞,“你知道我不是正常人,我有女孩子的器官,也和她们一样会来……月事。我刚刚想去处理你就来了,我不想让你看到那个东西,才把它藏在了被子底下。”
罗竣傻傻地放下双手:“巴琦,我,我没想到……”
“没想到就了不起了吗?”巴琦委屈得想要大哭一场,“我才不喜欢队长,他那么好,我喜欢的人是个讨厌鬼,是他从来不肯碰我,我才买一点小玩具,可我都还没有用过,他就不喜欢我了,还那样凶我……”
“不,不!巴琦,我喜欢你,喜欢你,我不是不肯碰你,相反的我一直很想,但是……”罗竣简直想往自己身上狠狠来几拳,把自己乱说话的嘴巴打烂,“对不起,自从和你谈恋爱之后,我都不像是自己了,我变成了敏感多疑、爱吃醋的怪物,竟然还惹你伤心……我,我,打扰你用卫生棉条了是吗,我帮你换,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巴琦本来有点止住眼泪了,听到最后一句话,不禁恼羞成怒:“不要你换,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