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之行结束了,来时禾暖全身加起来不到二百快,回去的时候一身奢侈品。戈修元叫司机把人送到机场,临走前,他把手探进车窗,摸着禾暖的脸说:“想当职业选手,就来找我。”
这个举动很怪异,但戈修元的话占据了禾暖全部的注意力,让他没办法思考,心中涌出一股暖流,他惊喜得手足无措,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道谢:“谢谢哥。”
车开走了,禾暖还沉浸在震惊中,碰到戈修元这个贵人,真是撞了大运,他不由得懊悔,刚刚应该多说一些,“谢谢”两个字太苍白,他根本想不出能拿什么回报戈修元。
修元哥对我这么好,以后一定要好好报答他,禾暖暗暗下定决心。
他才十六岁,想法天真简单,谁对自己好,他就掏心掏肺,完全没有戒心。在他眼中,世界是和善的,如果有人满足他的愿望,那一定是出于真诚的热心。
他不明白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如果有,那肯定在贪图什么。
毋庸置疑,所有的付出都在期待回报,这是一场交易。重要的是,一个人有没有选择交易与否的权利,以及欣然接受别人的付出后,有没有能力承受回报的代价。
很显然,禾暖两者都没有。
落地a市,他没回家,直奔飞跃网吧,一进门就被几个熟人围住了,他们眼睛睁得老大,问禾暖这一身哪儿来的。
禾暖顾不上回答,他拨开人群,边往里走边问:薛昭呢?
薛昭听到响动,从角落里站起来,禾暖一屁股坐到他旁边,放下书包,从里面掏出一大盒北京特产,分发给众人。
很难吃,远不如南方的糕点,但大家都很给面子地夸了一通。
禾暖四周围了一圈人,七嘴八舌地问他这几天去哪儿玩了,禾暖掏出手机给大家看照片,喋喋不休地描述这几天的见闻,上流生活听得大伙儿一愣一愣的。
“那个金主,我靠太有钱了,北京好几栋别墅。”
“他爷爷,中央高官,你们知道不?我不敢拍照片,要不肯定让你们见识见识。”
“看这张,我们吃的海鲜,听说是当天从北欧空运过来的。”
“这桌菜,他家私厨做的,比大饭店做得还好吃。”
“这张,北京最高端的商场,里面的东西贵得要死,我这身都从里面买的……”
“还有这张,我骑的这匹马脾气特别好,马靴帅不帅……”
“还有这张直升机……跑车……红酒……”
上百张照片,大伙儿捧着手机细看,啧啧称奇。
薛昭呆呆地捏着一块酥饼,胸口噎得慌,根本咽不下去。他没凑上去,只是安静地、沉默地站在禾暖背后的角落里。
禾暖无意间朝后瞥了一眼,才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他,想着两人回家也能看照片,就没有拉他过来。
趁大伙儿翻照片的空档,禾暖随口问道:“你这几天都干嘛了?”
薛昭讷讷地说:“嗯,打单,打排位……哦,”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脚边捞起一只奶狗,语调变得欢快起来,“隔壁大黄生崽儿了……”
这时,有人问道:“哎,禾暖,这张是啥?”
禾暖顾不上理薛昭,探过头一看,“哦!体感游戏机!特别好玩,那金主家里居然有两台……”
薛昭默默抿住嘴。
吹了一个多小时水,大家的新鲜劲儿才过去,逐渐散开,禾暖终于有功夫和薛昭好好说话了,他边收拾书包边问:“你刚才说啥?”
“大黄……”
突然,禾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立即接起来,用一种薛昭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说:“喂,哥,嗯嗯,我回来了,刚到家……不要担心……”
亲密的话语,自然而然地从禾暖口中吐出,他完全没意识到,那音色,甜得发腻。
薛昭心头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火,他死死盯着禾暖的脸,似乎要从中看出个究竟来。
终于禾暖挂了电话,薛昭脱口而出:“你很崇拜他吗?”
“嗯?你说修元哥吗?是啊,”禾暖毫不避讳,“他好厉害,听说他在美国念书,大学没毕业就开了公司……”
作为一个学渣,他对学霸抱有最崇高的敬意。
“不是因为他有钱吗?”
“啊?”
“因为你拜金。”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