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女儿怎样了?她没事吧?”沁园。韦氏捏着帕子,挂着两滴泪珠的问着刚刚给杨昭看诊完的老大夫。老大夫摇头叹息:“沈夫人这次是真被伤得太重了,先前还只是郁结于心,疏而不通,如今郁结倒是通了,可却被真正的伤到了心脉,这以后怕是……”韦氏眼底闪过喜色。要死了吗?却听老大夫顿了顿把后话补齐:“以后怕是会留下病根,减了寿元。”就这?韦氏微蹙眉,显然很不满意这答案。先前回去报的人,可是说这小贱人就要病死了,刚刚也一副要断气的模样,怎如今却说只减了寿元?不过,韦氏很快藏好了眼底的失望,拿着帕子擦拭起眼角,哭腔说:“我可怜的女儿啊,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竟要让她受这种罪……”守在床边的冬霜暗翻了个白眼。这时。床上杨昭悠悠转醒,虚弱声音喊着:“母亲……”韦氏擦眼角的手一顿,随后立即就应了一声,匆匆越过老大夫坐到了床边,抹着泪的温柔说:“昭儿,娘的昭儿啊,你现在感觉怎样?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地方?跟娘说……”一声声自称的娘,让杨昭眼底划过一抹隐晦之色。不过,韦氏如今的模样,倒是演得像极了疼爱闺女的母亲。杨昭本有些空洞的眼神,在看到韦氏后,微微一怔,随后她眼眶就红了起来,一股无法言喻的委屈和压抑涌上眼底,她直直看着韦氏,眼泪顺着眼尾滑落而下,苍白的唇瓣嗫喏的喊出:“母亲,母亲……”韦氏愣了下。她竟在这小贱人眼里看到了委屈和依赖?对她的??“母亲!”杨昭一声声喊着母亲,像极了那受尽了委屈的孩童似的,泪水哗哗流。这把韦氏都整懵了。什么情况?这小贱人可是从来都没喊过她一句母亲的,而且,这小贱人也向来不会哭的。至少她从未见过她哭过,即便被家中老夫人给狠狠惩罚之时,她也是咬牙熬过去,一声不哼,那眼神有时甚至平静得让人发怵。可如今——莫不是真在沈家被磋磨得没了以往的骨气和脾气了?想到这,韦氏心头忽然就舒坦了。“昭儿,娘在,娘在呢!”韦氏一脸慈母的抓着她的手,温柔说:“昭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跟娘说……”“母亲,我想回家!”韦氏抓着杨昭的手一僵:“回家?”回哪?侯府?她莫不是做梦没睡醒?“母亲,我在这沈家要活不下去了,我想回家,回侯府……”匆匆赶回来的沈老夫人,刚一进屋,就听到了杨昭说出这话,惊得老太太当即怒斥出声:“胡闹,回什么侯府,这沈家才是你的家。”
杨昭瞥了眼那穿着二品诰命服匆匆进来的老太太时,嘴角不动声色溢出一抹冷笑。“沈老夫人。”韦氏见到沈老夫人,还是站起身,朝她行了一个晚辈礼。沈老夫人见屋内的老大夫还在,连忙让一旁的丫鬟把老大夫给请了出去,之后才上前去看杨昭,本想说什么,可当看到床上杨昭的模样,着实被狠狠惊了一下。这么严重的吗?她记得之前好像没有……“母亲,带我回家吧。”杨昭看都没看老太太一眼,而是紧紧抓着韦氏的衣摆,流着泪的虚弱哀求着,那模样别提多可怜了。沈老夫人回过神来,下意识就看了眼韦氏,心底有些惊怕,怕杨昭真会被带回侯府,可想到这个韦氏……沈老夫人很快镇下来,脸上换上和蔼与心疼:“阿昭,莫要说气话!”“祖母知你这几天受委屈了,是祖母的错,是祖母没能及时阻止那些人,也没能护下你,祖母跟你道歉。但是,你如今已是我沈家妇,是上了我们沈家族谱的,这沈家才是你的家,你如何还能回去侯府呢!这不是让人笑话吗?”族谱?呵!迟早有一天,她会让沈家这个族谱从这世间消散了去。沈老夫人继续柔声说:“阿昭你放心,今后祖母绝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了,任何人都不行,你要相信祖母。”这话说出来,也不怕闪了舌头。不过,杨昭终于转眸看向了沈老夫人。只见她苍白的唇瓣嗫喏了下,最后却一个字没说出口,但她那紧紧抓着韦氏衣摆的手,终究是缓缓地放开了。“我想睡一下了。”她说完后,就闭上了眼睛,但一滴泪还是从她眼角滑落……沈老夫人暗松了口气。不闹腾就行。转而看向韦氏,和颜悦色说;“杨夫人,我们出去聊吧,让阿昭好好休息。”韦氏自是乐意的。她可不想把杨昭带回去,外嫁女回娘家住上几日可以,可若真接回去常住,这不是惹人笑话,何况听杨昭那意思,还想彻底回去侯府呢!怎么可能啊!当年好不容易才逼着她嫁到这沈家来,怎可能让她脱了这牢笼回去作威作福。当然了,家中闺女被欺负到如此地步,她若不表示一下态度就草草离开,回头不得让人给说臭了啊?何况杨昭刚得了太后赐的匾额,各方的眼睛都盯着呢!!“沈老夫人,昭儿的事,我也刚好要与你说道说道……”韦氏微微端着脸色,跟着老太太离开了。离去时,一眼都没看床上的杨昭,不知是忘了,还是怕看了后又被杨昭给缠住。“夫人,太太跟着老夫人去了暮斋院。”冬霜将杨昭缓缓扶坐起后,就从拐角暗处端出了几个特殊的药罐。是那日她回来后,当晚那男人就给送来的,都是针对外伤和伤筋动骨的药,药效很惊人。不过用了两三日,疼楚就已减轻了大半。见冬霜准备替她上药,杨昭却阻止了:“晚些再上吧,脖颈上的也暂时不用卸,估摸用不上多久,那老太太还得带人来一趟。”果不其然。没用多久,韦氏与老太太又来了,也不知道她们聊了什么,双方态度都和谐了不少,甚至隐约还可看出韦氏眉眼间的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