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染血的回忆(1/1)

麦格林勒的夜,寂静得让人遍体发寒。古老的建筑在黯淡的血月之下倒映出凄惨的硕大阴影,偶有觅食的乌鸦在幽深的林中发出尖锐的叫声。林润走在这幽长的街道之上,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薄薄的破旧大衣在包裹着他略显瘦弱的身体,偶然之间从老旧巷口卷入的冷风带起了他的衣物,引起他身躯一阵的颤抖。从街道尽头依稀响起的马蹄之声与车轮滚动之声,给这充满死寂之意的深夜带来了一丝微弱的生机。“这这么晚了,还有马车在街道上行走”年轻人抬了抬自己的头颅,隐藏在圆顶帽檐之下的是一双比黑夜黑得更加深沉的瞳仁。这顶帽子,应该是他全身上下除了大衣之外,最为值钱的一件物品了。这也是他从一驾路过的高贵马车之外,捡到的被随手抛弃之物。“该死!我就说了,我就说了!我们不应该去麦肯爵士的家里盗窃的。现在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哐当——从远处风所带过来的声音,林润能够清楚的听到马车在街道的尽头拐角处停顿了下来。车门被人粗暴的推开,紧接着“嗒嗒”作响的脚步声在深夜响起。“是一双昂贵的硬底皮鞋。”林润的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这样一道念头,紧接着他就听到了一道晦涩难懂的沙哑嗓音在黯淡的夜色之中响起。阴风仿佛突然之间就大了起来,街道旁形状怪异的老树开始颤抖摇摆。林润默默地躲在了一颗歪脖子树后,悄悄露出了自己漆黑的瞳仁。在夜色之中,他依稀看到了一道比建筑物还要来得更加可怖硕大的阴影,出现在了黯淡的月光之下。“不!它跟过来了!它跟过来了!”一道充满男性独特的浑厚嗓音在街道尽头绝望响起,林润的身体在听到这凄厉刺耳的惨叫声后,猛地抖动了一下。嘭——远处的昏暗路灯在悠长岁月的最后一刻猛地闪烁了一下,然后突然爆炸开来,叮铃哐啷的玻璃片落地之音仿佛月夜之中奏响的绝曲。林润吃力的咽了一下自己干涩的喉咙,额头上紧贴着的发丝被汗水逐渐打得粘稠了起来。如同在脖颈后方放了一块冰凉的冰块,顺着脊椎骨一直滑落到了尾椎,林润的身体开始升起了无尽的寒意。他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胃部不争气的咕噜叫唤了一声。“糟糕!”林润心中尖叫一声,徒然寂静下来的环境让他的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如坠冰窖之感开始在周身蔓延。屏息等待了片刻,当拐角处的房屋后方再次响起了咀嚼之音后,林润的心才猛地从嗓子眼儿坠回了心房。“嘶——”似乎这只怪物并不满足于吃两个人这般的简单,在惨叫彻底沉寂之后,神秘的生物又将魔爪伸向了那匹从一开始就吓得不敢动弹的马匹身上。“可惜了一匹马的价值可不低。”林润微微摇了摇头,心中在为那匹马儿默哀。鼓足了勇气,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林润将头颅缓缓探出一半。于惨淡月光之下,他能够看到自街道拐角之处渗流而出的暗黑色血迹,那一滩血色,将天空之中的残月完美的复制在了古朴砖石地面之上。

嘎——窗外的乌鸦飞速掠过,留下了一道听起来带有人性化阴险味道的叫声。摇曳的明亮灯光在桌面不断摇晃,林润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眯起了自己的双眼。“这么说,你是在昨天晚上的十一点二十分左右,于德克勒的警长拿起手旁的保温杯吹了吹热气,然后饮下了一口浓茶。林润稍稍熟悉了这摇曳的灯光之后,眼睛开始直愣愣的盯着警长手中还冒着热气的保温杯。“来上一口?”警长轻笑,然后将杯子递到了林润的面前。“不了。”林润矜持且拘束的摆了摆手,缩了缩自己有些发寒的身子,然后默默发着颤音道:“我不知道当时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只知道我确确实实的看到了一个怪物的阴影。”说到了这里,林润的身体又开始控制不住的抖动了起来,pi股下老旧的木质椅子传出不堪负重的吱呀之声。“了解。”警长点了点头,然后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浓密的络腮胡,用眼睛悄悄看了一眼身旁背手站立着的年轻实习警官。“没你什么事了,就在这上面按下手印吧。”年轻警官拿起桌面上的油墨纸张,噘嘴吹了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的潦草字体,随后轻轻放在了林润的面前。“警官!警官!我我不敢回去,能让我在警局里面住下吗?”林润原本还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在听到了年轻警官的这句话后,不由猛地变化了一下,惊恐与不安刹那之间就涌上了他略显稚嫩的脸庞。警长皱眉看着自己被林润双手所紧紧箍住的左手,不悦道:“你以为警局是什么地方,是你的私人旅舍吗?!”“我知道的。”林润答非所问的摆动了一下头颅,双眼之中开始涌出了泪水。他张了张嘴,仿佛喉腔之中堵住了大块的异物,艰难的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如果出去,那个怪物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一定不会放过我的!一定!”说到这里,林润如同丢掉了魂魄一般,双眼瞬间就染上了一缕癫狂,然后发了疯般的抓着警长的手张嘴就用力咬了下去。“混账!”“畜牲!”狭窄拥挤的审问室中突然响起了两道怒吼,紧接着灯光剧烈的摇晃了一下,伴随着一道重物击中在骨头之上的闷响,林润的身体绵软无力的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之上。“疯子!又多了一个被吓疯了的人。把他给带到拘留室里面去!”警长看着自己手背之上显眼刺目的一道整齐牙印,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对了,顺便给我打电话给预防狂犬病的疫苗室,让他们马上给我运一支最好的狂犬疫苗来。”“是!”年轻实习警官身子啪的一下立得笔直,朝着警长行了一个标准的帝国礼仪,然后拉着如同死狗一般的林润朝不远处的拘留室行去。夜,已深。黯淡的血色月亮恒古不变的默默垂挂在暗沉的天际,从海港方向游荡而来的腥风,将排列整齐的树栽吹得哗啦作响。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已经被灯罩打得昏迷过去的林润嘴角,轻轻勾勒出了一缕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