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警(二更)(2/2)

汪悬光皱着眉,踢了一脚。

一只男士拖鞋打着旋儿飞到柜子底部,然后“砰”一声,消失在黑暗处。

就算是霸总,也得蹲地上去够拖鞋。够之前,还得单腿立着找。

按下电梯,直上叁楼。

首饰盒里一颗“应氏奇美拉蛛”的琥珀静静躺在黑色天鹅绒布上,是典型的罗伊系列的生日礼物。

信封上用大写字母标着【你忘了带走这个】

大概是发烧的原因,她手上没劲儿,还有些颤抖,撕了好下才撕开。但紧接着,信封在渗着汗的手心中倒转,半张纸片从里面了飘出来,轻轻落在电梯地上。

——半张被塑封起来的电影票根。

正面朝上。2014年4月5日22:35。《达拉斯买家俱乐部》。背后隐隐透着的字迹。

不用翻开,也知道写着什么。

派对音乐震耳欲聋,窗外的泳池反着乱光,一具具年轻的肉体滑过屋顶索道,扑通扑通地跳入泳池,喷出啤酒,也炸开水花。

“我说‘可以’,我负责技术,你负责财务和运营。”

“那那那我们就是合伙人了。让我们一起改变世界——”

“我只想赚钱。”

“那就……让我们搭伙向前走,直到无利可图,或者理想覆灭。”

……

那天罗伊生怕她反悔,随手捡了张电影票,又用眉笔写下一句宣言。然后将电影票一撕为二,两人各持半张。

这些年,从斯坦福校园外的小车库,到市中心犯罪率高发区的廉价办公室。从鹊占鸠巢的“白王后”,到临时中转的“shalv”,再到诞生于海岛上的“仙女教母”……

每一次鸟枪换炮,罗伊都会把这两份半张票根挂在他们各自的办公室墙上,后来又数次登上《名利场》和《经济学人》等杂志,成为媒体大肆渲染的传奇。

别墅电梯门缓缓打开。

汪悬光脸上没什么情绪,俯下身捡起来那半张票根,指尖擦过残缺的字迹。

【charlene·wang和伊莱·罗伊合伙创业,互相成就。五五分成,风险均摊】

收起电影票根和蜘蛛琥珀,她迈出电梯,向走廊尽头的次卧走。

高烧带来头痛、腰痛和整条脊椎痛,胃部泛着恶心,从心底向外升着吞铅似的寒意,当然割喉的痛最难以忍受。

今晚是不是会鼻塞?家里有激素类的喷雾吗?

去看一眼吧,别睡到半夜被憋醒,还得临时下单。

刚推开卧室门,汪悬光的脚步忽然一顿。

——冰淇淋蛋糕呢?

——送哪儿去了?

她放下信封和琥珀,回到二楼餐厅去找手机,点开外卖app——“超时关闭”这四个字倒映在微微愕然的眼底。

……哦,是白诺的电话打断了付款。

再点进主页,蛋糕店已经下班了。

算了。

反正冰箱里还有酸奶。

哗啦啦啦——

从制冰机倒出半碗碎冰,与无糖酸奶搅拌在一起,捣碎两颗白煮蛋,再淋一些蛋黄酱,就是一碗简易病号餐。

偌大的别墅空荡寂静,餐厅的桌椅、壁橱和吧台都蒙着一层淡淡的阴影。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指针过了十二点,现在是5月20日了。

汪悬光站在那桌放凉干凝的鲁菜前,忍着割喉的剧痛,一口一口吃完。

窗边摆着一尊天青瓷瓶,几枝雪白姜花盛放。新鲜的空气从半敞的窗中吹进,对面庭院中的木绣球仍在摇摆。

营养和热量都有了,吃完就睡吧。

希望是新冠,因为吃的paxlovid。

但最好没事,最好明天能退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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