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销穿着深色衬衫,没打领带,露出一片蜿蜒的锁骨。气质沉稳内敛,那种难以接近的贵气,如一道透明的屏障,他站在透着烈日阳光中,宛如能驱散一切噩梦邪祟的神明。
她低下头,又趴在了沙发上。
是梦。
秦销已经很久没来了。
但紧接着身旁沙发一陷,一阵熟悉的黑雪松飘到身边,杜博雅强撑着半睁开眼,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清晰优美的下颌线。
他还温柔地抚摸她的侧脸,说话时的气音拂过头顶。
“——他问我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就像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一样。然后他给我洗澡,喂我吃饭,叮嘱我注意身体,还说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命只有一条。
“下午他带我出去看了场电影,是暑期档热映的喜剧片,在外面吃了晚饭,又和我牵手散步回家。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洗澡、吃早餐,离开时还像往常那样亲了我一下我的头发,然后他再也没出现。”
……
午夜时分。
复式公寓的窗帘没拉严,万家灯火透过缝隙照进来,洒在落满灰尘与发丝的白橡木地板上。
杜博雅手臂抱膝,蜷缩在椅子上。长发油腻打绺,双眼干痒充血,明明知道应该休息,就是忍不住浏览着电脑屏幕上的污言秽语,只要谩骂占据脑海,她就不会一直盯着门口看了。
玄关处堆了几袋水果、饮料和半熟加工品,腐烂有十来天了。
前段时间秦销不出现,秘书们也会把她照顾得很好。
好几天没有新的订单送来了,意味着秦销不要她了,秘书也就不用为她服务了。
——结束了。
——梦该醒了。
她松开鼠标,抓起桌上的酒瓶,仰起头,没倒出来一滴酒,又晃晃悠悠地去开酒柜,然后拎着红酒瓶,闪进了衣帽间。
叁面明亮的全身镜,在华灯照耀下,把昂贵的衣裙、高跟鞋、箱包和珠宝首饰都照得金光闪烁,生生刺疼了她的眼睛。
她搬进来时,衣帽间是空的。
要是装满的,好像这栋公寓里住过别的女人——流水的情人,铁打的衣帽间——人可以搬走,东西得留下,给下一位情人用。
这里每条裙子、每双鞋、每对耳环都是一年多里一件一件添上的。有的是秦销带来的,有的是秦销的秘书带她去店里选的。
她害怕接受,会让秦销以为她和外面那些女人一样贪慕虚荣,又害怕拒绝,会让秦销觉得她矫情不识抬举。
然而,秦销总是那么温柔体贴,照顾她的敏感脆弱,为保护她过盛的自尊,找到各种各样合适的理由。
电视剧里总会给平凡但善良的女主角一个光芒四射的登场机会。
为此她矫正体态,管理表情,学会化淡妆,努力在众人面前讲话,冀望有朝一日,也能端庄优雅地挽着秦销的手臂,让路过的每个人都感慨他们是天生一对。
可是直到这一夜,她也没等那个万众瞩目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