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一半,他那双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轻轻一转,定在汪悬光的脸上,深深地注视着她:“远不如我这样看着你。”
汪悬光无动于衷,接着感觉到腰腹一紧。
秦销单手把她揽进怀中,另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
他垂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她,鸦青睫毛垂下优美的弧度,略带粗砺的指腹一下下摩挲着她的肌肤,眼神深情,动作温柔。
仿佛他们谈论的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她在吃醋,而他在哄。仿佛他不是一个满手鲜血的凶手,也没把人家的姐姐折磨到精神崩溃。
汪悬光任由他表演,眼底毫无温度。
秦销可能就喜欢她的冷淡,倾身向前,眼睛一眯,望着她的淡色嘴唇,慢慢凑近,却在距离不到半厘米时,忽然停了下来,轻声问:
“你喝酒了?”
男人说话时的细微震动,传到汪悬光的嘴唇上。
她眼底暗了暗,略向后拉开一段距离,探究似的望着秦销,干脆地说了两个字:
“喝了。”
“嗯,我也喝了,”秦销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把她抱得更紧了,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侧脸,“只喝了一点。给司机放了假,我得陪我的宝贝过年。”
她去了哪里,她跟谁喝酒。
秦销不会漠不关心,而是早有答案。
上次从夜店回来,她怎么认识白诺的,他连提都没提。
汪悬光在秦销的怀里一动不动,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探寻。
“时间不早了……”秦销就着抱她的姿势,抬手看了看腕表。
汪悬光神色微动。
她以为他的下一句话会把她带到床上去,没想到他直起腰,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笑着说:“去看看给你的礼物。
·
汪悬光:“………………”
车库角落里摆着十来根、足有手腕粗细的竹子。
纵然十几年没见过这玩意儿,童年记忆还是让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大多时候,汪悬光的面容都平静无波。眉眼淡漠,薄唇微抿,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从容镇静的神韵。
而这一刻,她回头望向秦销,那雪山般的冷淡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眼里分明在问“你认真的吗?”
“想什么呢宝贝,我是坏蛋,又不是笨蛋。”
秦销无奈地笑了笑:“北京这么干,在住宅区‘放高升’。我谢谢你的鼓励,但暂时没有纵火的打算。”
——放高升。
白族过春节的习俗,取整根竹子,把火药赛进竹节里,点燃后的爆破力能把整根大竹子崩上天,高百逾十丈,字面意义上“节节高升”。
汪悬光没吭声,继续用眼神表示质疑。
“这是给你讨点彩头的‘平替’。”
汪悬光没听懂。
&ot;平价代替品,&ot;秦销想了想,又解释,“便宜的代替品。”
汪悬光还是没懂,但不打算问了。
秦销用这玩意儿把自己炸了,她也不会拦着。
夜里空气干冷,风倒是不大。远处偶然传来几声爆响,有不少邻居在自家院里放小型烟花。
秦销把这十几根竹子抱到空地上,熄了前院的灯笼,让汪悬光靠边站着。
碧绿的翠竹一经点燃——
一蓬亮光倏然从竹心亮起,冒地窜起两三米!
继而一节一节、卡顿着向上升,足足燃烧了四五秒,最后迸出炸飞的竹片图案,才彻底消失在夜幕中。
那根被点燃的“翠竹”在亮光升起的瞬间就烧完了,连颗火星都没剩下。
“……”
汪悬光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瞳孔微微压紧,走到那几根还没点的竹子前,俯下身,摸了摸。
应该不是竹子。
只是做成了“竹子”的烟花。
汪悬光收回手,盯着指尖看了下。
……不仅外观难分真假,连触感都很像。
材料学不是她的专业领域。从竹身烧尽的程度、烟花的燃烧时长、图案的变形设计、与安全性考量等方面看,这一根“平替”,不止能买下一片山头的所有竹子。
“宝贝,喜欢我的礼物吗?”
秦销从空地上走过来。
汪悬光没理他,转身要回到门廊下,却被一根“竹子”拦在了身前。
&ot;我是来陪你过年的,宝贝,你这么冷漠,我是很伤心的。我一伤心……&ot;
秦销收起竹子,从后背贴抱住她,炙热的嘴唇贴着她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轻佻的气音:“就会兽欲大发。&ot;
汪悬光闭了闭眼,借着深呼吸放松了下脊背。
秦销把她扳了过来,让她正面望着自己:“我再问一遍,你喜欢我的礼物吗?”
汪悬光面无表情,眼中不见半点厌恶和烦躁,倒是有种被折腾到疲惫的麻木:“喜欢。”
秦销笑了笑,饶有兴趣地问:“你喜欢我设计的竹子吗?”
“喜欢。”
“你喜欢我弹的曲子吗?”
“喜欢。”
“你喜欢我亲你吗?”
“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
“……”
风声仿佛凝固了。
不知谁家的小孩儿放了一只窜天猴,“砰”地一声爆开,在宁静的除夕夜里如一颗掉进死水里的石粒。
路边物业的装红灯笼照进院内,秦销面容俊美,眼里熠熠生光。他拿着“竹子的”那只手,拦着汪悬光的后腰,右手拇指轻轻地按了按她的嘴唇。
汪悬光别开脸,眯起眼睛,轻而狠地说:“喜欢你立刻死在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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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有点不好意思放个空白章,可是一句话概括我写肉的水平——再写两章肉,读者就跑没了,所以只能这样了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