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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字一顿,亲手摁熄她的目光:“你从来都不配被这样叫。你是个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无可救药,不如去死。”

无论身后是怎样出格的叫嚣辱骂或哭喊,都无法令我再回头。我侧身撞开大门,雨腥味剧烈翻涌,世界展现出它本来面目。

52、

从那天起,我与哥哥流离于曼谷雨季,开始漫长的逃亡。

逃出白房子后,我从陈历家里取回背包。哥哥很虚弱,但仍强撑着替我找到他的钱夹。好在现金够用,我从便利店买来许多速食,又到户外店,凭记忆填补一些空缺用品。任何涉及到登记身份的活动都能让他们找到我。因此我不能住酒店,也不能去警局挂失护照。

雨一直下,我冷得浑身打颤,紧靠哥哥坐在铁皮垃圾桶旁。起初我想告诉他,白房子里究竟里发生了什么。但他示意我不用再说下去,他已经猜到。他还想说点什么,但忽然失衡,朝另一侧滑落。我赶紧揽住他,可力气太小,他已经倒在雨中,彻底阖上双眼,像坠地的白色飞鸟。

我拼命摇晃他。不知过多久,他终于再度睁开眼,神色迷蒙,但看到我便很本能地笑。他吃力地抬起一只手,触碰我受伤的脖子,嘴唇微弱地张合。我听不见,凑到他脸边。

“疼吗……?”他气若游丝,坚持用手掌替我敷住伤痕。

“不疼,一点儿都不疼,”我抓住他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他凝视着我,很久没说话。我趴伏在他双眼旁,里面倒映深蓝雨幕,雨幕下方是无限小的我。这便是我的全世界,是我唯一容身之所,他的眼眸。他微微将头侧向我,眼角因此淌过一滴雨水。

“回去吧……寒寒,”他劝我,“我已经……没办法再保护你。”

我拼命摇头:“不可能,我要带你一起回去。”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答应她……”

“不是你的错,”我哭起来,“不是你的错,哥哥。是她太无耻。”

他不再与我争辩,只颤颤巍巍伸出手,替我擦掉泪水。可是泪水与雨水混在一起,怎么擦也擦不尽。

已经不太记得如何度过那段时间。很多时候我们躲在暗巷雨棚下避雨,霓虹灯牌总是摇摇欲坠,在雨中偏斜着,有一两个字母闪烁,直到不再亮。夜里生冷,衣服干了又湿,贴在皮肤上让人难以忍受。在雨里沤得太久,我感觉自己闻起来像条死鱼。

哥哥靠在我肩头,身体轻如羽毛,发丝间散发雨水冰冷的气味。从前他做我保护者,现在轮到我保护他。

他如流砂般塌陷、消逝。虽然速度缓慢,但我知道他真真切切地离我远去。一股强大力量正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睡吧,说不定睡醒我们就到家了呢。”我多希望他能在梦里听见我的话语,虽然我们已经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