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宴惊望着屋顶,原因找到了,村民们也可安枕了,只是该如何揪出背后作祟的鬼物,她还没有什么头绪。
第二日起床时,薛宴惊绕着村子转了一圈,只见目之所及,人人都是满面春风,笑得合不拢嘴,有人还捧着一只金锭子不住摩挲着,爱不释手。
薛宴惊心下生出个猜想,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找到昨夜那少女问起:“大家这是怎么了?”
少女面上也是喜气洋洋:“昨晚在仙师您那里听了真相,我就匆匆回去转告爹娘,让他们盯着屋顶看,不管那水渍是什么样子的,都强行把它想成是货真价实的金银珠宝,没想到竟然成了!刚刚起床时便告诉了众邻里,大家都拿到了一锭金子!”
“……”你可真是个天才。这智慧、这举一反三的能耐,不去修仙实在可惜了。
薛宴惊感叹间,有个年轻人匆匆跑来,口中叫道:“不好了,我刚刚在村头看到个怪物!”
“又是想象出的怪物吗?”
“好像是真正的鬼怪,嘴里哭喊着什么要破产了,不在这个破村子里待了,还说人间实在是个伤心地,他要回鬼蜮,然后卷成一阵黑烟跑掉了!”年轻人惊魂未定,“真是吓死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
“哎哟,那法子怎么不好用了?”忽有村人拍着大腿喊道。
众人纷纷进屋一试,发现果然不管盯着水渍幻想些什么,都已经毫无反应了。
有人显得很失望,也有人劝解道:“得了,咱每户一只金锭子,足够了,本就是意外之财,也别贪多。”
“是这个道理。”
只有那撞见鬼怪的年轻人兀自惦记着:“那跑出去的黑烟到底是什么啊?”
一旁的薛宴惊倒是听明白了,一时陷入沉默。
还能是什么?那鬼族被你们折腾得破了产,哭着跑了呗。
这倒真是不战而屈人之兵了,平心而论,用水渍来害人,这法子实在很有创意,只是那鬼族怕是没想到,这术法先是沦为了小孩子的玩具,又变成了成人的敛财工具。
薛宴惊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不该去追赶那鬼族。
她离开了百里村,每飞过几座城,便见有城池正兴建土木,她记得来时还不曾见人动工,险些以为是太平许久的人间又生战乱,在匆忙赶建防御工事,便连忙收了飞剑,问询起附近百姓:“老丈,敢问这是在建什么?”
“给真仙建庙宇。”
“什么?给谁建庙宇?”薛宴惊不过在小村庄里耽搁了八、九日,此时却觉得自己已经落后了八、九年。
“姑娘莫非还没听说过琅嬛仙君?咱们九州诸位凡间帝王都去琅嬛殿拜见了仙人,仙君说哪国给他兴建庙宇,他定会佑哪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老人解释道,“各地得了上谕,正紧急征夫动工呢!”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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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拔蛟将出,骖惊鼋欲浮◎
空中有人乘飞行法宝掠过, 嘴里喊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百姓们都安静下来,凝神细听, 薛宴惊也抬头望去,见这飞行法宝在城池上空盘旋一圈,最终在使者一句“敕造仙君府, 敬以香火, 供奉连绵”声中远去, 想来是去下一个城池宣旨了。
“这几日宣了不知多少遍旨意了,咱们也得抓紧了!”
薛宴惊微蹙了眉:“他还什么都没做,就想要庙宇, 要香火敬奉?”
“先建庙宇,再进香, 叩求神仙保佑、所愿得偿,”一旁老人听了,反问道,“求神拜佛,不是向来如此吗?”
“……”是不是真仙还有待商榷呢。
薛宴惊纵身御剑,径直前往青霄山, 想探一探这位仙君究竟是什么路数。
她是一时冲动,待到得青霄山,见了遍山漫野的修士与凡人, 冷静下来, 收了剑,又覆上一层面纱, 站在山下抬头仰望山巅那正在讲道的仙人。
山巅临风, 吹得人衣袂飘舞, 乍看之下的确是道骨仙风。
有一位瘦小的修士正对他三跪九叩,诉说着自己的虔诚。
琅嬛仙君垂目看他:“你有何求?”
“我、我修行千载,却始终盘桓于元婴,破不了迷障,入不了化神,乃平生第一憾事。”
“好,你对本君虔诚,我自会帮你,”琅嬛仙君将手掌贴上对方的头顶,口中念了一句,“三花灌顶,五气朝元。”
那人头顶上散出蒸腾的热气,片刻后睁开眼睛,迟疑着检视内腑,又向山边大石甩出一道灵力。大石应声裂开,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击之力,的确是有化神期了。
薛宴惊摸了摸下巴:“特地找来配合演戏的吗?”
这的确是远远超出修者认知的能力,竟能帮一个修士拔高境界,强行突破化神。如此威能,古往今来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山巅之上一片死寂,随后众修士眼神变得狂热起来。
山下凡人也开始躁动,他们闻名而来,来听一听仙音,其中有老有少,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女子,由家人小心搀扶着挤在人群里,想让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多沾一沾仙气。
薛宴惊打眼一看,便觉得实在危险,还未开口劝,就见上方登山的小路上,有一男子踩空滚落下来,带倒了周遭的孩童,有人立刻去接,却也有人下意识闪避,人堆涌往两个不同的方向,混着有人被踩的痛呼声和尖叫,薛宴惊立刻挥出灵力托住那些站立不稳的人,又连忙要去捞倒地的男子和孩童。
就在此时,眼前一花,白光轻掠,不过转瞬,山巅那剑道的仙人已经出现在她面前,臂弯里抱着那险些出事的凡人孩童,低眉慈目。
瞬移!
薛宴惊瞪大了双眼,果然是仙家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