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和何世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原是镇国公的女儿。」皇帝偏头看向镇国公,像模像样地问:「这婚事,苏卿意下如何?」
苏何两家正在议亲,皇帝不可能不知晓。
这个态度,摆明就是没给人反驳的几乎。
镇国公双手攥成了拳头,深吸一口气,哑声道:「小女能得晋王看中,是她的福分。」
老皇帝道了一声,「好!」
一个好字,便成定局。
同前世一样,萧聿用这一身军功,彻底毁了苏何的两姓之好。
皇帝在满目譁然下露出笑意,当即提笔赐婚。
「兹闻镇国公苏景北之女苏菱,蕙兰纨质、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晋王萧聿年已及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苏菱待字闺中,特许配晋王为妃诸事交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择吉日完婚。」
这道圣旨,是镇国公摁着苏菱后背接的。
公公走后,镇国公斥她,「圣旨还敢不接?」
苏菱顿了顿,「方才,是女儿失礼。」
镇国公道:「亏得是公公不计较,若是计较,治你个大不敬都是轻的。」
苏菱抬头,「爹,陛下怎会突然下旨,此事」
镇国公打断她,慢声慢语道:「阿菱,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事已成定局,是爹对不住你。」
苏菱道:「女儿怎会怪爹爹!」
镇国公痛心疾首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道:「我军中还有正务,先走了,你好好在家。」
回房后,扶莺见自家姑娘眼眶通红,心疼万分,柔声道:「姑娘莫急,晋王殿下既说心仪姑娘许久,想来日后日后不会委屈姑娘的。」
苏菱自嘲般地笑了一下。
晋王萧聿。
就是那日在于园门前见到的那人吧。
他们只见过一面,狗屁的心仪许久,不过拉苏家下水罢了。
苏菱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一天,傍晚时分,扶莺推门而入,小声道:「姑娘,何二公子来找您了,在小门。」
苏菱抬眸:「他还没起身回元洲?」
扶莺道:「刚出城门,听到风声,又回来了。」
「姑娘见吗?」
苏菱空握了一下手,起身,清了清嗓子,「见。」
他向来知礼,既肯来,就没什么不能见。
苏菱行过垂花门,来到后门,门虚掩着,被缓缓推开,何子宸转身。两人一个立于阶上,一个立于阶下,四目相对。
「阿菱。」
「二哥哥。」
何子宸听她称呼未变,心中一酸,低下头,须臾又抬起,轻声道:「我要去元洲了,临走前,还是想来看看你。」
苏菱听出了话中告别之意,便点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阿菱祝二哥哥前程似锦。」
何子宸笑了一下,「那二哥也愿我们阿菱,今后无忧。」
何子宸生的温润如玉,笑起来如沐春风,流光闪烁,苏菱不由也跟着笑,「好。」
扶莺在一旁轻声咳嗽,示意他们有话快些说,万一被人瞧见,这可是大事,毕竟,镇国公府的大姑娘,已是待嫁的晋王妃。
离去前,何子宸回身从马车上拿出一本游记,「记得你以前总说想去京外瞧瞧,这是我在元洲买的江南游记,非我所画,你可以收。」
「多谢二哥。」
苏菱收下,颔首作礼,道别,转身离开。
芝兰玉树的二公子,直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半晌后,骤然失态,颤颤地吸了一口气,举起手,狠狠折下一支柳。
留不下。
他留不下她。
从今往后,欢喜无人诉,家书无处寄。
何子宸刚一离去,暗处的探子,便把这段有情人道别,一五一十说与萧聿听。
今日一切,虽比前世提前了些,但很多事并无改变,若无意外,何二公子今夜会在乘月楼喝个酩酊大醉,醉酒吟诗,哭着念她名字。
萧聿攥了攥笔桿,冷声道:「给何家提个醒,让何二郎今日务必出京。」
「是。」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阖上。
萧聿本就生了一幅薄情脸,垂眸抿唇间,周身都仿佛镀上一层霜雪。
须臾,他僵硬地望向窗外。
她呢?
想必恨死他了吧。
在家里,也哭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