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园”内——
“大夫,我妻子的身体要不要紧?”那磊低沉地问。
莫大夫放下容采晴那发冷的手腕,然后笑着起身恭喜他。“那少爷,恭喜你了,你的夫人怀有喜脉了。”
“嗯!我明白了。”那磊沉静得有加深邃之渊,俊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柔儿,送大夫出去。”
“是。”柔儿投给容采晴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然后望向莫大夫。“大夫,请跟我来。”她不情愿地领着大夫离去。
他们离开后,容采晴立即怯生生地走到那磊面前,一脸乞怜地握住他那双古铜色的大手。“相公!请你听采晴解释好吗?”
该死!她哪有什么理由解释自己的怀孕啊?她现在只希望他念在夫妻之情,千万不要休了她。
“说!”那磊那冷静的黑眸中蕴着两簇火焰,厌恶地抽离自己的手,以前见到她这种楚楚可怜的表情,他一定会感到心软,但是,如今的她只会令他觉得作呕。
为了体贴她的身体不好,他已经两年多没有碰她了,她怎么可能怀有身孕呢?她怀的根本就是别人的孩子。
容采晴颤抖一下,怯生生地垂下螓首,假装不敢迎视他那严厉的目光。“相公,求你别生采晴的气,采晴也是被逼的啊!”一串训练自如的泪珠像断线珍珠般滑下她的脸颊,滴落在地面上。
那磊那黝黑的星眸进射出凌厉无比的冷芒。“那个男人是谁?”
“是是”容采晴结结巴巴地盯着地面,考虑要不要将那个男人供出来以求脱身。
反正那个男人已经背叛了她,留下来也没什么用了——谁教他为了贪图一点小利,竟然违背她的意思救了那个小杂种一命。
真是蠢透了!
“不要考验我的耐性!”那磊倏地单手攫住她的下巴,不耐地抬起她的脸来,不料却意外地瞧见她一脸算计之色,让他感到一阵心寒。
容采晴连忙收回脸上的表情,摆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声泪俱下地哭道:“呜相公,是小赵那个畜生玷玷污采晴的,呜相公一定要为采晴作主啊!”可恶!希望他刚才没注意到她脸上的神情。
“小赵!?”那磊质疑地眯起冷冷的黑眸。“方才救了华儿的那个小赵。”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容采晴仿佛受不了这种煎熬般,抱着双臂痛哭失声。“呜就是他强暴我的,他趁着相公住住在‘竹园’的时候,每晚呜潜进我们的房里,强迫我跟他做那件事,呜”
“你怎么不说呢?”那磊的嗓音变得非常深沉,存疑地盯着她那哭起来有些做作的大花脸。
“呜这么丢人的事教我怎么启口嘛?”容采晴为了增加说服力,跌跌撞撞地冲向墙壁。
“你在做什么?”那磊抓住她的手腕。
容采晴哀痛欲绝地摇了摇头。“呜相公如果不信,采晴惟有一死来表明清白了,呜”
她这个狠招下得极险,若是弄得不好,她就要血溅五步了,幸好他拉住了自己,这证明了他并不是像表面这么冷酷无情,事情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用不着死。”那磊松开她的手,走出“松园”一会儿,不久,他又折了回来。“小赵等一下就来和你对质了。”
他很快就可以知道事实的真相了。
容采晴此时的脸色只能用难看两个字来形容。
“叩叩”
没有多久,刚领完赏银的小赵已经在门外有礼地敲着门板,他眉开眼笑地以为又有赏赐可拿了。
“进来。”
小赵无忧无虑地走进来!压根不知道他们的奸情已被识破了。“少爷,你找小的有什么事?”
那磊的双唇毫无笑意的扯出一抹弧度。“小赵,夫人说你每晚潜进‘松园’污辱她,真的有这回事吗?”
“少爷,冤枉啊!”小赵一听,马上呼天抢地了起来。“小的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敢打夫人的主意啊!我知道了,一定是夫人不满小的救小少爷一命!所以心存不满!故意诬陷小的,少爷,你一定要明察啊。”
可恶!这贱女人竟敢出卖他!她八成是不想活了!小赵那浊黄的眼眸中飞快闪过一抹阴险的诡光。
“小赵,你说话要摸着良心啊,”容采晴一脸伤痛地揪住自己胸前的衣衫,泪眼汪汪地望着他。“明明是你强迫我的,你怎么可以不承认呢?何况,你救了华儿一命,我感到高兴都来不及了,我为什么要诬陷你呢?”
“别演戏了,夫人。”小赵不屑地加重“夫人”二字。“谁不知道你恨死小少爷了,老是背着大家喊他小杂种。”
“你、你别胡说八道!”容采晴气得牙痒痒的,差点就忘了继续演出她受害者的角色。
那磊没有兴趣吭声,任由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我没有胡说,而且,我还亲耳听到你命令柔儿把小少爷推下池,要不是我忠心耿耿,小少爷早就被你淹死了。”小赵鄙夷地撇了撇嘴巴,然后诚惶诚恐地转向那磊。“少爷,这完全是夫人威胁要辞退小的,小的才会逼不得已和她干那档事,少爷,请你一定要明察啊!”他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没有半点虚假,当初确实是容采晴以威胁的手段逼迫他的,否则,他只是小小的长工,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啊?他又不是不要命了!
“你还有什么话说?”那磊把目光调往花容失色的容采晴,震怒地问。
果然最毒妇人心!前阵子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当好华儿的母亲,没想到她心里计划的却是如何除掉华儿。
天!他怎么会娶一个这么阴险毒辣的蛇蝎女人呢?更可怕的是,他被她那矫柔的外貌蒙蔽了将近十年。
“相公,我”容采晴的樱唇蠕动了几下,整个脑袋突然陷入一片空白中。“你听采晴解释”
“不用解释了,你只要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害那华就好了?”那磊挂在嘴角的冷笑充满了讥诮和轻蔑,女人变心是不需要理由的。
容采晴眼见无法再欺瞒了,不禁老羞成怒地瞪大眼眸。“因为我想吓唬一下容采月,把她逼走。”
算了!老娘豁出去了!
现在即使她说破了嘴,也无法扭转他对自己的想法,那她还解释那么多干嘛?做都已经做了。
“为什么?”原来她早就知道容采月的存在了,难怪她能够说晕倒就晕倒,那磊两道阴霾的剑眉不禁皱了起来。
“为什么?”容采晴一脸嘲讽地笑了出来。“她夺走了你所有的注意力,让你的心思全挂在她那儿,你还问我为什么?我恨死那个贱女人了。”
她竟然为了这种理由下毒手!
一抹厌烦的神色掠过那磊的俊容。“算了!你和你的情夫走吧!那家容不下你了。”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他已经心灰意冷得不想再追究了。
“你不能赶走我!”容采晴骄蛮气愤地跺了跺脚。“我替你们那家生了一个女儿,还有,你们,那家酒厂的酒之所以会那么有名,全靠我带来的一张酒方,你怎么能随随便便赶我走!?”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居然翻脸无情,他们好歹也做了十年的夫妻耶!
“你要赖着也可以,我会通知岳父来领你回去。”那磊的语气冷得冻人,说完,他绷着俊脸离去。
早知道请个大夫就能揭穿她的阴谋诡计,他刚才也不用为了安全的考量,送走容采月和华儿了。
“不要,我为什么要走”
容采晴那气急败坏的叫嚣声传遍整座“松园”
“容姑娘,你在不在啊?”王大娘提着一个花梨木雕的沉重食篮,站在一条又脏又乱的巷子内吆喝。
其中一间木屋的门立即被轻轻推了开来。
“咦?王大娘,你怎么来了?”阿芝那张兴高采烈的小脸探了出来,她从容采月搬到外头的那一天起,就一直跟在她身边服侍了。
“老夫人叫我炖一锅人参鸡来给容姑娘和小少爷补一补。”王大娘一踏进木屋,就忍不住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屋内简单的摆设。“奇怪!容姑娘怎么住得这么简陋啊?”
害她走了大老远的路,丢脸地问了一堆人后。才找到这个小巷子。
“容姑娘说要省钱。”阿芝蹦蹦跳跳地接过那盒精致盒精致的食篮,乐天知命得很。“这里除了小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啊!而且附近的邻居好照顾我们喔!”
“你这丫头真是容易满足。”王大娘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对了,怎么没瞧见容姑娘和小少爷?”
阿芝小心翼翼地把人参鸡汤从木篮里端出来。“容姑娘带小少爷去街上兜售手绢了,看样子应该快回来了吧!”
“手绢!?”王大娘疑惑地坐下来。“这东西能卖吗?”一般姑娘家不是都自己买布回去缝制吗?
“当然可以!而且还很好卖耶!”阿芝骄傲地拿了几条半成品出来给王大娘看。“你看,容姑娘在手绢上绣的这几朵小花是不是很可爱?以前容姑娘就是靠这种绣花的手绢养活小少爷的喔!”
她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嗯!容姑娘真有生意头脑,做女人实在太可惜了。”王大娘爱不释手地摸着其中一条绣着白荷的手绢。“连我这年纪有一大把的人看了都有些心动,何况是那些尚未出嫁的黄花闺女。”
“对啊!才几天的工夫而已,这种绣花的手绢已经在镇上形成风潮了,有一大堆讨厌的人在偷学容姑娘呢!”阿芝皱了皱俏鼻。“不过,还好容姑娘的绣工是里头最棒的,她们怎么学也学不来。”
王大娘生气地拍了桌子一下。“那些人太可恶了!”
“可不是,当初我看到那些劣质的模仿品时,要不是被容姑娘给拦阻,我早就气得冲回府里向老爷和老夫人告状了。”经过了这么多天的调适,阿芝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样。
这时
“阿芝,你怎么还没消气啊?”一个冷凝的嗓音响起。
只见容采月一手提着竹片编成的篮子,一手牵着那华走进屋里,她身着一袭朴素的青布衣裙,腰间束了一条三指宽的白色带子,浑身上下没有半点装饰,但是看起来仍然清丽灵秀极了。
阿芝吐了吐舌头,连忙跑过去帮她提篮子。“容姑娘,阿芝是帮你打抱不平耶!你怎么还笑人家啊?”
服侍容采月久了,阿芝的胆子也愈来愈大了,不再像以前动不动就惊慌失措了。
容采月淡淡一笑。“王大娘,你来多久了?”
“刚到而已,老夫人吩咐我带人参鸡汤来给你和小少爷喝。”王大娘热络地拉着她和华儿坐下。“来,快趁热喝了。”
“老夫人太客气了。”容采月勉强喝了几口鸡汤后,就因为感到恶心而作罢。“老夫人他们还好吗?”
“除了想念华儿外,老爷和老夫人的精神都不错。”王大娘讲完,突然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对了,府里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喔!”
“什么大事?”阿芝好奇地睁大眼睛。
王大娘双眼发亮地压低声音。“你们知不知道夫人被少爷休妻了?”与其说他们这些下人不喜欢容采晴,还不如说他们讨厌那个代替她颐指气使的柔儿。
“为什么?”阿芝张大了嘴,露出惊讶的模样。“是不是少爷发现夫人设计容姑娘被赶出去的事了。”
真是老天有眼啊!
“阿芝,我说过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容采月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去帮华儿处理鸡骨头。
“噢!”阿芝搔着头忏悔了一下子后,忍不住靶兴趣地追问:“王大娘,你还没说夫人为什么会被休?”
王大娘继续说下去。“听说夫人背着少爷找男人,而且还怀了那个男人的野种,少爷在一气之下,就把夫人休掉了。”
对嘛!哪个男人受得了绿云罩顶的滋味?
“哇,”阿芝叫了一声,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容采月则微微皱起一只柳眉,无法相信容采晴竟然做出这种事来,不知她是太蠢,还是太有自信了?
也许是太有自信的成分多一点吧!那女人一向认为她可以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她的遭遇只能说是自食恶果,不值得同情!
“还有,柔儿已经被送进宫府了,那天就是她把小少爷推进池塘的。”王大娘感慨地摇了摇头。“唉!她的心思真是狠毒,连小少爷这么可爱的小孩子都舍得下毒手,不晓得她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她只是听令行事的可怜虫而已。”容采月对柔儿的同情多过于容采晴。
不过,若是她知道容采晴的坏心眼多半是来自柔儿的怂恿,她大概就不会在柔儿身上浪费同情心了。
“容姑娘,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好像早就知道是柔儿害小少爷一样。”王大娘奇怪地问。
“关于此事,华儿前几天已经告诉我。”容采月那清亮的明瞳着心疼的盈盈水光,自从发生落水的事件后,华儿已经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原来如此。”王大娘转了转眼珠子,乘机委婉地说出今天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对了,老夫人要我转告容姑娘有耐心一点,她和老爷已经在想办法说服少爷让你们回那家了。”
容采月突然变得面无表情,漠然地道:“我知道了。”一想到他无情的驱逐,她的心就不禁揪痛起来。
那天,她伤的不只是自尊,更多的是感情。
早上,趁着那磊去巡视酒厂之前,那老爷和那老夫人忙不迭地跳出来,敞开双臂联手堵住他。
“有事吗?”那磊望着这对老夫老妻的可笑举动,俊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这几日是他生命中的黑暗期,白天,他为了处理酒厂的事和容采晴留下的烂摊子,镇日忙得焦头烂额;夜晚,又因为想念容采月而辗转难眠、该死!他快被这种空虚的感觉逼疯了!
“儿子啊!”那家两老鼓舞地互看一眼后,那老爷小心地露出像弥勒佛般的笑脸。“我们知道你很忙——”
“爹,长话短说。”那磊截住他的话。他父亲已唠叨起来,舌头可是比女人家还长。
这不肖子真是不给面子!那老爷嘀咕地偷瞪他一眼。“是这样子的,我们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要把采月和华儿接回来?你娘很想念华儿。”那老爷不好意思承认他思念华儿,只好卑鄙地推给妻子。
“是啊!儿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把华儿接回家里啊?娘快想死他了。”那老夫人表面上是附和丈夫的话,留给他面子,事实上,她早巳偷偷捏了他腰间的肥肉一把,以惩罚他的心口不一。
那磊抿着薄唇,深不可测的黑眸徐缓地眯了起来。
那家两老瞧见他那看似不耐烦的神色,不约而同地哀叹一声。唉!今天真是出师不利!早知道他们就挑他心情好的时候再来游说他——但问题是,他每天都板着一张酷脸,谁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好不好啊?
“儿子,我们明白你最近因为采晴的事不太好受,但是,人总是要向前看,你总不能难过一辈子啊!”那老爷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那种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留恋,忘了她吧!”
唉!他真的不懂,他儿子长得这般俊伟不凡、英挺出色,虽然个性冷漠了点,但不失为一个好丈夫,容采晴怎么会移情别恋,看上小赵那个丑小子呢?他怀疑她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你爹说的没错。”那老夫人担心他受创过重,从此不愿再接触女人,所以赶紧开导他。“像采月就比采晴可爱多了,你应该把感情放在她身上才对。”
“可爱!?”那磊嘲讽地低哼一声,她是他见过最不可爱的女人。
“对,”那老夫人点头强调她的话。“你不觉得采月坦诚直率多了吗?她不会故意说好听的话来讨好我们,所有的喜怒哀乐全写在一张脸上,而且,她被你占尽便宜,也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你可别负了人家啊!”那磊的俊脸上掠过一抹莫可奈何。“不用说那么多了,你们想接他们回来就去接吧!”
他当然清楚容采月的优点,但是,他更明白她的难缠,他迟迟没有派人去接他们回来,无非是想等她气消了再说,偏偏他的双亲不懂他的用意,在他的耳边叨念个不停,简直快把他烦死了。
好吧!要碰钉子让给他们去碰吧!他懒得管了。
“咦?”那家两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喜笑容。“儿子,你答应啦?”
他们本来以为要花一个早上,费尽许多唇舌才能说服那磊那颗固执的脑袋,没想到话才说了一半,就轻轻松松地完成任务了。
奇怪!这似乎太容易了一点吧?
难不成他早就想派人去接了,只是不好意思拉下脸而已?那家两老同时狐疑地眯起老眼。
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太鸡婆了!
当天下午
“傅管事,有什么事吗?”容采月推开木门,目光清冷地望着傅管事和他身后的几名长工。
“容姑娘,你好。”傅管事恭敬地点头问候她。“老爷派我们来接你和小少爷回去。”
容采月那清研的容颜透出一抹凝思。“那磊同意了吗?”
“嗯!此事已经获得少爷的同意了。”傅管事听到她直呼主子的名字,神情有些不自然。
“那好吧!你等一下。”容采月转身回到屋里收拾东西。
不久,她牵着那华的小手出现在门口,而阿芝则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呜呜容姑娘”阿芝提着大包小包地猛掉眼泪。
“华儿,回去以后要听阿芝姐姐的话知不知道?”容采月轻声细语地叮咛华儿,心中纵使有再多的舍不得,她也坚强得没有表现出来。
现在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华儿知道了。”童稚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姨,你为什么不跟华儿一起去爷爷、奶奶家呢?”
容采月温柔地抚摸华儿那柔嫩的脸颊。“因为姨有重要的事要做啊!”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她不想让华儿目睹她一天比一天虚弱,且病入膏盲的模样。
“华儿想跟姨一起做重要的事。”那华坚持地抱住她的腰。
容采月轻轻拉开他的双手,然后严肃地板起俏脸。“华儿,你要乖乖听话好不好?姨保证办完事就会去找你了。”
“容姑娘,你不一块儿回那家吗?”傅管事在旁忍不住开口确认。怪了:她为什么放弃养尊处优的日子不过,反而要在外头抛头露面呢?她应该很明了她有机会成为少爷的下任夫人才对啊!
“不了。”容采月凝重地把华儿的小手放在他的手中。“华儿麻烦你多照顾了,傅管事。”
傅管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我会的。”她的口气怎么像是在交代遗言啊?
“呜容姑娘,你一定要快点办完你的事”阿芝哭哭啼啼地拉着她的衣角。“阿芝,呜舍不得跟你分开”她的哭声从头到尾没有停过。
“阿芝,别哭了。”容采月快被她那丰沛的泪水淹没了。“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见面。”
天!她有必要哭得那么夸张吗?
没想到,容采月一语成谶了。
华儿和阿芝才离开没多久就被“退”了回来。
“姨,华儿回来了。”那华开心地扑进她的怀中。
“容姑娘,你说的对,我们真的很快就见面了。”阿芝露出又大又甜的笑容,兴奋地摇着她的手臂。
哈!她又回来了!
容采月错愕地眨了眨美眸,不禁询问地望向门外的傅管事。“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回来了?”
傅管事清了清喉咙,强忍着笑意转达主子的话。“少爷说除非容姑娘遵守当初的承诺,否则,小少爷别想进那家的门。”
至于那个“承诺”是什么,他大概已经猜出来了。啧!
不过,少爷也真是的,明明希望容姑娘回到他身边,却嘴硬地不肯说明白,反而用这种强硬的手段逼她回来,真是不干脆!
“那个无赖!”容采月没啥好气地竖起柳眉。明明是他赶走她的,现在又要她回去,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她可不是那种让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
“姨,无赖是什么?”那华发出好奇的声音。
“像你爹那种人就叫无赖。”容采月怏怏不乐地告诉他,但是话一脱口而出,她就后悔了。“算了,别理姨说的话。”
华儿年纪小,她不该误导他的,毕竟,华儿是他的儿子,她怎么能破坏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呢?
“噢!”那华决定待会儿找其他人问“无赖”的意思。
“呢容姑娘,不知道你的决定如何?”傅管事脸颊抽动地问。从来没有人敢骂少爷无赖,可见这回她真的被少爷惹毛了。
容采月气恼地咬了咬牙,一双冷淡的美瞳中含着一抹执拗。“请你告诉那磊,我绝不会回去,叫他别做梦了。”
她这不是任性,而是个人的原则。
况且,她了解那老爷和那老夫人,他们一定舍不得华儿在外头受苦,迟早他们会想办法将他接回那家去,那么她的决定就不重要了,华儿早晚都会回去那家,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傅管蔿uo读艘幌?随即恢复平静的表情。“我明白了,我会把容姑娘的意思转告给少爷。”
唉,她这么倔强可不是好事,因为,他家少爷的脾气更冷、更硬,他是绝不可能拉下脸来找她的。
傅管事惋惜地回去以后,如实地向主子禀告,一字不漏,不敢有任何隐瞒。
“她真的这么说?”那磊意外地闪动冷眸,她可以为华儿委身于他,为什么现在不肯为华儿回来呢?
“是的,少爷。”傅管事点了点头。“容姑娘坚决地表示她不肯回来。”
“都是你害的啦!儿子。”那老夫人在旁出声埋怨“娘早就说过这个傻主意不好,你看吧!”
“娘,你刚才好像还对这个计划赞不绝口。”那磊冷冷地提醒忘性大的母亲,心情有些波动。
他一直自信满满地以为容采月会带着华儿冲回来和他理论,根本没考虑到计划失败的可能性。
因为,这实在不像她的个性!
“我不管,你快把我的孙子还来。”那老夫人赖皮地瞪着他。
“稍安勿躁,娘。”那磊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涩,没有华儿这个武器,他该拿什么威胁容采月回来呢!?
他得仔细想一下。
“儿子,你最好动作快一点。”那老爷难得严肃地警告他。“爹可不希望另外一个孙子在外头出世。”
“孙子!?”那老夫人倒抽一口气,眼睛在瞬间亮了起来。
那磊则一脸古怪地盯着他父亲。“爹,您听谁说的?”他天天让容采月喝避孕的汤药,她怎么可能怀孕?
“刚才爹听阿芝说的。”那老爷的脸上难掩欣喜之色。“她每天服侍采月,最清楚采月的情况了。”
那磊若有所思地眯起锐冷的黑眸。既然她已经怀孕了,为什么还闹脾气不肯回来?难道他真的伤她太深了?
“老爷,”那老夫人激动地揪住那老爷的衣襟。“我们快去把采月和华儿接回来吧!不能让他们在外头没人照顾啊!”“夫人,你先别急。”那老爷莞尔一笑,把目光落在那磊的身上。“光是靠我们两个可能不够,这事恐怕需要磊儿亲自出马才行。”
那磊沉默地皱了皱眉,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夜色黑如墨,乌云遮蔽,天上没有一丝星光,月亮也隐身不见。
在冷冽的夜风中,那磊的身影出现在容采月的住处前,望着眼前这间破败的木屋,他的俊脸不禁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给了她那么多银两,她竟然住到这种烂地方来!
“少爷!?”阿芝揉了揉困倦的睡眼,怀疑自己还在睡梦中,不然,她怎么会看见少爷站在门口呢?
“嗯!”那磊面无表情地走进屋里。“采月在哪里?”他冷冷地环视屋子的内部格局,不想费事去猜她在哪间房中。
“容姑娘已经睡了。”这时,阿芝呆滞地张大了嘴“咦?少爷,你真的在这里啊!?”
“她的房间在哪里?在哪里?”那磊不耐地重问一次。
“呃右边那间。”阿芝赶紧指给他看!“可、可是”
那磊没有听她说完,迳自走进容采月的房间,当他来到床前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丫头想说什么了。
华儿正睡在容采月的怀中,而他的小手刚好放在她的胸脯上。
那磊瞪着床榻上的华儿好一阵子,才无奈地摇摇头,把他从采月的怀中抱出来,然后交给在房外等候的丫环。
“你跟华儿一起睡。”那磊沉着声音说。
“是,少爷。”阿芝连忙抱紧华儿,带着熟睡的他到她的房间睡觉。
那磊再次无声无息地返回容采月的房里,可惜这回她已经睁开双眼了。
“华儿呢?”她的嗓音软软绵绵的,一听就知道她还没睡醒,是在半梦半醒中发问的。
那磊脱下外袍,轻轻钻进她温暖的被窝内。“在你丫环的房里。”直到拥她入怀,嗅进了她那清甜柔和的馨香,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想念她。
“嗯”容采月像小猫一样在他身上揉来蹭去的,最后找到一个最舒适的姿势沉入梦乡中。
曙色方褪,屋子里逐渐有声响。
那磊习惯性地醒来,他先是盯着简破的屋顶,接着他的眼神放在容采月身上,嘴角微微向上牵动一下。
只见她正香甜地趴睡在自己的身躯上!她的小脸卧着他的胸膛,深色的被子仅盖在她的腰际,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美背。
望着她那甜美的睡脸,一阵特殊的悸动突然窜过那磊的心,让他产生一股不愿放手的冲动。
那磊不自觉地轻抚她的o背,他对女人从未有过这么强烈的感情,即使是以前的容采晴,他也是尊重多于爱怜,不像容采月,他竟想要将她捧在手中呵护一辈子。
她虽然娇弱纤柔,但是,为了生活、为了保护华儿,她不得不端出坚强倔冷的脸孔来面对一切现实,这样的她怎么能不教人心生怜惜呢?
唉!
在他的抚摸下,容采月不安稳地皱了皱柳眉,终于,转醒过来。
“你跑到我的床上来做什么?”困惑的水眸中残留着一丝睡意。
“你昨晚已经问过了。”那磊好笑地弯起嘴角,开始逐渐适应她睡糊涂的温驯模样了,爱困的她就像一只没有爪子的傻猫,有趣得很;可惜她清醒的速度太快了,一下子爪子就长回来了
容采月用力眨了眨美眸,把残存的睡意眨掉。“那麻烦你再说一遍。”
她忍着每天早上固定的呕意和不悦,僵硬地从他的身上爬起来。这可恶的无赖竟然趁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占她便宜!
“我来找你。”那磊克制住拉她回来怀中的欲望。
容采月裹着被子深呼吸一口气。“找我有什么事?”一方面是平息怒气,另一方面是怕自己吐出来。
“我来带你回去。”那磊望着她那愈来愈苍白的脸色,神情不禁有些凝重。“你怎么了?”
容采月撇了撇小嘴,脸色不佳地告诉他。“我想要吐。”其实,她最想要的是躺回床上继续睡,但是他占据了她的床,害她不能躺回去休息。
那磊僵了一下,随即起身套上长裤,并且拧了一条湿棉巾给她。“来,擦一下会舒服些。”
容采月傻愣愣地盯着他递过来的棉巾,不敢相信这男人竟然变得这么温柔了。“你是不是病了?”
“为什么这么问?”那磊不解地挑起俊眉,见她一直没把湿棉巾接过去,索性拿着它擦拭她的脸和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