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波折(1/2)

隔日正午,白胡子老头容光焕发,再度登门拜访,指明要单独会面施照琰,王妃热络的将人迎进来,又吩咐侍nv把nv儿喊起来。

施照琰入睡的时间很久,往日里还要迟一两个时辰才能起身,她跟往常一样穿上男子的服饰,步入会客厅,见到白胡子老头对着一个缠青枝瓷瓶宝贝不已的模样,不禁冷笑道:

“府里还有很多,我叫母亲赏两个给你?”

“不用,”仁辛大师摆手,“只是恰巧瞧见,一观而已,郡主能赏脸前来,已是万幸了。”

“什么事,说完赶紧走。”

仁辛叹息:“你这个脾气,估计要吃不少苦。”

“不说我就走了,我没心情听大师说教。”

施照琰头也不回地迈开脚步,却听身后仁辛道:

“荆楚王在世人眼里,共有一子一nv,皆是王妃娘娘所出的双生子,生于中秋前后三天,可对?”

施照琰猛地顿住脚步,她眯起眼睛,目光好似冰凌:“怎么,这么想打听内府的事情?”

“郡主多虑,只是不忍,王妃与本座多年相交,有好友之谊,”仁辛心底责怪王妃溺av儿,“除夕以前,王妃必然身染重疾,届时无力回天,您需快快前往汴京,不然难以挽回——”

“你胆敢口出妄言!”

施照琰自出生来就是掌上明珠,气x不是一般大,雅致的茶具被她打翻在地,她利落地站起身,目光森冷:“本g0ng已经忍耐你很久了,若不是母亲的面子上……”

仁辛心底想,我也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你这个傲慢跋扈的脾气,常人真是无法忍受。

他道:“郡主恕罪,您想想,自己为何会陡然来到这里,为何能与王妃和王爷有血缘之亲,再考虑与本座回话吧。”

施照琰又惊又怒,带着侍nv走出会客厅,烈yan照在身上,却止不住地寒颤,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道轻佻的男声:

“世子,听说你前半个时辰前才起,看来真是沉迷温柔乡了?”

裴开旗这话要是对男子说,自然是没问题,但施照琰不是男子,而且本来就很不爽。

她余怒未消,猛地抬头,望着裴开旗有些诧异的神se,冷笑道:“做好你自己的事,怎么了,我的床笫之事你这么好奇?”

裴开旗观察到她怒火中烧的模样,心底诧异,又听她这样呛声,也不甘示弱:“毕竟世子t弱,看着手腕堪b柳枝纤细,我当然得关心一二。”

施照琰如果是男子,确实手腕堪b柳枝。

可她不是,所以这个话没有任何攻击x,但再怎么说,对方态度如此,让施照琰愈发不悦,她本来就很没有耐心,脾气奇差。

“多谢关心,侯爷面若好nv,气度风流,我也很是倾倒,”施照琰决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若是我的姬妾,我必得好好疼ai一番。”

裴开旗一时无言以对。

他原本也想用点玩弄人心的话术,往日在朝堂、同僚间的推杯换盏之中,他也是游刃有余,但跟施照琰说话,他发现自己根本不适合那些技巧,因为两人是单纯的博弈了。

王妃从下人口中得知了这些风波,把nv儿喊到身边。

晚风急,两人围着余晖下波光粼粼的水池,在幽静的石桥上散步,施照琰注视着母亲的身姿,仁辛的话不停在脑海中回荡。

她无法离开自己的亲人。

自己都能来到另一个平行时空了,还有这么多巧合,直到现在,她必须承认,这不是一场梦。

母亲、父亲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就在这个时空,所以那些玄学,是不是真的可以参考呢?哪怕只有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只要自己努力,是不是就能避免?

王妃说:“……小蝉,不要走神啦,母亲没有责怪你,是他说话太不守规矩,我们不跟他一般计较,好不好?”

施照琰心底酸涩:“好,没事的。”

她准备再找仁辛谈话之时,却被告知对方已经离开荆州,是道观中出了急事,只留下了一个可以寄信的地址。想到仁辛让自己去汴京,施照琰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自己找个什么理由,离开父母身边。

当下只能先写信,施照琰让侍nv磨墨,在恍惚之间,她发觉这个侍nv容貌惊人,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徐听夏。”

施照琰招来侍从寄出了信件,徐听夏跟着她在院内踱步,见施照琰兴致缺缺的模样,她提议去夜晚的街道上走走。

徐听夏谈吐文雅,有区别与其他侍nv的气度,甚至能言字画摊的摊主写错了出处,施照琰频频侧目看她,两人正是放松的时刻,一名不速之客打破了平静。

裴开旗今日原本没打算出门,是他的侍卫说,世子和自己的侍nv在夜游,举止亲密,想到自己当初的不悦,心底止不住的躁动。

他拦到施照琰面前,凤眼跟生了钩子一样,看着徐听夏说:“好漂亮的nv郎。”

施照琰一看见他,脸就冷了下来:“侯爷,真是巧啊。”

“是啊世子,这是你的妹妹吗,”府里侍nv的服饰,他怎会认不出来,只是为了让小世子生气而已,“跟你一样的好容貌。”

施照琰这次是铁了心,必须让裴开旗长长记x,她拦住了想要开口的徐听夏,指了指远处的酒楼:“这么巧,一起喝酒吗?”

临湖之景,酒楼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施照琰跟老板耳语片刻,老板一边听一边擦汗,随后折腾了半天找了个包间给施照琰,着急忙慌的让伙计上菜上酒,施照琰压根没动筷子,直接拿起酒壶,皮笑r0u不笑地说:

“侯爷,敬你一杯,祝你岁岁有今朝。”

“世子也是。”

一杯酒饮尽,施照琰对周围的所有侍从说:“今日难得跟侯爷小聚,你们先出去歇息罢,明日发赏钱。”

裴开旗没什么动作,他的侍卫也依言退下了。

施照琰酒量出奇的好,而且这酒楼就是荆楚王的,她压根不怕会出什么意外,两人喝了不少,施照琰喝酒就像喝水,变着花样给裴开旗劝酒,她仔细观察着,发现对方是实打实喝了,才把心放到肚子里。

连续喝了五壶之后,她发觉对面的裴开旗面se如常,心中不由大惊,暗示徐听夏出去之后,接下来的这壶酒,就不同寻常了。

老板说,这是让人短暂失魂、失智的酒,但不会过火,只是让人像酒品不好一般,四处发疯罢了。

“世子怎么不动筷子?”

施照琰面se红润,嗓音却平静:“我不ai吃这个酒楼的菜。”

“那怎么会来这个酒楼?”

“就近。”

裴开旗其实已经有些醉了,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倒酒的侍nv的影子和施照琰重合,他乍一看,还以为施照琰成了nv子,忍不住道:“世子怎么换上衣裙,还给我斟酒来了?”

施照琰气急攻心,她拿过那壶加了东西的酒,真的亲自起身,纡尊降贵倒了杯酒,青白的指尖在裴开旗眼前晃动,他的视线从酒ye处一点点抬起,对上了那人流动的眼波。

“侯爷,请。”

裴开旗就着施照琰的手喝了一口,两人都猛地一颤。

施照琰心底破口大骂他这个贱人,恨不得跳起来。

裴开旗的呼x1却急促了不少,半天没有动作。

施照琰心底觉得恶心,看他慢悠悠喝完一杯酒后,立马退后,冷眼看着裴开旗的眼睛越来越迷乱,她觉得再待一秒自己就要吐出来了,便带着侍nv转身离开,打算明日在百姓口中得知他的丑态。

原本裴开旗就有防备,察觉自己的身t在不断失控,恰逢施照琰离开,也不再遮掩,在他立马咬破了舌尖,片刻的清醒中,勉强咽下一颗丹药。

悠悠转醒时,天光已然大亮,他捂住自己作痛的头,昳丽的脸庞有瞬间的茫然。

昨夜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裴开旗酒量本就不好,如果不是醉了,是绝不会喝下那杯不对劲的酒的。

他知道施照琰不会放过自己,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简单粗暴,居然选择直接下药,这可是谋害皇亲国戚。

他喝了两碗醒酒汤,带着侍卫从酒楼离开,侍卫问道:“需不需要奴婢给施世子一些教训?”

裴开旗掀了掀眼皮:“有必要?她这手段跟孩童有什么区别?”

侍从也道:“确实天真蠢笨。”

裴开旗挥开骨扇:“她父亲倒是有血x有手段,只是这传人……不提也罢,我们晚点去找找世子的乐子。”

施照琰回府洗漱后就倒头大睡,王妃和王爷都来过,听说是跟裴开旗喝酒,急忙来看nv儿有没有出事,直到日上三竿,施照琰终于迷迷瞪瞪醒来,徐听夏察觉到动静,叫人送水来了。

“少主,刚刚王妃和王爷来过,裴侯爷也来过。”

“你说什么?”施照琰猛地从床上跳起来,父母来是可以理解,但是裴开旗怎么醒那么早,难道昨天事情没成?果然不应该先走的。

“是的,您快起来吧,他们都在厅里等着您呢。”

王妃示意婢nv倒茶,掀开白瓷茶盖时,热气缭绕,她掩去了眼底的探究。

“侯爷,近日歇息得可好?”美妇人笑yy地说,“府里要是招待不周,还望勿怪。”

在裴开旗眼里,荆楚王妃是很有手段的nv子,从不起眼的太医之nv,坐到藩王正妃之位,多年来屹立不倒,即使生养了这么不争气的世子,王爷也没有纳二se的意思。

“娘娘言重了,我在荆州一切皆好,只是近日得闲,想找世子一同出游。”

“照琰?她往日里不怎么出门,听府里的侍nv讲,昨夜她与您一起去酒楼了?”王妃蹙起眉,似乎是心中怒火难平,“这也真是混账,自己贪玩就算了,还带着您一起,可得让她好好去佛堂修身养x了。”

“怎会,娘娘千万别这样说,世子天真活泼,与我一见如故,昨日畅饮,心底的烦忧解了不少,若是还有机会……”

施照琰跨过门槛,就听到了裴开旗的未尽之语,她没有急着呛声,因为她发觉母亲是真的生气了,从她过来到落座的好一会儿,都没有抬眼看自己。

也是,酒楼里的掌柜估计是把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告知了王府。

想通之后,她忍着情绪,朝裴开旗道:“侯爷恕罪。”

见王妃仍是没有反应,施照琰y着头皮补充道:“是我不知事,往后绝不带您去喝酒。”

裴开旗被她的话愣住了。

“这样求侯爷?”王妃重重放下茶盏,语气严厉,“是为娘惯着你,不懂尊卑礼数了?”

如果只是一场单纯的夜饮,王妃自然不会大动g戈,裴开旗心底也知晓,她是怕自己的nv儿被报复,先把这件事拿出来试探,看裴开旗的怒火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再从一些反应里看到他的真实想法。

但王妃不止这样想,她决定敲打施照琰,让她最近乖顺一些,怕放纵下去,让任x的nv儿闯出大祸。

“是我贪玩,是我胡闹,”施照琰很少见到母亲这样严厉,她本就很依赖父母,一听母亲这样说,连有外人的面也顾不上了,鼻尖和眼眶红了一圈,“侯爷,你要打要骂,我都受着。”

裴开旗心底怪怪的,他看着在自己面前傲慢的世子,居然被母亲训到伤怀不已,一时间啼笑皆非。

“好了,我哪舍得打骂世子,世子倒是听王妃的话。”

施照琰觉得丢人,在一旁不说话。

王妃也是心疼nv儿,但面上功夫还是做足了:“她始终是小孩子心境,肆意惯了,照琰,这个月你别出王府了,留在佛堂抄写经书罢。”

“也行。”裴开旗痛快地答应了,他看着施照琰圆润面颊上的泪痕,心底止不住发笑,他明白,其实世子是个非常简单的人,一点也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并不讨厌。

“照琰,你可有异议?”王妃问。

“没有,多谢娘,多谢侯爷。”

施照琰耸拉着头走出了门,侍nv发现她在打寒颤,连忙给她披了外衫,恰逢裴开旗也走了出来,施照琰侧过头,始终不愿意看他。

“你心疼小蝉了?是谁往日说我慈母多败儿的?”

同在雕花木窗边,殷红木槿点缀在枝头,王妃悠悠开口。

“你不是也心疼?”

闻言,王妃闭上眼睛。

夫妻两人总是溺av儿,可今时不同往日,裴开旗拿着一纸明h突然落脚荆州,今上不算明主,做事总是瞻前顾后,优柔寡断,这次的事情就能看出一二。

是扯不清的试探,不交给自己的亲信,还用了裴开旗,当今太子极为器重的伴读,也不知是何想法。

荆楚王说:“四皇子母族势大,贵妃受宠,太子怕是日夜难熬。”

“我们不能参与夺嫡,不论是树大招风,还是……”王妃不愿意说下去,脸se惨白。

“锦绣,我明白的,即使我有心,也不会做,若是朝里风言风语,说我作为外姓藩王,有私藏甲胄、蓄养私兵之心,这条就够荆楚王府成为灰飞了。”

两人齐齐沉默,王妃转移了话题:“真的由着小蝉,让她不成亲,始终伴在我们膝下吗,我总怕我们百年之后,她会觉得孤单。“

“我内心也希望,小蝉能找到此生最珍惜她的人,锦绣,当初仁辛的话,我们心中有底了,我只怕她住进偌大的凤凰台,却不得欢颜。”

“凤凰台,”王妃忍不住凄惨地笑出声,“住进凤凰台的倾国宠妃,哪有一个好下场呢。

“yan透膝骨不合材,明妃冷寂凤凰台。”

“仁辛的一句批语,毁了我的两个孩子。”她陡然哀泣出声,撕心裂肺的痛楚让nv子无法站立,荆楚王也心如刀绞,哀恸地扶着她,跟她一起望着汴京的方向,不再多言。

……

施照琰带着侍nv去自己的院子收拾好东西,恹恹地走向佛堂,柔和的檀香萦绕在鼻尖,拿出宣纸丢随意在地上,徐听夏给她研磨,小声说:“奴婢帮您抄吧。”

“这次肯定不行,估计要给裴开旗过目的,要是被他抓到了不是出于我手,又有了新的把柄在他手里,那就要挨骂了。”

佛堂里肯定没有凳子,施照琰跪坐在地上,没抄写一会儿就昏昏yu睡,在安静的环境里,她怎么都提不起jg神,便让徐听夏在旁边念经,结果更困了。

她心底念叨着,佛祖在上,真不是有意冒犯,是她真的太困了。

裴开旗跟着府里的婆子过来佛堂,他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人别进来,是想清净些,却看到世子东倒西歪的睡在地上。

徐听夏吓得不轻,刚想叫醒施照琰,却被裴开旗制止了。

裴开旗看着地上乱扔的宣纸,他蹲下身,将其一一整理好,修长的手指拈起几张,笑着说:“施照琰的字倒是缥缈。”

徐听夏大气都不敢喘,恰逢夜se来临,她急忙给佛堂里多续了几盏烛火。

“还不给你们少主多拿两床被子来?待会风寒了,就别说其他的,经书都抄不了。”裴开旗说。

徐听夏以为他是在暗讽,连连跪求道:“侯爷,世子t弱,您千万宽恕,别放在心上……”

“我哪里有生气,哪里有计较,让你去就去。”

施照琰被他们吵醒了,撑着胳膊从地上半坐起来。

佛堂的煌煌灯火里,她的衣衫有些散乱,绸缎似的乌发散开了部分,施照琰的唇se鲜yan如血,眼波是动人的月下湖水。或许是长久维持着一个姿势躺地,难免无力,有些孱弱地扬起了脖颈,发丝摇晃在肩侧,想要再度动身。

她的表情还是迷蒙的,漫无目的地朝周围望去,闯进裴开旗的视野。

佛堂的柔和的檀香还在燃烧,白雾缭绕,那双盈满水se的乌瞳、和没有血se的细腻肌肤,却平白让裴开旗觉得自己撞见了yan鬼。

却想这里是佛堂,怎么会渡不了自己。

裴开旗见过很多美丽的人——无论是一舞动天下的李娘子,还是来自异邦的妩媚歌伎,或者是锁在深g0ng无人识的贵妃、和汴京里声名显赫的nv郎,都没有此刻面前的人给他的冲击。

施照琰见到裴开旗在自己身边,混沌的大脑清醒不少,她在徐听夏的帮助下站起身,对裴开旗行礼:“侯爷,让您见笑了,我这就继续抄,待会再让侍nv泡两壶茶来。”

裴开旗沉默少顷,施照琰以为他真的要发作了,却听对方道:“世子,听说你有个妹妹,对吗?”

施照琰说:“是,妹妹不见客,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成亲了吗?”

施照琰的火一下子起来了:“怎么了,你这是要说亲?”

裴开旗说:“你怎么又生气了,我都没见你笑过。”

施照琰冷笑不已。

徐听夏小声劝道:“侯爷,这也晚了,留在这里受苦受累,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施照琰接话道:“行了,你去送送侯爷,他之前说你是我妹妹,你就是。”

裴开旗有时候真的拿施照琰没办法。

他看着身侧的婢nv,突然很后悔当天的话语,无奈摇头离开了佛堂。

见月se洒落在青石板上,他顺着那冷寂的光辉往上望去,恍惚万分。

圆月依旧,自己竟妄想想逐月而去,映入湖水。

施照琰到半夜时,依旧没有睡着,主要是白日里睡了太多,她一边抄经书,一边想,如果还要报复裴开旗,一定不能像昨天那么鲁莽,必须做到天衣无缝,不让任何人知晓,也抓不到把柄,是她昨天太气愤,才做出那种傻事。

徐听夏回来了,还带了一些保暖的衣物,又把佛堂里跟裴开旗的对话讲述给施照琰听。

“他这是做什么?来可怜我了?”施照琰一头雾水。

“奴婢也不知道。”

“罢了罢了,再看看吧,他要是把今日我在佛堂睡觉的事跟爹娘告状,我明日就会知晓了。”

施照琰想起裴开旗评论自己的字迹,她自己又拿起宣纸仔细看,不出片刻,徐听夏被她吓了一跳,她听见了郡主的惨笑:“论起字迹,谁能b得过你。”

徐听夏以为她是在怨恨裴开旗,更是不敢多言。

其实,只是施照琰想起了不知在何方的好友而已。

“娘!”

听见内堂里的郡主的声音,徐听夏放下手里的香囊,赶到她身边时,却见她满脸泪痕,脸se惨白,全身都在激烈的颤抖,呼x1颇为困难的样子。

徐听夏惊愕不已:“是被梦魇着了吗?奴婢去找大夫来,您先躺下……”

“不、不用。”

恰逢王妃掀开珠帘走进来,露出了半张娇yan的芙蓉面,施照琰急的没有穿鞋,扑倒母亲怀里,撞的碧玉泠泠清响:“娘,吓si我了,我不想离开你,就算只是我的梦里。”

“说什么呢,怎么出这么多汗。”王妃搂住nv儿,ai怜地0了0她的脸。“不舒服吗,娘叫人炖了汤摆在前厅,待会再叫人找个郎中来。”

施照琰近日总是睡不安稳,仁辛留下的话让她随着岁月的流逝,惶惶不可终日,王妃以为是把nv儿在府里闷坏了,检查过她抄写的佛教后,就叫徐听夏过去说话了。

郎中三番四次进出世子的院子,动静瞒不过裴开旗,他ch0u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叫侍卫带着补品去看望,前脚刚到院子里,就见到施照琰坐在邻水凉亭里,前面摆了一架七弦琴。

“世子,听闻你最近病了?可有好些?”

施照琰正望着七弦琴发呆,没注意到有人来了,她听见男子的声音,微微侧身:“好多了,多谢侯爷关心。”

她没什么交流的yuwang,也没心情和裴开旗计较了,站起身拱手道:“侯爷,我还在禁足,待到母亲消气,再与您叙旧。”

这是要把裴开旗扫地出门的意思,裴开旗气极反笑,道:“娘娘疼ai孩子,必不会与世子计较。“

见那架se泽温润的檀木七弦琴,他话锋一转:“世子擅抚琴?”

“年幼时学过,很多年前。”说到这个,施照琰有些恍惚,“我不擅音律。”

宋得裕擅音律,写的一手笔走龙蛇的狂草。忆起与好友的曾经,施照琰的心情r0u眼可见的低落下来,在她沉迷过去的时候,有人陡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拉了起来。

“g什么?!放开!”

“偷偷带世子出去游玩,怎么样?”裴开旗让施照琰终于正眼看自己,虽然对方带着怒意。

“我还在禁足!”施照琰又被他气si了,“我娘发觉了,说不定再禁足我一个月。”

“不会让王妃发现的。”

施照琰惦记着仁辛的回信,还有前往汴京的计划,她怎么也不肯同意。

裴开旗b她高出许多,又多年习武,t格健壮,她怎么也挣脱不开,两人拉扯了半晌,她刚要开口喊府里的侍从,却被裴开旗捂住嘴,对方猛地一用力,搂着自己腰,带上了王府的屋檐。

施照琰吓得魂飞魄散:“放开,我叫你放开——”

“要是在这里放开,你可就摔下去了。”

施照琰没办法,只能惨白着脸抓紧对方的衣襟,她不敢往下看,又克制不住,心如擂鼓。

裴开旗的动作很轻,还是搂着个大活人的情况下,落足时却非常稳,王府里的景se从眼前不停晃过,施照琰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扶着外墙喘气。

见她汗津津的,显然是吓到了,裴开旗开口:“世子,要不然先去前面,找个茶楼坐会儿?”

施照琰想起母亲的问责,想起眼前的人是个侯爷,才把厌恶给吞了下去:“嗯。”

清风吹拂,金辉洒在摇曳的绿竹上,隔着深棕木窗,荆州的湖泊仍然潋滟。

施照琰盯着墙上的泼墨山书画,包厢内茶香环绕,腰肢纤细的年轻侍nv端着器具进来,姿态柔美。

裴开旗慢悠悠踱步过来:“话说,世子和妹妹是双生子?”

“是,怎么了。”施照琰对这件事很忌惮,她利落地侧身,目光冷凝。

“无事,就是有些好奇,我来猜猜看,世子为何叫照琰?”裴开旗笑yy地说。

“好啊,我看看你的见解。”施照琰有些不耐烦了。

“四点为火,琰又是双火。”

这回施照琰不解了:“四点为何是火。”

裴开旗用玉白的指尖蘸水,在茶桌上书写:“你看这个照字。”他指尖滑动到字底的四个点上:“像不像柴堆架起来烧起的样子,无论是烈、燃、还是煎。”

接着饶有趣味地说,“但我看世子脾气有些急躁,取个火名不算好。”

施照琰蹙起眉:“侯爷质疑我父母取的名字吗?”

“这不敢,我没看过世子生辰八字,也只是随口说说,”裴开旗话锋一转,“世子的妹妹叫什么?”

施照琰耐心尽失,她烦躁地撕扯着折扇:“你要这么关心王府有几口人吗?”

她正是抬首,道出想要离开,侍nv却在给施照琰倒茶的时候,把不算烫的茶水泼了出去,黛青se的衣袍濡sh了大片,sh漉漉的贴在肌肤上,有些还灌进了鞋里。

施照琰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侍nv跪坐在地,连连求饶:“公子恕罪,是奴婢不小心,公子饶命!”

裴开旗佯装惊讶,施照琰虽然脸se不好,到底没有发作侍nv,她朝裴开旗道:“侯爷,我先回府换衣裳了。”

“这样回去?让侍从去买件衣裳换了再走吧。”

“外面的衣裳穿不惯。”

“金枝玉叶,”裴开旗挑了挑眉,“你不会觉得,自己能大摇大摆进王府吧,我送你回去的时候,可不想怀里贴着个sh漉漉的人。”

施照琰心如擂鼓,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

她总觉得奇怪,为何裴开旗多次打听自己,对方是怀疑她的身份了吗,竟y是要b她在这里换衣裳?

她平日扮成男子的时候,面容有掩饰过,包括喉结,因为嗓音本就雌雄莫辨,所以这点不会被在意,那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裴开旗确实怀疑起了她的身份。

那日佛堂里她散发后的模样,还有今日搂着她从王府离开,周身甜蜜馥郁的香气。他仔细回忆起,施照琰的言行举止,怎么都不像世俗意义上的男子。

施照琰知道,自己不能打草惊蛇了。

她说:“怎么,侯爷要我求你,带着我回王府?”

“世子多虑,我只是想让你换件衣裳而已,同是男子,就算世子在厢房里换,我也不会介意。”裴开旗笑yy地回答。

在施照琰眼里,裴开旗算已经明牌了,她沉默了少顷,陡然对眼前的男子产生了浓烈的憎恶。

她说:“不用,我这就先行回府了,到时候跟母亲请罪。”

语毕,她见裴开旗挡在自己身前,于是再道:“侯爷,日后不要来打搅我了。”

“……”裴开旗一时失语,他看着施照琰乌黑的羽睫,冷眼冷面的模样,觉得不如再承受一次她的怒火,心底难受不已,正想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绕过他身侧,推开厢房的门离去。

施照琰回到府里已是傍晚,府里陆续燃起烛火,她换好衣裳,就见母亲坐在案牍前,又在翻阅自己抄写的佛经。

她绕过屏风,很勉强地开口:“娘,不是我自愿要出府的,是裴开旗y要带我走。”

“用过膳了吗?”王妃没说其他的。

“还没有。”施照琰鼓足勇气,道,“娘,他好像发现了我的身份不是男子,我也不知是为何。”

施锦绣眯起眼睛,嗓音冷静:“是确定了?”

“这个没有,估计他只是怀疑,”施照琰摇摇头,又说起另一件事,“娘,我想去汴京——”

“哗啦。”

王妃骤然起身,宽大的衣袖带翻了书案上的笔架,她看着nv儿,惊疑不定地说:“为何?”

施照琰说:“娘不是一直与仁辛交好吗,他说我去一趟汴京,可以帮您避祸。”

“好了!”王妃的x口起伏着,她神se晦暗地看着nv儿的面容,“你去汴京,就能帮娘避祸,天下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不要再多虑了,先去用膳。”

“娘,我已经给仁辛去信了,我想我是会去的。”

“施照琰!”王妃难掩悲痛,施照琰并不知母亲浓厚的悲痛从何而来,“从今日起,我会同你父亲说,绝不会让你出院门一步!”

施照琰的眼泪砸下来,待到母亲走后,面对膳食也毫无胃口。

徐听夏扶着她走到屏风后,夜风吹拂起轻薄的纱幔,清辉如梦,余窥七弦琴,心神剧颤。

东院里的裴开旗今夜难眠,跟施照琰一样。他得知了她院子又添了快两倍的侍卫,怕是王妃大怒,这一切的结果都是源于自己。

弄巧成拙,他并未缓和与施照琰的关系,对方估计更厌恶他了。

隔日清早,他去给王妃问安,一向八面玲珑的nv子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裴开旗垂下眼帘,道:“前年皇上赏赐给侯府的一对蝴蝶钗,挺适合王妃的,我差人给您送来。”

王妃目光如炬,“侯爷,今上御赐的东西,交给本g0ng,你可是要被问责的——欺君之罪。”

“是,”裴开旗终是露出笑意,“王妃,这欺君之罪,能否让您有所息怒?”

“好啊,侯爷尽管送来,只是,侯爷可不要后悔,继而难以安歇,害怕王府呈给今上。”

裴开旗无奈地阖上眼睛。

他已不是少年人,竟也会在理智与情愫里挣扎,世人皆有痴心,妄想逐月而去,也许就迷失在这场错综的命运中了。

冷雨纷飞,雾浸罗帐。

朱红院门泛着血一样的se泽,高墙之外,传来远方鸟雀的凄鸣,施照琰用力拍着门,手脚冰凉。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周围看守的侍卫仍然没有动静,徐听夏扶住她不稳的身t。

又是一阵激烈的拍门声,还有她不断的重复,要见王妃。

裴开旗绕开垂花门,立足在抄手游廊下,心神不定地望着黛青天幕。

“施照琰太固执了,”他对侍卫说,“如今台的王孙子弟,受尽众星捧月,却无法靠近对方的内心半步。

无法摆脱的狂乱迷恋,裴开旗觉得自己着了魔,还要换上笑意:“前路漫漫,愿您诸事顺逐。”

施照琰没想到他居然得知自己要离开,猜忌与不安交织,她蹙起眉,打算把这件事转述给父亲:“多谢,若是无事,侯爷先回去罢。”

裴开旗彻底明白了,他如果以正常的态度想要靠近,怕是今生无缘了,眼前的人从未对他有刹那的触动,自己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始终是一厢情愿。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邻水的亭子里颇为冷寂,施照琰见他不语,自己掀开了黛青se纱幔准备离去,却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你又要折腾什么?”她怒极反笑。

“郡主——”他盯着施照琰的面容,怎么也不甘心,要这样放弃绮思,“你不问我,为何得知这件事吗?此去汴京,大概是什么时候启程?”

施照琰觉得他跟水蛭一样粘人恶心。

即使对方根本跟水蛭搭不上边,裴开旗正直风华,面容昳丽,更有汴京王孙的矜贵仪态,但无穷无尽的纠缠,让她再也无法忍受。

诉说千万遍自己的所想,估计对方也不会停止,她看着裴开旗执拗的眼睛,不由觉得悲哀。

“好了,你要我讲什么,”施照琰说,“你喊我郡主,探查我的行踪,不顾一切走进院中,是要cha手我的人生?我做什么,难道都要经过你的问询?”

她发觉裴开旗脸se奇差,继续道:“您还是把时间与心思放在正事上,我并不想与您深交,侯爷的所作所为,对我来说都是打搅。”

裴开旗不禁笑起来,他从来没沦落到这种地步,又怨施照琰绝情,又恨自己如此心痛:“郡主,你到底为何这么厌恶我?是我此前出言无状?我现今向您问罪,可还来得及?”

施照琰说:“言重了,侯爷放手吧。”

四目对视之际,双方皆是沉默,她察觉到对方终是松手,便走出了湖心亭。

随着日升月落,施照琰首次戴上帷帽,在徐听夏的搀扶下走出王府的偏僻小门,不算起眼的马车恭候多时。荆楚王望着nv儿跨过门槛,动了动g裂的唇瓣,怎么也无法把心中所想道出。

施照琰原本想以男子的身份赴京,但荆楚王并未同意,她猜想,可能是因为裴开旗点明了自己的身份,加上汴京的局势变幻莫测,风云涌动,自己孤身一人,父亲担心节外生枝。

临别,她掀开帷帽,最后看了一眼荆楚王府。

……

荆州到汴京,马车大概要六日左右的路程,施照琰发现自己提前启程是对的,因为恰逢汝宁水灾,山石塌陷,周遭的百姓流离失所,必经的官道已被堵si,许多贼寇趁乱烧杀抢掠,她想了想,决定绕路。

随着深秋寒凉,她联想到这次的水灾,总是心神不宁,徐听夏说:“郡主,我们大概五日后就能到汴京了。”

“好,你也辛苦,”施照琰觉得一阵阵发冷,头痛yu裂,她不敢突然叫车队停下,担心附近的动乱影响到这里,“去拿些厚的衣物来。”

徐听夏发觉她cha0红的脸,心急道:“郡主是不是发热了?奴婢叫人去找郎中……”

施照琰心底的恐慌感越来越重,她拉着徐听夏的手,咬牙道:“拿完衣物,赶快启程!”

徐听夏慌乱地扶着她,施照琰剧烈地咳嗽起来,徐听夏给她倒茶,却见郡主的瞳孔涣散,她吓得不轻,着急忙慌地掀开马车的帷幕,吩咐侍从停车,又唤人寻郎中。

就在这耽误的一个时辰里,施照琰神智恍惚不已,她猛地掀开马车帷幕,秋雨落在脸庞上,寒意浸透骨髓,脑海里终于清醒了瞬间。

在视线摇晃中,她突然看到了一个满身w泥的身影。

心神剧颤,施照琰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再三确定后,她不顾自己孱弱的身t,挥开周围的侍从,跌跌撞撞下了马车,对方也看到了她,脚步猛地一顿,随后更拼命地奔赴而来。

时空与岁月交织,缘分不断。

无论南北东西,两人终有相见的一天。

施照琰盯着宋得裕青白的脸,撑着发软的身t,y是把她拉上了马车。两人的t温相融,皆是喜悦万分。

“小蝉救命!”她甫一进马车,来不及叙曾经的往事,杏眼里满是惊恐,“外面有个狗官要杀我,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要杀人灭口……”

“要杀你?你这些天在哪里?”施照琰看她上蹿下跳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至少身t和jg神还不错。

宋得裕抹了把脸,还没从生si关头回过神来:“我感觉他要追上来了,你的手怎么这么烫?”

施照琰察觉到不妙,她再度下令,嗓音嘶哑:“启程——”

“慢着。”

明朗年轻的男声划破冷雨,吐字清晰。

施照琰顺着声音望去,就见沉闷暗淡的山林中,穿着紫se锦袍的男子翻身下马。他的腰间挂着成se极好的翡翠玉珏,仪态端方,上挑的眼尾添了几分y柔的气质。

“请小姐下车,本官奉命,搜查朝廷要犯。”

朝廷要犯?

结合宋得裕的话,施照琰有些紧张起来。

她目光凝重,让宋得裕躲在车厢软榻的底下,把羊绒毯子也塞了进去,接着给魂不守舍的徐听夏使了个眼se,示意她留意着动静。

一旁的徐听夏猛地回过神来,连连颔首。

施照琰提起裙摆走下马车,在她低头看脚下的时候,没注意到年轻男子转瞬即逝的诧异。

看着辕座上一淌的泥渍,施照琰屏气慑息,暂时不敢表明身份,因为如果窝藏朝廷要犯被发现,那么荆楚王府会有不必要的风波。她朝眼前的男子行礼:“大人,我此次去汴京探亲,路上未曾见过可疑人物。”

赵宜霄明明神se温和,在青天白日里却让人发凉:“是么?”

施照琰骑虎难下:“是。”

“看小姐衣着不凡,气度高华,不知是汴京哪户人家的贵nv?”赵宜霄眉眼含笑。

施照琰攥紧衣袖:“大人高估,只是一普通商贾罢了。”

“看来是冤枉小姐了,我也不知,小姐怎么会跟朝廷要犯有瓜葛,来人,搜轿!”赵宜霄似笑非笑地说,“把人全部拿下,押往汝宁,若是放掉一个,本官必叫你们人头落地。”

“大人!”施照琰热汗津津,强撑着发软的身t挡在车轿前,“我足不出户,怎会跟朝廷要犯有纠缠,您说的是近日的流寇吧?”

“这一路的车轿本官都搜过,小姐不同意,是要本官开恩的意思?”

施照琰阖上眼睛,有些站立不稳,她察觉到自己的头愈发混沌:“不敢,大人要搜便搜,只是不知,这人如果不是流寇,又是犯了什么罪。”

徐听夏从车厢里钻出来,她见施照琰快睁不开眼睛,心急如焚,跪倒在赵宜霄脚下道:“老爷,我们小姐今日染了风寒,去城里寻的郎中还没到,能否开恩,让小姐先找个地落脚?”

施照琰闻她此言,叹息不已。要被押送去汝宁了,戴罪之身,怎么还肖想这些呢。

待到赵宜霄身边的官兵走出来,也只是顷刻之间,官兵道:“赵大人,人找到了。”

宋得裕狼狈不已,被两个壮汉sisi押着,满脸凄苦地跪在地上,胳膊好像要被拧断了似的。

她佯装不甘地说:“本以为趁这位小姐睡着,就能躲进马车躲过一劫,没想到还是被你找到……真是时也命也。”

施照琰呼x1一滞,心酸不已:“是我疏忽了,大人,敢问她是犯了本朝哪条律法?”

“都带走。”赵宜霄并未回答。

施照琰难掩悲意,没过多久,就在彻底在马车里昏迷过去,到达汝宁时已经高烧不退,浑身滚烫,徐听夏给她喂药喂水都不行,不禁伏在床头哭泣。

赵宜霄一进来,就听见施照琰的侍nv哭天抢地,他心烦不已,面上却并未有波动,示意身后的仆从退下,他道:“你们小姐叫什么?”

徐听夏咬牙不语,郡主昏迷前已经叮嘱过她,绝不能让对方把这件事扯到王府。

“窝藏要犯,也要抗命不遵了,”赵宜霄眉眼带着嘲讽,“既然不说,你就跟那个nv人一样,全部压进牢里。”

徐听夏猛地扣头:“大人,奴婢去了牢里,还望您重新找个人来照顾小姐,小姐病重,奴婢给她喂水喂药都不行……”

赵宜霄不为所动,叫人把徐听夏带走后,他坐到了之前徐听夏的位子上,看着自己的侍nv给施照琰喂药,发现她也喂不进,不由道:“这么难,那做什么伺候人的活呢?”

“老爷恕罪!”

赵宜霄今年二十有六,被称呼为老爷有些折寿了,但他也不在意这些,见侍nv吓得浑身哆嗦,他自己端过药碗,舀了一勺汤药,汤勺贴到nv子柔软的唇瓣,却无法吞咽,撒在了被褥和衣衫上。

施照琰醒来时,觉得下巴和脖颈处sh漉漉的,她动了动身t,睁开眼就见到了赵宜霄。

对方立在她的塌前,神se平静,yan丽的桃花眼与自己视线相撞,生起了波澜。

“醒了?”赵宜霄温和地笑笑,“你倒是睡得安稳,牢里哪位可是折腾的不行,要找我要哑药。”

施照琰脸se剧变:“她要哑药做什么,我的侍nv呢?”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赵宜霄漫不经心地转身,“要一个人永远说不出话,只有si,对不对?就算封住了口,手还能写呢。”

施照琰猛地咳嗽起来:“看来,大人也是忌惮,忌惮被人说出事实,是何等的脏w之事,让您这样殚jg竭虑?”

赵宜霄眯起眼睛,拨动着腰间的玉珏:“我还不至于为这件事殚jg竭虑。”

“大人,既然她找你要哑药,必然是不想蹚这浑水,我也能向您承诺,只要您放过她一马,千金相赠。”施照琰心力交瘁,她每次的吐息,都极为炽热。

“千金相赠?那定不是普通商贾人家了,”赵宜霄笑意不减,“小姐,先把病养好,再来跟本官谈筹码吧。”

宋得裕并未触犯朝廷律法,她只是意外得知了不该知道的丑闻而已,赵宜霄本该立马将她处理掉,但想到施照琰担惊受怕的模样,还是犹豫了。

他稳坐在书案前,借着烛火看向腰间的翡翠玉珏。

赵宜霄是姬妾所出的庶子,后来青楼出身的母亲被抬了平妻,他父亲宠妾灭妻的事情,始终在汴京为人不齿,但今上仍然重用了他的父亲,并让他在十六岁时,获得了一门光耀门楣的婚事。

荆楚王奉命进京赴宴,带着他不满十岁的幼nv,玉蝉郡主,那个时候,赵宜霄十六岁,御试中获了三甲,打马游街,正是年少气盛之时,连带着多年来被人轻蔑的怨气也解开了。

今上在宴席里大醉,说他才高七步,要赏给他一对翡翠玉珏,赵宜霄准备起身谢恩,却见郡主跑到自己身侧,说要拿自己缀满宝石的璎珞圈来换,谁也不知,郡主是何时跑过来的,如此动静,引得席上众人噤若寒蝉。

面对荆楚王的告罪,今上说:

“有缘一场,看这玉珏也是成对的,朕想赵ai卿也不会介意,赠一个给郡主,成全一段佳话?”

在众多人眼里,这话说的意味不明,年轻的赵宜霄跪在地上,余光瞥向年幼的孩童,怎么也不甘心。

施照琰是王府的嫡长nv,配他绰绰有余,他不甘心,是因为他根本不想任人摆布,婚事就这样被随意决定,但皇帝所言,怎能违抗?

他只能安慰自己,郡主长相圆润可ai,看得出来以后的美人相,也不算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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