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顺水推舟(1/2)

“你都不知道是谁,还真么肯定一定有别的追求者?”方圆觉得钱正浩这两种说法根本就是自相矛盾的,所以未免有些不太信任。

钱正浩略有些不满的看了看她:“我又不是变。态,有事儿没事儿的去偷听女同事说话,偷窥人家和什么人打交道!你问我到底有谁追她,我上哪儿能说得出来啊,不过她跟别人说话里含含糊糊的带出来那一层意思了,挺有优越感的那种调调,她也没说是谁,我还能凑上去问么?我就是把我知道的说出来,信也好,不信也好,那是你们的事儿,反正我说有或者没有,你们都得去验证不是么?既然横竖都得自己再回去确认,你又何苦现在在这里质疑我。”

方圆被他说得竟然一下子无言以对,偷偷的撇撇嘴,没有吭声,同时对于钱正浩嘴皮子有多厉害这件事,也有了新一层的认识,这个男人别看表现的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说起话来也并没有显示出什么声势来,但实际上却暗藏锋芒,也不是一个很容易对付的角色,不知道鲍鸿光的嘴巴是个什么级别,他们两个之前所谓的拌嘴,到底谁能占到更多的便宜。

“对,我们回头肯定是得去验证的,”戴煦听了钱正浩的话,点点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示意方圆准备离开,“都这么晚了,我们就不在这儿多打扰你了,你也早点休息,给你添麻烦了!要是有什么补充的,随时联系我们。”

钱正浩也跟着站了起来,对他们准备离开的这件事。他当然是不会有挽留的意思,只不过嘴上还得礼节性的客气几句:“也不算打扰,我平时也不会很早就睡,就算我不太看得上鲍鸿光这个人,好歹那也是一条人命。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也做不出来幸灾乐祸的那种事情,能帮忙还是要尽量帮的。”

钱正浩送他们两个到了门口,戴煦转过身和他郑重的握握手,另外一只手扶着钱正浩的手臂,神态略显郑重的对他说:“虽然说今天我们来的时候。你不太相信我们的身份,所以没给我们开门,不过这种小心谨慎的态度值得发扬,凡事多注意一些没有坏处,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钱正浩赶忙点头,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一直到戴煦和方圆走到楼梯口,才听到身后远远的传来了关门和落锁的声音。

“你还好吧?”下楼梯的时候,戴煦一边用手机照着脚下,一边问。

“没事儿,钱正浩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虽然被他给说没词儿了。不过我也不是来这儿呈口舌之快的,没有什么大不了。”方圆本能的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戴煦愣了一下,回头看看她。说:“我是说你头疼的那件事。”

“哦,你说那个啊……吃了药以后好多了,现在基本不疼了。”方圆恨不得咬一口自己的舌头,这下好了吧,人家问得是身体不舒服的那件事,自己倒好。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却主动暴露了好胜心强的内心世界。不过咬舌头那个想法。方圆也当然只是随便想想而已,那可是自己身上的肉。谁咬谁疼。

戴煦在黑暗中无声的笑了,晃晃头,不像是无奈,倒像是意料之中的释然。

下楼上了车,戴煦没有着急马上开车离开,而是两只手扶着方向盘,手指好像弹琴似的轻轻叩击着,一个人默默的发着呆,方圆也不好打扰他,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等,顺便查一下自己今天晚上住哪一间值班室比较方便。自打在去d市出差的卧铺车上,她发现戴煦早就察觉了自己每天住在公安局里的这件事,并且还替她保守了秘密,没有说破之后,方圆觉得自己多少松了一口气,她意识到,不管多大还是多小的秘密,一个人扛着时间久了都会觉得有些累,而当你发现有那么一个人,他知道你的秘密,却很妥善的替你保守着,不泄露出去,那一瞬间,你会觉得自己心里面的重量好像一下子轻了不少,即便没有任何的倾诉、宣泄,那个替你保守秘密的人,也仿佛成了你默契的盟友,帮你分担了原本一个人独自承受着的分量。因为已经被发现,方圆便也不需要再刻意的回避他,可以大大方方的当着他的面查值班表,确定自己住的地方,这种潜意识里增进了的融洽感,连方圆自己也没有察觉到。

两个人一个发呆,一个端着手机,都各自沉默着,直到戴煦回过神来,一边发动汽车往外走,一边咕哝着:“还真是挺矛盾的啊……”

“什么东西矛盾?”方圆放下手机,把注意力转向了开车的戴煦身上。

“钱正浩呗,”戴煦回答,“身高么,倒是差不多,不过刚才握握手,我发现他那胳膊又细又弱,没有什么肌肉的感觉,看样子臂力未必会有多好,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讲,每天都出去走步,一走就走那么久,如果他真的是老李他们说的那样,每天都出去扎扎实实的走了那么久,体力应该也还是不错的。”

方圆没有开口询问,虽然她一下子也没有弄明白戴煦这前言不搭后语说得到底是什么,不过通过最近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渐渐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和这个男人打交道,不管是他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都不要的认为他被人利用来做了挡箭牌和烟雾弹,这样一来,他就成功的脱离了警方的视线和怀疑。

就像戴煦说的,不管是被利用,还是利用别人,在鲍鸿光的案子没有水落石出之前,对钱正浩绝对不能过于掉以轻心。

离开初中之后,戴煦就开车把方圆送回了公安局,在她临下车的时候,把一只放在自己大衣口袋里的剩余的感冒药一股脑掏了出来,里面还夹着一只体温计,他把体温计递过去,目光在方圆的脸上打量了一番,对她说:“晚上睡觉之前,除了吃药以外,顺便你也量一量体温,假如还发烧,明天你就休息吧。”

“我没事的,吃过药之后头不疼了,就什么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了。”方圆赶忙表态,别人都工作,只有她休息的感觉实在是有点奇怪,并且作为一个这一段时间都要暂时住在值班室的人来说,那个地方也实在不适合用来泡病号。

戴煦摇摇头:“不要因小失大,不舒服了就得法,几乎可以算是乱转了半天,最后在一个相对比较偏僻的路段停了下来,大约停了二十分钟左右,才再次移动起来,最后又回到了租车人家的住处附近,这一次车子彻底的停住了,再也没有移动过,一直到法可言,所以起初她也只是隐约的有某种不太清晰的思路,方才看行车路线的时候,她脑子里那些时隐时现的念头渐渐变得有些清楚起来,并且一点一点的串联在,形成了一个清晰的链条。

穿好了大衣,坐车跟着戴煦去往租车人的住处,这一路上方圆一直在梳理着自己的思绪,所以格外沉默,一直到路程过了大半,戴煦才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开口问:“你已经走神儿了整整一路啦,是不舒服,还是想事儿?”

“哦,我想点案子的事,没有不舒服,都好了,没有事了。”方圆回过神来,连忙说,生怕戴煦以为她是个娇里娇气的小病包。

“那想出什么结论来了?”戴煦问。

方圆迟疑了一下,有些不大敢贸然的说出自己的主观判断了。戴煦似乎也看出她的这种顾虑,等了一会儿见她没开口,便又说:“现在这儿没别人,就咱们俩,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不用担心别人会不会笑话你说的不对。”

其实只要马凯不在,方圆这方面的顾虑就一下子减轻了一大半。现在听戴煦这么一说,便也就点点头,没有再忸忸怩怩下去:“其实我是方才受你的启发。你说要我们留意细节,所以我就一直在回忆打从这个案子立案开始一直到现在,称得上是细节,并且又不容易让人法的带着我们乱转,我总觉得……你是故意的。”

方圆骨气勇气说完自己的心里话,之后略微有点紧张的看着戴煦,生怕他因为自己这么冒昧的讲话而感到不悦,没想到,戴煦非但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高兴,反而还笑了出来,看起来应该是觉得很有趣,而不是怒极反笑。

“哎呀,这可怎么办,居然被你给看透了。”戴煦笑过之后,略显无奈的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这几乎是他感到无可奈何的时候下意识的招牌动作,“好吧,既然你都看出来了,我也就不抵赖了,对,我确实在心里头有个大概的估量,也考虑过掩埋其他部分的地方周围可能会有什么样的特征和迹象,就像咱们俩找到的上半身那样,但是我也确实是如你所说,故意没想好好找其余部分。”

“可是为什么呢?抓紧时间找到鲍鸿光尸体的其余部分不是最重要的么?你既然心里面都有数了,为什么还要一声不吭呢?”方圆听他这么一说,更加糊涂了,“你就不怕别人找不到线索,耽误了破案进度么?”

“不怕,刑警队里的其他人也都至于那么弱,顶多是快一点慢一点的区别罢了,对整个案子的调查进展不会有实质性的影响,我心里也有数儿,假如他们那天真的就钻了牛角尖,没有绕出来,我也会适当给他们一点提示的,不会影响到调查工作。”戴煦不大在意的摆摆手,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方圆想起之前他们跟着鲍鸿光父母到鲍鸿光的住处时,也是戴煦最先注意到了茶几上的那些啤酒瓶,在其他人都还把注意力投向别处的时候,他确实提醒了别人去留意啤酒瓶口可能残留的唾液和指纹,只不过他提醒的方式,是完全装作不经意提到似的,即便别人在他的暗示下发觉了,之后的功劳也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方圆有些想不通,别人都恨不得显得自己功劳最大,为什么这个大个子反倒生怕自己表现优秀似的。

就好像是看出了她内心里的想法一样,戴煦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在,便自顾自的对方圆说:“有一句话叫做枪打出头鸟,也有一句话叫做人怕出名猪怕壮,还有一句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必为了一时脸上有光,凡事都争强好胜呢,适当的分一点给别人,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你的意思是,你这么做,是害怕树敌?”方圆问。

戴煦摇摇头:“我不怕,我是懒,你看看武侠片里头,哪个号称江湖的搞这么多花样呢?”

戴煦两手一摊,一脸无奈:“我也不知道!刚才我憋着不说,怕的就是说出来你们就一定会问我,当师傅的答不上来被问住了,你瞧,现在多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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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一说,把三个人都给逗笑了,笑过之后,马凯挠挠头,问戴煦:“那弄了半天,咱们谁都没有答案,你不着急啊?”

“不急,这有什么好急的,发现不了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现在咱们发现了问题,找答案不过就是时间的事儿,早晚而已。”戴煦对此心态倒很洒脱,摆摆手,不大在意的说,他舒展了一下眉头,一挥手,“好了,干正事儿吧!”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死者的大概年龄,即便一时半刻也没有找到特别相符的失踪人口,也可以靠排查来掌握一下情况,毕竟人和人的想法差距还是很大的,现在无法确定死者失踪的具体时间,也就无从判断对于她身边的人而言,这样的一个天数到底值不值得兴师动众的去公安局报案找人。

死者的年龄被推测是在18到25岁之间,即便是没有比较符合的报案人,排查起来的难度也不算特别大,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女性,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还是高校里面的在校大学生,甚至高中生也有可能,这一部分人的生活范围比较小,平日里的作息和行踪都比较有规律,排查起来并不难,更何况死者无论是面部皮肤还是身上的皮肤,都保养得十分细致,推测起来应该也不是每天操劳辛苦的职业,即便不是在校学生,应该也是公司白领之类相对比较不用风吹日晒的稳定工作。排查范围应该也比较好确定,总体来说,算是不理想中的理想情况了。

明确了目标之后自然就是要抓紧时间行动,首先就是从a市的各所高中和大专院校开始着手,如果没有任何收获,下一步再考虑从大中型企业和机关单位入手。由于需要排查的学校数量比较多,为了节约精力和时间。人手必须分配的比较妥当才行。这样一来戴煦一个人带着三个实习生到处跑显然是不合适的,于是马凯和林飞歌就被他交给了另外的两名同事帮忙带着,他自己带着方圆去排查。

对于这样的安排。林飞歌显然是不满的,她在乍一听到关于人员的安排之后,用不情愿的语气,半真半假的对戴煦说:“师傅。虽然说要一视同仁,可是你是不是也把我才是你‘亲徒弟’这事儿给忘得也太干净了一点啊?就算你一个人忙不过来。不也应该是你带着我,让方圆去跟她师傅钟翰么?”

戴煦倒没有急着开口,都是负责带林飞歌出去排查的那名同事脸色变得有点尴尬,似笑非笑的对戴煦调侃说:“你这小徒弟跟你感情还挺深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你可别和我一般见识啊!”林飞歌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赶忙扑哧一笑。改口说,“其实是我脸皮太薄了。认生,跟我师父老戴同志好不容易才混熟了,冷不丁让我跟着你去,你长太帅了,我怕我自己光顾着害羞去了,什么也没学着!”

其实被戴煦委托帮忙带林飞歌的那位同事远远达不到帅的标准,也就是一个中规中矩的普通人罢了,而开口说这种夸赞的话的林飞歌同样也不是什么绝色美女,甚至连清秀都扯不上边儿,不过好听的话么,哪有人会不爱听,尤其是从年轻的异性口中说出来,被她这么一说,那位方才还有些略显不悦的同事也缓和了脸色,玩笑似的冲林飞歌摆摆手:“不要紧,你不用担心会害臊了,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平易近人,走吧,咱们赶紧出发,别浪费时间了。”

林飞歌这回也不好再说什么,赶紧跟着人家往外走,临走的时候还多看了方圆几眼,那目光里似乎隐隐的带着一种耐人寻味,只不过方圆并没有注意到。

为什么自己是跟着戴煦,而不是跟着钟翰,这个问题方圆到没觉得有什么好纳闷儿的,在她的理解里,钟翰是和唐弘业一起去调查衣柜的来历和原本主人姓甚名谁,戴煦他们这边是去排查死者的身份,完全是两项不同的任务,假如真的各找各的师傅,那就等于又少了一个人帮忙排查,眼下人手都还不够用,戴煦当然不会再多扔出去一个,让余下的人更加手忙脚乱。

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走访,开车周转于不同的高中,楼上楼下的跑,挨个班级去核实有没有无故不来的在校女学生,甚至有没有无故旷工的与刘法医他们推测出的年纪区间相符的女老师,这样全面的排查,每排除掉一所高中,就绝对不需要再回头返工,可以给以后的排查节省不少的精力。

排查工作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复杂的地方,但是却十分的消耗人的精力和体力。做别的调查就像是如果让一个人做一套非常复杂的动作,可能这个人为了能够确保一丝不差,会精神高度集中,紧张感比较强,尽管也会疲劳,但是神经却会长时间处于兴奋状态,而排查就好像是一个简单动作周而复始的无限重复,最初可能会觉得并不难,时间稍微一久了,就会因为枯燥而让人感到昏昏欲睡,强大精神,无比疲劳。

的扳回一城,维护住自己“天才”的面子了。

回到办公室,马凯和林飞歌就迫不及待的凑上来献宝了,他们去找朱峻远了解情况的功夫,这两个人倒是挺有效率,已经把那个张忆瑶父母提到的卢姓男生的身份给确定了下来,此人名叫卢开济,和张忆瑶从初中开始就是同班同学,高中原本也是同一个班级的,后来因为文理分科所以到了不同班,大学考到了a市的一所农业大学,这些都与张忆瑶父母提到的那些模糊的细节可以对的上。

“老戴,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马凯眉飞色舞的对戴煦说,“你猜这个卢开济大学时候念的是什么专业?”

“我猜是兽医。”戴煦憋着笑回答。

马凯的兴奋劲儿顿时削弱了一半:“你咋一下就猜着了?我都没成就感了!”

“你还怪上我了,你小子啊,下次想卖关子也先整理整理台词!”戴煦拍了拍马凯的后脑勺,“你一个劲儿在专业这件事上故弄玄虚的吊人胃口,那肯定是比较敏感的专业,结果刚才又都告诉我们了,卢开济念的是农业大学,我就算想配合配合,故意猜个医科什么的,不也做不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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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戴煦这么一说,不光是其他人,就连马凯本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摸摸脖子:“我这智商,算是彻底告别阴谋诡计了,这辈子也别想着干坏事,还没等怎么着呢,自己就得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重要的都给抖出去了!”

“你们也别都那么高兴,接下来还有一个坏消息呢,”林飞歌清了清嗓子,试图唤起其他人的注意,“卢开济在哪儿念书,学什么的,这倒是查出来了,不过我们俩打电话去农业大学那边一问,他学的那个专业是畜牧兽医,专科,三年制就毕业了,他还比张忆瑶早一年上大学,也就是说现在他都毕业快两年了,现在的学校又不包分配,毕业之后卢开济去哪儿了,做什么,学校一点也不知道。”

“是啊,而且他那个专业是专科,毕业之后连个能有机会留校的同学都没有,也就是说他大学期间的认识人,基本上都毕业走了,一个也找不到,根本就是想打听卢开济现在人在哪儿都找不到可以打听的人!”马凯也收起玩笑的心情。语气听起来格外遗憾的对戴煦和钟翰说。

戴煦倒是不着急,去取了张忆瑶的电脑过来,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开始破解起开机密码来了,这台笔记本在带回来以后,因为还没有百分百确定死者就是张忆瑶,也没有得到家属的许可。所以不方便查看电脑里面的信息。只是提取了上面的指纹,借此确定了指纹与发现的女尸相符,算是在家属前来辨认之前又更进一步确认了死者身份。直到现在,才是大的还是两章小的?在书评区上面那个作者调查里帮小莫点一下哈!么么~】

“你这算是太担心张忆瑶,所以格外小心提防着,还是曹玥婷以前有过这方面的不良记录?”戴煦听他这么一说,倒也彻底的抛开了方才关于张忆瑶褒贬的争议,开始打听起关于曹玥婷的情况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过于一边倒的偏颇被戴煦挑出了太多的破绽,虽然说起与曹玥婷相关的事情,梁康还是一副打从心眼里嫌弃的样子,但是在措辞上头稍微收敛了一点,没有之前那么具有攻击性:“她以前就有过这种事儿,那都好多年前了,虽然这几年曹玥婷感觉挺老实的,她也怕在我面前表现的太凶,太暴脾气,我会不喜欢她,所以一直装温柔,但是狗改不了吃屎对不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就她以前干过的那些事儿,我想一想都觉得后怕,要是万一这次惹急了,她去那么对付小瑶,我肯定得气死。”

“她之前怎么了?你说过去很久,不是大学期间的事儿?”戴煦问。

梁康摇头:“当然不是了,我现在想一想,当初肯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答应和她在一起的,就冲她当初做那些事《,我就应该想到这种女人碰不得!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们那时候上高中。但是根本就没在一起,就是她一厢情愿的缠着我,还跟别人说我们俩在一起了。她那时候是真把自己当成我女朋友的那个样子。不是我吹,我在没正儿八经的和曹玥婷在一起之前,喜欢我的小姑娘也不止她一个,后来都没了,不是我留不住人,是曹玥婷跟个疯狗一样,谁敢离我近一点儿。她都恨不得扑人家身上去把人家给活撕了!当初我们都是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外校的女生对我有点儿意思,学校离得不远。我那时候喜欢偶尔逃课出去打个台球,打会儿游戏什么的,那个女生也挺爱玩儿,反正就总能遇上。说话说的多了一点儿。那女生估计确实是喜欢我,我对那女的倒没有说是特别感兴趣,本来也没当回事儿,就想着女的么,有几个像曹玥婷脸皮这么厚的,黏你几天,觉得你对她不热情,自己不就放弃了么。谁能真那么有瘾,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结果。曹玥婷也不知道从谁那儿听说了,一声没吭,悄悄的就把人给阴了。”

“具体说说。”

“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那事儿都是后来人家才跟我说的,我这算是二手消息,而且又是说曹玥婷不好的,我说完你们回头再觉得我这是前男友小肚鸡肠,分手之后卯足了劲儿的给前女友泼脏水,”梁康对方才几个人的态度还颇有些腹诽,只不过自己毕竟是在道德层面上不占理,方才又在戴煦那里碰了一鼻子灰,所以也不敢把自己的怨言表达的太过于强烈,“那个女的当初找我跟我告状的时候,把我也吓了一跳,那脸,半边儿肿的多老高,跟平时看着都不像是一个人了,还有好多擦破了皮的地方,她还卷起来袖子裤腿儿给我看,那胳膊腿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一问怎么回事儿,她说是被曹玥婷给阴了,我一开始还不信,我原来真没想到曹玥婷是那种有这种坏心眼儿的人,还以为她长得五大三粗,肯定心眼儿也是有点儿迟钝的那种,结果等人家说完,我都觉得开了眼了。”

“行了,你能不能少渲染几句,赶紧说正经的,曹玥婷到底干了什么了?”马凯有些不耐烦的催促着梁康,希望他能够直奔主题一点。

梁康被他催促的略微也有些不太开心,瞪了他一眼,说:“那个女的跟我说,一开始她也不认识曹玥婷,也不知道曹玥婷跟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她就在路上走的好好的,然后曹玥婷从她旁边经过,忽然之间就狠狠的推了她一把,一下子就把她给推得整个人一点儿防备都没有,侧着身就撞墙上去了,脸上的皮都擦破了,那个女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那也是成天在外面和一群小混混都玩得来的人,莫名其妙就被曹玥婷给推了一把,撞得这么狠,你说她能乐意么,肯定不能啊!所以她就骂曹玥婷,曹玥婷就回嘴,俩人就吵起来了,那女的越吵越生气,就动手打曹玥婷,曹玥婷一开始根本不还手,就自己护住了脑袋,嘴里骂得凶,死活不还手,光是那女的一个人在那儿打她,俩人这么一打一闹,周围就有人过来围观了,等到一群人都看到那女的在揍曹玥婷之后,曹玥婷就开始还手了,还手之前还喊什么你要打死我啊,要死大家一起死之类的话,你们是真不知道曹玥婷之前的那个体格,一般女的都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两个人对打了一会儿那个女的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曹玥婷也不打她别处,就专门往胳臂腿上拧,拧住肉了就掐死不撒手,后来围观的有人觉得怕出事儿,就打电话叫了110来,110的人来了之后肯定要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俩人都说是对方打自己,警察就得找别人问问,给做个证什么的吧,结果一问,你猜周围人都说什么?”

“他们都说是那个女的在打曹玥婷。”戴煦听到这里,基本上就已经明白了。

“是啊,他们说是那个女的在打曹玥婷,曹玥婷被打得受不了,所以才忍不住还手的,要是不还手指不定得被打成什么样。”梁康现在说起当初自己得知的这件事,还是一副十分惊讶的口气,“我真是没有想到曹玥婷居然还有这么多的鬼心眼儿,她这招真是太狠了,那女的满身张嘴都说不清啊!白挨了一顿打!”

“那不对啊,你不是说那个女的撞墙上了,脸撞肿了,还擦破了皮么?人家巡警来处理,又不是没长眼睛,能看不出来她脸上的伤?就能那么随随便便就相信了是那个女的无缘无故的揍曹玥婷?”马凯觉得梁康的说法听起来有漏洞。

梁康摆摆手:“那当然不是了,我说她阴损可真不是给她泼脏水,那女的说,曹玥婷当时就跟警察承认了,说自己赶时间,迎面跑过来一下子没刹住,就撞到那个女的了,把那女的给撞得碰到了墙,但是自己是练体育的,体格结实力气大,方才又跑过来,速度快,一下子脚底下啊没刹住闸,那个惯性也不是一般的大,她也道歉了,说愿意带那女的区医院检查,结果那女的不依不饶的就开始打她,她一开始觉得自己有错,就由着那女的打,后来实在是被打得受不了啦,才挡一挡,但是自己手没轻没重的,三挡两挡俩人看着就好像是掐起来了似的。”

“那后来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戴煦问。

“后来俩人都被带派出所去了,检查了一下,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定不了性,而且俩人都是高中生,还没到十八岁呢还是怎么着,反正就是也不太好处理,警察就给劝了劝,让以后不要再打架了什么的,就让她们走了。前脚从派出所出来,后脚曹玥婷就变了一副脸,告诉那个女的,让她离我远点儿,这次就是给她个教训,要是再赶往我身边凑合,下一回更狠,就不是这么简单了。那个女的这才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被曹玥婷找茬儿的,她气不过,就跑回派出所去,跟警察说曹玥婷是故意给她下套,等着她往里头跳呢,结果人家警察差一点儿当她是神经病,说什么都不信曹玥婷会为了给她下套,宁可自己也跟着被人打了那么多下,那女的又被警察上了一顿课,说要是再惹事儿没完没了的就要叫家长出面处理了,那女的害怕,就走了。”

方圆听梁康讲这些,觉得简直好像是听故事一样,她之前和曹玥婷算是有过一面之缘,但是确实是看不出来这姑娘居然有这么复杂的心思,为了报复情。敌,居然会想出这么复杂的计策来。

当然,前提是这些不是梁康编造出来的,这一点方圆还是有些相信梁康的,毕竟他也不太可能事先料到警察会找到他,没有必要编造这么详细,具有这么多细节的谎话出来,要知道撒谎这种事,简单的好过复杂的,单一的好过连环的,越是关联比较强,越是复杂程度高,就越容易穿帮。

“那个被打的女生,是你们当时临近其他学校的?叫什么名字?”戴煦听他说完之后,又问道。

梁康摇摇头:“记不住了,这都过去几年了,那时候本来也不熟,现在冷不丁问我,我想不起来了。”

“那假如我说名字你来回忆呢?”戴煦给出了另外一个选项。

梁康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行:“那我说不定能想起来,至少能有个大概的印象。”

“是不是叫万惠婕?”戴煦问。

梁康听后立刻摇摇头:“那肯定不是叫这个名字了,没这么特别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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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她的确米有必要再跟着其他人一起起早贪黑,顶风冒雨的到处跑。方圆不知道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有些阴暗,她觉得不仅是这一次,包括以后,恐怕林飞歌也会找各种理由躲起来偷懒的。

去现场的一路上,方圆的脑子里一直在回忆之前戴煦在刚发现五年前外地那一起相似的案件,刚发现那个叫做万惠婕的受害者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一种担忧,那就是不管是万惠婕还是张忆瑶,虽然都模仿了著名的“黑色大丽花”,但是作案手法显然虽有改进,却还远谈不上完美,假如这对于凶手来说是遗憾的话,说不定还会想方设法的再作案,让自己做的更加细节完美。

没有想到,这个让人心头发沉的推断,居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这一次被发现了死尸的现场距离之前发现张忆瑶的位置很远,完全不在同一个方向上,而且地理位置也比较特别,说是近郊其实也不确切,严格来说,那里还算是市区,只不过是比较偏僻的市区,原本路边是一所农业学校的试验田,周围只有一条小马路,后来因为那片区域左右都逐渐被规划发展起来,急需一条贯通两边的通道,原本的小马路就被拓宽了,原本以为是要作为主要通道来使用的,没想到没隔多久,不远处就又开通了一条快速路和一条高架桥,车道和路况都好过这边,所以即便是会多走个百米,绝大多数人还是愿意选择去走更宽敞、更开阔的快速路和高架桥,被拓宽的那条双向双排道的小马路白天也只有寥寥几辆车经过,到了晚间非高峰时段就更加静谧,加上周围没有什么建筑,也没有什么居民,只有一些废旧房屋,破败的院子里堆满了从其他地方搬运过来的建筑废料,周围鲜有人来,所以很多人一直不知道该把那里视为郊区还是市区。

春天的白昼是一天长过一天的,赶到现场的时候,虽然夕阳西下,但光线还算不错,视线清楚,不需要借助其他照明设备。有了之前张忆瑶的例子在先,一路上方圆就已经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样一来,到了现场看到那里的女尸之后,的确没有了当初乍看见张忆瑶时候的那种震撼和恐惧,只是觉得现场那种残忍的视觉效果,让人看了以后就觉得从心里面往外冒凉气。

陈尸的一片空地,那里曾经是农业学校的试验田,后来因为失去扩张之后,试验田变得太临近马路,不再适合种植实验作物,学校就把那里闲置出来,待价而沽,打算卖给建筑开发商,换了钱再去别处买一块合适的地,但是这里并没有像原本预计的那样成为沟通两侧的主要交通要道,于是自然也就没有合适的开发商愿意出钱去买,这里就被闲置下来了,后来也一直没有再作为试验田种植过。

与张忆瑶的情况不同,这一次的女性受害者是完全没遮没挡的被摆放在空地的中间,从远处看,似乎只是从腹部被分割成了两段,走到近前,除去了角度带来的障眼法,才能看出来,这具尸体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其实是错位拜访的,上下被分开了大约二三十厘米,左右的位置错开距离也差不多一样。这名女性死者和张忆瑶一样,呈现出浑身。赤。裸的样子,浑身上下有很多的伤口。

与张忆瑶不同的是,这次的死者看起来年纪要略微大一点,也不像张忆瑶那么苗条白皙,身材略显丰满,并且肤色较深。她的两侧脸颊上依旧有标志性的切口,头向左侧偏着,左臂抬平向左侧自然伸展,右臂手肘弯曲,右手靠近头部。死者的有胸也被切割过,胸腔腹腔的内脏也不同程度的流出体外。下半身腹部有切口,两条腿笔直的分开,两腿间的夹角目测能够达到六十度左右。

这名死者陈尸的地方相比其他位置地势比较低一点点,所以可能聚集了更多下雨天存留下来的水分,这附近的野草比起其他位置来都要更茂密一点,尽管这个季节,所谓的茂密也没有办法达到一层又厚又绿的那种程度,死者的尸体周围还是可以很容易的看到长满了野草的那种效果。

戴煦拿出手机来,把之前他特意存在里面的几张“黑色大丽花”案原本的现场照片调出来,与面前的这名死者进行对比,发现比起张忆瑶来,这名死者缩呈现出的种种姿态,都更加贴近“黑色大丽花”当中的那名受害人。

就从眼前的景象来看,说这几起案子不是同一个凶手的所作所为,恐怕都不会有人相信了,这个凶手对“黑色大丽花案”的痴迷简直达到了一定程度。

刘法医他们立刻开始检查尸体,其他刑技人员忙着现场勘察,这周围都是土地,虽然土质比较硬,但还是不能排除留下足迹的可能性,至少几率要比水泥地或者柏油马路大得多,戴煦在周围帮了一会儿忙,便带着方圆主动去找报案人,打算给那名报案人做个笔录。

报案人是一名二十多岁的男性,看样子也被吓得不轻,他自己开着一辆银灰色的微型面包车,现在车子就停在路边,紧邻着空地,他本人脸色难看的蹲在马路边上,使劲儿的抽着烟,魂不守舍的样子,连戴煦和方圆走到跟前都没发现,直到戴煦开口和他打招呼,才把他猛地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赶忙把香烟扔在地上,站起来用脚碾了几下,又把方才捏着烟蒂的那只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几把,这才伸手和戴煦、方圆分别握了握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你别紧张,没事儿,咱们就聊聊。”戴煦对他笑笑,希望他能稍微放松下来一点,“怎么称呼?”

“我姓孟,你就叫我小孟得了。”报案人苦着一张脸回答说,他用手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我能不紧张么,以前说什么好奇心害死猫,这次是好奇心害死我了,好端端的遇到这么个事儿,要是说不清我不什么都毁了么!”。。

【的人比较多,那我就听大家的啦,么么!】

“那她本人想要找的是什么类型的男人?或者说,按照你刚才描述的,她所谓不仅条件好,而且还对她的事业有帮助的哪一类呢?”戴煦问。

王莉叹了一口气:“现在有可能小虹都出事了,我照理来说不应该说这种话,但是以前当着她的面我也说过,她的要求太现实,但是世界上的事儿不都是物极必反的么,现实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变成不现实了。小虹是真的停拿我们俩开这个养生会所当成自己的事业去拼的,这一点我跟她的想法最开始的时候其实不太一样,我是怎么回事儿呢,我老公工作收入都不用发愁,过日子绰绰有余,手里还有点富余,就让我愿意干什么就拿去干什么,找点事情让自己忙活忙活,不亏钱就可以了,这是我原本开最开始那家保健理疗店的想法,我是觉得反正不赔钱,我买那些机器,回头家里的老人大人谁腰酸背痛了,也可以过来理疗理疗,挺实惠的,也没什么野心,想把生意给做多大,后来和小虹挺投缘的,她觉得我这个店挺有潜力,可以做大,所以我俩就合伙了,资金我出大头,她出小头,我负责店里,她负责店外,她的愿望是我们这家店做大做稳了之后,我们还能再开一家分店,这样我们俩就一人一边,也就够用了。就是有这个打算,所以她就特别希望能找一个能在事业上给她提供一点帮助的男的。”

“那有钱不就行了么?有钱帮忙投资开店,这不就是在事业上有帮助么?你刚才怎么还说单纯有钱条件好的她不愿意呢?”马凯在一旁不解的问。

“她说那样不行,”王莉笑了笑,这个话题让她笑得似乎有点勉强,“她觉得男人给钱让女人做生意,那就变成人家是大东家了,你赚多少钱,本金是男人给的,你就拿人家手短,赚多少钱也是人家赏赐给你的,不是你的能耐,所以顶多能算是个人家的高级打工仔,所以钱得是自己出的,借对方的力可以。”

她说完这番话,戴煦他们几个也就都明白了为什么王莉的表情会是那么的尴尬,她本身就是因为丈夫工作好,能赚钱,所以才从丈夫那里获得了经营养生会所的最初的本金,这不就正是黄小虹所谓的那种“高级打工仔”么。

“那她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对你们这个生意有借力的作用呢?”戴煦知道王莉有些尴尬,所以对黄小虹的观点不作任何评价,以免伤害到王莉的自尊心。

“她想找个在医院里上班的,最好是大夫,就算不是大夫,也得是医疗领域的,哪怕是ct彩超什么的那些人也行啊,反正跟我们这边有点关系,能帮我们介绍顾客的那种,小虹说保健和治疗本身就不分家,生了病的人,治好了之后肯定觉得生病特别痛苦,而且花钱治病也很心疼,还不如花钱保健,不再生病。所以找个医院里头的大夫什么的,说话患者还相信,一般人介绍的养生理疗会所,好些人怕不正规啊,做的不好啊,不一定信,但是大夫要是说,就算不百分百都信,至少也会有人愿意试试,这就是机会。她向的特别多,还打算要是能找个医院里的人,下一家分店开的时候,我们就往医院附近去找店面呢。”王莉回答。

“那她相亲有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人,又觉得条件比较合适的么?”

“没有,要是有不就不会单身继续相亲了吗,就我刚才说的,别人给介绍条件挺不错的,但是不是医疗系统的,她不愿意,给她介绍医院的呢,人家医院那些三十出头的大夫,要学历有学历,要收入有收入,工作又体面,所以看不上她,相亲是相了一大堆了,但是合拍的一个都没有。”

“那除去黄小虹没有被对方看中的情况,有没有她觉得不接受对方的条件,但是对方对她特别满意,有很强烈的想要交往下去的愿望的?”戴煦问。

王莉想了想,印象不太深,但隐约的回忆起来了几个名字,说是黄小虹相亲完回来跟她聊天的时候说起来的,对方的具体信息王莉也不算很清楚,就只知道黄小虹没怎么看中那几个人,回来之后跟她说起过为什么看不上那几个男人,比如说有的虽然说是条件很好,但实际上人特别小气的,还有特别霸道,,印章上面写着“变。态”二字,一个一个的在往他的身上戳,这种羞耻感让徐成仁有些无地自容,在戴煦他们浏览着墙壁上照片的时候,他有些颓然的坐在床边,弓着身子抱着头,用一种逃避的姿态,试图减缓自己心里面的难堪和窘迫。

方圆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在这个不大的小房子里头,墙壁上贴着的照片估算起来大概也有不下一百张了,从照片上张忆瑶头发长度的变化可以看得出来,徐成仁偷偷的拍摄张忆瑶,从始至终的时间至少也已经超过一年以上了,并且从照片上面不同的天气情况和光线明暗,他也算得上是风雨无阻,夜以继日了。

“你用来存照片的硬盘呢?”戴煦走过去,拍拍垂头丧气的徐成仁。

徐成仁苦着脸,慢吞吞的挪到电脑桌跟前去,从电脑桌的桌面下方凹槽里抠出来一把小钥匙,打开了电脑桌旁的一个小抽屉,又从小抽屉里拿出来一个小铁皮文具盒,从铁皮文具盒里抠出一个垫底的小纸包,纸包里居然还有一把钥匙,他又用那把钥匙打开了电脑桌旁边的一个小储物柜,从里头拿出来一个移动硬盘。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戴煦他们几个哭笑不得,徐成仁也觉得自己当着别人的面这样一层一层的往外翻东西似乎有些滑稽可笑。讷讷的说:“我……我怕别人发现,所以……所以就藏的深一点。要是被人看到,我以后就没脸做人了。”

戴煦对此不做评价,更没有打算开口安慰他或者替他宽心什么的,毕竟徐成仁的行为不道德也不光彩,借着这个机会让他好好的吃个教训也是不错的,免得他以后食髓知味。在故技重施。到时候酿成大错可就什么都晚了。

他从徐成仁的手里接过移动硬盘,转身递给方圆,让方圆拿好。然后招呼马凯一起,把贴在墙上面的那些照片都全部揭下来准备带走。戴煦的个子高,负责贴在高处的,马凯只是个中等个儿。负责位置相对矮一些的,两个人分工配合。效率很高,很快满满的一墙照片就被揭了一大半下来,露出了原本光秃秃的墙壁。

“这些……这些你们也要拿走么?都拿走么?”徐成仁在一旁纠结了半天,眼见着自己当初仔仔细细贴上去的那些照片就被揭得差不多了。忍不住问。

戴煦停下手里的活儿,扭头看了看他,笑着问:“那要不然我先让你挑一挑。看看把你特别喜欢,觉得特别有纪念意义的留给你做个纪念?”

徐成仁再怎么说也是个在校大学生。脑子并不笨,很明白的听出了戴煦这番话里的讽刺,他脸一红,又缩到一旁去,一声也不敢吭。

墙上的照片都揭下来,堆在墙边也有一小堆儿,戴煦随身就只带了几个证物袋,用来装照片显得有些不太够用,不过眼下也只能勉强这样了,三个人想方设法尽量把那些照片都能装包带走的时候,徐成仁在一旁转来转去,几度欲言又止,到最后马凯先有些不耐烦了,抬头看了看他,说:“你有啥话就大大方方的说行不行?在这儿转来转去的,我看着都头晕了。”

“那你们这样会不会相信我?我这算不算将功补过?”徐成仁装着胆子问。

“功?你立了什么功?偷拍张忆瑶歪打正着给我们提供了线索?”马凯觉得他的说法简直有些不可理喻,甚至可以说多少有那么一点厚颜无耻。

徐成仁一听这话,原本忐忑的表情一下子就变成了担忧,语气焦急的问:“那怎么办啊?那我要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啊?我真的不会对张忆瑶有坏心的,我这个人从来就胆子不大,杀鸡杀鱼都不敢,别说杀人了,我还晕血!我在学校里头体检抽血都能浑身大汗,差一点就虚脱的那种,不信你们去问我同学,他们都知道!”

“问题是,你怎么知道张忆瑶的死状一定是血腥的呢?”戴煦忽然问。

徐成仁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回过神来之后简直快要急哭了:“我不知道,我瞎说的,我看电影电视里头不都是那么演的么……我……我……”

“你先别紧张,你按照我们的要求做,其余的交给我们去负责就可以了,你想让我们信任你,首先你就得选择信任我们,听从安排,去换取信任,你说是吧?”戴煦示意他保持淡定,“近期与我们保持联络,在未经允许情况下不可以随便离开a市,假如又离开本地去外地的需要,提前和我们打个招呼。”

“行行,都行,只要能证明我自己是清白的,你现在让我去拆炸弹我都愿意!”徐成仁忙不迭的点头答应,好像生怕满了几秒钟戴煦就会反悔一样。

离开徐成仁住处的时候,三个人一人捧着一大叠照片,还有一个装满了照片电子版的移动硬盘,徐成仁这一次不用跟他们一起回去,倒是松了一口气,不过在戴煦他们临走的时候,他还是又装着胆子问了一句:“那个……我的移动硬盘……你们最后会还给我么?我花了好几百块钱买的……”

戴煦几乎是忍着笑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会,肯定会还给你的,不过得等我们处理完了里面你拍的那些照片,把照片都删干净了再还给你。”

徐成仁脸一阵红一阵白,心情复杂的在他们身后关上了房门。

从徐成仁的住处出来,开车会公安局的路上,戴煦当然没忘询问方圆和马凯他们俩之前掌握到了多少关于黄小虹的相亲对象史志义的情况。

“我按照你交代的,已经联系上他了。他说他白天比较忙,想要跟他见面也可以,但是只能晚上。”方圆说,“他今天晚上就有空,不过那时候你在会客室和徐成仁那边周旋呢,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变化,所以还没有和他最后确定时间。就只是说回头会再和他联络。时间到时候再定。”

“嗯,这样做很稳妥,”戴煦满意的点点头。又问,“还有别的么?”

“有啊,我在外面也没偷懒,”马凯立刻说。“我可查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这个史志义。他以前是个学医科的!怎么样!惊讶吧!”

戴煦听到这个答案,确实有一点惊讶,挑了挑眉毛,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马凯。问:“那他学医科的,怎么没从事临床工作,跑去做医药代表了呢?”

马凯对自己用这个消息成功的唤起了戴煦注意这件事感到十分满意。成就感满满的说:“他之所以没去当成大夫,改了行。那是因为他根本没从医学院毕业呀,念了两年半,因为挂科的次数太多,被学校给劝退了,后来是自己又去考了一个自考的本科学历,然后拿着那个学历去找了个医药代表的工作,一直都现在。老戴,张忆瑶和黄小虹的声带都被人割了,这个史志义以前学过医,和黄小虹有过节,假如他要是正好也认识张忆瑶,那嫌疑可就大得爆棚了!”

“先不急着下定论,这个世界上巧合的事情也不算太少,方圆,你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现在就立刻安排时间,要不然咱们过去找他,要不然他找个他自己认为合适的地方,咱们跟他见一面。”戴煦做了决定。

方圆立刻给史志义打了个电话,史志义在电话那边起初还是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到后来看方圆根本没有和他打商量的意思,似乎也有点意识到情况不对了,便立刻放软了态度,非常和气的表示自己这就处理完手头的事情,然后到一家饭店那边去碰面,方圆记下来他说的饭店地址,约好了时间,挂了电话。

三个人开着车直接到史志义约好的地址去等他,去之前只知道见面地点是个饭店,到了那边才发现,他指定的这个饭店看起来档次还真不低,光是富丽堂皇的门面就足够唬住人的了,还没到晚上用餐高峰时段,门口的车位还不少,戴煦随便找了一个位置把车停进去,然后三个人坐在车里等着史志义来。

大概过了二十多分钟,一辆墨绿色的小汽车从马路上拐上了人行路,直奔这家饭店门口的车位来了,那辆车很小,车型也是几年前就已经停产的一款,小车停稳了之后,车门开了,从里头下来一个矮胖子,黑色的夹克衫外套被凸起来的肚子撑得紧绷绷的。矮胖子慢悠悠的下了车,一边朝四周望望,一边看手表。

“他就是史志义。”方圆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在车里朝那边指了指。

戴煦拉开车门下了车,朝那边走过去,方圆和马凯坐在车里听不太清楚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不过能看得出来,史志义一得知戴煦的身份之后,立刻就满脸堆笑的把他往饭店门口的方向迎,戴煦不为所动,一直示意他跟自己上车。

这一场拉锯最后的获胜方当然是戴煦了,史志义跟着他过来上车的时候,带着那么一点点不情愿,不过更多的还是一种近乎于市侩的和气。

“哟,这还有两位呢啊,你瞧,刚才听我的多好,咱里面坐坐,吃点东西,这家店非常有特色,口味很好的,要不咱还是进去吧?好吗?坐车里这显得我多招待不周,你说是不是?这我过意不去呀。”史志义一上车,看到车里还坐着马凯和方圆,立刻又开口招呼起来,一个劲儿示意他们下车跟自己去吃饭。

“不用了,我们找你主要是了解一些情况,所以咱们就不进去吃饭了,节省一点时间比较好。”戴煦当然不会拒绝他的邀请,继续表示拒绝。

史志义见他质疑不接受,表情有些古怪,讪笑了一会儿,在戴煦正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抢先试探着问:“我听说了,你们找我是因为那个黄小虹的事儿?那个……你们能不能给我交个实底儿,是不是她报警把我给告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戴煦也不否认,而是反问史志义。

史志义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过他毕竟已经三十多岁,又在社会上闯荡了这么多年,干的还是那种需要交际手腕的工作类型,所以心理素质比起之前刚刚和戴煦他们打过交道的徐成仁可要好得多,他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淡定,同时态度又极力保持诚恳的说:“警官,法律上头的事儿,我也不是特别懂,顶多算不是法盲,太细节的我不懂,你先给我交个底儿,就我跟黄小虹之间的过节,她跟你们报警告我,但是我要是有悔过的表现,能私了么?我给她点经济赔偿都行。那事儿确实怪我,都是我自尊心作怪,一时糊涂,过后我自己也后悔了,真的。”

“你倒是挺坦诚的,”戴煦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肯定会和一般人一样呢,不会那么直截了当就承认和黄小虹之间有过矛盾。”

“没有那个必要,人和人之间的诚信还是很重要的,你说对吧。”史志义陪着笑脸说,“这事儿确实是我有错,我有错就承认,男人么,这点儿心胸和勇气还得有,主要是呢,我这个人自己很努力,又一向比较自信,所以我眼界就高一点,当然了,你们要是觉得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我也没办法。我没看上黄小虹,这不是错,她没看上我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我当时就钻了牛角尖,就觉得接受不了这件事,所以就冲动了,做了一些不是特别男人,不是特别有心胸的事儿,这个我可以道歉,我也希望她能接受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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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把你们的事情具体的说一说吧,从你的角度出发的话,你肯定不喜欢我们只听一家之言,对不对?”戴煦示意史志义讲述一下具体情况。

史志义连连点头,冲戴煦略显戏剧化的拱了拱手:“这位警官,你可真是深明大义!遇到你这样明事理的人,我心里算是踏实了!真的,我还是得再强调一句,那事儿我做的有错,我不应该,我愿意赔礼道歉,也愿意赔偿点精神损失,我真的不推卸责任,但是吧,我也怕很多人只要是男的和女的有矛盾了,立刻不问青红皂白就一面倒的支持女的,这世界上的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对吧?”

“对错那是之后讨论的问题,咱们还是先说一说当时的具体经过吧。”戴煦示意他暂停一下,不要浪费时间去做那种自我表白,“我听说你的工作也挺忙的,咱们就长话短说,挑干货,先把事情经过弄清楚,别的再做判断也来得及。”

“对对对,我这一开口就刹不住闸,坏毛病,坏毛病!”史志义赶忙改口,“是这样,起身这里头也有介绍人的责任,她把黄小虹给说的太好了,天上有地上无的,说是除了年纪有点大之外,又能干,又聪明,有自己的生意,经济实力很好,而且还很漂亮,我当时也奇怪,我说这么好条件的女的,怎么现在还没结婚啊?介绍人说因为之前忙这事业,把自己耽误了,我一想,也算说得过去,就答应见面了,结果一见到她本人,我就挺失望的,也可能是我对漂亮这个定义有点高,反正我是没看出来黄小虹哪儿漂亮,坐下聊了聊,也觉得话不投机,但是我作为男人么,还是要尽力表现出自己最优秀的那一面给对方看,结果回去之后,介绍人跟我说,黄小虹没看上我,我这就没有办法接受了。”

“既然你也没看上她,那她没看上你这不是两全其美么?”马凯问。

“我刚才不是说了么,自尊心作怪,冲动是魔鬼啊!”史志义摇头叹气,“我就是觉得,你说我这挺优秀的一个男人,她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我呢?后来我打电话问她,她居然还说我不诚实,在相亲的时候说谎,我说我哪里说谎了,她说如果早知道我是个医药代表,她都不会和我见面,她要找医院里的大夫。真是笑话,就凭她?一个做小买卖的,她是真不知道医院里的那些要学历有学历,要经济条件有经济条件的大夫眼光有多高吧?而且她还瞧不起我的工作我的事业,这绝对是对我的一种侮辱,所以我就被她激怒了,做了一些傻事。”

“可是你确实没有照实的表述自己的工作性质,这不是导致黄小虹对你期待值过高的原因么?”方圆觉得史志义把自己的错误归结到对方的身上,并且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十分坦荡,有些不可思议,她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十分世故的男人到底是真的不知道黄小虹已死,会意错了他们的来访目的,还是心里面其实清楚得很,却故意这么装作无知无觉,想办法替自己开脱。

史志义略微有一点不太高兴,不过碍于方圆也是过来调查的警察,他不敢把情绪表露出来,于是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耐心和风度,解释说:“话不能那么说,她当初也没跟介绍人说她一定要找一个大夫,对不对?而且医药不分家嘛!我虽然是替药品公司工作,但是确实是整天和医疗系统打交道,所以也算是这一个系统从事相关工作的人了啊,只不过是大家分工不同罢了。就像你看这开饭店的,他们是做餐饮的,拿给他们供货,每天给他们送菜送肉送豆腐的那些货商,那也算是餐饮周边产业对吧,没有供货的饭店还做什么生意。医院没有药,那不也是瘸腿儿么,只能下诊断不能治病,那还叫什么医院,你们说对不对?”

“你的口才和头脑确实是挺了得的。”戴煦笑着称赞了一句,这话倒没有讽刺的成分,他确实觉得史志义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头脑特别的聪明,思路清晰。

“哪里哪里,原来也是个笨嘴拙腮的人,后来走上社会之后,为了讨生活,慢慢的就磨出来了,”史志义故作谦虚的摆摆手,继续说,“其实我不是说黄小虹不好,她可能有她的有点,一个女人靠自己做生意赚钱买房买车,这也是挺能吃苦的人,我是靠自己打拼的,所以我能想象她经历过什么,但就是我当时确实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对我有那么多嫌弃,尤其是不该鄙视我的工作。我厚颜无耻的说一句,本人自认还是比较优秀的,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差,但是和黄小虹谈过之后,我觉得这个女人一身的铜臭味儿,不光贪心,还非常的现实,她找对象完全是要对对方有所图,这样的腥味我是特别不喜欢的。”

“是不是你们见面聊天的过程中,她有什么让你觉得在行为做派上头可能比较有非议的地方?”戴煦故意朝生活作风方面引导,希望能够试探出来史志义的一些看法,“按照常理来说,她也是白手起家,你也是白手起家,你们两个应该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才对吧?怎么会反倒互相嫌弃起来了么?”

“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觉得她在外面不太稳当?”史志义也有点吃不准自己理解的对不对,“如果你是这个意思,那我可不能乱说,这个真的没有,那个介绍人我还挺熟的,不会这么坑我,而去我和黄小虹见面那一次也能感觉出来,是个正经女人。我还是那句话,我不是因为她有什么毛病或者问题才生气,才会后来犯糊涂的,归根结底我就说因为被一个我自己没看上的女人给嫌弃了,所以才会心里头觉得过不去那么个坎儿。我原本的想法是这样的,也不怕你们笑话啊,我是像要不然就找一个瘦瘦高高,年轻漂亮的,工作呢无所谓,愿意做什么做什么,将来我只要养得起,不愿意出去工作我也不介意,要不然就干脆找一个虽然不是特别年轻漂亮,但至少工作特别稳定体面,说出去也会比较增光的那种,可是你们肯定已经见过黄小虹了吧,她真的是这两边哪边都不靠,我已经很不满意了,没想到还被她先给嫌弃了,这真的是让我有点难以接受,我知道我做的不对,所以我可以道歉,可以赔偿,我承担责任,不推卸,但在择偶这方面我有我的坚持,我这个人也是很骄傲的,自尊心很强,这个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那为什么年轻漂亮的就不要求事业体面,工作事业很体面的就不要求非得年轻漂亮?”戴煦琢磨起史志义的心理活动来了。

史志义嘿嘿一笑:“这还用问么,找个年轻漂亮的,个子高的,能帮我们家后代改良基因,我多负担一点,辛苦点也觉得值。要是找不到这样的,找一个没那么漂亮没那么年轻的呢,工作好,我说出去也有面子,这也算是对不够年轻不够漂亮,不能帮我们家改良基因的一种弥补吧。”

方圆极力克制住自己,才没有在听完这番话之后当场翻个白眼。

戴煦听完之后也笑了,好像逗趣似的问史志义:“那你就不怕人家年轻漂亮,瘦瘦高高的姑娘,还担心被你把人家后代的基因给拖了后腿呢?”

“不不不,那不一样的。”史志义很认真的摆摆手,一本正经的给戴煦解释,“自古以来,咱们就讲男才女貌,就算现在很多人都把那个‘才’给加了个偏旁,变成财产的财了,那后头的女貌也没变,对不对?所以说,男人图女人漂亮好看,女人图男人能让自己过上好日子,这都是无可厚非的事儿,我是个大男人,我不靠脸不靠身材吃饭,我靠的是脑子和赚钱的能力。再说了,我老婆嫁给我,生的孩子随我的姓,那是我们家的孩子,当然是改善我们家的基因了,跟她们家的基因也扯不上太大关系,她们家的基因问题那得是她哥哥或者弟弟去担心的。”

好吧,方才还勉强能忍得住,听完这番话,方圆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不过史志义正唾沫横飞的在给戴煦讲他的择偶观念,并没有发现。方圆打从骨子里不喜欢眼前这个男人,不过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被私人情绪干扰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所以她也提醒自己还得更加克制,也庆幸史志义没看到自己刚才的反应。

说了半天,史志义终于想到要把话题绕回到自己和黄小虹的矛盾上头:“要不这样行不行,你看看帮我们安排一个时间,你们警察来当中间人,我当着你们的面,给她道个歉,她要是想要精神赔偿,咱们也可以当着你们的面商量,你们给做个证,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过去打电话找她理论,她反过来也说了我不少难听的话,后来我再打电话她也不理会我,我也有一段时间以为这事儿就算彻底过去,翻片儿了呢,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没算完,现在我就想尽量不要扩大影响,把事情解决了,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井水不犯河水,就行了。”

“你上周人在哪里?”戴煦没有理睬他的话,开口问。

“警官,兄弟,咱们好好商量商量行不行?你看,刚才不是沟通的挺好么,我这个人怕麻烦,你们就帮我协调一下,调解调解吧。”史志义看戴煦的问题似乎有些严肃起来了,略微也有些紧张,开口恳求道。

“你当我们是居委会的啊,还调节……”马凯忍不住在后面咕哝了一声。

史志义看了看他,觉得自己有一点受到了冒犯:“怎么就没有,警察就不负责调节么?就算我不出入派出所那种地方,电视里头也总是看到过吧,俩人有矛盾了解决不了,到到派出所去,不都是能调节就调节,不行再说么?”

“那你也得看看警种好不好,听说过刑警天天跟居委会大妈似的坐在旁边给人劝架的么!”马凯愈发不爽,回应的话脱口而出,方圆在旁边想要暗示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赶忙看一眼戴煦的反应,戴煦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史志义一听这话,忽然愣了一下,他这才意识到之前上车时候从此扫过戴煦的证件,居然忘了关注上面关于警种的问题。他眨巴眨巴眼睛,终于回过味儿来了,结合着方才戴煦问自己的话,他终于回过味儿来了。

“黄小虹出了什么事了吧?”意识到这种可能性,史志义也没有了方才那种夸夸其谈的兴致,“这事儿可跟我没关系啊,我跟她那点儿事情,顶多就算是小打小闹的一点小摩擦,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一天到晚那么忙,哪有时间去成天琢磨着要对付她,再说那事儿我都撂下了,冷静下来以后也都觉得自己不理智不冷静了,也反思了自己,这事儿跟我真没关系了。”

“我理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其余的我们会确认的。”戴煦很有耐心的点点头,对他说。

史志义抿了抿嘴,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不过饶是这样,他也不敢赌气对戴煦的询问不理不睬,不予以配合,所以略微有那么一点没好气的说:“我之前去参加总公司那边组织的培训班,去了半个多月,根本不在咱们这儿,而且那半个多月我是住在总公司安排的宾馆里头,三人间,另外两个人,一个是咱们这儿的,还有一个是外地的,我们白天一起培训,晚上吃在宾馆住在宾馆,我哪儿都没去过,不信你们可以去打听,而且从那里到咱们a市,光是火车就得坐一宿。反正不管黄小虹出了什么事,都给跟我没有关系,你们随便查好了,我是坦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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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志义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一句关于黄小虹到底出了什么事,不仅不问,就连戴煦试图给他渗透一点点信息,他也极力的岔开话题,选择了回避。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与他无关的事情,他都不好奇,更何况还是这种容易给人造成精神刺激和心理阴影的事情,他就更加的不想知道了。

既然他不想知道,戴煦他们当然也不可能硬揪着耳朵非要告诉他,留下了联系方式之后,史志义就以工作很忙,还有别的事为借口,急急忙忙的走开了,态度也不像之前那么客气甚至可以用谄媚来形容,更是绝口不提吃饭的邀请了。

“这人,还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开始那架势,像是咱们讨债上门,他是欠债的一样,这回好,怎么一听说黄小虹死了,他倒成了债主一样了呢,好家伙,理直气壮的那个德行。”马凯对史志义的态度略微有些不爽。

方圆对这件事倒是看得比较明白:“就是因为黄小虹死了啊,一开始的时候史志义不知道黄小虹死了,以为黄小虹去公安局告他骚扰之类的,他怕咱们从立场上先入为主的就站在了黄小虹的那一边,所以说话的态度也好,也热情,还想请咱们去这种比较有档次的饭店吃饭,收买收买,拉拢拉拢,希望咱们能够也倾向他一点,这样回头不吃亏。后来听说黄小虹已经出事了,而且是需要确认他行踪的那种程度,事情肯定不是小打小闹的,所以咱们不管他怎么示好,都不可能有什么立场上的变化,他就不去做那种无用功了,我是这么理解的。”

马凯撇撇嘴:“这人,真够现实的!早知道刚才先不跟他说那么多废话,进去先吃他一顿大的再说,我就不信后来他一看事情不对,还能让咱们摊钱!”

戴煦只是哈哈一笑,并没有说什么,谁都听得出来,马凯不过是不爽史志义先前谄媚讨好,后来有一副牛哄哄的样子罢了。

不过同样是因为这种前后反差很大的两种表现,方圆倒是觉得这也从某种意义上说明了一定问题,除非史志义的演技已经达到了如此精湛的水准,否则那一前一后的态度落差,除了清楚的反应出了这个人现实市侩的一面之外,还可以看得出来,他似乎在此之前真的以为黄小虹好端端的,是因为跑去公安局把他给告了一状,所以才会被警察找上门来的。

“老戴,那史志义这头,盯不盯?”马凯问戴煦。

“盯啊,干嘛不盯?”戴煦说,“只要没有确定能够排除嫌疑的,就算不能把人家当成是嫌疑人一样去看待,也总是得多留点心的嘛。”

回到公安局,马凯因为坐不住板凳,所以戴煦也不为难他,把联系和核实史志义不在场证据,向张忆瑶身边的熟人确认他们是否认识史志义这些事情交给马凯去处理,他自己和方圆着手开始整理从黄小红家里带回来的一些个人物品,以及从徐成仁那里带回来的打量的张忆瑶偷拍照片。

徐成仁的照片还真的是没少拍,满墙贴着的那几大叠照片原本已经让戴煦他们觉得开了眼,等后来把徐成仁的移动硬盘连在电脑上,这才意识到之前他们表现的是有多么大惊小怪,和移动硬盘里面的照片数量比起来,原本被打印出来贴在墙上的那些可就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戴煦看了一下硬盘里头照片的数量,当即就决定,照片的事情可以先放缓一下,等回头钟翰和顾小凡他们也都回来了,大家一起来做,眼下还是先从比较简单的黄小虹个人物品着手吧。

黄小虹的个人物品就简单多了,绝大多数都是她从别人那里收到或者换来的名片,有许多名片上的人,和她的通讯记录来看,都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往来,所以,勉强可以看出一个“葛”字和一个“辉”字,中间还有一个字,可能是刚盖完章,印泥还没有干的时候蹭了一下,糊掉了看不清楚。

既然如此,当然是要去医院里头找人的,戴煦立刻开车载着方圆他们直奔那所医院,因为已经眼看这就到下班时间了,他们必须要抓紧,即便是一年365天,一天24小时都有人在岗的医院,夜班医生毕竟也只是占了少数,大部分人还是会按照正常的下班时间离开单位,回家去休息的,要是赶不及,打听不到这位葛某辉医生,就得的医生了,叫葛光辉,所以咱们今天就回去吧,明天再过来找人,局里那边还有一大堆的照片等着咱们过呢。”

“不先和值班医生或者值班护士打听打听么?”方圆问。

“先不问了,咱们是别人冒用的。”戴煦拿出从黄小虹家里找出来的那本治疗手册,递了过去,让葛光辉看上面的签章。

葛光辉接过来一看,嘴里咦了一声,接过去仔细的看了看:“这上头的诊断和用药决定还真是我写的,那估计这个患者是我给看的,不过她这都那么长时间以前的了,也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挺常见的,不会还能出什么问题吧?”

“你能不能尽量再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起来黄小虹这个人来。”戴煦把治疗手册和照片并排放在桌子上,示意葛光辉仔细辨认辨认。

葛光辉被他这种毫不退让的态度给镇住了,也略微收起了方才流露出来的不耐烦,对着照片又端详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

“那这个人呢?你看看你认不认识。”戴煦又拿出了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黄小虹照片的旁边,这张照片是张忆瑶的,不过不是人像比较大的照片,只是从徐成仁投拍的那许多照片当中随意挑出来的一张能看清楚正面相貌的。

这一回葛光辉的反应倒是和之前不太一样,尽管这张照片上面的张忆瑶距离镜头位置相对要远一些,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女的我倒是认识!”

“你知道她叫什么吗?”戴煦听他这么说,又进一步向他确认。

“叫什么我还真不记得了,但是这个人我可记得。这女的当初挂号到门诊看病,挂的是我的号,不过后来她那个毛病不归我管,我让她去把号退了重新挂的产科门诊。”葛光辉回答的十分笃定,像是记得很清楚。

“产科门诊?”马凯一听,开口问,“她是什么毛病需要去产科门诊?”

葛光辉看了看马凯,那表情就像是看一个智商有问题的人:“这还用问?你连这点常识都没有么?像我们这样的三甲医院,分科是很详细的,妇科是妇科,产科是产科,我们妇科是治疗妇科炎症疾病或者肿瘤什么的,产科当然就是负责帮孕妇生孩子或者给意外怀孕的人做人工。流。产的地方了!那个女的她当时是怀孕来的,不想要,这不归我们妇科管,当然得介绍到产科门诊那边去。”

“这个黄小虹,你确实不记得么?”戴煦并没有对张忆瑶是去医院做人工。流。产这件事感到有什么好惊讶的,根据之前的调查结果,张忆瑶一直在靠和一些经济实力比较雄厚的男人发。生。关系来获取收入,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本身暗地里做那种勾当,想必出现这种意外的几率也比一般人要高得多,事情结果是这个样的,也不足为奇。他反倒是对葛光辉一口咬定自己并不记得黄小虹这一点感到十分好奇。

葛光辉被他又拉回到黄小虹那边追问,有点不太高兴,皱着眉头说:“我确实是不认得,我刚才也承认了,她那个手册上头确实是我给开的诊断,但是人我确实是不记得了,还是那句话,我一天得接触多少个患者啊,她那个都过去一段时间了,之后也没到医院找我复诊过,我怎么可能都记得住。”

“你说的倒也是,不过么……”戴煦先是对葛光辉的说法表示了赞同,随后脸上有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那个挂错了号的女孩儿,她到医院里头去的就诊时间更早,比黄小虹要早很多,你怎么就能记得那么清楚呢?”

葛光辉被他这么一说,脸色立刻变得有些尴尬,一阵红一阵白的,为了掩饰这种尴尬,他端着茶杯喝了几口,顺便借此机会给自己想好了一个相对来说显得最有说服力的理由:“这个么……人的记忆力不是一定和时间挂钩的,有的时候可能因为某个细节,就会不由自主的记忆深刻,有的反而太平淡了,记不清楚。”

“那我能问一下,这个让你记忆深刻的细节是什么吗?”戴煦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放过了葛光辉,揪住了他自己的话继续追问。

看葛光辉的表情,他应该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一口,试图搪塞的笑了笑,说:“我也就是那么一说,比喻而已,其实你看,我对这个女的印象也没有多深刻,就是隐约还有点印象罢了,我连她姓什么叫什么都记不清了。”

“姓名没关系,我们可以告诉你,她叫张忆瑶,剩下的你来说吧。”戴煦寸步不让,根本不给葛光辉推脱的机会,他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双臂环抱在胸前,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虽然谈不上板着脸,但也比一贯要严肃得多。

葛光辉看他变了脸色,也没有了插科打诨的胆子,不过在吸取了一开始不打自招的暴露了丢人事儿之后,他这次倒是学聪明了,没有被戴煦唬住,而是开口反问起来:“那你是不是也得先告诉告诉我,干嘛非得拉着我刨根问底的打听这两个人啊?一个确实是我患者,但是我记不住了,另外一个严格的说起来,连我的患者都不算,你们到底是要问这些东西干什么?”

“这方面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给你透露一点点。”戴煦点点头,没有拒绝他的这个要求,“简单的来说,这个张忆瑶和黄小虹,都是我们现在正在调查的一桩刑事案件当中的被害人,她们两个都已经遇害身亡,现在唯一能找到的交际,就是她们都曾经到你工作的那家医院去看过病,并且都是由你经手过。”

葛光辉听戴煦说完之后,眼睛几乎都快直了,憋了半天,忽然略显生硬的笑了出来,一副方才戴煦刚刚给他讲了个笑话似的,说:“哥们儿,你们是不是来逗我的?整我那我开玩笑呢吧?是不是我什么时候的罪过谁,人家让你们过来敲打敲打我?我这人胆儿可小,你们可真别拿这种事儿来跟我开玩笑。”

“人命关天,我们不会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的,”戴煦一本正经的摇摇头,“而且说实话,我们的工作也没有那么清闲,大白天不处理正经事,特意好几个人跑到你家去,就为了消遣你,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事情的严重性我也算是跟你说清楚了,是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还是继续和我们兜圈子,随便你。”

都说一贯好脾气的人,偶尔要是发一次火,反而比众所周知脾气不好的人发火要可怕得多,或许这话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戴煦现在并没有真的发火,只不过是表情严肃,不苟言笑罢了,但是和之前笑呵呵的和气样子一比较,还是反差非常明显的,葛光辉硬生生的咽了一口唾沫,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这是什么运气啊!”他懊恼的扒了扒头发,“这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么!都已经一脑门子官司了,这怎么又冒出来个什么人命官司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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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别闹情绪,不是说身正不怕影子斜么,你要是行的正坐得直,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把事情说清楚不就好了么。”戴煦见状,开口安抚他一下。

葛光辉没好气的往椅背上一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说:“这种时候你就别说风凉话了行不行?什么叫身正不怕影子斜啊,我要真是一丁点儿的污点都没有,我至于说屋漏偏逢连夜雨么!自己这边一屁股烂账,还怕家里头知道又要翻天呢,结果这边又扯出来什么人命官司,我……我发现我真的是天生就吃女人亏的那种人,成也女人,败也女人,早晚都是栽女人手里头!”

戴煦笑了笑,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这个么,之前你自己做的事情,惹了什么麻烦,那都得你自己去解决,这个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眼下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你的协助下尽快还原事实真相,不会让你无缘无故的背黑锅。”

葛光辉听得出来他话里隐含着的意思,悻悻的点点头:“对,我自己脚上的泡那都是自己碾出来的,赖不着别人,我也没有说谁给我找麻烦的意思,我就是怕你们觉得我是属于那种有污点的人你知道吧,因为我跟女人之间关系纠缠不清过,还不止一次两次,这回死的又是女的,还都是跟我接触过的人,哎呀,我自己想一想都觉得讲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信不信我啊!”

“那你就试试,不试试怎么知道。”戴煦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张忆瑶的照片,“就先从她说起吧,不是被你介绍到产科去的么?怎么回事儿?”

葛光辉没有立刻开口,纠结了一会儿,有点不情愿,但是又别无选择的开了口:“这事儿我也不瞒你们说,我对这个女的印象深,主要是她长得漂亮,我这个人,天生就对美女没有抵抗力,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可是我改不了,没有办法。所以当时她挂了号到门诊来,我一眼就记住她了。我还以为是可能有点女人的小毛病什么的,就问她那里不舒服,她跟我说她自己上个月的时候该来的没来,这个月也是一样,来医院之前在网上自己查过,有说的妇科疾病也会导致这种情况,所以她就跑来看病了。我问她有没有考虑过是怀孕了,她说不可能,她都有采取保护措施的,我也不好说什么,你们知道的,年轻小姑娘有时候是会特别回避这种话题,尤其我是个男的,就算是医生,问多了人家也会跟我急,所以我就又问了她几方面的情况,感觉不像是有炎症导致的,就建议她退了我的挂号票,去产科看看吧,她当时还有点不太高兴,我也是本着对她负责任的态度吧,之前她挂号过来看诊的时候我问过她职业,她说是在校生,所以我就提醒她,我说你要是确实是我说的那种情况,不打算要的话,最好打电话叫男朋友过来陪着,这种手术再怎么说也是损伤,还是有人陪着比较好一点。她也没说什么,就走了,后来我中午休息,吃了午饭回门诊的时候,在产科门诊那边看到她了,自己坐在候诊的椅子上等着下午轮到她手术呢,我过去和她打了个招呼,她看到我还有点不太好意思,可能是因为早上我说她是有了,她还跟我不高兴过吧,反正我看了一眼她的那个化验结果,确实是怀了,等着做人。流呢,我问她怎么没叫男朋友来,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意思说是不太方便,我看她那个样子也没问,当时就猜,那么漂亮的姑娘,会不会是谁的三儿啊?所以不敢叫人家来?后来又一想,这年头当三儿的有了还能这么容易就去做掉?反正也不关我的事儿,我就没再多打听,但是印象挺深,一看到她照片就又都想起来了。”

“当时你看过她的化验结果?”戴煦听到一个细节,“你能尽量回忆一下,看看能不能记得她当时的怀孕时间是有多久么?”

葛光辉很努力的想了半天:“好像……刚一个多月,反正还属于做手术拿掉的最佳时机呢,再晚了对身体伤害比较大。”

方圆坐在一边听着,这种话题,她一个刚刚二十出头,未婚单身的姑娘在一旁听着其实或多或少都会觉得有点尴尬,所以也不太好意思开口主动询问什么,只能边听边在心里面做一些时间上的计算,就比如葛光辉说张忆瑶当时的怀孕时间是一个多月,不到两个月,那么假如卢开济之前的讲述属实,他在张忆瑶索要治疗费之前已经很久都没有碰过她了,那张忆瑶所怀的胎儿就必然和卢开济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恐怕这也是她不敢打电话叫卢开济去陪护的原因吧。

至于那个孩子的生父可能是谁,这一点并不重要,因为张忆瑶的“生财之道”是什么,他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了,那些与张忆瑶有过往来的男人,说白了不过是一场场各取所需的金钱交易,“银货两清”之后,对方自然也不会对张忆瑶的“不小心”负责任,这一点从张忆瑶不敢联系卢开济,同时也不敢联系真正“闯祸”的那个男人就可以看得出来,又或许,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谁吧。

“哦,对了,我又想起来了一件事,你们要是不问我那个女的来医院的事儿,我可能都回忆不起来这么一段儿。”葛光辉忽然一拍大腿,“后来我在医院里头还看到了她一回,跟她去医院检查那一次,中间隔了能有小两个月的时间吧,她好像是在那里不知道等谁,我还跟她打了个招呼,不过她好像不太愿意搭理我,要不就是不认识我了,还有点儿故意回避似的,我一看这样,就没自讨没趣。”

“那你知道她在等谁么?”戴煦问。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跟她打个招呼,她爱理不理的,然后我就走了,她好像正好接了个电话,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外走,看那个意思好像是对方让她到外面去等还是怎么着,反正她就特别听话的出去了,很小鸟依人的那个样子,一看就知道跟她通电话的人肯定是个男的。”葛光辉尽管试图摆出一副客观描述的样子,但是他的表情和神态还是出卖了他内心里的真实情绪,对于张忆瑶这么个漂亮姑娘,对自己不理不睬,却在电话里对另外的异性柔情万分,葛光辉好像觉得很伤自尊,言语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酸,“反正……我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她看上了,或者是看上她了,现在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二手房可以住,不介意,但是死过人的房子不行。那女的可就算是‘死过人’的房子了。”

对他的这种酸葡萄口气,戴煦只是不大在意的笑了笑,不过他那轻松的一笑就只在脸上,眼睛里还是带着些许的思索,同时嘴里继续发问道:“之后你在医院或者其他地方,还有再见过她么?”

“那可就没有了,我要是再能遇见她,那可就真是说不清了。”葛光辉摆摆手,说完,他又有点犯嘀咕,“刚才那个门诊治疗手册,你能不能再让我看看?”

戴煦点头,把治疗手册递到葛光辉的面前,葛光辉拿过来,翻了翻,看了看,忽然咦的一声,表情看起来有些诧异,好像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事。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么?”戴煦看他这样,立刻开口问。

“不对劲儿啊,特别不对劲儿。”葛光辉赶忙点头,指着那本治疗手册后面一页复诊的记录,“这个不是我写的,章也不是我盖的!”

“刚才你不是还说是你写的字盖的章么?”戴煦没想到他会忽然改口。

葛光辉摆摆手:“我不是又想耍赖什么的,是真的,刚才你们给我看的时候,我一看前头这一页,字是我写的,章也是我盖的,没有问题,后面随便扫了一眼,就说对,是我写的,可是刚才越想越觉得那里不对劲儿,再重新看一遍就看出来了,这个章不对啊!这要是我盖的章,那可就见了鬼了!”

戴煦把治疗手册拿回来看了看,上头的签章确实是葛光辉本人,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来,于是他把目光落在了葛光辉的脸上,看他要如何解释。

葛光辉从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大串钥匙,上头还挂着一个印章,他把印章拿出来,从旁边拿了一张餐巾纸,在上面印了一下,递给戴煦。

“你们看,这是我现在医院给发的新印章。”葛光辉解释说,“这是医务科统一给刻的,医院里头要备案,我们自己不可以随便去私刻,私刻了被发现要挨处分的,医务科给我刻的这个章,有点小毛病,所以你们看,我葛光辉的那个光字,总是会留下特别多的印泥,一不小心就抹花了,这个我想了很多办法,试了好多次,都没有什么用,原来是想要申请让他们再给我刻一个的,但是现在计划是要调回去家里头那边,方便照顾我老丈人的身体,那一共也没有几个月的时间在这边上班了,我就想算了,将就着用吧。后面那页的章,是我的没错,但是那个是我以前的章,丢了都能有小半年了吧!那个章是被我弄坏了一点儿,所以盖完章,边上那个框框会有个缺口,你们看,这不,缺口在这儿呢!那个章丢了以后我就再也没找到过,所以这回新章拿到手,我就给穿在钥匙圈上头了,免得又掉了找不到,挺麻烦的。刚才我想起来那个章不对劲,拿过来再看看,其实字也不太对劲儿,我写诊断是挺草的,但是我那个潦草,是成了型的,怎么写都是那个样子,但是后面那一页,我感觉好像是一个人明明可以写很好,故意潦草着写。”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想要陷害你?”戴煦顺着葛光辉的意思说。

葛光辉赶忙点点头:“是啊,这不是摆明了么!我的天啊,谁这么恶毒啊,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男女关系不严谨,我不是个合格的好丈夫,好爸爸,但是我这辈子可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干嘛要这么缺德的坑我啊。”

“那你上一个印章,是在哪里丢的呢?”方圆问。

葛光辉愣了一下,眼珠子转来转去想了一会儿:“好像是在医院里?我也说不上来了,我这人原来是有点丢三落四的,出门诊一般中午我就把东西都往抽屉里一塞,就吃饭去了,有时候等我回来,诊室里都有人呆着了,别的诊室提前开始叫号,陪着进来的家属啊,或者患者本人啊,就到我那边去找地方坐着,办公桌抽屉也没有锁,诊室里头也没有摄像头,谁知道有谁会顺手牵羊呢。”

“可是你这么说,也算是空口无凭,假如我们去医院验证,说不定能证明那个章确实是你之前丢失的那一枚,可是谁来证明你的那一枚印章真的已经丢失了,而不是至始至终都在你自己的手上呢?”戴煦问葛光辉。

葛光辉愣了一下,顿时就没了精神,垂头丧气的问:“那怎么办?你们说吧,我得怎么才能证明我自己跟你们查的那个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其实倒也没有很难,你跟我们去公安局走一趟,给你做一下笔迹鉴定,这样就可以知道结果了。毕竟印章复刻很容易,但是手写的笔迹每个人都不一样,这可能是最权威有效的一种途径了。”戴煦提出建议。

葛光辉有点不情愿,可是左思右想,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只好答应下来:“那咱们就快一点去,速战速决,你们看行不行?我老婆下班早,我得确定在她回来之前到家,我今天本来是嗓子疼,感冒,在家里歇着,要是有跑出去,她肯定得怀疑我又背着她干什么了,让她知道你们说这些,就算她不觉得我是杀人犯,也肯定觉得我跟别的女人不单纯。就因为我以前犯过糊涂,她对我现在是严防死守,我要是再被她发现什么,保不齐就得离婚了。”

“我还以为你是不担心离婚,所以才一错再错的呢。”马凯对葛光辉并不是十分看得起,所以语气里多少带着一点讥讽。

葛光辉可能是心里紧张,竟然没听出来,还愁眉苦脸的回答说:“我老丈人可不是吃白饭的,要是我因为对不起他闺女,所以离婚了,我估计我今后十来年,日子都得过不下去,他非得搞到我远走他乡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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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葛光辉生怕被家里人知道自己又被牵扯进了什么与女人有关的麻烦当中,戴煦他们就没有在茶馆里和他多浪费时间,趁着还没有到葛光辉妻子下班的时间,赶快和他一起回到小区里,上车返回公安局,一路上葛光辉唠唠叨叨的抱怨了好一会儿,说来说去,无非是抱怨自己的运气不够好,戴煦对此不置一词,马凯懒得理他,方圆当然也不会多嘴在这个时候和他说什么容易节外生枝的话,不过打从心里头,她可是一点都不同情葛光辉,先不说葛光辉根本证明不了自己在接触过张忆瑶和黄小虹之后,就确实没有和她们再联系过这件事,就单说他现在担心的后院起火这件事,也彻头彻尾都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假如他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和单位里面的女同事关系不清不楚,或者更准确点说,那就是确实有些日爱日未,那所有后来的这些矛盾,这些烦心事,就都不会有了。如果葛光辉的行为一向足够检点,就算现在遇到这种有可能惹上嫌疑的处境,家里人也一定不会责怪他,而是给他支持和信任。所以他自己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脚上的泡都是自己碾出来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并且付出代价。

更何况现在葛光辉真正需要头疼的事情出了黄小虹和张忆瑶这一桩之外,还有之前他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不打自招的和单位里刚刚十七岁的实习护士之间的事情。不知道如果真的纸包不住火,他的这个丑事又被他的妻子知道,这一次他的妻子还会不会继续原谅他,如果不原谅,可能需要面临的问题就是婚姻关系的解除,当然,以葛光辉的这种性格,他应该也不会闲着的,换个地方,重头开始,很快就又会桃花不断,给自己惹上一身的情债,只是不知道葛光辉的妻子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还有他们的孩子,假如父母分开了,会不会也变得小小年纪就没依没靠,早早的就要学着依靠自己,面对不完整的家庭呢?

方圆的思绪不由自主的开了小差,竟然由葛光辉的品行问题一路想下去,到最后莫名的联想到了自己,有那么短时间的恍惚。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几天经常因为一点什么毫不相干的事,就会联想到自己的处境,或许是因为越来越临近的实习结束时间,或许是因为已经对未来的岗位十拿九稳的林飞歌,外界的很多原本不起眼的因素都开始变成了压力。前一天晚上,她偷空给父母各打了一通电话,委婉的提了一下自己快要毕业的事情,母亲的回答和面对以往很多问题的处理方法是如出一辙的——既然姓方,那就找老方家的人去吧,她一个人中年重组家庭,已经很辛苦了,没有多余的精力。父亲则是哼哼哈哈的给了她几句特别套路化的鼓励。

挂断电话的时候,方圆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她从来没有指望过自己像林飞歌那样,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都等着父母帮忙铺好路,但是从走出校园,到走上工作岗位,这中间的衔接,该怎么过度呢?原本她住在学校宿舍,现在她住在公安局的值班室,那么以后呢?结束了实习,她就和a市公安局没有关系了,毕业之后,学校里的宿舍也将不再有属于她的空间,在自己的去向还没有最终确定的这段时间里,吃什么喝什么,住在哪里,所有的这一切都需要经济上的支持,其他的同龄人并不需要烦恼这些,但是她不一样。

母亲的表态非常清楚,婚姻解体之后,她就和方家人没有瓜葛了,所以方家的任何事都不要再麻烦她。父亲那边,倒是说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说,但是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他再婚的妻子接了过去,这个方圆称之为阿姨的女人在电话那边用前所未有的热情赞扬了方圆一顿,表扬她小小年纪就有出息,最重要的是特别独立,不像自家女儿没出息,什么都要依赖家里人。这回毕业就要参加工作走上社会了,就彻底是一个独立的人了,可喜可贺,还让她发了工资记得要请家里人吃顿饭,报答一下养育之恩什么的。

要不是出于教养,以及替父亲的家庭和睦考虑,方圆很想在对方还没有说完那些话之前就挂断电话,免得自己窝着一肚子的火。原本她很不喜欢那些说绝情话,说狠话的人,觉得那些人太过于冷血和残酷,直到现在她才明白,其实最残酷的做法并不是说绝情话和狠话,而是在明知道对方处境艰难,却还故意要在对方面前说一些轻描淡写的风凉话。

“方圆,你想什么呢?下车啦!”

方圆听到马凯在招呼自己,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了公安局的门口,戴煦、马凯还有葛光辉都已经纷纷下了车,就只有她自己还坐在车子里,她窘得面红耳赤,赶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急急忙忙下车,跟着他们走,幸亏有葛光辉这个陌生人在场,马凯满脸都是好奇和疑问,倒也不好意思当着葛光辉的面询问方圆,这给了方圆一个很好的回避机会,以马凯的性格,估计等处理完葛光辉的事情,他也就已经把这一桩给忘干净了。

戴煦倒是没有对她反常的出神这件事表现出太大的好奇心来,只是在马凯叫她的时候,站在车外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之后什么都没说,专心的处理葛光辉的事,直到给葛光辉正儿八经的做完了笔录,也完成了笔迹鉴定需要的所有步骤之后,把他送走,又打发了马凯趁着这会儿有空,提前把晚餐给买回来,等到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他才找了个时机,在方圆旁边坐了下来。

“遇到什么困难了?”他好像是怕冒犯到方圆似的,很小心的试探着问。

方圆一愣,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的确是有困难,只不过这种困难是对外人不能启齿的,所以她只能摇摇头,故意隐去了自己真正烦恼的问题,回答说:“也不是,就是实习快结束了,一想到以后的去向还不确定,心里就有点茫然。”

戴煦点点头,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方圆以为他们之间的对话到此就告一段落,没想到隔了一会儿,戴煦忽然又冒出一句:“毕业以后的事,你有什么打算?不想回来a市,继续留在公安局这边继续当个一线刑警么?”

方圆苦笑了一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回来,毕竟实习那么久,环境和人都能熟悉一点,我生长在a市,在这里当警察可能比去外地也容易得心应手,就是这事儿不在于我的个人意愿,很多事情不是我自己想不想就能够解决的。”

戴煦原本看到她摇头,眼神略微有些黯淡下去,等听方圆说完,眼睛里的光亮便又被重新点燃了,他鼓励的说:“虽然说不可能所有的事情都顺心如意,心想事成,不过毕竟是事在人为,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至少要先有这样的念头,然后朝这个方向努力,用最平和淡定的心态,做百分百的努力,否则什么愿望都不可能实现,我觉得你在实习期间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你的努力,队里面也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假如你自己愿意,那就加把劲儿,继续努力,至少得拼一把,你说是不是?成功了就皆大欢喜,即便是没有成功,至少也没有什么遗憾和不甘心了。”

方圆笑了笑,点点头,虽说因为自己的刻意隐瞒,戴煦给的鼓励和安抚与自己实际烦恼的事情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没有劝在点子上,不过他对自己的肯定,还是让方圆觉得心里面似乎也踏实了一点,不再那么没着没落的了。

“还有,”说完那些话之后,戴煦又沉默了片刻,忽然又开口,对方圆说,“除了工作之外,假如有什么困难,哪怕是实习结束之后,你都可以随时找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看起来十分郑重和认真,与平日里懒洋洋的态度相差很远,方圆几乎是在听到他这么说的那一瞬间,就毫不怀疑的认定了他的诚意,想想自己打从实习开始以来,到现在,戴煦给自己提供的帮助,无论是在实习工作当中,还是工作以外,可以说是润物细无声,不起眼,但方圆却都记得。

或许这也是她想要毕业之后回到这里的一个原因吧,从最初想到a市虽然是她的家乡,却没有她的家,想要逃避,到现在希望能够争取到留下来的机会,归根结底,原因还是在于戴煦,以及其他在实习期间对自己很友好很照顾的人,比如好脾气的顾小凡师姐,比如性格单纯直爽的韩乐乐,等等等等。

马凯没用多久就买好了晚餐吃的东西回来了,他把东西分到戴煦和方圆的手里,一边吃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评价着已经离开的葛光辉,聊了几句,发现方圆也没怎么吭声,戴煦也没有做太多的回应,这两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儿心不在焉,这让他觉得十分诧异,一下子也把之前方圆走神儿的这一档子事给想起来了,他也是个憋不住话的性格,想到了立刻开口说:“我怎么觉得今天咱们这儿气氛有点不对呢?一开始是方圆走神儿,现在老戴你也比以前话少了,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是怎么回事儿啊?是我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事儿么?”

“你不是一不小心错过了什么事儿,你是心太大,这么大的案子都压不住。”戴煦随口和马凯开着玩笑,尽管他说话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但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他的情绪似乎仍旧是有些低落的,只不过是在掩饰着罢了。

幸亏马凯并不是什么明眼人,他也向来不算是那种特别善于察言观色的类型,所以听戴煦这么一说,也就当真了,挠挠头,有点莫名其妙的说:“这不是挺有收获的么,葛光辉一出现,一下子就确定了张忆瑶和黄小虹两个人的交际,那葛光辉不就是很关键的一个人物,也是非常重要的发现么!这种时候照理来说,应该觉得很兴奋,感觉特别振奋才对吧?你怎么反而还好像不高兴似的?”

“你觉得,这个案子会是那么简单的么?”戴煦问马凯。

马凯愣了一下:“什么意思?连环杀人案,最重要的不就是找到多个死者之间的交集么?葛光辉就是那个交集,而且他还证明不了后来自己再也没有见过没有接触过张忆瑶还有黄小虹。哦对了,还有他那个印章,你说印章这种东西,就那么大一丁点儿,他说丢了,在哪里丢的也说得稀里糊涂,假如根本就没丢呢?他要是藏起来,故意假装成印章丢了,故弄玄虚一下,搞得好像有人在故意栽赃他陷害他一样,这不也算是一种烟雾弹么,你看他这几年工作调动的多频繁啊,谁知道之前在他原籍那边到底是不是惹了什么大祸,所以才躲出来的。我吧,经验没有什么,不过就是一种想法,有时候可能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就是被人给想复杂了,反倒饶了很多弯路,也不一定所有看着复杂的案子,背后的动机就都复杂,对吧?”

“你这句话倒是没错,”戴煦点点头,给了马凯一点肯定,“说起来,这个案子的作案动机,在我看来也确实是不算复杂,但是你觉得葛光辉有足够的冬季么?”

“有啊,这个我早就想过了。”马凯挺了挺胸脯,表示自己已经胸有成竹。

“好啊,那正好,你来说说看。”戴煦朝他点点头,也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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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个机会能在戴煦面前好好的表现一下自己的聪明才智,马凯显得很开心,他底气十足的说:“这个葛光辉,咱们在医院里就听说了他很多负面的小道消息,什么男女关系方面的问题比较混乱啦,什么找老婆的时候盯着条件好、能帮衬他的找啦,什么婚后还不老实啦,就连方才去找他本人,他都一不小心又抖出一件荒唐事来,就可见这人平时的行为得是多不规矩,偏偏呢,他还不是破罐子破摔的那种类型,特别在意自己的前途会不会受影响,怕被老婆和老丈人发现他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之后,会毁了他。一个有这样想法的人,谁知道会不会因为甩不掉麻烦,或者落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就想杀人灭口啊。”

“这就是你的分析和结论?”戴煦有些失笑,他看了一眼方圆,见她已经基本上把状态给调整回来了,便又问她,“方圆,那这事儿你是怎么看的呢?”

“我和马凯的看法不太一样。”方圆毫不避讳的表示了自己的不赞同,“我不是说马凯你刚才说的那些东西不对,道理是对的,只不过和咱们这次的情况不大符合。假如张忆瑶和黄小虹都是被人狠简单粗暴的杀死,尸体被隐藏或者掩埋起来,那你说的就有道理了,偏偏这一次的两个受害者,不但是被人用非常复杂的手法先虐待,后杀死,还严格的遵循了‘黑色大丽花’的细节,对尸体进行了非常戏剧化的摆放和丢弃,摆明了并不是不希望被人发现,而是希望被人在特定的状态下发现,这种高调的做法不符合杀人灭口的风格,这么样的把死者暴露出来,摆明了是不担心别人知道张忆瑶和黄小虹死了,凶手对尸体进行冷藏之后才弃尸,也只是想拖延时间,完成自己的计划罢了,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假如葛光辉这么做,他的丑事暴露的几率比不杀人灭口还要更大,而且面对的后果也更严重,他千错万错,也只是停留在男女关系的层面上,不杀人灭口,最坏的结果是名声扫地,远走他乡,离开他妻子一家的势力范围。杀人灭口的最坏结果,估计这辈子也就可以画句号。所以我不认为葛光辉值得为了他自己的那些事情就大动干戈的连杀两条人命,不管怎么衡量,都是不合理的。”

戴煦点点头,表示对方圆这番说法的肯定,他一边摆弄着手里面吃剩下一半的汉堡,一边说:“其实这个案子,抛开对被害人的同情不谈的话,这种连环杀人案一半都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相似点,那就是凶手在选择被害人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共性,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去实施犯罪,也不管他们选择的被害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这个共性都始终存在。当一个人想要杀死另外一个人,原因可能有很多种,激情杀人,情杀仇杀财杀,很有针对性,盯上被害人的原因也比较多样化,但是当一个人,他想要分别杀死好几个人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在选择被害人的出发点这个问题上,基本上出不了这三种情况,要么是厌恶,要么是容易得手,要么是既厌恶又容易得手。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也好,包括时间近一些的很多案子,受害人很多都是不良职业的从业女性,因为她们从事非法的勾当,所以本身就见不得光,避人耳目,这就等于是给犯罪人打开方便之门。咱们这一次,两个被害人也算是有一定的共性,,谁又在万惠婕出事的那个地方工作或者生活过,其实交集越多,答案就越容易得出来。我的观点是,咱们可以先从车牌和监控摄像记录着手。”

方圆立刻就明白了戴煦的意思,马凯刚开始还有点没有转过弯来,不过戴煦已经给出了这么多的提示,如果自己想不出来也不琢磨,只知道开口直接问答案,那不成了“饭来张口”的废物了么,于是他自己又闷声不看的想了想,很快就也明白过来,拍拍脑袋,对自己的慢半拍嘿嘿干笑几声,也着手忙碌起来。

车牌的事情倒是不难,难的是道路监控记录,当初就单是张忆瑶那一个被害人的时候,他们就把可能的区间内所有有几率出现的路口监控记录都调了回来,工作量实在是一点都不小,更不要说后来还要加上黄小虹的那部分,于是戴煦就毫不客气的给钟翰打了一通电话,把他和顾小凡都叫回来一起加班了,这一次,就连林飞歌也不例外,统统都被留了下来,对此林飞歌可以说是有些不大高兴的,拐弯抹角的和戴煦说了几次,自己今天有很重要的事,一会儿又说自己身体不是很舒服,戴煦都好像没有听见或者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似的,哼哼哈哈的就应付过去了,钟翰倒是略显不悦的看了她几眼,到后来实在是忍无可忍的忽然开了口。

“我说,”他皱着眉头看着戴煦,“不想留下的你就让她走!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免得在这里那么聒噪,影响别人正常的工作。”

林飞歌知道这话说的是自己,也不敢搭腔,就假装没有听出来弦外之音似的,不过倒也没敢再说什么,有一搭无一搭的坐了一会儿事,其中一半的时间是在低着头偷偷的摆弄手机,戴煦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戴煦的手机忽然响了,来电号码很陌生,完全让他没有任何印象,戴煦看了看,接听起来,电话那边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满是不悦,方圆坐在距离戴煦不远的地方,听不清楚电话那边到底说了什么,不过从隐隐约约听得到的语气来判断,对方的态度绝对算得上是很冲的了,同时她也发现林飞歌坐在一旁,几乎已经把手里面的工作放下了,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背包来。

“好的,你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嗯,没问题,这就让她下去,你等一下。”戴煦倒是没有什么情绪变化,好像电话那边气势高昂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似的,淡定的挂断了电话,冲林飞歌点点头:“下去吧,你爸爸在下面接你呢。”

“哦,好啊,那我就先走啦,你们辛苦喽!”林飞歌笑嘻嘻的站起身来,摆摆手,背着自己早就已经收拾好的小皮包,高高兴兴的走出了办公室。

“怎么这样啊?”令人惊讶的是,林飞歌走后,的那件事,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一般人,谁会处心积虑的去偷别人的印章啊?想要栽赃陷害的话,也得找个严重一点毛病的,不能找黄小虹这种不上不下,根本就不可能引起什么纠纷的,而且还是盖在了复诊那一页上,这能有什么用么,你们说是不是?所以我怀疑,有没有可能根本不是谁想偷那个印章,而是凑巧捡到了,捡到之后就没打算归还,恰好后来用上了,根本就不是存心的。你们觉得有道理没有?”

“嗯,你说的这种可能是成立的,也比特意偷了之后陷害葛光辉那种可能性更合理。”戴煦对马凯的想法给予了肯定,马凯立刻眉开眼笑,情绪大好。

“还有什么别的么?”戴煦表面上是在问马凯和方圆两个人,不过他开口询问的时候,眼神主要还是瞟向了方圆那一边。

“有,”方圆点点头,说,“我觉得从黄小虹和张忆瑶身上的伤痕也还能说明一个问题。刘法医之前说过,张忆瑶生前有过挣扎,但是不太剧烈,而且还普遍是濒死伤,应该是临近死亡的时候才进行了本能的挣扎,黄小虹更是连挣扎造成的伤痕都没有,我觉得这说明了她们和凶手不仅相识,并且从最初的时候还都不觉得对方能够威胁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所以才会毫无防备的跟着凶手去,一直到被禁锢起来之前都没有做过挣扎和反抗,后来就算发现苗头不对,估计也还以为可以通过求饶之类的方法逃过一劫呢吧。”

“那黄小虹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有挣扎过呢?”马凯问,“张忆瑶好歹后来发现情况不对,还确实是试图挣扎过,黄小虹怎么就那么淡定?”

“我不觉得她是淡定,咱们查了这么久,其实对她的性格听了那么多之后,也应该有所了解了,她是一个生意人,本身就是懂得以屈求伸的,而且比张忆瑶年纪大一些,也更识时务,所以我认为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和张忆瑶最初一样,是为了保全自己,认为只要自己恳求,凶手会饶了她们的性命,等到后来为什么黄小虹没有做任何挣扎,我觉得她也许不是不想,而是错过了最佳时机,因为她和张忆瑶的致死原因不一样,所以很有可能是等到她想要挣扎的时候,已经没有能力了。”方圆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和判断。

戴煦点点头:“你说的这个还是比较到位比较贴切的,我同意你的说法。”

“那怎么办?白子悦那边怎么安排?还有别的什么需要抓紧时间做的么?”马凯看他们都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便问戴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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