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转眼间程瑶瑶已经大学毕业,更顺利地在外商银行找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过着上班族的生活。当然,她并未如当初所预期的在毕业后就搬出齐宅,她早已把齐宅当成自己的家,每天和齐尚钧出双入对,过着神仙眷侣般的生活。
看到这样的情形,最高兴的莫过于老余。
他十分尊敬齐尚钧,又打从心底喜欢程瑶瑶,对于这两个人的未来他向来抱持乐观其成的态度。
眼看他们的感情在齐尚钧喝醉酒那夜后便一日千里,他就不禁得意万分。要不是当时他把“照顾”的机会让出来,说不定他们还在徘徊状态,不知要踌躇到何时才会有结果。
他老余当真是功德无量啊!
“来,你们赶快把东西收进冰箱,天气这么热可别在外头搁太久。”明天有贵客将至,老余正指挥着一干佣人把刚采买回来的新鲜食物收起来。
忙碌之中,他看见程瑶瑶站在厨房门口向自已招手。
“老余,你在忙吗?"瞪着厨房里大包小包的蔬菜鱼肉,她了解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程小姐,你回来了!”老余笑咪咪地跟她打招呼“今天天气这么热,要不要喝点绿豆汤?”
今天气温高达摄氏三十七度,要不是有冷气真的会活活热死人。大概也是因为天气太热的关系,最近程瑶瑶老是觉得头昏眼花、口干舌燥,时常来找老余要绿豆汤喝。
“没关系,如果你现在不方便,我可以待会儿再过来。”程瑶瑶识趣地打算离开。
“不会、不会!”老余立刻打开冰箱将冰冰的绿豆汤端出来,舀了一碗送到她面前“喜欢就多喝点,这可是我特地为你煮的喔!”“谢谢你。”她笑着接过,低头啜了一口“对了,今天为什么买了这么多菜?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哦,是这样的”他解释道:“明天关先生会过来,齐先生特地交代我们要好好招待他。”
“关先生?是关廷毅吗?”她听齐尚钧提过这个人。
“对,就是他。”老余高兴地点点头“关先生是齐先生的拜把兄弟,听说暗翼盟在美国那边的事情全都归他管,他和齐先生一样是个厉害的人物。”
“这两个人没一个比得上你。”她一边听一边把绿豆汤喝光“他们再怎么厉害也煮不出这么好喝的绿豆汤。”
拍马屁向来是她的专长,她只要几句话就可以让老余乐不可支,或许这也是他会这么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过奖、过奖,要不要再来一点?”老余笑得合不拢嘴。
“好,我等会儿再喝。”她看见流理台上躺着一只乌黑黏腻的东西,忍不住探过头去。
“这是”突然,一股鱼腥味直冲至她的鼻端。
“这是鳝鱼。”说到这个,老余的眼睛不禁亮了起来“我老余虽然不是什么大厨师,关先生却很喜欢吃我做的爆鳝糊,每次来都特别指定要吃这道菜”
“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瑶瑶的干呕声给打断了。“小姐你怎么了?”老余吓了一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医生?”
“我、我没事。”干呕了一阵子,程瑶瑶急忙退离流理台,倚着墙壁喘气不已。
老余研究似地看了她一会儿,在她耳边悄声道:“程小姐,你是不是怀孕了?”
“怀、怀孕?”她一愣。
“怀孕的人好像都会很怕这种腥膻昧,你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老余建议道。她的小脸登时亮了起来。
她真的怀孕了吗?
摸着依旧平坦的小肮,程瑶瑶不由得惊喜万分。
倘若这是真的那她就要做妈妈,而齐尚钧就要做爸爸了!想到一个胖嘟嘟的小孩在他们身边戏耍,张口就爹地妈咪叫个不停,程瑶瑶不禁露出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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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毅,你不是说晚上才过来?怎么现在就到?”一听见关廷毅到达的消息,齐尚钧立刻抛下所有的事情赶回家“是不是太想念我了?”他热情地抱住必廷毅大笑。
“事情提早结束,所以我就先过来了。”关廷毅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早点来才能早点吃到老余的拿手菜,不是吗?”
“放心,老余知道你要来,昨天就已经买好了材料,待会儿绝对少不了你一盆爆鳝糊。”他笑嘻嘻地道:“怎么?有了我家的爆鳝糊就不必赶回去陪你家的水姑娘?”
水姑娘就是水湄,是关廷毅心爱的女人,在好友唐家傲的婚宴上,齐尚钧曾见过她一次。
“你没听过小别胜新婚吗?”关廷毅淡淡一笑。
“是吗?”齐尚钧大笑“那下回让我试试。”
“看你春风满面,最近有喜事?”
“这个待会儿再说。”齐尚钧高兴地拉着他坐下“你今天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爆鳝糊这么简单吧?”“现在通信这么发达,有什么事非当面说不可?”关廷毅笑道:“我的确是为了爆鳝糊才特地过来的,不过,既然来了就顺便和你聊聊这件事。”“什么事?”“你听过青元帮吗?”
“青元帮?”齐尚钧沉吟道:“你是说那个在美国唐人街不时和我们暗翼盟争地盘、抢生意的青元帮?”
“不错。”关廷毅点点头。
“为什么提到它?是不是它踩到你头上了?”
“它是一直试图踩到我头上,不过它最近好像打算踩到香港来。”闻言,齐尚钧讶异极了。
“青元帮不是一直都在美国发展吗?怎么会”
“青元帮可能是想利用香港作为跳板,好跨足整个亚洲。”关廷毅若有所思地道。
“你的意思是它很快就会踩到我头上?”
“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有所行动。”
“这么说来,你今天是特地来警告我的?”
关廷毅不以为然地摇摇头“我想用提醒比较恰当。”
齐尚钧咧嘴笑了“无论如何,我都很感谢你亲自把消息带给我。”
“我说过我的目的是爆鳝糊,这种事情打电话就可以了。”他说什么都不愿在朋友面前居功。
“在老朋友面前你又何必这么客气?”面对内敛的关廷毅,齐尚钧忍不住摇头叹息。
关廷毅只是微笑,绝口不再提起青元帮的事。
“这是什么东西?”他指了指茶几上的玻璃罐,刻意岔开话题。“这是幸运星。”齐尚钧解释道。
“幸运星?”关廷毅微笑地看着他“这就是你春风满面的原因?"“看来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她聪明、活泼、甜蜜、可爱、美丽”想起程瑶瑶,齐尚钧的脸上满是幸福“今天晚上吃饭时,你就会见着她了。”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
“我是喜欢她,只不过”他欲言又止。
“什么?”“她父亲是我们暗翼盟的叛徒,是我带人杀死他的”他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关廷毅“如果瑶瑶知道是我带人杀死她父亲,我们之间就完了。”
“你没有告诉她真相?”关廷毅有些错愕。
“没有,我说不出口。”齐尚钧摇摇头“这样瞒着她,我心里很愧疚”
“罢了!”关廷毅露出苦笑“既然说出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那又何必说。”
看着面前装满五彩缤纷幸运星的玻璃罐,齐尚钧不由得感慨万千。他的秘密到底还能够隐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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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余,齐哥人呢?他今天什么时候回来?”程瑶瑶踩着轻快的着轻快的步伐,嘴里哼着流行歌曲,从大门晃到了厨房。
“小姐,你今天提早下班吗?怎么这么早就到家了?”老余指了指楼上“齐先生已经回来了,他正在书房和关先生聊天。”
“那好,我等一下再去找他。”她愉快地露出微笑点头,一溜烟地往楼上走去。
她的心情真的非常好。
昨天在老余的提醒下,她今天下午特地请了半天假去医院检查,在确定自己怀孕后,她就一直咧嘴笑到现在。她相信齐尚钧听到这个消息,也一定会跟她一样高兴、一样兴奋。
只可惜现在书房里有客人,否则她一定会立刻冲进去告诉他这个消息。
不知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跟她求婚?
如果他求婚的话,她该不该答应他?
程瑶瑶一边走上楼梯一边傻笑,在脑中幻想着浪漫的情节,有白纱、鲜花和教堂
她快乐地走向房间,却在经过书房时忍不住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打断他和朋友的谈话,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也许他的好朋友也会很高兴与他们分享这个消息
正当她在犹豫时,一阵谈话声从半掩的门缝传进她耳里——
“如果瑶瑶知道是我带人杀死她父亲,我们之间就完了。”
“你没有告诉她真相?”
“没有,我说不出口这样瞒着她,我心里很愧疚
霎时,程瑶瑶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
齐尚钧带人杀死她父亲?
这是真的吗?
程瑶瑶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
可是那明明就是他的声音,是他亲口说的,难道还有假?
可是,究竟是为什么呢?
她的思绪陷入一片混乱,零碎的记忆不断在她的脑海里盘旋。
难道这就是他为什么会恰巧出现在事故现场的原因,他不是去找她,而是去杀她父亲?
难道这就是他为什么之前不愿意接受她感情的原因?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为什么不老实告诉她?为什么要瞒着她?
她真的好气、好怨、好恨!
砰!程瑶瑶愤怒地推开房门冲了进去,双眼直瞪着齐尚钧。
“瑶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见她气愤的模样,齐尚钧不安地和关廷毅对望一眼。
糟糕,难道她听见了?
“是你带人杀了我父亲?”她开门见山地问道。
“快别胡说”齐尚钧的脸色霎时刷白“你听见了什么?”
“你居然还想耍我,我什么都听见了!”她握紧拳头嘶声呐喊:“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欺骗我?"
“我不是故意的。”他知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现在是他该面对一切的时候了。“我只是不希望你恨我。”
“你杀了我爸爸要我怎么不恨你?"她愤恨地道:“为什么要杀死他?难道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才能显出你盟主的威严?”
“我是不得已的”
她尖叫着打断他“不得已?不得已就可以乱杀人?你以为自己是黑道老大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没有乱杀人,更没有为所欲为,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好吗?”他努力想要为自己辩解。
盛怒之中的程瑶瑶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书桌上的枪。
那是齐尚钧的爱枪,他曾经教她如何使用。
没有半分犹豫,她冲过去抓起枪,把枪口对准了他。
“今天我就杀了你,替我爸爸报仇!”她咬牙切齿地瞪着他。
“如果你这么恨我,那就动手吧!”他脸色苍白却异常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你——”在泪水的渲染下,程瑶瑶的眼前早已一片模糊。
难道她真的要杀他?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
突然,枪声夹杂着玻璃碎裂声响起。
她终于扣下了扳机,但子弹并未击中齐尚钧,却打碎他身前茶几上的玻璃罐,里头五颜六色的幸运星洒落了一地,而他的手臂也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出一道伤口。
她的泪水滑下脸颊,滴落在地板上。
她杀不了他,她下不了手。
“瑶瑶”齐尚钧困难地喃喃叫着。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程瑶瑶垂下头,沮丧地看着手中的枪。
“既然我杀不了你,那我就杀了你的孩子替我爸爸报仇!”她缓缓举起枪,将枪口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孩子?
他们有孩子!
“瑶瑶,不要!”他的心紧紧揪起。
“你杀了我父亲,我就杀了你的孩子,一命抵一命,这样很公平,不是吗?”她的声音飘忽不定,手指却逐渐扣紧了板机。
“你先把枪放下来听我说。”他全身颤抖,从未如此惊慌过“做错事的人是我,该死的也是我,你何苦这么对待孩子对待自己?”
慌乱之中,齐尚钧瞥见关廷毅向自己打了个手势,正悄悄地往程瑶瑶身后移动。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自杀向你赔罪,你用不着这样伤害自己。”齐尚钧明白关廷毅的用意,他要自己不断跟程瑶瑶说话,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不用你自杀、不用你赔罪,我、我”她也说不上来自己想要什么,只是直觉地不想活了。
她不忍心杀自己心爱的人,却又觉得愧对自己的父亲,两难之下,她决定选择走上绝路。
“瑶瑶,孩子是无辜的,他连这个世界都没见过,你忍心就这样毁了他?难道你要用孩子无辜的生命来洗清大人世界的罪孽?”他企图用孩子来打动她伤痛无助的心。
他的话让她迟疑了。
就在她迟疑的刹那,关廷毅突然朝她飞扑过去,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枪。
她呆呆地瞪着他,全身的力量仿佛在瞬间被抽光。
“死并不能解决问题,你又何必做傻事?”关廷毅同情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把枪带离书房,他不敢留下枪,怕自己痴心多情的傻兄弟真的会自杀谢罪。
书房里顿时陷入一片静默。
“瑶瑶”他低哑地喊了声。
她扶着墙壁,勉强地撑着自己的身子。
他不发一语,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直到她步履踉跄地走到门口,才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
“你去哪儿?”他最害怕的事终于要发生了。
“放开我!”她冷冷地道。
他愣愣地松开了手。
他有好多的话想对她说,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明白,她非走不可,否则她会觉得对不起她已过世的父亲。
“瑶瑶”他的喉咙干涩,连发出声音都变得很困难。
他知道不管自己用多大的声音呐喊,他的瑶瑶永远都不会再回头,也永远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他已经注定要永远失去她
程瑶瑶瞪着病房的天花板,等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还差一个礼拜才到预产期,她却在今晚提早破水,幸亏她早有准备,于是不慌不忙地带着打包好的衣物,独自坐计程车来到医院。
她已经在病床上躺了三个钟头,可是肚子并没有太大的动静。
人家不是说生小孩会很痛吗?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
会不会是上天觉得她的际遇够可怜了,所以决定不再折磨她,就在这件事情上放她一马?
也许
她的脑海里不禁闪过齐尚钧的身影。
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的事,他现在一定会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他一定会说笑话逗她,握着她的手温暖她的心。
他就是这样一个热情且体贴的人,教人不得不为他心动、不得不为他痴迷,即使知道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她的心依旧为他悸动不已。
所以她只能选择离开,因为只有离开才能减轻她对父亲的愧疚感,虽然她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他的心,却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而这份未曾逝去的爱,也让她决定留下孩子。
偌大的病房空荡荡的,除了偶尔进出的医护人员之外,她身边并没有任何亲友陪伴,想到即将面临的生产过程,她就觉得好孤单、好无助。
她真的好希望有个人陪在她身边,陪她说说话,如果齐尚钧就在这里
她急忙摇了摇头,亟欲撇除这个想法,但这个想法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尤其在阵痛加剧后,这个想法益发强烈。
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她的阵痛指数也达到了巅峰、她努力地想忽视不断传来的疼痛感,只是不停地大口喘气。
齐哥,你在哪儿?快来陪我啊她死命抓着被单,痛苦地扭动笨重的身躯,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最深刻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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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尚钧在待产室外坐立难安,隔着一扇大门,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唯一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虽然他和程瑶瑶两人不再见面,私底下他却处处留心她的一切,希望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帮助她、照顾她,包括她在哪间医院产检、主治医生是谁,他全都探听得一清二楚。
在他的“礼遇”下,程瑶瑶的主治医生早已成为他的眼线,只要她有任何消息,医生都会主动向他报告。所以今晚她前来医院待产,齐尚钧立刻接获通知,她前脚才刚踏进医院,他后脚便跟了进来。
当然,他并没有走进病房陪伴她,更没有进入待产室为她加油打气。
他明白自己的出现只会教她为难,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留在门外,默默地关心她、等待她。
虽然他恨不得冲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安慰她、鼓励她,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像个傻瓜一样站在外头干着急。
“齐先生,你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你一整晚都没合眼,这样会累坏的。”在一旁打盹的老余从睡梦中醒来,忍不住开口劝他。
“我不累,你休息吧!”他烦躁地挥挥手。
“要不要我去帮你买杯咖啡提神?”老余热心地问。
“不用,我说了我不累。”对他而言,一个晚上不睡根本不算什么,况且程瑶瑶还在待产室里奋斗,他紧张都来不及了,哪里还睡得着?
“这样”老余闻言打开随身布包“那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准备了一些三明治和寿司,这个时间差不多该吃早餐了。”
“你自己吃,我不饿。”齐尚钧白了他一眼。
有没有搞错?这个老家伙到底是来陪产的,还是来远足的?
“生小孩的时间又不固定,要是程小姐一直生不出来,难道你就这样不吃不喝?”老余摇了摇头。
“呸、呸、呸,什么生不出来,你是在咒她不成?”齐尚钧的脸色大变。
“没、没有,我怎么会咒程小姐?”老余垮着脸解释:“头一胎本来就比较难生,通常会拖很久”
就在他支吾解释的时候,待产室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头推开,主治医生笑咪咪地走出来。
“怎么样了?”看见医生,齐尚钧既紧张又期待。
“齐先生,恭喜你!”医生握住他的手“一切顺利,是个女儿。”
“女儿”他笑得合不拢嘴。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孩子的性别,不过当了父亲的真实感依然教他乐不可支。
听见这个消息,老余方才的畏惧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他高兴得又跳又叫:“太好了、太好了,齐先生升格做爸爸了!”
“是啊”齐尚钧张着嘴傻笑。
“当真是老天有眼,佛祖保佑,明天我得去庙里烧香、添香油钱才行。”老余合掌不断地朝天花板猛拜。
“瑶瑶怎么样?她还好吗?”有个女儿虽然开心,不过程瑶瑶的状况才是齐尚钧最关心的。
“她很好,只是非常疲倦,现在睡着了。”
“谢谢你!”他兴奋地握紧医生的手,跟着从口袋掏出一只红包袋塞进对方的上衣口袋“这是一点小意思,多谢医生的辛苦和帮忙。”
咦,好轻!
医生感觉不出红包有什么分量,不过他知道这位齐先生向来出手大方,里头八成不是现金,而是支票。
“这是我们医生的职责,你太客气了!”他作势要将红包拿出来还给他。
“这不是客气,而是应该的。”齐尚钧拉下他的手,坚持要他接受“况且生孩子是喜事,这是一定要给的。”
“这怎么好意思?”
“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在一阵推托拉扯之后——
“那好吧!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医生终于放下手,客气地道。
“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孩子?”齐尚钧满心希望能见上孩子一面。
“待会儿宝宝会直接送到育婴室里,开放的时间一到你们就可以见她了。”所谓礼尚往来,医生自愿充当向导“来,我带你们过去。”
医生将齐尚钧和老余达到育婴室前,便心情愉快地回到休息室,这才从口袋里掏出红包。
嗯,果然是一张支票。
什么?
当他瞥见上头的数字时,眼睛不由得发直了。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伸出食指在上头数了数。
真的有六个零耶!
他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居然就得到了一百万港币的酬谢。
这位黑道大哥真的很大方
只是如此贵重的礼,他到底该不该收呢?
这下子他可要伤脑筋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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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育婴室的开放时间一到,玻璃窗上的窗帘立即朝两旁退开。
“打开了、打开了!”等了许久的老余立刻兴奋地叫起来“齐先生,你快点过来看!”
其实根本不用他提醒,齐尚钧早就挤到最前头,长满胡子的大脸几乎贴上了玻璃。
在哪里?他的孩子在哪里?
他心急地四下搜寻。
哈!找到了。
看了半天,他总算在十多个育婴箱里找到那张写有“程瑶瑶之女”的牌子。
唔,这就是他的女儿吗?
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儿一样,似乎没有遗传到她母亲的美丽。
“怎么会长成这样?”齐尚钧开始为女儿的未来担心,看来他得多准备一点嫁妆才行。
“你放心,小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老余笑咪咪地道:“你看她的五官多清秀,以后一定和小姐一样是个漂亮的俏佳人。”
“是吗?”齐尚钧苦笑了下。
这个小东西眉毛稀疏、眼睛紧闭着,唯一看得清楚的只有塌塌的小鼻子和红红的小嘴巴,他实在无从看出她的五官到底清不清秀,更遑论是日后漂不漂亮。
“她好像太轻了”除了长相之外,他注意到宝宝的体重。
牌子上标示着两千八百克。
他偷偷瞥了其他宝宝一眼,除了保温箱里的宝宝不算,就属他的女儿最没分量。
“不用担心,女孩儿家总是比较瘦小,以后她会像妈妈一样娇小可爱,你总不能期待她长得跟你一样吧!”老余总算说出一套道理安慰他。
他当然不会期待女儿长得和他一样又高又壮,只是
他忍不住睨了旁边的宝宝一眼。
人家隔壁的小女娃,一颗头就有她的两倍大,体重达四千三百克耶!和别人一比,他的女儿就像是一只发育不全的小老鼠,如果让人家知道这是他齐尚钧的女儿,岂不是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唉!大概是瑶瑶一个人生活太辛苦,没吃好又没睡好以致营养不良,才会让孩子生得又瘦又小。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疼了起来。
他不只是心疼孩子,更心疼孩子的母亲。
突然,育婴室里的宝宝张嘴哭了起来。
“哇——”
隔着玻璃,齐尚钧隐约听见了她洪亮的哭声。
“齐先生,你听见了吗?”老余兴奋地叫道:“她在哭耶!想不到她个头虽小,声音可不小。”
“是啊!”齐尚钧得意地点点头。这个孩子总算有一点值得他骄傲的地方了,只是
“她为什么一直哭?是不是肚子饿?还是不舒服?”他担心地皱起眉头“要不要跟护士说一声,叫她们帮忙看看。”
“不用、不用,小孩子哭是运动,不需要大惊小敝啦!”老余指了指其他的宝宝“你看,除了这个比较爱睡觉的,其他的全部都在哭,小孩子不哭怎么会长大会长大?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个小女孩显然脾气不小,一张小脸已经哭得通红,裹着小布包的身躯则不停扭动着。
“我好想抱抱她”看女儿哭得这般伤心,齐尚钧真的很想抱着她,好好安慰她一番。
“可是”
老余还来不及说话,齐尚钧已经跑到对讲机前和育婴室里的护士争论起来。
“麻烦你把孩子带出来让我抱一下。”齐尚钧一边说话,一边指着自己的女儿。
先生,对不起。护士拒绝了,除了喂奶时间,宝宝是不能离开育婴室的。
“为什么不行?我是她父亲,我想抱抱她!”他坚持地道。
不行就是不行!护士觉得他实在太不讲理了,外面细菌很多,宝宝会生病。
“那我进去抱她好了。”他又想出另一个办法。
不行,除了特别情况,没有人可以进来育婴室。护士的语气开始不耐烦。
“为什么不行?我可以全身消毒以后再进去。”他提议道。
先生,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那我们还要不要做事?护士不客气地挂上对讲机。
“喂!”他愣在原地,已经很久没有人敢用如此无礼的态度对他说话了。
见状,老余不禁摇了摇头。
唉!人家说没知识也要有常识,没常识也要看电视,看来他的老板忙着谈判赚钱和打打杀杀,连电视都没有看。
“齐先生,这是医院的规定,每个人都要遵守的。”无奈之下,老余只得再次扮演慰问的角色。
瞪着育婴室里张嘴大哭的女儿,齐尚钧只得继续隔玻璃相望。
呜呜呜
他居然被挡在这扇玻璃外!
即使是刀山火海,他齐尚钧也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想不到现在居然被困在育婴室外头进不得,而里面只不过是几个凶巴巴的护士和躺了一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表。
可是这些人却比满脸刀疤、荷枪实弹的兄弟更厉害,硬是把他给挡在门外,他黑道大哥的身份和威势在这里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