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比季婷提早回到家,一回到房间,我立即换下夜行衣,迅速地穿上睡衣,躺回柔软的床铺上。
如果我猜得没错,待会儿季婷一定会来找我。
果然不一会儿,我便听到她的脚步声停在我的房门前?半晌,她才轻敲着门。
“思雅,你睡了吗?”她压低声音问道。
我坐起身?“我还没睡,门没锁,你自己进来吧!”
季婷打开房门,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再过几天是族里的丰年祭,你愿意参加吗?”
我咧嘴一笑:“当然愿意哕!我既然来到这里,就绝对不能错过你们的丰年祭要不然就太可惜了。”
“那么明天我请我妈为你订做一件邵族的服装,好让你在丰年祭时穿,”她拉着我的手说道。
我看着她的脸上明显地少了以往的热络。
“会不会太麻烦季妈妈了?”
她摇着头轻笑“当然不会,这还是我老妈的意思呢!”
“婷”我唤了她一声,随即垂下头。“我觉得我来到你家之后,好像为你带来了许多麻烦。”我说的是实话,要不是我,她也不会变得这么忧郁。
“你胡说些什么?倒是我邀请你来我家度假,却没好好招呼你,该说抱歉的人是我。”季婷柔声说道。
她客气的答话,更让我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似的。
我轻叹了一口气:“婷,你变了。”
“你在说广告词呀!”季婷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只是忽然觉得我们的友谊似乎不像以前那么坚固,”
她一愣,敛起脸上笑容道:“为何你会这么认为呢?”
“我知道你很喜欢任大哥,可是”其实我们都知道症结在任宇凡身上,
季婷垂下眼睑“我了解你的意思,我也知道感情的事是不能够勉强的,就算我硬把他抢到手,那又怎样?那也不代表我们未来就一定是幸福美满的。
所以,我想”
“想什么?”我急切地问。
她凝视着窗外,遥望远方,思索了一会儿才对我说:“我想,宇凡喜欢的人如果是你,那我就放弃,也会诚心地祝福你们,”
“婷,你误会了。我和他根本没什么!“我紧蹙着眉心。
季婷摇摇头笑道:“算了,顺其自然!不管他选择谁,我都会祝福他。”
“你确定你真的能这么轻易放下对他的感情?”我很怀疑。
“怎么?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她噘起嘴低声叫道。
“教我怎么相信你?你那么喜欢他!”我居然有点恼怒。
季婷微感诧异地轻挑秀眉。“喂!我发觉变的人好像是你耶!”
我心头一紧。“什什么?”
“你的脾气好像变得较急躁;不过,这是好现象。”
“什么意思?”我立刻恢复平日的模样,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自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从没见过你发脾气,虽然你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但心里有事却不肯告诉任何人,就像对谁都不信任一样。”
我抿着唇:“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虽然我们认识也有几年了,但我还是觉得不太了解你,而你有心事也从来不和我谈,其实我真的十分希望能分享你的心事,因为我一直把你当成是最要好的朋友,但是我却不知道你心里是否也这么想。”她说完便起身“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晚安。”她带上门离去、
直到她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后,我才松了一口气,再次躺回柔软的床铺,合上已经有点沉重的眼皮,但我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她的话就像一把钥匙,而记忆一旦被开启,所有的往事便一一窜了出来——
记得是在小学四年级的一个下午,我无意间向好朋友道出我是个中日混血儿的秘密,她先是一脸惊讶,然后笃定地告诉我,她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
结果才一转身,她不仅到处宣传还联合其他同学一起欺负我。他们就像小恶魔一样,骂我是杂种、小日本鬼子,甚至殴打我,可我并没有还手;因为我的确是个混血儿,但我可不承认自己是他们所说的杂种-我真的不明白,我的父母只是不同国籍罢了,为何他们要说得那么难听呢?
终于有一天,我被逼得退无可退,怒气终于爆发了,我疯狂地扑向取笑我的人,与他们扭打成一团:老师一赶到教室时不分青红皂白地就重重地甩了我一巴掌,体形瘦弱的我,根本禁不起重击,当场便昏了过去。
等到我醒来后我才知道自己已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星期。
据医生说,我当初被那位男老师甩了一巴掌后,撞到了墙角,导致有恼震荡的现象,因此昏迷了一星期,才总算醒了过来。
出院后,我并没有回学校去,而那位打我的老师也受到了学校的惩处、父母经过一番慎重的考虑,决心把我送往日本交给外公教育,而外公将我训练成忍者。从那时候起我便告诉自己,除了家人以外,以后绝不再相信任何人。就这样,我戴上完美的面具周旋在众人之间,在面具底下冷眼看尽人心的丑恶和自私。
季婷真是没良心!竟然只丢给我一张破地图,要我自己在山里冒险,太不够意思了。
这张地图其实只是族里的人简略绘制而成的,标示得根本不清楚。我只不过想找到地图中所标明的一条小溪流,但是胡乱地走了老半天,就是找不到。
最后我只能瞪着地图发呆,不知如何找起;
蓦地,我突然觉得背脊上传来一片灼热感:
“需要我帮忙吗?”任宇凡低沉略具磁性的嗓音从后方传来。
我猛地旋身,诧异地与他异常温柔的目光接触,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彼此,慢慢地,我整张脸都热了起来,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想闪避他那热烈灼人的目光。
拜托!他怎么又来了?只要他一出现,我就全身不对劲,那种感觉教我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不说话?”半晌,他终于开口,柔声地问着我。
“喔,不用了,我不需要你的帮忙。”我口是心非地摇头,其实我现在是非常需要他的帮助。
他顿了一下,显得有点尴尬。“不需要我帮忙的话,那我走了。”说着说着,他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一下。”我一急,连忙扯住他的衣角“我我是怕会给你带来麻烦:”
“麻烦?”他回头看着我,嘴角微扬。
我认真地点头:“对,我怕别人会”
“怕别人误会是吗?而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季婷:”
我愣了一下,他怎么知道?
“不是。”我矢口否认:
但他深邃的眸子牢牢地攫住我,像似看透了我的心。
我一慌,又急忙别开眼神:怕他再继续这话题,我赶忙找了个话题:“对了,你要去哪里?”
说完他拿出钓鱼用具“你看,我带了钓竿。”他指着另一座山头“那边有个清澈见底的小溪,溪里头有很多鱼。我准备去钓鱼,想去吗?”
“你常去吗?”我兴致勃勃地问。
“那是我小时候一个人常去的地方。”他眯起眼睛,目光集中在我脸上。“你想去吗。”
“好啊!”我随口应了一声。
其实是他的眼神让我觉得意乱心慌,若再杵在这里和他对视的话,恐怕我会迷失在他的双眸里了。
“好啊!那我们走吧!我相信你一定很会喜欢那个地方的。”他微微一笑,不等我回答,便拉起我的手往前走。
我跟着他的步伐,一步步走着,一颗心起起落落,有种难以形容的甜蜜感觉正慢慢溢了开来
我们走了好久,越过了一座小山头,但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哎哟!好累,我要休息。”我咕哝地说道,甩开他的手找了颗大石头坐下。
太久没运动了,现在只爬了一座山,我整个人就像快虚脱了一样。
“你脸不红气不喘的,一定还可以继续赶路。”任宇凡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将我拉起身:“快走吧!”
呵!你对我还真是观察人微耶!知道我还能继续赶路。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他不再催我走路,虽然我还可以继续走,但真的觉得好累哦!
我马上使出绝招,从喉中升起一声哽咽,紧咬住下唇,眼中霎时闪烁着泪光。怎样?够可怜了吧!
任宇凡一愕,果然上了当。“这思雅,你别哭,我们就休息一下好了。”
他放开我的手,扶着我坐了下来,十分担心地望着我。
我才不理他,自顾自地从背袋内拿出水壶,咕噜咕噜地大口喝起水,也顾不得形象了;都快渴死了,要演戏的话,等我解了渴再说。
我想他心里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刚刚还可怜兮兮地闪着泪光,这会儿又马上变了个样。“你不会不好意思吗?”他比着自己的口,一副有所求的模样。
我扬一扬眉,故意说道:“我看你脸不红气不喘的,应该不需要喝水吧!”我拿他刚才说过的话砸了回去。
“你”他涨红着脸,说不出话来。
我见状大笑,一时忘了掩饰,露出毫无心机、率直的本性。
“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气!”语毕,我又咯咯地大笑:
任字凡突地眯起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良久,他笑出声。“你现在的个性和我当初见到你时,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我心中一悸,他的一句话,惊醒了我所有的危机细胞。
“有吗?我还是我呀!”我敛起笑容,倒了杯水给他,想趁机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曾经立过誓,绝不在他人面前展露自我。但最近是怎么搞的?我居然在他和季婷面前,不自觉地收起防备之心,展现出最真的自己,难道来到这与世无争的山上,我也因而减少了防人之心吗?这怎么可以!
“为什么要收起那天真无邪的笑容?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你最美吗?”任字凡凝视着我。
我轻咬着下唇,重新武装起自己。“不关你的事。”
他轻蹙着眉头道:“刚见到你时,总觉得你让人有一种难以亲近的感觉。”他顿了一下,又说:“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却发现你是故意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不让别人进入,也不让自己出来,虽然脸上常挂着笑容,可是心里在想些什么实在令人摸不着,使得想亲近你的人总会却步。”
他的话直直地撞进了我内心深处。
我凝视着他,鼻子一阵酸楚,喉间也哽塞住。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可以让我帮你把碎掉的心填补起来吗?”
他温柔的笑容与真诚话语让我感到好窝心,可是
“心碎等于心死,没必要填补起来?”我低下头道:“况且,我也已经习惯自己一个人的日子了。”
过了许久,他才又开口:“别再封闭自己了,敞开心胸、接纳别人的好意,对你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望着他,感觉到自己冰封多年的心,似乎有某一角被融化了,
季婷曾对我说过,任宇凡有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眸,果然是真的。
我沉默了半晌。“我试试看,但我不能保证?”
“只要你愿意试,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他扶起我“走吧!否则还没赶到溪边,天就黑了。”
我仰望着蓝蓝的天空。“不了我没兴趣摸黑回家。”
“想放弃啦?”他微笑地望着我。
“改天你约季婷去吧!”我若无其事地说道,想看看他听到季婷的名字会有啥反应?
“再说吧!”他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是否是我太敏感了,我好像看见他黑眸中闪过一丝落寞。
“那今天只好不去-!”他又恢复笑容地牵着我的手“我们回去口巴!”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由他手里传来的一阵暖意,使我猛地想到“安全感”这三个字。
突然间,我有股想逃的冲动——想逃到没有他的地方,任谁也找不着我。
这样,我就不必面对流动在我俩之间那股微妙的情愫。
&nnbsp;丰年祭——一个令人既兴奋且紧张的大日子终于揭开序幕,使得原本就不大的村子,如今挤满了回乡的游子。
凌晨六点,季婷来到我的房间,硬是将睡眼惺忪的我叫了起来,要我换上正式的服装,并为我打捞
番。
当我的意识完全清醒时,已站在一堆邵族妇女的面前了,望着她们对我评头论足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还真有些不习惯,
不过,我也偷偷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些中年妇女里有位高贵、典雅的妇人,她应该就是任宇凡的母亲吧!见季妈妈对地如此热络的模样,就不难知道她是多么盼望这门婚事了。
不过看来看去,季婷可以说是最有希望的人哦!虽然在场的妈妈们都希望把自家的女儿推销给任宇凡,可是他的母亲似乎比较喜欢季婷,所以说她的机会应该比别人大。
“思雅——”季婷在我耳畔小声地叫唤。“我们该溜了,否则就要错失看邵族勇士们进场的镜头,”
“怎么溜?这么多只眼睛直盯着我们瞧。”我压低音量说道。
“我有办法!”只见季婷走到母亲的身旁,对她说:“妈,我和思雅去一下洗手间。”
“哦,那快去快回-”
“嗯!”季婷应了一声,转向我偷偷地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又对她母亲说:“我们会马上回来的,”
说完,她便拉着我跑了出去,带我来到一个颇高的看台上——
“从这里可以看到广场上的全部情形。”听得出她语气十分兴奋。
“真的耶!”从看台上的确可清楚地看见勇士们进场的情景,场面果然非常盛大:真是名不虚传,让我不禁看傻了。
“你看——”季婷指着她父亲得意地道:“我老爸就站在酋长旁边。”
“季爸爸是长老之一吗?”我好奇地问,
“对,他是酋长身边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如何分辨他们职位的高低呢?”
“愈靠近酋长的位子,职位愈高。”
唔,这么说来,季婷的爸爸在族里显然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
季婷又指着老酋长另外一旁的年轻男子道:“那个人叫任维扬,是酋长的小儿子,也是宇凡的叔叔。”
好年轻的叔叔!真有点羡慕,我突然想起久未谋面的小舅。
“任维扬几岁?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就担当要职,应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大概二十八吧!好像长宇凡三岁。”
任维扬的面貌的确与任宇凡很相似,只不过多了一股成熟稳重的男人魅力。
“我来到这个村子也有几天了,怎么从没见过他;”
我不解地问道。
“他长年居住在德国,是个事业繁忙的企业家。他是因为丰年祭专程赶回来的。”季婷睨了我一眼,警告地道:“他是个危险人物,你最好不要接近他,”
我看了季婷一眼,觉得奇怪,为什么她叫我不要接近他呢?难道那个叫任维扬的家伙真的很坏吗?
我还来不及追问季婷原因,便发现任维扬那对犹如鹰眼般的锐利眼眸,好像直盯着我们这边,
我倒抽了一口气,扯了扯季婷的衣襟。“婷”
她竖起食指点住我的唇。“嘘——别吵!”
“不是呀!那个人好像在看我们。”我比着任维扬。
可是,我这一比,他好像更注意我了。
季婷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拉着我叫道:“你看,你看!是宇凡耶!”
我是看到了,看到——任维扬锐利的双眸一直盯着我不放。偏偏身旁的花痴季婷又完全忽视我的话,真是标准的见色忘友?
“宇凡好帅哦!你说是不是?”季婷兴奋地低喊道。
我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死季婷,你给我记住。
季婷这时终于察觉我的异样了。“你身体不舒服吗?思雅。”她摸着我的额头“没发烧啊!”唉!你终于注意到我的不对劲了,我还以为你眼里只看得见任宇凡——个人呢!
“我看我还是先带你回去休息吧!”
不!只要带我离开那个男人的视线范围就好了。
“呃,我不要紧。”我急忙又说:“婷,我们不是答应你妈要马上回去找她的吗?是不是该走了?”
“也好,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好看的。”她点点头。
在走之前,我又瞥了任维扬一眼,见他似乎没在看我,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被他盯着看的感觉真不舒服。
“嗨!季婷,好久不见。”我们才刚离开看台,就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走过来向季婷打招呼-
这女人是谁?身上的香水味实在有够呛鼻,
“好久不见,娜妲。”季婷也微笑道。
这时,这个叫娜妲的女人居然不屑地瞥了我一眼?
奇怪!我又没招惹她,长得一副欠扁样,还敢用那种眼神瞄我。什么嘛!践得二五八万似的,浓妆艳抹的,也不怕熏死满山的无辜昆虫;
季婷也真是的,怎么会有这种朋友?
“思雅,她是娜妲。”季婷热心地为我介绍,又对娜妲说:“她叫蓝思雅,是我的死党。”
虽然我很不喜欢这个叫娜妲的妖女,但她毕竟是季婷的朋友,我还是忍耐一点好了,不要让季婷为难。
“你好!”我礼貌地一笑。然后伸出手来,可是娜妲却迟迟没有响应,让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很抱歉,我有洁癖,不喜欢和陌生人握手。”她接着又小声地咕哝:“脏死了!”
这欠扁的妖女,竟敢让我难堪!她最后那句话音量虽小,但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相信季婷也听到了。
“呃,娜妲,你刚回来对不对?可以告诉我有关你在日本生活的情形吗?”季婷似乎刻意想转移话题。
“好啊!我们到旁边去聊。”娜妲说完便拉着季婷离开,留下我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臭妖女!要不是季婷在旁边,我早就一巴掌打得你满地找牙了。
倏地,有个低沉的男声在我背后响起:“请问你是思雅吗?”
我猛地转身,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男人的胸膛,然后,视线慢慢往上移——
刚刚远远地看,只知道他有一对锐利的眼眸,现在这么近距离下面对他,才发现他和任宇凡一样,有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所不同的是他看起来比任宇凡更野性。
是任维扬!方才那个直盯着我看的男人。
我微微喘着气,觉得整个胃揪紧。“我我是。”
我的声音很明显地在发抖。“你怎么知道我叫思雅?”
我很讶异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在广场上瞥见你和季婷在一起,所以好奇地问了季婷的父亲,他说你和小婷是同学。”
我打量着他,这才发现他除了比任宇凡成熟外,还比他高大。
深吸了口气,我仰头看着他:“我应该称呼你——小叔吧?”
“小叔?”他耸耸肩,笑问道:“为何叫我小叔?”
“因为你是任宇凡的小叔,论辈分我理应跟着他称呼你。”他那双似乎会吞噬人心的黑眸盯得我浑身不自在,我低下头不敢迎视。
“我可不想让你那样称呼我”他低喃着。
我诧异地抬起头来,虽然他那句话说得极小声,可是我却听得非常清楚。顿时,我的双颊酡红。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看来他们这里的人言行举止都有点怪异。
“你可以叫我维。”任维扬说道。
维我为之一愣。“这怎么行!再怎么说你也算是长辈,我”
他挑起一边的眉毛道:“我不想被人叫老了,我才二十八岁耶!”
撇开他那令人不知所措的眼神不谈,其实任维扬并不像季婷所说的那般可怕,她为什么要我少接近他呢?
“嗯,你还很年轻,但我真的可以叫你维吗?”我先前对他的惧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微笑地点了点头。“我可以反问你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请问。”
“你好像很怕我?”他皱了皱眉?
“有人说你是个危险人物,叫我少接近你。”我说的是实话,
“那你现在对我的看法呢?”
“还是有点怕。”看他蹙着眉,我赶忙解释道:“不过,现在我觉得和你谈话时一点压力也没有,感觉很自在,”
任维扬闻言,眼睛倏地一亮”我也是,我已经好久没这么轻松地和人好好聊天了。”他停顿了片刻,然后又说:“大概是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是同类吧!”
我惊愕地看着他。“同类?”他是什么意思?
他认真地点头“只有同类。才能一眼便看穿对方心里的恐惧。”
看着他的眼眸,我终于了解他的意思,看来他心底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往事。
我淡淡一笑,顾左右而言它:“你在这里陪我,难道不怕你老婆吃醋?”
他失笑“我没有老婆。”
我沉吟了片刻,开玩笑地说:“听说你在德国有不错的事业,一个这么成功的企业家背后不是都该有个伟大的女人吗?”
“我也希望如此,可惜我大概是那个异数,我根本忙碌得没时间谈情说爱。”他浅笑道。
这时,我瞥见任宇凡朝我们走来,他的脸色看起来似乎不是很高兴。
“思雅!”任宇凡唤着我。“我找了你好久。”
我诧异地望着他“找我有事?”
他并没回答我,只是看向任维扬。”小叔,会议不是要开始了吗?”
“啊,我差点忘了!”任维扬轻敲自己的脑袋。“那我失陪了,思雅。”
我望着任维扬离去的背影,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和他成为好朋友,也许如他所言,我们是同类!
“他对你说了些什么?”任宇凡神情不悦地问。
我摇头。“没有!为何这么问?”
“是吗?”他用怀疑的口气问我:“他这个人怪怪的,脾气也不好,我怕他吓着你:”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维这个人很怪?”我实在既怀疑又好奇,为什么我一点都感觉不到?
“你没见过他大发脾气的样子,不知道他的可怕。”
这时他突然愣了一下,狐疑地盯着我“你刚刚叫他什么?”
“维呀!他的名字蛮好听的。”
“是是他要你这样称呼他的名字吗?”他的声音微微地颤抖,
“有什么不对吗?”任宇凡的反应让我有些不解。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地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没有。”
这时我突然发现他双手放在背后,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似的,便好奇地问:“你背后藏什么东西?给我看看!”我向他伸出手。
“你想要吗?”他的神情突然转为兴奋。
我怀疑地盯着他背后,他该不会是想拿可怕的毛毛虫来吓我吧!
“你干吗笑得这么奸诈?一定有问题!”我纳闷地说-
“把手伸出来、”他只是笑着说道,
好吧!谅他也不敢真的拿毛毛虫或其他东西吓我才是。我听他的话,伸出手来。
“拿去。”他将一颗果子放在我手上。
“情人果”我惊呼一声。
任宇凡惊讶地瞅着我“你知道了?”
“嗯!你十吗送我这东西?”我可不想让季婷又误会我。
上次我是在不清楚的状况下被“强迫中奖”但这次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因为我喜欢你。”任宇凡简洁地回答我,双眸闪着光芒。
当他道出这句话时,我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脑筋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说什么?他喜欢我?我是不是还在梦中
因为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为什么他的声音还在我的耳边回荡?可恶!我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双耳猛甩着头。
天啊!任宇凡竟然向我表白爱意。虽然我心中其实对他也有好感,甚至已动了心,但季婷该怎么办?她一直都是爱他的,要不是我的出现,他可能迟早会被季婷的真心所感动。但现在哦!我这样算是第三者吗?这样我岂不是抢了好友的最爱,我真该死!
“思雅,真对不起,娜妲就是这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就别责怪她了。”季婷匆忙地赶过来找我?
“怎么啦?难道你又不舒眼了?”她看我捂着耳朵,以为我又不舒服了。
我仰起头,咧嘴一笑:“是有点不舒服,我想先回去休息,”
尚处惊愕中的我,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
“好吧,那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今天是邵族一年一度的大日子,你应该和你的族人待在这里才对。别管我,我只不过有点头痛,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她有点担心地看着我“真的没问题吗?可别勉强。”
我再三保证地点了点头,她这才安心地离去,留下我一人独自坐在大石头上认真地思索着任宇凡那一番话。
老实说,听到他的告白,我的心里起了很大的涟漪。
他临走前要我考虑几天再给他答复。
其实根本用不着考虑,不管几天,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不可能!我是不可能放弃我的友情去接受他的爱。
我不能让季婷受到任何伤害,因为她是我的朋友,而且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好的一个朋友。
回到家后,我冲了个冷水澡,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也顺便调适一下心情。
走到客厅时,碰巧电话声响起——
我抓起话筒问:“请问找哪一位?”
“思雅,我是妈妈?”老妈?怎会突然打电话来呢?
“老妈,你在哪儿?声音好小哦!”“我和你爸还有少非目前在欧洲旅行,”
什么在欧洲旅行!“太过分了,难怪你当初坚持要我留下,原来是想省掉一张机票钱。”
“真对不起!其实我已经后悔把你留下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地道:“思雅,最近妈妈替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你最近有血光之灾,偏偏我们又不在你身边,一切都得靠你自己解决。”总算还有些良心。
“嗯,看在你为我操心的份上,我自己会小心的。”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思雅,妈妈还是不放心,我会尽量赶回去的,这段时间里,你自己要小心点:”
“妈,国际长途电话很贵的耶!bye-bye!”
“bye-bye!”
挂上电话后,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好沉重。老妈所卜的卦一向都很准,难道我真的有血光之灾?
沉思了半晌,我走回房间,把龟壳和古钱拿出来放在书桌上卜卦——
血光之灾!
看着卦象上所显示的讯息,我当场呆愣住了,看来我最近真的得小心一点才行,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思雅——”季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唉!她怎么老是专挑这种不适当的时间回来呢?我以飞快的速度将龟壳和古钱藏起来。
“思雅,你现在好一点子没?我可以进去吗?”她敲门问道。
我起身开门“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为什么不多玩一会儿?”
“不回来行吗?如果你在暑假期间少一根寒毛,教我怎么跟你爸妈交代?”
我失笑:“刚才我妈打了通越洋电话来,告诉我他们在欧洲。”
“那你妈有说他们哪时候回来吗?”
我摇头耸肩地道:“她说如果有突发状况”啊!我赶紧捂住嘴,轻吁了口气,幸好!差点说溜了嘴。
“什么突发状况?”她双眉微蹙“难道会发生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知道的!老人家总是比较会穷担心嘛!总之,她说她会在暑假结束前尽量赶回来。”
“原来如此,吓了我一跳。”她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又问:“对了,我和娜妲走了之后,你和谁在一起?”
我闻言,一颗心倏地漏跳一拍。“我我和维在一起啊厂我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他走了之后,又来了个任宇凡丢了个大难题给我。不过,这些当然没必要让季婷知道。
“维?”她惊叫了一声。“你说的是小叔吗?”
我不解地望着她。
“是啊!其实他人很好,你怎么说他是个危险人物?”
季婷没回答,反而以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在邵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非是爱人或长辈才可以直呼对方亲密的名字,否则一律以姓名的后二个字作为称呼。”
“骗骗人!我也叫你婷,难道我们俩是爱人,大搞同性之爱?”我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们的规定未免也太多了吧i而我竟然连上二次当!
“那是因为我的姓后面只有单名一个婷字,不过大多数人都叫我小婷。”季婷有些不安地问:“喂!先别管这个,我觉得小叔说不定对你有兴趣。”
“不可能,我和他才第一次见面。”我想和他撇清关系,以免季婷误会。“何况他长年居住在德国,说不定这里的规定他可能早就忘了。”
“呃,你说的也有可能。”她沉吟了一会儿,似乎也同意了我的说法。
“那我可以问你一些有关任维扬的事情吗?”这次我可不敢直呼他“维”了。
她点头。“他是本族的第一勇士,大家都很尊敬他,也很怕他。”
“怕他?”怪了!难道他会咬人不成?
“我听说他从小就很孤僻,几乎不太和别人说话,有时他心情不好就乱揍人;十八岁那年,他夺得第一勇士的美誉。几年后,他便飞往德国念大学,现在除非是一年一度的丰年祭,他才会回来主持祭典,否则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回来的。”
“是不是家庭因素才使得他的性格扭曲?”我大胆猜想。
她听我这么一说,点点头表示赞同“对,其实他是个私生子,他的母亲生下他之后就去世了,当时还是婴儿的他,是被字凡的奶奶扶养长大的。”
“他可能是发现自己并非正室所生,又被同年龄的小孩欺负,才导致他常打架,而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所以立誓要成为邵族的第一勇士。”我想,任维扬小时候的心态一定是这样的。
“你好厉害耶!推理能力一流,简直可以当侦探了。”她竖起大姆指笑道。
“少胡扯了!”其实我只是能体会他的心情罢了!
唉!一个被说是杂种,一个被说是私生子,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
这天下午,当季婷正陪着亚鲁和美美一起玩耍时,只见娜妲怒气冲冲地朝她走去。
“季婷,你还有心情在这儿陪小孩子玩”娜妲面带愠色地说道:“你没发觉最近宇凡经常和那个‘杂种女人’在一起吗?”她先前已从季婷口中得知蓝思雅是个混血儿。
季婷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亚鲁,你带美美去那边玩,我和娜妲姐姐有话要谈。”
“好。”亚鲁转向美美。“我们去那边玩。”
“喔!”美美拉着亚鲁的小手离开。
“别跑太远——”季婷叮咛着他们,然后便转身瞪着娜妲。
“我要你把刚刚的话收回去。”一抹怒气笼罩在她清秀的脸上。
“什么话?”娜妲冷冷地睨着季婷,根本就不把她的话放在眼里。
“她是我的朋友,请你把嘴巴放干净点。”季婷厉声地警告着她。
“喂!我是为你着想耶!宇凡快被她抢走了,你还为她说话。”娜妲嗤之以鼻地说道。
“那又怎样?他喜欢的人是思雅,并不是我?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只是因为自己也很喜欢宇凡,而如今思雅出现,情势对你不利,所以你想利用我和思雅的友谊,让她知难而退。怎样?被我说中你的心事了吧?”
“你”娜妲顿时哑口无言,她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娜妲,就算你用心机硬把宇凡抢到手,也不会得到幸福的。”季婷注视着她“思雅是个优秀的女人,我自认比不上她,或许只有她才配得上宇凡,”
“只有你才配不起宇凡,我可没有、”娜妲轻蔑地瞥了她一眼“你放弃,我可无所谓,反而高兴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说完,她逼近季婷,让季婷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娜妲眯起邪恶的双眸,泛起一抹阴狠的笑。“只不过你可别想破坏我的好事,否则连你自己都会自身难保:”
“你想对思雅怎样?”听出了娜妲话里的意思,季婷着急地问。
“我说过不关你的事,你就乖乖地别多管闲事:”
娜妲拍拍季婷的脸颊“除非——你和她一样都不想活命。”
“你——”季婷气急败坏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娜妲嚣张地离去。
她知道娜妲是个不好惹、什么事都做得出的女人,想得到的东西,绝对会不择手段、不计一切地取得。
唉!这下思雅可危险了,自己该如何帮她呢?
在果园帮忙了一天,一回到季家后,我就把自己狠狠地往沙发里抛去。
搞什么鬼!最近眼皮跳得更厉害了,莫非真的有不祥的事即将发生?
喀喳!开门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赶紧坐正,把衣服拉整齐。
只见季婷走进来,神情凝重地道:“思雅,我有话想问你是有关宇凡的事。”
我困惑地锁住眉头。近来,我到处躲着任宇凡,也没和他碰面,应该不会有任何流言传人季婷的耳里才对。怎么她又突然提起他的事?
“你觉得宇凡这个人怎么样?”季婷问道。
“很好啊!”我力持镇静地说道:“他人长得不错,又有学历,和你很相配。”
“我倒觉得你和他才是郎才女貌,村里的人也都这么认为。”她神色黯然地道。
村里的人?难道不只季婷误会,连村里其他的人也这么想吗?天啊!怎么会这样?
我若无其事地笑道:“是他们误会了,虽然我偶尔会和他一起聊天,但不代表我们就是在交往。”我努力地解释,急着想撇清。
“我不管是不是误会!”她忽地按住我的肩膀。“老实告诉我,你喜欢他吗?”
这下我可笑不出来了,奇怪了?季婷今天是怎么了?我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今天好奇怪,为什么会问我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不是一直都很爱他吗?”
“我只想知道你对他的感觉。”
看着她急切地等着我的回答,我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小声地低语:“不喜欢”
我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心里明明喜欢人家,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又跟心中想的不同,但这次我不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更为了不想伤季婷的心。
“你说什么?我听不太清楚。”季婷秀眉微蹙。
我鼓起勇气,大声地说道:“我不喜欢任宇凡,你听清楚了吗?”
季婷一愕,不可置信地瞅着我“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你才说这种话?”
我心烦地摇摇头。“别再问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婷,别问了,求你。
“我看得出来,你已经爱上他了。”季婷惨然一笑“我会退出,你不用顾虑我。”
退出该退出的人应该是我吧!若不是我,任宇凡可能早就被季婷的痴心给感动了。
我做了个深呼吸,准备对她实话实说,豁出去了。
“我不想再说谎了?”我盯着季婷,认真地说道:“任宇凡是很不错,也许我这辈子再也遇不到像他这么优秀的男人了,可是我不能接受他的感情。”
季婷咬着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根本不是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善良,我很坏,对每个人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有时甚至还会落井下石。
所以我根本配不上他,你才是最适合他的人。”我企图说服她。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
她不相信地摇摇头。“骗人!你才不是那种人,我最清楚你了。”
“你还记得上次我向你问起有关任维扬的事吗?”
我见她点头,便继续说道:“我小时候的情形和他很像那是个噩梦,可怕的噩梦!”我愈说愈激动。
季婷紧紧地拥着我。“能告诉我吗?”
我摇头,泪水不听话地纷纷落下。“不,我不想提起过去那对我而言,是一种折磨:”
此时的我已不知不觉将内心真正情感表达出来,无助感正笼罩着我。
“像你这样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迟早会闷出病来的。”她安抚地拍着我的背说道:“每个人都有不如意的过去,我也不例外,只是可能没你的伤痛来得大,可是时间可以疗伤,不是吗?”
“我办不到——”我深吸了口气,摇头道。
“可以的,我相信你。”她接着又说:“字凡好不容易才爱上一个女孩,难道你忍心踩碎他的梦吗?”
我望着她苦笑“让我考虑几天好吗?我现在的心情很乱。”
重新整理自己并不是容易的事,我曾尝试过,也失败过。但此刻季婷的话却令我十分茫然。
见我平静了不少,季婷换了个话题。
“对了,最近如果没事,你就少出门。”季婷欲言又止地说。
我困惑地看着她。“为什么?”
她摇丁摇头。“反正你少出门就对了。”
我眯起双眸,不解地瞅着她。我总觉得她好像知道某些事,可是又不敢直接告诉我少出门会不会跟我的血光之灾有关?
任宇凡颓丧地转身离开,整颗心就像被撕裂般的痛。
他本来是想到季婷家来找思雅的,没想到却意外地听到她们俩的对话,
听到思雅大声地说她不喜欢自己时,任宇凡便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他无法想象她接下来还会说些什么更伤他心的话。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思雅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他,这实在太可笑了。
任宇凡低着头,慢慢地踩着沉重的步伐回家,同时在心中作了一个决定——既然她不喜欢自己,他也不想再做个痴情的小丑了,还是放弃吧!
“思雅,真对不起,那天我刚下飞机,心情较不稳定。请你别见怪、”娜妲今天的态度可亲切得很。
奇怪、真奇怪!天是不是要下红雨了?
那位妖女娜妲今天突然对我好言好语的,一定有问题,我得小心提防才是。
先不管她有何阴谋,我还是先敷衍她一下,免得被人家说我不近人情、不懂礼貌。
我露齿一笑:“没关系,我不在意那天发生的事,你也别放在心上。”
哼,不介意才怪!我还想把你生吞活剥呢!臭妖女!
“既然你不生我的气,我们就交个朋友,好吗?”
娜妲嗲声嗲气地说道。
哎哟!我都快蹲下去捡鸡皮疙疙瘩了。她的嗲声实在、有够、非常之恶心?我想也只有男人才受得了。
“可以呀!”我柔声地说。虽然嘴巴是这么说,可是我的内心却是告诉自己:要是和你交朋友,可能活得不久?
“太好了!”
望着她装模作样的神情,我觉得她的演技实在有够差劲;至少和我比起来,的确是差多了。
“娜妲。”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自我背后响起。
是任字凡的声音!我回过身,凝视着他。
几天不见,他变得好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何他会变成这副德行?
我有满脑子的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
更令我诧异的是,任宇凡居然把我当成隐形人似的,视而不见地从我旁边走过。
“凡,你找我有事吗?”娜妲亲密地挽着任宇凡的手。
她叫他凡?难道
“你不是要我陪你到山下去买东西吗?”任宇凡面无表情地道。
“是啊!我差点忘了,对了!思雅,你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下山去逛逛,或者要我替你带什么东西回来?”娜妲假好心地问,一副向我示威的模样。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故作不在意地说道:“不了!我待会儿还要到果园去帮忙,而且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买。”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走了哦!”她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再见!”
我挥挥手。“bye-bye!”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的心逐渐往下沉,困惑不安与愤怒的感觉充塞在心头。他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才几天不见,对我的态度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倏地,从我的上方传来熟悉的男声——
“如果心里不高兴,为什么不发泄出来?”
咦?这声音挺耳熟的,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猛地转身,从树干的中央开始慢慢地往上看去——
啊!我瞪大眼睛,嘴巴张得大大的,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嘴巴张得这么大,苍蝇都跑进去了?”他从树上俯瞰着我。
我忘情地冲着他傻笑,泪水顷刻淹没了眼眶。
“少非——”我不管是否会有人看见,便奋力一跃,跳上了大树上?
“怎么?才几星期不见,英勇的大姐竟如此想念小弟我?”少非促狭地说道。
我兴奋地抱着他。“你不是跟爸妈在欧洲吗?”
“我是啊!”少非委屈地说道:“不过,听说有个疯女人最近会出事,所以伟大的母亲大人硬是逼我回来帮助那个倒霉的疯女人。”
我嘟起嘴,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少非“你非要逼我抓狂吗?”我咬牙切齿地说道。该不会是他太久没有让我“宠爱”竟爬到我头上来了。
他露出令人为之屏息的笑容。“唷,别生气啦!大姐,我可是来帮你渡过难关的救世主哦!”少非真不愧是我老弟,有为姐我的风范,不过,也不要连说话的口气都和我一样嘛!
我和少非窝在树上已经有二个小时了。
要是不小心被人瞧见,还以为是两只超级大呆鸟在树梢上孵蛋咧!
“咱们到底还要‘孵’多久,你才肯下去啊?”我的脚都发麻了。
少非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直到你帮我解决住的问题,你总不能要我吃喝拉撒睡都在树上吧!还有,你的忍术比我更高竿耶!连这一点苦都吃不了,真是丢尽忍者的脸!”
“可是我的双腿都发麻了,你就饶了可怜的大姐我吧!”我捶捶大腿,没好气地道。
他眼底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要不然这样吧!我戴上假长发扮成你,住进季婷家,而你就回日本去,怎样?反正我们是双胞胎,脸孔一模一样,别人一定认不出我们谁是谁。”
“你白痴呀!脑袋里装的全都是屎呀厂我忍不住臭骂他。谁教他那么呆,净说一些不合常理的话。在少非面前,我是粗鲁得可以。
他皱着眉,调侃地道:“啧啧!女孩家居然出口成‘脏’,难怪刚才那位帅哥不理你,把你当隐形人。”
我心头一震,随即以玩笑的口吻说:“那是他眼睛被蛤仔肉糊到,不懂得欣赏美女。”想到任宇凡无视我的存在,心里就十分不舒服。
“是是是!美女。”他话题一转,手指着我说:“你一有心事就会分心,注意力也会跟着不集中。刚刚我在树上观察你好久,你竟然都没发觉我的存在,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哦!”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好随口哼着五音不全的歌:“世上只有弟弟好,只有弟弟最了解我”哈,哈!太久没欺负他了,真是太高兴了。
少非捂着耳朵,一副痛苦的模样“我认输了,求你别再唱下去了!”
好吧!饶了你,我止住拌声。
他见我终于停止魔音,才说:“千万不要自掘坟墓,感情这种东西不是我们能碰的。”他扬起眉,偏着头看我。“一旦陷入感情的沼泽中,你的心就永远没办法静下来,这是我们当忍者最忌讳的事。”
我轻叹:“是啊!就像老爸和老妈,他们是最好的例子。”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真的能理性地去面对自己的感情吗?我又陷入了深思。
少非见我沉默下来以为我已想通,便换了个话题。
“你能了解是最好了。那现在可以谈谈我的住处问题吗?看来我们还是来个交换身份吧!”
“不行!”他的话让我回过神,一口便回绝他,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能破坏我辛苦建立起来的好形象。
要真让他扮成我住到季婷家,我蓝思雅的形象就毁了。
“你真没同情心。”
我忽然按着他那平坦又结实的胸肌。
“啊——大色女!扁天化日之下竟敢偷吃我的豆干。”他双手交叉环胸,惟恐我再一进步“非礼”他。
我睨了他一眼“我告诉你,你哪点不像我吧!”说完,我抬头挺“胸”地道:“这里——不像。”
哼!别太小看我,论身材我也是凹凸有致、比例均匀、完美无缺。虽然好像太夸张了些,不过真的不差嘛!
我是没有娜妲的那个离谱,可我至少也不输给别人。
“那没问题,我大不了我在胸前多塞点胸垫。”少非马上说道。
呵!你还真是白痴得有够彻底,也不怕万一动作太大,胸垫不小心滑落,那不就变成四个胸部的人妖了。
“我们可不止一个地方不像,还有,你的身高太高了,我只有一七o,而你却有一八o,相差了十公分,除非那个人眼睛瞎了才看不出来。”
少非叹了一口气。“说得也是,我们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玩互相交换身份的游戏,欺骗周围的人了。”
“反正你是奉老妈之命来暗中保护我,所以不该让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这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我突然想到该如何安排少非的住处了。“有了!”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大跳。“拜托你,请不要欺负我的心脏好不好?万一它禁不起你这么一吓,一时想不开,懒得跳动,怎么办?”
我不管他的抗议,径自说道:“我有办法,快跟我来——”然后便抓着他的大手,迅速地往下一跳。
“带我去哪儿?”他以最快的速度紧跟着我,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我担心这样的速度太慢,很有可能会被别人看见。
于是,我纵身一跃,以极快的速度在树林间穿梭,仿佛完全没了阻隔。
“等等我,大姐!”少非已跟不上我的速度,
“你太慢了,要好好反省?”我稍微放慢了速度、
“不能怪我,我又不是你。”他气喘吁吁地叫道。
我摇摇头,停了下来,而他则来不及紧急煞车,猛地撞上我的背——
“你——”我一手指着他,一手揉揉背部。“好痛哦!”他也揉着自己的头。“我比你还痛耶!”
啧!“猪头”怎么会痛嘛?
不理会他的哀号,我继续往前,但速度却比刚刚慢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便到达了目的地,我向身后的少非招招手。
“就是这里了。”我指着眼前的山洞“这山洞距离季家只有三公里,是我上回无意间发现的。”
少非皱眉“你的良心被狗咬了是吗?居然要亲弟弟住这种简陋的洞窟。”
我眯起眼邪邪地一笑,一步步逼近少非。“要不要随你便,我要是少了根寒毛,老妈是不会原谅你的。”
“是!大姐,我绝对服从你的命令。”他说完又嘀嘀咕咕地补充了一句:“要不然回去之后,你又要以‘思雅式’爱的教育,好好‘宠爱’我一番了,到时我一定会体无完肤。”
我转头冷冷地睨他一眼:“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不不,没有!”他心虚地摇头“我们快进去吧!”
哼!笨少非竟以为我真的没听见他的话,真是太小看我的耳力了,不过,看在他不辞辛苦地赶回来保护我的份上,这笔账先欠着吧!
“嗯,走吧厂我走进山洞,身后的少非电跟着我步入洞中。
“太暗了,伸手不见五指。”少非喊道。
我凭着记忆摸索着方向,找到了上回放在这里的蜡烛将之点燃。
“幸好我先前在这里放了打火机和蜡烛。”
少非四处打量着洞里。“只要打扫干净,应该还可以住人。”
“ofurse!这里是我发现的:”我蹲下摸着大石块。“这颗石头可以当桌子使用。”蜡烛和打火机就是放在这石块上,
“山区的晚上很冷吧?”他问道:
我点点头:“放心,我们待会儿多捡些干柴回来,晚上你就不会冷了,至于食物”我奸奸地一笑:“你自己想办法吧!别想我会送东西给你。”
“这我知道。”少非没好气地看着我,我们“姐弟情深”他可是挺了解我的。
“既然你能了解为姐我的难处,那待会儿我就委屈一点,帮你打扫。”呵呵!我怎么可能帮他打扫,顶多提供工具,在一旁指挥他。
“谢谢你-!大姐。”
“那我先回去拿打扫工具来,待会儿见!”我向他挥挥手,走出洞口。
我前脚才刚踏人季家,季婷便匆忙地拉我回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婷气急败坏地大叫:“今天上午我遇到字凡,而站在他身旁的居然不是你,而是娜妲!”
我故意装作不在乎,心平气和地说道:“那是他的自由,他喜欢跟谁在一起都不关我的事。”
“你非要气死我是不是?”季婷难得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还是为了我,让我觉得十分窝心。
“火气别太大,气坏了身子多划不来。”我故意忽略她对我的关心地道。“他既然喜欢哺乳动物就让他去,反正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你就别吃醋了。”
“我——吃——醋?”她睁大双眼,竖起食指比着自己。“告诉你,我退出是为了成全你和他,而不是要娜妲趁虚而人的。”
“从头到尾我也没求你把他让给我,是你自己胡思乱想,现在可好了,他被那个大哺乳动物抢走,而你却来指责我的不对,天理何在呀!”我故意想激怒她。
好不容易才忘记稍早所发生的事,这季婷三两下便又搅乱我的心湖。
季婷紧蹙着双眉。“你以为我们认识的时间才一天二天吗?不要骗我也不要骗你自己了,其实你是喜欢他的。”
我一怔,黯然地笑道:“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直接告诉宇凡你喜欢他!”她的声音含着热切和真诚。
我是很想照她的话去做,可是要我对他坦白自己的感情,实在很难。
季婷盯着我片刻才说道:“决定权在你手上,要不要随你便。”她走到门口又转身“等你决定好了再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这个忙的。”
我看着她关上门,心中也随着她的话乱成一团。
喀喳!门把又被开启,季婷又踅了回来。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短暂的笑容。“明天有试胆会的活动,我希望你能参加,说不一定这是你和宇凡的一个转机。”语毕,她便关上门离去。
试胆会我要参加吗参加吗?怎么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事即将发生似的?
任宇凡站在高塔上俯视着整个村落的情况。其实他从二个小时之前,便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家的房子,等待佳人的出现。
“宇凡!”任维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任宇凡猛地回身,有点吃惊地说:“小叔,是你啊,找我有事吗?”
“我看你待在这里老半天了,所以上来看看。怎么了?你好像有心事。”
任宇凡轻叹口气:“我只是在想我和思雅之间的事。”
他轻拍一下任宇凡的手“如果你心里真的喜欢她,为何不放胆去追?”
任字凡闻言,先是一惊,然后淡淡地苦笑:“你自己不也是喜欢她吗?”
任维扬叹了一口气:“是没错啦!不过谁教我的情敌是自己的侄子,小时候也只有你和我最好,在两难之下,我只得放弃哕厂
“你可以不必退让,我那天听见她和季婷的谈话,她说她并不喜欢我。”任宇凡面无表情地说道。
“不喜欢你?”任维扬蓦地大笑不已“你是说思雅不喜欢你”“有这么好笑吗?”要不是当他是长辈,任宇凡早就送他一拳了。
任维扬深吸一口气,暂时止住满腹的笑意。“如果这是真的,那她应该是第一个不喜欢你的女人吧?”
任宇凡点头“她是第一个也是惟一的一个”
“你蛮自负的嘛!”任维扬挑眉道:“既然那么有自信,为什么这样你就打算放弃、不再追求她了?难道你是这么轻易就被打败的人吗?更何况她又没当面拒绝你!”
任宇凡无奈地摇摇头。“人家都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还死皮赖脸地缠着她干吗?自讨没趣吗?”
“傻瓜!”任维扬不禁低咒一声:“不知道你那硕士学位是怎么得来的。”
“不然你要我怎么做?追女孩子我最不在行了。”
一向都是女孩子倒追他的,蓝思雅可是第一个令他心动,想要主动去追求的女孩。
“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她如果说不喜欢你,就是代表喜欢你。”任维扬提出自己的经验之谈。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说真的?”
“有时候她们一生起气来,总是会说出一些与心里想的不同的话。难道她们说‘你去死啦’,你就真的得去死吗?”
任宇凡想着他的话,并没有答腔。女孩子的心真的这么难捉摸吗?
“其实你今天就做错了一件事。”
“你是指我找娜妲气思雅的那件事吗?”
任维扬点点头。“难道你没想过,如果思雅心里其实是喜欢你的,那么你今天的行为就足以摧毁她对你的好印象和信任。”
“那那我该怎么办?其实我自己也很后悔自己这么做,我是真的很在乎她的感受。”任宇凡烦躁地耙梳着黑发。
“你知道小婷也喜欢你吧?”
任宇凡不语,默默地点头,不知道任维扬为何突然提起季婷。
“小婷是思雅的好朋友,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因为不想伤害季婷,才那么对季婷说的。”任维扬肯定地说道。
任字凡抿着唇,许久才说:“你是说”
“就算小婷像我一样自愿退出,思雅也不希望为了你而伤了好友的心。”
“可是我一直当小婷是妹妹,我对她绝对没有任何男女的爱情成分存在。”
“我想这点小婷她自己是再明白不过了,所以她才会来找我谈。”
“她找过你?”难怪任维扬会知道他带娜妲去气思雅。
任维扬点头又说:“如果你真心爱思雅,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那就是去了解她心里需要什么、想些什么。”
“这点虽然困难,但我愿意去试。你能帮我吗?”
任宇凡诚挚地望着他,
“你的事我帮不了忙。也没办法助你一臂之力-况且再过些日子,我就必须回德国处理公事了:最重要的是,感情的事别人是不能帮你的。”
“唉!看来我只有靠自己了。”任宇凡叹了口气。
任宇凡转身,目光移至季家。这时,碰巧思雅打开窗户,双肘支撑着脸颊眺望远处、
“好美”任宇凡看呆了,喃喃低语着:“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我会被她深深吸引的原因吧!”
翌日中午,邵族的青年全聚集在活动中心内,吵闹、嬉笑声充斥着整个室内。
“各位安静,今晚的试胆大会,一男一女两人一组,希望你们能够找到同伴参加。”
任宇凡站在前头大声地宣布,真不愧是未来的酋长,有着领导人的风采,一时我竟望着他出神。
“思雅!”
我回过神循着声音来源望去,原来是任维扬。“是你呀厂我微微一笑。
“今晚你和谁一组?”他问道,
我怎么知道谁愿意和我同一组?有可能的话,我才不要参加咧!
“别说我,你呢?没人和你一组吧?”我以为他是来约我一组,于是揶揄地说道:“怎么样?求求我啊!说不定我会大发善心答应你的邀约。”
“真对不起,已经有人和我凑成一组了。”
啥?“是哪位眼光‘独特’的女孩?”我故意取笑道,
他眉峰微拢,两眼盯住我。“说话别带刺,这可会养成坏习惯的。”
太迟了,说话带刺已成为我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习惯,而且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到这种待遇。”小叔,可别忘了你是和我一组的哟!”季婷走了过来。
原来那位具有独特眼光的人是她!不过她不是告诉过我任维扬很可怕,要我少接近他吗?怎么她反而跟他凑成一组了呢?
我真是被她给打败了,善变的女人!
任维扬得意地看着我。“嘿嘿!要我求你比登天还难,她就是我今晚的伴。”
哼!谁稀罕?大不了我自己找嘛!原来他是专程来取笑我的,真是可恶!
“思雅,你呢?告诉他了吗?”季婷指的是要我主动向任宇凡表达感情的事吧!
我摇头“女人有女人的矜持,要我先去向他说,那是不可能的。”
任维扬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对季婷说道:“这女人还真是死要面子,我看她是不需要我们的协助了。”
“无所谓厂我死要面子地说完话,便转身走出门外、当我伸了个懒腰,不经意地看见远处的天际,却猛然发现有团黑云。
糟糕!今晚天气恐怕会变坏。
试胆大会的主办单位难道没看气象报告吗?就算没有,他们长年住在山上,也血该看得出天气将有变化啊!
我迫于无奈地回到活动中心,想告诉任宇凡天气的事,要他延期举办试胆大会?因为今晚他若硬是要如期举行试胆大会的话,恐怕会出事。
“任宇”见他正和其他人讨论事情,我才正要开口喊他时,娜妲便像有预知能力似的,一把将他拉走,留下我尴尬地站在原地,要叫也不是,要走也不是,只能无力地说完最后一个“凡”字,然后掉头走人。
可恶!今天实在太丢脸了,我真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不晓得有没有被任维扬他们瞧见我的窘样?
不过话说回来,今晚我又不参加试胆大会,管他有没有暴风雨,那又不关我的事。他们爱去就让他们去口巴!反正他们从小就住在山上,应该都已训练出很好的应变能力了。
我离开了活动中心,直接往少非栖身的山洞而去。
今天的天色似乎比平常更早暗了下来,天上浓密的云团正逐渐扩大——
山中的动物们像早有预感似的,都已早早归巢,躲避即将来临的暴风雨。
我和少非静静地站在大树上俯视着大伙儿?他们一心沉醉于欢乐的气氛下,却没有人发觉大地已宁静得令人竖起寒毛。
我蹙着眉头“大地好安静,静得有点可怕。”
“你不去阻止他们吗?”少非不疾不徐地问。
“忍者是不具同情心的,”我简洁、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事实上,我是有点赌气,谁教那妖女让我下不了台。
少非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时,只见任宇凡急忙地出门,像在寻找谁似的,看起来十分慌张。
他猜测地说道:“大姐,他好像是在找你耶!”
“别开玩笑了,他是在找娜妲。”我面无表情地反驳他的话。
少非以怀疑的眼光看着任字凡。“看他的模样挺紧张的,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我耸耸肩,淡淡地说:“不关我的事,咱们只要静观其变。”
“你太冷血了吧!”少非垮着一张漂亮的俊脸。“你怎么可以置身事外呢?”
见我没反应,他在我耳畔唠叨个不停,吵得我不得不举白旗投降。
“是是是!我认输了,你就不要再疲劳轰炸,我下去就是了。”
上回叫我不要带有感情,这次却骂我冷血,全是他的话!
唉!老妈怎会找个鸡婆来“保护”我?要不是怕季婷出事,我才懒得管闲事呢!
晚上的试胆大会即将开始。
唉!我这是不是叫自讨苦吃?看着他们一对对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思雅——”任宇凡走到我面前。
唷,你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你心里除了娜妲,根本没把旁人当人看呢!当然,那个“旁人”就是敝人、在下、我。
“你你找到伴了吗?”他吞吞吐吐地问道。
废话,我要是有伴,还用得着待在这儿当孤单老人呀!
想到前几天他把我当成“隐形人”一肚子的火气又升了上来。
可又想到不好在公开场所破坏形象,于是我挤出一丝假笑“没”
不过,我话都还未说完,娜妲那个大妖女就像牛皮糖般又粘了过来,把他粘得又紧又结实。“凡,快轮到我们这对出发了。”
气气死我了!哺乳动物竟又叫他“凡”
任宇凡不自在地说道:”可是我并不是和你”不等他把话说清楚,我便替他接了口道:“是啊!就陕轮到你们了,还不赶快去准备。”我说得咬牙切齿,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当然啦!脸上的假笑可不能少。
忍忍忍,我是“忍”者,所以绝对不能生气。
“可是”任字凡好像还有话要说。
我觉得自己脸部有些僵硬,已经快笑不出来了:“去啊!”你就去嘛!和那个妖女一起去送死嘛!我会为你们祈祷暴风雨赶快来的。
任宇凡黑亮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看“等我”
“凡!我们快走啦厂娜妲不等他说完,便匆忙地拉着他离开我的视线。
我瞄子一下手表又看看已是乌云密布的夜空-差不多了,看来暴风雨马上就要降临这个大地-
我也该回季家了,免得成了落汤鸡外加重感冒,那多划不来。他们要去洗“暴风浴”可不关我的事,我已经尽人事了,淮教他只顾着应付妖女。
我转身就要离开,却猛地撞上-个结实的胸膛;抬眼一看,原来是任维扬。
我揉着额头“你怎么突然冒出来?”
“你见到小婷了吗?”他紧张地问。
“季婷?她不是早就和你一起出发去探险了?”我反问,他们这一组不是刚刚就出发了吗?
他神色慌张地说道:“没错,可是到了半路地突然不见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以为她先回来休息,所以才立刻赶了回来,可是找了半天也没见到她的人、”
听他这么说,我内心也开始不安了,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了,季婷偏偏挑这个时候失踪。都怪我!若我早点通知他们,也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快,去找其他人回来,再晚就来不及了。”我匆忙地推着他说道。
“什么来不及?”他不解的望着我。
我翻了个白眼,指着上方。“你自己看看天空。”
“天啊!怎么会这样?”任维扬也不可置信地叫道。
“要变天了,这雨下起来可不小,”
“既然知道。就快派人去找他们回来——”这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所有参加试胆大会的人都回来了却不见季婷的踪影。
窗外阵阵的狂风夹带着大雨,无情地打击着无力抵抗的大地,阵阵的寒意也直直地窜人我的心底。
这时,任宇凡等人皆穿上雨衣,准备地毯式地搜寻季婷。
“让我跟你去找吧!”我焦急地挡在任宇凡的身前。
季婷的事我无法坐视不理。
“不行,外面风雨太大了,你跟着去反而会增加我们的负担。”任字凡一口拒绝我的请求。
“拜托你让我去,我不会替你们添麻烦的?”我焦急地抓着他,仍然不肯放弃。
全怪我太任性了,没有告诉他们有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不过,任性归任性,在事前我也仔细计算过他们回到活动中心的时间,为什么上天要捉弄人,偏偏让我失算,让季婷失踪?哦!婷,对不起,对不起——
任宇凡被我吵得不耐烦,最后大吼一声:“你跟去只会带给我们麻烦,我们还得分心照顾你,你会变成我们的负担!”
负担!他说我是负担
他的话击溃了我伪装的坚强我身子一震,泪水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我会那么在乎他的话呢?除了小学的那件事,再也没有任何事能逼得我在人前落泪如今我竟为了他的话而落泪,我是怎么厂?难道我真那么在乎他;
“宇凡,你说得太过分了,”一旁的任维扬替我打抱不平。“思雅只不过是想帮我们忙,你不应该对她大吼大叫。”
任宇凡没说什么,只是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们走——”他大喊一声,便率领众人离去,
此时的我根本无心去思索他眼里的感情,只是一味地哭泣。
任维扬摸摸我的头“不要难过了,我一定会找到小婷的,她的失踪,我必须负全责。”
我边流泪边自责地说:“不!是我的错,我早该告诉你们今晚可能会变天的。”
婷!对不起,我不该让任性冲昏了理智的,你在哪里?
“我不和你多说了。你只要乖乖地待在这儿,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了。”他在离开之前,递给我一个要我放心的微笑。
我走到门口,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身影,默默祈祷他们能快点找到季婷,
外面的雷声轰隆隆大作,大雨倾盆而下,时间每过一秒,我的心就揪紧一下。
这时,娜妲突然面无表情地走到我面前,使力地抓起我的手腕。“你是害季婷的罪魁祸首!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杂种!”她撒泼地摇着我叫骂。
杂种!她骂我杂种
我紧抓着胸口,整个人像是被卡车辗过般痛苦,所有不愉快的记忆又再次浮上我的脑海,我好恨
恨不得将眼前的女人撕碎?
在屋内的人一听到娜妲的口不择言,都急忙地过来解围,将我们俩分开?
“娜妲,冷静点厂任宇凡的母亲安抚地说道:“不关她的事,你不应该乱骂人,”
“是啊!不关思雅的事,是小婷自己不小心。”季妈妈也替我说话?
“是她——”娜妲瞪大双眼的指着我。“全族人都知道季婷从小就非常喜欢宇凡,而这女人一来,不仅从季婷身边抢走宇凡,还想陷害她,我看今天季婷会失踪说不定也是她设计的。”
在场的每一个人听了娜妲的片面之词,都在一旁窃窃私语了起来——
“真的吗?她看起来一副柔弱的样子,没想到却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好厉害,我们都受骗了。”我听到有人这么说。
天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抢走任字凡,我没有陷害婷。
我捂着耳朵,猛摇头“我头“我没有我没有”
娜妲冷笑:“哼!你没有才怪!你就是这种专门耍心机陷害别人的女人,”
这时,那个小男孩亚鲁跑过来边哭边捶打着我。
“都是你,坏女人、坏女人!把婷姐姐还给我。”
“对,把婷姐姐还给我们!”小孩们都围了过来,一双双小拳头就像外面的暴雨一般,打得我的心好痛。
“我没有这么做!”我愤怒地大叫。瞪着屋内一张张布满怀疑的脸孔:
娜妲尖锐地高声叫道:“你终于露出本性了吧!”她又转向众人“各位,这就是真正的蓝思雅,我们之前都被她给欺骗了。”
在大家不信任的眼光与指指点点的恶言相向下,我也不管外面的风雨有多大,就像夹着尾巴落荒而逃的小狈,冲了出去。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那种人脑海里、耳畔里,全都是挥之不去的残酷话语与嫌恶的目光——
“老姐——你去哪里?等等我。”一个声音忽地响起。
雨水、泪水交错在我的脸庞,也模糊了我的视线,只见有个人影向我追来我仿佛再次陷于童年的那场噩梦里;四周似乎布满了可怕狰狞的面孔,一个个都张牙舞爪地扑向我,我正待转身逃跑,不意却重重地摔了一跤。那些狰狞的面孔压得我快喘不过气。
我爬起身也不管衣服已全湿透,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将那人推开——
“老姐,看清楚!是我,少非啊!”他蹲下身:“你的膝盖跌破了:”
我打掉他的手,双臂抱膝,歇斯底里地疯狂大叫:“走开,恶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关心地问道:
我伸手拭掉脸上的水珠,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少非!”我躲人他的怀抱中啜泣着。
不!现在不是我哭的时候,季婷还没找到,我不能在这时候倒下去。
我仰起头“季婷失踪了,你快帮我找她。”
少非俯视着我,一脸惊诧:“她怎么不见的?”
我摇了摇头“我不晓得,风雨这么大,我好担心她的安危。”
“没关系,我去找她。”少非撕下一块布,帮我包扎伤口“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
“不!我们分头去找-”我拉住他的手,紧张地说道。
“可是你受伤了。”少非忧心地看着我的膝盖。
“这点小伤没事的。”我固执地说道。
“好吧,如果你出了事,记得要发射信号弹,我会赶去救你的。”
“嗯,我答应你。”
他将我扶起身后,便快速地消失在我眼前。
我也要快去找季婷,要是她出事,就算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而且这辈子我都会良心不安的。
载思索了一下,决定往西边方向寻找。
狂风暴雨一直没停过,而我也已身心疲惫。
“季婷——”我已经快喊破喉咙了,可是却仍找不到她。
好累哦!头也好重。由于风雨太大,我无法在树林间疾行,只能在山林里以步行方式找寻。
可是雨势实在太大,连步行都十分困难,这一路找来,耗去我太多体力,再加上膝盖的伤让我愈走愈吃力,
走着走着,身体就像不听我使唤似的倒了下去-我使力地爬起身,不管身上是否沾满了烂泥巴,仍不放弃地继续往前寻找着季婷,
骤然间,一道银光闪过只见好几十支的箭朝我飞射而来;我一个纵身利落地闪过飞箭,却不小心被埋在草丛中的捕兽器给夹个正着。
“啊——”剧烈的疼痛从我的脚踝蔓延至全身。
看来,我是进入邵族的猎兽区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处处都设下陷阱,看来我必须加倍小心才行?
我蹲下身查看伤势,不看则已,这一看连我自己都吓子一跳。
捕兽器的大巨齿夹着我的脚,鲜红色的血液不停地自伤口处流出,那种椎心的痛让我痛到快停止呼吸了。
我忍着痛,用力地将它扳开,撕下身上的衣服包扎伤处,然后再找了根较直较粗的树枝好支撑住我沉重的身体。
“婷——”我一跛一跛地向前走着,大声喊叫,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这伤不算什么,又死不了人,没关系。
可是,为什么我的头好重、好晕
我摇了摇头,想把那股晕眩感给甩掉,不料我愈用力甩头,天就旋转得愈厉害,使我站不住脚又滑了一跤。
我咬紧牙根,又爬了起来?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于是拿出信号弹发射了出去。
我继续向前走,但走没几步,却因地上太滑,一个不留意,我整个身体顺着泥坡跌进深邃陡峻的峡谷中。
“救命啊——”我放声尖叫,希望有人能听到我的声音而来救我。
我的身子顺着泥坡不断往下滑,我又惊又急,如果我就这样连翻带滚地落下去,岂不是粉身碎骨?于是我死命地抓住一块较突出的石头:
就这样,我的身体高悬在牛空中,双脚踏不着地;阵阵的狂风飕飕地吹过,使我觉得自己随时都可能被狂风卷坠深崖,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牢牢地攀住那颗石头,
糟糕!石头太湿、太滑了,我的手似乎快抓不住了。
“救命啊——”我嘶哑地大喊着,希望自己能支撑到有人来救援。
喊了牛天,显然并没有人听见我的求救声,我觉得我的力气已用尽,一个不小心,我松开了手,感觉沉重的身子就要往下坠——突然间,似乎有人抓住了我的手。不可能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顿时,黑暗吞噬了我,将我带进另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任宇凡一行人终于顺利地找到季婷,并且将她送到山下的医院。当任宇凡回到活动中心时,才知道蓝思雅居然不在了:
“这种天气你们为什么让思雅一个人跑出去?”任宇凡大发脾气地吼叫道:“外面风雨这么大,你们是瞎了眼是不是?”愤怒与焦虑让他口不择言地发泄着情绪。
娜妲假惺惺地用手背拭了拭眼眶。“我们也只不过说了她几句,她就不管后果任性地冲了出去,这不能怪我们呀!”
任宇凡怒气冲冲地大喊:“你们真会给我找麻烦,现在可好了,找到小婷,却不见了思雅”他忿忿地捶打了墙壁一下“可恶!”
“你们还待在这儿做什么?”任维扬气急败坏地对众人下命令:“快分头去找啊!”见任宇凡如此关心蓝思雅,娜妲气得尖声大叫:“不用找了!是她自己耍脾气跑了出去,就算出了事也是她自己活该。”
任宇凡望向她,射出仿佛可以杀人的锐利目光。
“你给我闭嘴!”他回身对任维扬说:“小叔,我们走!”
任维扬伸手按住他的肩,安慰地说道:“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任宇凡难过地将头撇向一旁,不想让他见到自己欲哭的表情。
我努力地睁开双眼,只觉得眼皮好沉重;模糊之间,我看见了任宇凡我大概又是在做梦吧!不过,他为什么老是出现在我的梦境中呢?
“宇”望着那张帅气的脸,我想伸手去触摸他,他却像泡沫-样,突然消失不见。
我死了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喉咙又痛又干涩?我想喝水
“水水”我虚弱地低喃。
“老姐,你终于醒了。”有人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听这声音像是少非。
“你要水是吧?”
一会儿,我感觉有一滴一滴的水,点在我干燥的唇上。
“该死!我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让老姐受伤?”那声音懊恼地呢喃着。
没错,是少非的声音。
“少非”我虚弱地唤了一声。
“我在这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出现在我面前;
“我死了吗?”
他摇头。“别乱说话!你并没有死,你看——”他紧握着我的手伸到我面前“你的手都还是温的,怎么可能死了呢?”
我微微一笑。“真的”
“你不要再说话了,保留体力。”
“婷找到了吗?”我觉得自己的气息好弱、好弱
“找到了,她目前在山下的一家医院疗养,没什么大碍。”
我放心地点点头。“她没事就好。”
我动了一下双脚想下床,倏地,脚上阵阵的疼痛却袭了上来。“好痛!”我的眼角马上沁出泪水。
“当然会痛,你被大型的捕兽器给夹到,又差点坠人山崖,幸好你及时放出信号弹,加上我们心灵相通,听见了你的呼救,因此才能及时救了你,要不然现在躺在这里的可能就是你的尸体了。”
嗯,这么说起来,真的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你的伤势很严重,不过我已经替你做了一些处置,还在你的伤口上涂了药草,暂时不会有事的,不过疼痛是难免的,你必须忍耐一下。”少非说道。
“药草?”
“嗯,这是我上一回去日本时,外公给我的,他还嘱咐我要带一些在身边,发生意外时可以利用。这种药草可以消毒、消炎,对外伤很有效。”
我对他眨了眨眼,虚弱地笑道:“我看你这辈子就只有做对这件事。”
少非瞪着我,随即也笑了。“你既然可以揶揄我那就代表你的伤已经不是那么严重了。”
“这里好像不是我替你找的那个山洞。”我望了望四周,发现里面和之前少非住的山洞不同。
“这里是深山内,当然不是原本我住的山洞。”
“为什么跑到这里来?”我困惑地问。
“你受了重伤,而风雨又持续下了三天三夜,外面的道路又湿又滑,太危险了;我不敢冒险送你到山下的医院去,只好先带你到这里疗伤。”
我点点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
他似乎明白我的疑惑,便替我解答:“是我偷偷回到季家拿出你的衣物替你换上的,要是你再继续穿着那身破破烂烂又湿答答的衣眼,我看你的病情一定会更加严重。”
我露出感激的眼神。“少非,真谢谢你,你果然是爱我的。”在这个时候,我更相信只有家人能与我共患难。
“你少恶心了。”他佯装要吐的模样。“我不爱你,也没有恋姐情结,请你别抹黑我。”
“你说什么?”才称赞你几句,又爬到我头上来了。
哼!要不是我受伤,你会逃得出我的魔掌吗?死小孩!
突然,少非恢复正经的表情看着我。“我想知道你那天为什么会像受到惊吓的野兽,从活动中心冲了出来。还有,村里的人似乎都很不谅解你。”
我低下头,沮丧地说:“那是当然的。”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没忘记我小学四年级那年所发生的事吧?”我见他点头,才缓缓地继续说:“那天,我就像回到童年的噩梦里,大家讥笑我、咒骂我,我好害怕”
我激动地抱头哭泣,少非见状紧搂着我。
“好好!我不再问了,事情都过去了,等你伤一好,我就送你回日本去。”
我仰起头望着他“不,我不要回日本,那样只会使爸妈担心,而外公也不会再让我回来了。”
少非沉默了半晌才道:”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情形,我会马上送你回日本,还有我要和你一起住进季家,好方便保护你。”
我点了点头,抹去眼泪,故意俏皮地说:“嗯,我答应你,亲爱的。”
“我警告你,别再叫我‘亲爱的’,我的鸡皮疙瘩都快掉光了。”
我非常不淑女地大笑:“捡起来再贴上去,不就行了。”
好快乐!真的!只要有少非在,悲伤和痛苦就会离我远去。也只有他才是最了解我的人,因为我们是双胞胎,心灵永远是相通的。
至于任宇凡我们只是会彼此伤害而已。不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我这样突然失踪,他是否也会焦急地四处寻找着我呢?
“宇凡,找到思雅了没?”季婷躺在病床上已有五天了,她从父母亲口中得知,思雅为了自己自五天前那个暴风雨后便下落不明,再也没回来过,
“已经五天了,搜山队的人员只差没把整座山都翻过来找。”任字凡沮丧地把指尖插入柔软的黑发中,沙哑地说道!
一旁的任维扬则是冷静地说:“我们找了五天,都没见到思雅的人影,大家认为她”他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才淡淡地道:“死了、”
任宇凡抓住他的衣领,眼神似在喷火,气愤地大叫:“我不准你这么说。”
“宇凡,你清醒一点好吗?”任维扬摇晃着他的身体“遇上这种情况,再怎么强壮的人都撑不下去的,更何况思雅是个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