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2)

“我们来打一个赌怎么样?”

自那日受伤以后,齐亚对她几乎可说到了百依百顺的地步,这天恰逢闲暇周末,令人愉悦的阳光洒了一室,她要趁此良辰美景,实施她的计划,得到她向往已久的“东西”

“打什么赌?”

在厨房为她烹饪可口食物的齐亚有些慌张,锅铲不禁滑了一下。一般而言,当她流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时,他通常下场悲惨,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

“我借了一部电影,唔是很‘文艺’的片子。”她举起手中的dvd,如同举起一件法宝。

“嗯?”电影跟打赌怎么扯在一起?

“听说这是历史上最让人坐不住的电影。”

“有镜头?”所以男人看了比较“坐不住”?

“不是啦!”她失笑的打他一下“是因为它很沉闷。”

“哦!”齐亚点点头“它跟你说的‘打赌’有什么关系?”

“我们就赌——谁先‘坐不住’,谁就要答应对方一件事,再难的事都得答答,ok?”

齐亚狐疑地盯着夏可晴那张笑得坏坏的脸,犹豫着要不要答应这个赌约,虽然他自认没什么文艺细胞,但每次陪她看电影,还是坐得住的,因为,他有很好的耐心。

他是很文静的人,就算看不懂、就算再无聊,也能忍住呵欠,坚持到底。小时候常陪母亲去看戏,邻居都夸他乖,其实,那种戏台上的玩意让他烦得要命,但他就是有办法让自己在该笑的时候笑、该鼓掌的时候鼓掌,就算思绪早已远离,飞到八百里之外了。

现在回忆起,似乎就是当年的“磨练”让他有了异常容忍的个性。

“好吧。”实在不忍扫她的兴,一瞧见她那绷带缠绕的手,他就心软。

“万岁!”她欢呼的狂吻了他一下,遂跑去打开电视机。

如果齐亚了解电影史,就不会如此轻率地答应她的要求了,可惜那呆子对于文艺是门外汉,只能任她欺负捉弄。

安迪-华荷andywarhol的帝国大厦epire在一九六五年首映时,约有两百多名观众,但电影开映后半小时,他们全走光了,因为这部长达八个小时的影片由始至终只拍了一样东西——美国的帝国大厦。

这位先锋主义导演大概是历史上最省力气的导演,只须把摄影机对准他的目标,定时检查机器是否在运转,就把一部著名的前卫电影搞定了。

夏可晴千方百计从电影资料馆弄到这部电影的拷贝,烧录成dvd,她要跟齐亚玩一场耐力竞争的游戏、并且肯定自己最终能成为大赢家。

茶点摆好,一对新婚夫妇定定地坐着,盯着同一画面,谁也不吭声。

时间滴答流走,他们的眼睛里什么都没变,除了偶尔飘进镜头的几缕发丝,不时晃两下的安迪-华荷,就只有帝国大厦和夜。

“呃”诧异的齐亚终于开口“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

“你坐不住了?”夏可晴笑着瞥了他一眼。

“没有、没有,”他连忙摆摆手,毕竟,现在只过两个多小时,距离他的忍耐度还有一段距离“只是好奇。”

“我也是第一次看,所以也不知道它讲的是什么,看下去就明白喽。”

她把头凑过去,搁到齐亚的肩上,让这个可怜的男人除了被电影折磨,还得承受她赐予的负荷。

“亚亚哥,好无聊,对不对?”

“还好。”她在诱他投降,以为他不知道?如果轻易投降,接下来要答应的事可能比这部电影还可怕。

“我说个笑话给你听,好不好?”红菱般的小嘴嘟起,往他耳梢轻轻地吹气,那儿,是他敏感的地方。

“好。”不就是讲个笑话吗,她干吗一副挑逗的模样?

激情达到沸点的那一刻,电视的画面似乎也随之亮了,无意中侧脸一睨,齐亚惊愕的低唤怀中的宝贝儿“可晴,你快看——”

“嗯?”夏可晴虚脱的几乎要晕厥了。

“好璀璨!”

夏可晴微微一笑,她知道此刻播映的,是历史上最著名的一个镜头——在等待了长达八个小时之后,整栋帝国大厦的灯忽然全部亮了,仿佛隐忍多时的爱欲终于呈现高潮。

这部电影,虽然没什么观众,但这个镜头,却被无数后辈导演一再模仿:开始总是漆黑一片,但突如其来的,建筑物燃亮了,当女主角孤独的走过时代广场,或者当男主角在凯旋门下蓦然回首,在他们几近绝望的时候,辉煌的燃亮预示他们的希望。

如果没有先前漫漫无期的黑夜,这一刻的闪亮,不会如此光辉夺目,就像爱情,如果没有长久的暗恋和付出,得到回应的瞬间,也不会如此惊心动魄。

“亚,不要忘了,谁输了就得答应对方一件事。”她提醒着。

“说吧,鬼灵精。”齐亚无可奈何地刮刮她的鼻子。

“对我说——你爱我。”她抬起闪亮的眸子,声音里有藏不住的渴求。

掠过一丝惊讶,齐亚随即失笑。

“你整得我半死不活的,就是为了听这句话?”

“嗯。”她点头。

“小傻瓜”灼热的唇在她面颊上吻了又吻,感动一涌而出,震得他全身有些微颤“其实,你不用这样折腾,我也会说的——这三个字,我早就想对你说了。”

是吗?他早就想对她说了吗?呵,亏她煞费苦心、想方设法逼他开口,原来全然白费,他爱她的话语,此刻全盘托出,不是逼迫得来的,而是她长久以来付出的心血换来的。

看,她就知道自己会赢,在影片一开始的时候。

虽然,八个小时只对着一座大厦的确有些沉闷枯燥,但这暗恋的两年她都熬过来了,还在乎这八个钟头吗?

888

夏可晴的婚姻进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一切清新怡人,不必再像从前那样担惊受怕。

而齐亚的事业,在精英们的辅佐下,也蒸蒸日上。他们在东南亚开设了五处办事处,立足本土的同时,亦把眼光投向海外,年底,因夏可晴对夏世勋的威胁,江经理终于能够飞往大西洋彼岸,光荣升职,临走前,他自然把“亚洲晴空”的代理总裁之职交到齐亚手上。

傻乎乎的齐亚,天天在自己的公司上班,还以为是在为别人打江山,很负责的全心投入,只为了报答江经理的“知遇之恩”此等举动,让夏可晴捂着被子笑了好几回。

其实,她早就想说出真相,只是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反倒骑虎难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开始,怕他不肯当“驸马”而不敢说,现在,怕他很自己骗他当“驸马”更加不敢说。

于是日复一日,实话实说的那一刻也耽搁了下来,不知何时她才有勇气让它到来。

因为幸福的生活太过无聊,夏可晴在街角开了一间小小的咖啡店。

不是为了赚钱,她一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也不懂得如何赚钱,这间店,只是为了打发时间,而光临的顾客,都是她社交圈子里的朋友,购物逛街玩累了的大小姐们,常常到这儿喝下午茶。

“你们说,女人结婚以后最怕什么?”

“最怕老公有外遇!”

“不,最怕老公那方面不行!”

“不不,最怕老公藏有私房钱!”

“不不不,最怕婆婆!”

当然,也有熟人介绍来的太太们,趁着喝茶聊天,大谈婚姻。

夏可晴煮着咖啡,边听边笑。她一向觉得,女人聊天的地方实际上是充满人生哲理、生活智慧的地方,自从某次她听到一位太太哀怨的感叹“成功男人的背后绝对不止一个女人”时,她就大为震惊,决定仔细聆听类似对话,好好学习。

长久在此修炼,她相信自己定能学有所成、得道成仙,即使不能在尔虞我诈的商场、社交场中游刃自如,但对付呆呆的齐亚亦能绰绰有余。

这日,她照例睡到下午才跨入店中。

“夏姐,”打工小妹一见她,如遇救星般,马上走向前,神神秘秘地对她耳语“你看,靠窗的那个位子”

“怎么了?”她打着呵欠,对小妹妹们素来的大惊小敝觉得好笑。

“那个女的,从早上一直坐到现在,好奇怪哦。”

“是吗?”坐就坐,这是客人的自由,她亦可多赚些茶点钱,有什么好奇怪的?

“夏姐,你不知道,从前我打工的那间咖啡店,也有过类似的客人,神情落寞地坐了一天,最后跑到化妆室里自杀,搞得警车也来,看热闹的人也来,老板和老板娘都被传去警局协助调查,生意受损不说,那间化妆间也没人敢进去,最后咖啡店只好关门大吉,所以我现在看到呆呆坐着的女人就怕怕的。”

“哦?”她这个老板娘孤陋寡闻,打工小妹倒是江湖经验十足。于是听。于是听了怂恿,她心中一紧,顺着小妹的手指,往那个可疑的女子望去。

这一望,还未搁好的手提袋险些掉地。

那女郎,神情的确罕见的郁郁寡欢,晦暗的表情与周围舒适优雅环境格格不入。她点了咖啡,像是有心事,忘了入口,只用汤匙搅着玩,蛋塔也只咬了小小一角,皱皱眉,或许嫌甜,于是搁在一旁,她的眼神,专注悠远,时而凝望店内时而移向窗外。

窗外只有一棵老树,无甚自然风光,那满街匆匆的行人,应该不是她关心的对象,而这店内的咖啡也似乎吸引不了她,那她到底为何逗留了许久?

夏可晴觉得自己可以猜到原因,就是这个原因,让她心惊。

因为,那女郎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余滟光。

余滟光的衣着虽然换了名牌,但仍然不显贵气,过于拘谨的装束,使人觉得不像是她穿着衣服反倒是衣服穿着她,而脸上过于浓厚的彩妆,没使她变得年轻却似年长了好几岁。

夏可晴还是比较喜欢看原来的她,清淡一些也有神采一些。

余滟光故意到这儿坐着,定是洞悉了咖啡店是她开的,想窥视她,有话要对她说吧夏可晴如此猜测。

难道,这个狠心绝情的女子蓦然回首,又发现了齐亚的好处,想重拾旧爱?

夏可晴的心有一丝恐慌,但大体上还能维持镇定。好吧,既然客人来了,她岂有不招呼的道理?于是托起一块“黑森林”蛋糕,往那窗边的位书走去。

“小姐——”夏可晴亮出招牌的热情微笑“本店今天恰逢开业第一百天,免费赠送每位顾客点心一份,请赏脸。”

余滟光抬起头,眼神中有深长的意味。她从容的接过蛋糕,道了声谢。

“齐太太现在有空吗?”尝了一口点心,她忽然笑“我一个人坐着好无聊,不介意跟我说说话吧?还想请教齐太太,这么好吃的点心是怎么做的呢!”

“可以呀,”夏可晴大方的坐下,故作笨拙的眨了眨眼睛“反正我也蛮清闲的。嗯小姐您知道我?”

“当然,”余滟光凝视她“我们以前见过面的,只可惜齐太太可能不记得了。”

“是吗?”夏可晴继续装傻“我的记性一向不太好。”

“幸福的人记性总是不太好。”对方换了半调侃的语气道。

“那么小姐您的记性好吗?”试探的问。这女人如果过得开心,就一定会把齐亚遗忘的——呵,活到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这样关心别人的幸福。

“我?”余滟光神经质的抽笑一下“我对很多事都印象深刻,尤其是痛苦的事。”

“如果是我,就会把痛苦的事统统忘掉,只留快乐的记忆。”

“但有时候快乐跟痛苦总是纠缠在一起,让人分不清,叫我怎么扔得掉呢?”余滟光指了指窗外“比如,我从前的恋人就住在对冲,一想起他,我既快乐又痛苦,齐太太您说,我该忘记吗?”

绕了半天,终于扯到正题上了。夏可晴倒要看看她到底会怎么扯?于是,把脸蛋撑在桌子上,听这个伤心人诉说心事。

“他也好喜欢吃这种黑森林蛋糕的,不过我们那时候很穷,零用钱都不够买这种奢侈的点心,所以,他就装作不喜欢吃的样子,却每天买一块给我结果,那半年害我胖了好多,”余滟光边回忆边笑“齐太太,我说这种事你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会呀。”心里酸酸的,为着他对她的好。但她仍不断对自己说,那是过眼云烟的往事,现在,他是她专属的,如果要买蛋糕也只会买给她一个人。嘿,余滟光,你不会有机会再吃到!

“齐太太您太好心了,真的不会无聊?”余滟光似笑非笑“我知道,这种事当事人说得津津有味,旁人却总是听得索然无味,除非那个听众也是有关系的人。”

这么说,这话是专门说给她听的喽!没关系,就当这女人为自己提供了一个可贵情报,以后就知道齐亚的口味了,原来那傻瓜爱吃甜食,她要做许多的甜食喂他,抓住丈夫的胃等于抓到了丈夫的心嘻,她不生气,一点也不!

“只可惜,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辜负了他的感情,现在想回头却怕他不肯原谅我了”余滟光忽然掏出手帕抹抹眼睛,深情款款的摸出一枚不知哪国的硬币“来之前,我找到这个,我告诉自己,如果‘人头’那面在上,就去找他,可是,我的手一直在抖,不敢抛”

“那就不要抛了,”夏可晴天真无邪的建议“也许他另外有了归宿,你现在回去已经晚了,徒增伤心。”

“不会的!”余滟光反驳“我知道他一直忘不了我,从前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虽然打掉了,但从那时开始,他就发誓这辈子不会忘了我。齐太太,换了你,会忘记自己的第一次吗?会忘记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吗?”

“会呀!人都很健忘,以后的无数次肯定会冲淡那第一次,以后的无数个孩子,也会取代那个短命的孩子。”

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掩盖自己听到这骇人消息时的震惊——那个坏蛋,原来早就跟这个女人珠胎暗结了,怪不得,他那么爱她!无形的爱恋有了“结晶”就会在生命中留下永远难以磨灭的烙印,所有的怀念也会因它而明晰,无论岁月再长久,也不会淡忘,任她再怎样努力,都不会消失

双手缩到桌子下面,指甲狠狠陷入掌心,以维持镇定。

“齐太太真是看得开的人,可是恕我冒昧问一句,齐先生也这么想吗?如果不是,那么你们夫妻岂不是同床异梦?嘿,抱歉,我说话一向比较直。”

余滟光并不这么好欺骗,夏可晴的窘态,她早就看在眼里,心下暗笑,于是硬币凌空一抛,惊喜的呼叫脱口而出:“呀!齐太太,你看,是‘人头’这面在上耶!看来,我的确该回去找他,这好像是上天的意愿。谁知道呢,也许他现在的妻子正跟他同床异梦,我一回去,他正好解脱。谢谢您跟我聊天,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抽出一张钞票算是付账,余滟光露出胜利者的神情,离开咖啡店,剩下夏可晴,呆呆坐在原处。“可晴——”示威者一走,邻桌一帮爱好八卦的太太们马上围了过来“刚才你跟那女人在聊什么?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怎么,齐亚的旧情人还挺出名?

“她就是乔胖子的外遇呀!”

“听说乔胖子涉嫌行贿,在上海的公司被冻结了,是吗?”

“就是呀,他现在又想起原配夫人的好处,搬回家去住了,可怜了这个小的,才跟了他没多久,还没捞够,就断了财路,唉”

怪不得,她此刻想回头,原来,前方已无路可走。齐亚听到她的遭遇会怜惜她吗?呵,那个滥好人,也许真的会

“这么热闹,在聊什么?”猛然间,女人簇拥的空间走进一个亮眼帅哥,引得一群太太惊艳的惊呼。“呀,可晴,好羡慕唷,老公来接你了!我们的老公哪一天才能这么体贴?”

受了大众的称赞,齐亚害羞的笑笑,温暖的掌搁到她肩上,耳语细细传来“可以走了吧?今天不是说好要回大哥家的吗?”

婚后一对新人竭力互相讨好对方家人,齐妈妈自然对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而夏世勋这边,也似乎不再那么讨厌齐亚了,虽然仍旧保持教训般的口吻,但已是自家人对自家人的训诫。

夏可晴努力的挤出微笑,在太太们的羡慕声中,满脸幸福的挽着丈夫的手出了店门。车就停在街边,她却忽然止步,转身凝视他。

“亚,我问你一个问题。”她的笑容没了,严肃取而代之。

“怎么了?”齐亚知道她一向心思古怪,所以采用一贯做法,只笑嘻嘻的诱出她的话语,就够了。“如果有一天,我负心离开了你,却因此过得很悲惨,你会不会同情我?”

“你要离开我吗?”神色微微一沉,他语气中似有一丝紧张。

“我是说如果。”

“当然会啦!”松了口气笑笑,抚抚她多疑的脑袋“你不用过得很悲惨,只要假装哭两下,我就心软了。”

这样的答案,听了是该喜,还是该愁?同情她,证明他很在乎她吧!可是,同样的答案也可以用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一个比她更有“历史”的女人。

夏可晴幽幽暗自叹息,一抬眼,竟发现街的对面,余滟光并没有离去,她站在一株树下,白色的衣着看上去十分凄凉,而她的目光,比白衣更凄凉动人,直盯着齐亚。

“亚,我们快走吧!”夏可睛不由得一阵心惊,急忙把丈夫往车里推。

“刚刚还慢吞吞的,这下又反过来催我”齐亚莞尔,身子在钻入车门时忽然一怔,话语也停住。

“怎么了?”他奇怪的反应让她不得不问。

“没、没什么”不适应谎话的脸出卖了他“衣服钩、钩住了。”

夏可晴没有像一个体贴的妻子那样,帮助丈夫整理“钩到”的衣服,相反的,她绕到车子的另一端,径自坐了进去。因为,她知道齐亚的衣服好端端的,被钩到的,是他的心——那个站在对街的女人,定是钻入了他的眼帘,所以,他才有那一瞬间的愣怔。

这愣怔,虽然只有一瞬,但足以说明他没有将那人遗忘,甚至,还为了那人对她撒了谎。

“呜呜呜我完蛋了!”

抱住沙发上的修长身躯,夏可晴哭得稀里哗啦,本来赚她大惊小敝的俊美男子只得放下手中的香槟,又拍又哄,烦得要命。

“不就是看见一个情敌吗?需要这样浪费眼泪吗?”夏世勋不耐的说。

“她才不仅仅是一个情敌那么简单,她是我老公的孩子的妈!”夏可晴哽咽着反驳。

“没成形就夭折的胎儿,不足为患!”他轻蔑地挥挥手。

“可是!人家一想起来心里就好难过”打着嗝,她泣不成声。

“那就离婚!嗦嗦简直是虐待我的耳朵。”

“夏世勋!”停止哭泣,夏可晴拍案而起“你还算不算是我惟一的哥哥?哪有这样安慰人的?如果我劝你跟冰冰分手,你会高兴?你现在应该很有耐心、满怀同情的听我哭诉才对!”

“好好好,”曲冰冰是撒手锏,一听到她的名字夏世勋就截然不同,不敢乱说乱动“我乖乖地听着呢,你尽管说好了。不过要注意外面的动静,齐亚那小子随时可能破门而入。”

来到大哥家,吃过晚饭,趁齐亚在电视机前傻坐着,夏可晴借口到厨房端水果,挤眉弄眼硬是把夏世勋拉进房,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哭诉。

她这会儿就是不吐不快,很需要一个垃圾桶,而夏世勋,倒了霉。

“呜!他现在呆呆的坐在电视机前面,八点档连续剧又不是他平常会看的,他一定是在怀念他的旧情人!”哭声得到许可,再次窜起,越加放肆——

“我可以想象,过两天不,明天一大早,那个余滟光就会来找他,利用悲惨遭遇博得他滥施的同情,利用温馨往事唤起他沉睡的爱情,然后两人就倒在床上翻云覆雨,重修旧好,然后他就会提出跟我离婚呜”

夏可晴向来想象力丰富,更有编剧的天赋,此刻被嫉妒一煽动,活色生香的画面似乎就在眼前。

那个余滟光,有了这么多年的“经验”“身手”一定比她好许多男人不都是感官动物吗?别说是念念不忘的旧爱,就算是一个全然陌生但身材惹火的女人投怀送抱,也肯定把持不住。

虽然,她的亚亚哥一向老实,但老实的男人仍是男人,擦枪走火的事像不期而至的坏运气,哪能抵挡?

“所以我输定了!”素来自信满满的她,在这爱情的关口,却十分怯弱。

毕竟,主动爱上一个人,跟被动爱上一个人,感觉是不同的。在余滟光跟齐亚的世界里,充满两情相悦和青梅竹马的甜甜蜜蜜,而在她的婚姻里,齐亚是被她强迫着一路拖着走到今天的他一直那样被动,并非爱上了她,只不过因为她爱他而不得不回赠以爱,如此而已。

他会在乎余滟光,却不会珍惜她,因为,她随手可得。

“你给我听好!”夏世勋被她的哭哭啼啼弄得心烦意乱,被迫指点迷津“你到底是要坐在这儿哭,还是要想办法?”

他们兄妹,从小就被父母以及一帮叔伯灌输“积极进取”的思想,比如,想买一双溜冰鞋,英文必须考九十分,想到欧洲玩,学期期未必须排名第一。夏氏家族就是这样训练他们的继承人,千变万化不离一条宗旨——想要什么,必须自己争取。上帝是个穷人,虽然他乐善好施,但绝不会有多余的金子砸到你的身上。

所以,夏可晴受了家族传统的影响,在别的女孩舒舒服服享受别人追求的时候,疯了般推掉无数白马王子,拼命跟着齐亚跑犯贱似的。

这种怪异的举动,让她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是爱情在作祟,还是出于习惯。

她只知道,如今她已骑虎难下,没有了齐亚,她的心会摔得很惨。

“我要想办法!”终于止住哭泣,她抹掉眼泪回答。

“别说大哥不帮你,你那个情敌,我可一直替你留意着呢!”夏世勋把整盒面纸递给她“听说,她最近很缺钱哼哼,有钱的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你是说”夏可晴目瞪口呆“那我岂不成了仗势欺人的坏蛋了?”

“这怎么叫仗势欺人呢?”夏世勋横她一眼“妹妹,时代不同了,要纠正陈腐观念才对!这叫做助人为乐——你慷慨地帮助丈夫的一个老朋友,简直就是崇高的美德,当然了,投桃报李,她也应该‘回报’你一下。”

拿钱打发人?这种事她以前没干过可是,现在的她,除了钱以外,还能靠谁呢?

夏可晴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贫困,敌人到了身边自己却毫无援手

好吧,那就指望它吧,她从小到大惟一有用的朋友——钱。

正想与大哥进一步商讨驱赶情敌的大计,忽然管家在门外咳嗽两声,他们立刻正襟危坐,变换了话题。

这两声咳嗽,是一个暗号,用以警示。果然,不一会儿,齐亚便会推们进来。

“在跟大哥聊什么呢?这么高兴!”也许,他怀念旧情人怀念够了,回神之后忽然发现身旁的妻子没了身影,所以追踪而至。

他一定在内疚!脸上温柔的表情告知了他心里有鬼——虽然,他一向持她很温柔,但这种讨好似的温柔,不同以往。

这种讨好,从前她曾见过,在他得到工作的那天,曲冰冰的派对上,忘了打电话给她的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余滟光的回头,果然在他心底掀起了波澜。

“在跟大哥说,你欺负我!”夏可晴抬起头,似开玩笑又非玩笑。

“我哪敢呀?”齐亚绕到她的椅后,伸出手掌,轻抚她的脸颊。

掌有些微凉,触碰间,她震了一下,但最终没有避开。

如此温情脉脉的抚摸,要是换了平时,她一定会笑着回应,但今晚却不是滋味。

大哥就在一旁,平时齐亚是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跟她有如此亲热的举动的——这说明了什么?呵,大概又是他那颗愧疚的心在作祟吧。

所以,他大胆的跨越尺度,做出他平时不习做过的举动,在夏世勋的注视下。天知道,他最怕夏世勋,有这位严厉的大舅子盯着,他总是脸红心跳,话也不敢多说一句,而今天,却反常了。

他以为这样讨好她,就能化解她心中的疑虑吗?

相反的,此刻疑虑越演越烈,让她浑身激颤。

“齐先生,您的电话。”管家敲敲门,捧上齐亚遗落在客厅的手机。

看了下号码,俊颜忽然一沉,苍白中着脸,他微微窘迫一笑。

“呃我到走廊上接一下电话。”齐亚支吾着开口。只是接一个电话而已,为何却弄得似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夏可晴知道,她的噩梦终于来了——这个电话,一定是余滟光打来的。

他俩已经分离快三年了,她居然连他新换的手机号码都知道,可见她是有备而来。

但,最可怕的,是他脸上努力想掩饰的神情。本来一个老朋友来电问候,如此稀松平常的事,她也不至于这么小气,何须隐瞒?但他就是躲躲藏藏的,这说明了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先前犹豫不决的事,现在终于可以决定了,她不会甘心扮演一个善良的悲剧角色,她要夺回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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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齐太太会主动约我,上次在咖啡店,您想必就已经认出我了吧?”余滟光此刻神清气爽,与上次可怜憔悴的模样大相径庭。

阳光明媚的一天,夏可晴总算鼓足勇气来与情敌谈判。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与她的名字有关,应该可以给她带来一点好运。

谈判的地点,是余滟光的家,对方挑的,她没有反驳,毕竟这种难堪的私事不适合在公共场所进行。

小客厅虽无独特风格可言,但看的也算顺眼,柠檬红茶端上来,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如果,余滟光甘于平凡,完全可以当个称职的太太。

呵,也幸好她有野心,否则这个称职的太太头衔也轮不到自己。夏可晴想。

“齐太太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

既然对方开门见山,她也不必客气。于是直话直说。

“听说余小姐最近境遇不太好,我可以给你一些钱,请你离开这里,不要再打扰我们夫妻。”

语音刚落,夏可晴就立刻骂自己菜鸟,谈话要婉转,要从容不迫的设下圈套,引对方一步步掉入自己的陷阱,想跑也跑不掉,哪有一开始就把底牌亮出来的道理?

出门前,大哥已经一再教过她、叮嘱过她了,怎么心一慌,就紧张得忘了。

夏可睛发现自己从前的聪明不过是小聪明而已,根本派不上用场,顶多戏弄戏弄齐亚那种呆瓜,一旦遇上高手,还未过招就败下阵来。

“哈”高手果然取笑“齐太太您真的好可爱唷!好好好,既然您爽快,我说话也不愿再绕变,您打算开多少价码?”

“五百万。”开价不能太高,这一点,她还是记得住的。

“您不觉得您的婚姻至少值一千万吗?”余滟光听到先前的数字,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一千万?”杀价!杀价!大哥告诉过她,就算出得起,也一定要杀价!“如果我真的给余小姐你一千万,支票上面的零你数得清吗?”

反讽的语调使余滟光脸色瞬间煞白,夏可晴心中大叫不妙。糟糕一时逞口舌之快,好像无意中踩到了对方的尾巴,万一激怒了她后果会如何呢?

“对呀,也许我真的数不清,”余滟光站起来,踱到窗边的步子显示了她的忿恨“我恐怕连一百万都数不清,因为,我从小到大,从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是齐太太您别忘了,他的心始终抓在我的手里,我可以随时让您从齐太太变回夏小姐!”

“然后呢?”告诉自己遇到突发状况要沉着冷静,夏可晴努力吸气,抑住害怕,迎面反击“你们双双携手过回从前的生活?他到处打工,你回去卖你的鞋子?住在一间冬天冷得要命、夏天热得要死的小鲍寓里,鲍寓里,连孩子也不敢多生一个,怕他饿死?这样的生活你能忍受多长的时间,他又能熬多久,在你们过惯了现在这种舒服日子以后?别忘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电视上凶恶的大老婆都是这样棒打鸳鸯的吧?她有没有背错台词?

虽然,不断告诉自己,对付敌人不该手软,但一想到,齐亚和眼前的女子曾经贫困的生活,她的一颗心,微微软了下来。

齐亚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余滟光虽然父母健在,但据说家里人口多得要兄弟姐妹同挤一间卧室,所以,他俩其实是同样可怜的孩子,当初相爱,也多多少少因为一点同病相怜吧?

也许,余滟光是可以原谅的,如果换了她,穷怕了,也会努力替自己找一条出路,哪怕不择手段。

“你懂什么!”窗帘刷的一声,一撕而下,余滟光的怒气终于爆发“没错,我们从前过的就是这种生活,难以想象,对吧?你一个大小姐,除了吃喝玩乐就是抢别人的男朋友,你知道什么!哼,不过,很可惜,我没钱照样能得到齐亚的心,你要是没钱,他根本不会娶你!”

“齐亚不是贪钱的人”骂她一个就可以了,何必连累无辜?

关于他们的婚姻,一切诋毁她都可以忍受,包括说她不顾颜面投怀送抱,但她最恨别人怀疑齐亚的居心那个受过太多苦的男孩子,不该遭到更多诽谤。

“我没说他贪钱呀!”余滟光扯扯嘴角,算是嘲讽“你可能没听清楚我的意思我是说,如果你是跟我一样的穷人,你会有那么多时间精力谈恋爱吗?”

微扬的嘴角引得她的心尖猛然一抖。

是呵,如果她并非出身豪门,绝没有如此天大的空闲和资本,忙碌在恋爱之中,更何况,她选择的是所有恋爱中最艰难的一种——暗恋。

这三年多,朋友们忙学业忙工作,她却整日游手好闲,目光盯着齐亚一人,换不同颜色的衣服,玩不同创意的花招,她的世界越来越窄,只为爱情。

也只有她这种无聊的人,才有时间获得暗恋的成功吧?

可是,此刻蓦然回首,她才发现那漫漫来时路,是何其凶险,万丈悬崖就在近旁,能把人吓出一身冷汗,她就像是孤注一掷的赌徒,惊心动魄的赢了一把,幸好,她是个家境富裕的赌徒,如果输了,也不至于倾家荡产,所以她才敢冒这份险。

换了余滟光,是绝不可能这样的,因为大多数人除了爱情,还要生活。

“答不出来了吧?”余滟光又投来一声冷笑“齐太太,你的爱情是用金钱和时间堆砌出来的,没有了它们,你所有的一切,就会哗啦一声,全塌光,所以你没有资格讽刺我,懂吗?”

不,这话有点对,但不全对。

她的爱情并非全然建立在金钱和时间上,她付出最多的,是她的心。

或许,别的东西可以用现实的尺来衡量,但她的心却是无价的。

然而别人会知道吗?他会知道吗?

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得到的一切,都是用她的资本换取的吧?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她无形的感情,感情无边无际,像宇宙中的黑洞,或者飘向远方的风,付出的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甚至,连她自己也计算不出来。

她签了支票,刷的撕下递出。

“给你。”她对余滟光说。

“一千万?”看着上面的数字,余滟光倒吃惊了“嘿,怎么,齐太太不打算杀价了?”

“我不想同你再争下去了,”也无力再争了“你需要钱,我需要齐亚。”

她不能在倾其所有之后,一无所获。现在,齐亚是她惟一的财产。

余滟光似乎被她脸上郑重的神色镇住了,淡淡一笑,也换了坦率语气“齐太太,收了你的钱,我也提醒你一句,算是买一送一。你真觉得你们的爱情是真正的爱情吗?”

坦率的语气中仍然带着辛辣的意味,但这一次,夏可睛却不觉得刺耳,相反的,她微微一惊,心,再次被触碰。

“他若真的还爱着我,你花钱买是不来的,当然,我拿了的支票,自然会信守诺言,但如果将来他遇到另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孩呢?”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觉得齐亚的真爱不是她呢?呵,怪不得别人,连她自己都这样认为。

所以,虽然花掉了这一千万,她依然忐忑不安。

没有人知道,这一千万,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财产了,如果他变心,她真的会倾家荡产。

“我向来不会想得太远!”夏可晴拎起皮包,打开大门“余小姐,还是记住信守你的承诺吧,顺便告诉你,支票一个月之后才能兑现,希望到时候你的人已经不在我眼前了,还有,我会派人送你一程的!”

“齐亚要是知道你拿钱打发我,会怎么想?”余滟光倚到门边,挑衅地问。

“他如果知道你拿了我的钱,又会怎么想?”一架迷你摄影机自皮包中取出,按下按扭,夏可晴回眸一笑“今天的一切,我都拍在这里面了,如果你不信守诺言,我不介意把这个给他看,大不了玉石俱焚,齐亚对你而言,或许只是一个男人,但对我而言,却是生活的全部。”

哥哥教的绝招,的确有用,此刻的余滟光咬紧了下唇,不敢再多话。

夏可晴则趁此沉默的空隙,逃离这幢让她窒息的房子。

她没有看到,在她离开后,一个人从内室中走出来,昏沉的瞳眸中似乎有些润湿,俊美的脸庞轻轻颤动,刚刚的话语,全数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就是齐亚。

“你老婆还挺厉害的,玩这招——嘿,迷你摄影机!”余滟光酸酸地开口“现在,你应该知道她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了吧?”

“她的心机都是被你逼出来的。”径自坐到沙发的另一端,避开那想触摸他的手。

“亚,你不会再跟我在一起了,对吗?”语气有些伤感,也有些不甘。

那天,夏可晴一打来电话,说要跟她“谈谈”她就大概猜到了谈话的内容。

这位大小姐的生活里,除了钱和齐亚,不会再有别的。

虽然,早已经料到会有那张支票,知道自己会接受它,也知道再次离开是必然的下场,但余滟光还是怀着报复似的心理,把齐亚请来,让他躲在内室中,看一场出卖他的交易。

她的确决定信守承诺,离开这儿,飞得远远的,然而在离开之前,她要将这对惹她眼红的夫妻拆散,即使不能拆散,也要在他们的心中留下一道阴影,永不抹灭。

现在,她的目的达到了吗?齐亚会因此恨他的妻子把他当东西一样买下吗?呃好像还差一点。

看那俊颜上的表情,不似愤怒却似感动。

出人意料的答案,让余滟光吃惊。

她没有猜错,此刻在齐恶中沸腾的,不是慈意,确实是感动。

“齐亚不是贪钱的人”

“你需要钱,我需要齐亚”

“齐亚对你而言,或许只是一个男人,但对我而言,却是生活的全部”

那个小傻瓜的话,字字句句,如同珠玉,落在他的心盘里,激起的撞击声,能让他的意识崩溃。

还有那一千万,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就付出去了。夏家虽然有钱,但也不会允许她随随便便花掉一千万吧?

初遇至今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汹涌澎湃,像放映机失了灵,电影画面连绵不绝。

在图书馆她捡到他的钱包,也许不是巧合。

在他差点被人玷污的一瞬她闯进他的公寓,绝非偶然。

在他失恋时,她明媚的笑颜,逗他开心的举动,或许伴随着疼痛。

还有婚后的种种,那本宽容相待的相册,那刀刀下滴血的手,那“帝国大厦”的璀璨,那些枕边的缠绵辗转他怎么可以有了这些,还出现在滟光的家里,为了滟光而心烦意乱?

“为什么不回答?”余滟光盯着他脸上沉于回忆的表情,一字一句唤醒他的心“齐亚,你知不知道,你已经变了。”

变了?

“你已经不再爱我了,或许你早就爱上她了。当年,我的离开,反而倒成全了你们。”

是这样吗?心电流通中,骤然领悟。好像这话,有些道理。

当年,他之所以会向那个小傻瓜求婚,也许并非一时被失恋所激、单纯向滟光报复而已,也许,在当时,他已经对她产生了好感,只是,坚信自己痴情的他,并没有察觉。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就是从图书馆里,她坐在他对面开始的吧?那时,她每天换一条裙子,他也曾说过,太阳如果变换颜色,人们定会以为有无数个太阳——但,他真的没认出她吗?一个在你对面坐了一年多的人,有那样一张天使般的面孔,真的会毫无印象吗?

也许,只是潜意识里,不想认出她,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个刻骨铭心的女友,他告诉自己,不该再留意别的女孩了。

呵,如此说来,滟光的变心,倒成了他背叛的借口,不敢想象,如果当年滟光没有离去,而他又跟可睛不断接触,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某些“花心”的男人就是这样来的吧!他比他们幸运,上天替他开脱了罪责。

原来,真正的叛徒,是他

滟光总在无意中,帮了他的大忙,比如当年的离开,再比如今日的设计让他亲耳听到了那个小傻瓜的心声,让他感到甜蜜和心疼。

他不该再怪滟光了吧?已经没有资格了。

“亚,我真的要走了,你一点也不留恋吗?”滟光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留恋了。她这次的回归,仿佛只是为了告诉他,她在他的心中,已经没有分量了。

齐亚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太多太复杂的思绪搅乱了他素来单纯的世界,他得好好整理一下。他,需要一点时间。

这天晚上,齐亚没有回家,幸好公司里有一间小小的休息室,成为他临时的避难所——呵,不应该说“避难”只是一时无法面对眼前纷乱的一切,他暂时得寻一个自我的空间独处。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状况,一如两年前滟光离开的那会儿。不同的是,当时他的身边有那个小傻瓜的陪伴,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平复心境。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软弱的男人,还带点自私,大难临头惟一想到的就是逃避。

那一年,当他发现,醉酒后的自己与小傻瓜在同一张床上时,也是这般采用了消极逃避的态度躲着她,推卸自己的责任,甚至念念不忘去找另一个女人。

他有什么好?值得她如此付出?

没有完整的爱情给她,没有财产家世保护她,普通无能的他,这辈子该拿什么回报她的恩惠?

一个可怕的问题忽然窜入脑海——如果,她不再爱他了呢?

那个小傻瓜,在迷迷糊糊的情窦初开时期,偶尔看到了外表还算顺眼的他,于是把所有美丽的幻想加诸在他的身上,用尽一切争取他。

这是爱情吗?或者这只是一时的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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