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绝配啊(一更)(1/2)

水云槿抽泣声一噎,仿佛听错了一般,立刻想着说什么,“母亲…我…庄……”

“你不用说了,庄贵妃那里自然有母亲替你说清一切,你大可不必担心,相信只有你妹妹做了珩王妃才能让咱们侯府光宗耀祖,在这京城屹立不倒,你爹虽然位高权重,甚得皇上信任,可难保不会说错话做错事,到时还有你妹妹能帮衬一把,若是换了你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所以此事就这么定了,这件嫁衣你好好绣,按你妹妹的身量不能出一点差错,这几日你就不必再去膳房了,我已经交给别人了,你就呆在房里好好缝制吧。”

话落苏倩转身离开,完全没看到水云槿已经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水云槿怎么都想不到那时的激动欣喜这么快就化为泡影,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什么都做不了,虽然从小到大她一直都知道爹和母亲都疼爱妹妹,可只有这一次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好事成双!翌日又是一道圣旨传到侯府,将侯府二小姐赐婚给澜王府二公子皇甫玹,姐妹两人同一日出嫁,圣旨宣读完毕,整个侯府沸腾了、翻天了,可谓是人仰马翻!整个翌阳城里的人谁不知道澜王府二公子是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平日里游手好闲、打架斗殴、聚众赌博……人见人怕、鬼见鬼都躲的无赖难缠之人!

虽是京中显贵,皇室子弟,可细数这谁家的千金贵女敢嫁给他,一个不好就可能被整死,可无奈谁也挡不住皇上的赐婚呢!偏偏这么天大的好事落在了水欣茹的头上,可想她现在想死的心有多么强烈!

茹院,水欣茹大发脾气,羞愤欲死,前厅里花瓶古董砰砰作响,碎了一地,赁是谁都不敢上前劝说。

“茹儿,娘的心肝,快住手,你爹来了……”苏倩匆匆赶来刚进前厅眼前一花,紧接着一堆碎片落在她脚下,她吓得脸色一白。

“好了,别胡闹了,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可还有半点闺中女子的教养!”一声厉喝突然响起,就见厅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目光阴沉,嘴角紧抿,一脸的严肃,官场气息浓郁,就这样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颤意。

“爹,女儿绝不嫁进澜王府,女儿情愿去死……”水欣茹哭喊着,双手高举着的花瓶掉落,人就要朝着墙壁撞去。

苏倩心急如焚,不知打哪来的力气,飞快地挡在了水欣茹的前面,心有余悸地道:“好茹儿,你是娘的心头肉,没了你可是要娘的命啊,你爹在这,有什么委屈就告诉他,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现在圣旨都到了,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让皇上收回圣意吗!”水欣茹大声哭泣,好一个梨花带雨的模样。

“虽然不能收回圣意,但也不会让你嫁到澜王府去,你相信娘!”苏倩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用嫁给那个纨绔公子?”水欣茹瞪大了眼睛,还带着一丝的惊喜。

“那是自然!你是爹娘的心肝,咱们怎么忍心看你难过,我和你爹商量过了……”见水欣茹笑了,苏倩很是欣慰地抚了抚她的脸庞,低头贴近水欣茹的耳朵窃窃私语着什么,只见水欣茹的眼睛越瞪越圆,嘴巴张着。

“娘,这样行吗?万一让人发现……”水欣茹满腹疑虑。

苏倩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只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那谁也不可能发现,只要珩王那里不张扬不发作,就一定没问题,你怕是还不知道这道圣旨也是庄贵妃求来的,咱们都知道如今的澜王妃是庄贵妃的亲妹妹,她自然是帮着自己家里人,不然这各府的闺秀谁愿意嫁给那个纨绔公子!”

“娘的意思我明白,可珩王又怎么会违背庄贵妃的意思呢?到时……”水欣茹还是心存顾虑。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好好的等着待嫁就是,你只要明白珩王是不可能娶一个口吃的做王妃就行,而且这么长时间珩王对你的体贴关怀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其它的就交给你爹就行了。”苏倩很是疼惜地看着水欣茹。

纵然水欣茹还是不那么明白,可跟不用嫁给一个比恶人还恐怖的纨绔公子相比,此时她兴奋极了,还能梦想成真不是吗!

“好了,既然明白了就消停会,好好在房里准备嫁衣,槿院那里也让人收拾下,毕竟是要出嫁的女儿!”说话的正是当朝一品侯爷水怀泉,甚得皇上信任,为人严谨,不苟言笑,一张方脸阴沉冷淡。

“是,侯爷放心,我一定好好操办两个女儿的婚事!”苏倩笑脸如花应承下来,看来还要再去一趟槿院。

侯府姐妹同时出嫁,所嫁之人皆是这翌阳城中众所能详、鼎鼎大名之人,倒成了京中一大乐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无不谈其取乐,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所有人私心里都觉得惋惜和不满,一个口吃笨蛋竟然配给了英俊儒雅的珩王爷,一个温柔美丽竟然配给了纨绔公子,世人皆叹:真真是可惜了了!

可等那日终于到来,当笨蛋配纨绔,美人配俊王,世人又叹:绝配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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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说了,庄贵妃那里自然有母亲替你说清一切,你大可不必担心,相信只有你妹妹做了珩王妃才能让咱们侯府光宗耀祖,在这京城屹立不倒,你爹虽然位高权重,甚得皇上信任,可难保不会说错话做错事,到时还有你妹妹能帮衬一把,若是换了你指不定会惹来什么麻烦,所以此事就这么定了,这件嫁衣你好好绣,按你妹妹的身量不能出一点差错,这几日你就不必再去膳房了,我已经交给别人了,你就呆在房里好好缝制吧。”

话落苏倩转身离开,完全没看到水云槿已经泪流满面、伤心欲绝。

水云槿怎么都想不到那时的激动欣喜这么快就化为泡影,可是她能怎么办呢?她什么都做不了,虽然从小到大她一直都知道爹和母亲都疼爱妹妹,可只有这一次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

好事成双!翌日又是一道圣旨传到侯府,将侯府二小姐赐婚给澜王府二公子皇甫玹,姐妹两人同一日出嫁,圣旨宣读完毕,整个侯府沸腾了、翻天了,可谓是人仰马翻!整个翌阳城里的人谁不知道澜王府二公子是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平日里游手好闲、打架斗殴、聚众赌博……人见人怕、鬼见鬼都躲的无赖难缠之人!

虽是京中显贵,皇室子弟,可细数这谁家的千金贵女敢嫁给他,一个不好就可能被整死,可无奈谁也挡不住皇上的赐婚呢!偏偏这么天大的好事落在了水欣茹的头上,可想她现在想死的心有多么强烈!

茹院,水欣茹大发脾气,羞愤欲死,前厅里花瓶古董砰砰作响,碎了一地,赁是谁都不敢上前劝说。

“茹儿,娘的心肝,快住手,你爹来了……”苏倩匆匆赶来刚进前厅眼前一花,紧接着一堆碎片落在她脚下,她吓得脸色一白。

“好了,别胡闹了,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可还有半点闺中女子的教养!”一声厉喝突然响起,就见厅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他目光阴沉,嘴角紧抿,一脸的严肃,官场气息浓郁,就这样站在那里,就让人心生颤意。

“爹,女儿绝不嫁进澜王府,女儿情愿去死……”水欣茹哭喊着,双手高举着的花瓶掉落,人就要朝着墙壁撞去。

苏倩心急如焚,不知打哪来的力气,飞快地挡在了水欣茹的前面,心有余悸地道:“好茹儿,你是娘的心头肉,没了你可是要娘的命啊,你爹在这,有什么委屈就告诉他,可不能再做傻事了!”

“现在圣旨都到了,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让皇上收回圣意吗!”水欣茹大声哭泣,好一个梨花带雨的模样。

“虽然不能收回圣意,但也不会让你嫁到澜王府去,你相信娘!”苏倩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用嫁给那个纨绔公子?”水欣茹瞪大了眼睛,还带着一丝的惊喜。

“那是自然!你是爹娘的心肝,咱们怎么忍心看你难过,我和你爹商量过了……”见水欣茹笑了,苏倩很是欣慰地抚了抚她的脸庞,低头贴近水欣茹的耳朵窃窃私语着什么,只见水欣茹的眼睛越瞪越圆,嘴巴张着。

“娘,这样行吗?万一让人发现……”水欣茹满腹疑虑。

苏倩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只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那谁也不可能发现,只要珩王那里不张扬不发作,就一定没问题,你怕是还不知道这道圣旨也是庄贵妃求来的,咱们都知道如今的澜王妃是庄贵妃的亲妹妹,她自然是帮着自己家里人,不然这各府的闺秀谁愿意嫁给那个纨绔公子!”

“娘的意思我明白,可珩王又怎么会违背庄贵妃的意思呢?到时……”水欣茹还是心存顾虑。

“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只要好好的等着待嫁就是,你只要明白珩王是不可能娶一个口吃的做王妃就行,而且这么长时间珩王对你的体贴关怀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其它的就交给你爹就行了。”苏倩很是疼惜地看着水欣茹。

纵然水欣茹还是不那么明白,可跟不用嫁给一个比恶人还恐怖的纨绔公子相比,此时她兴奋极了,还能梦想成真不是吗!

“好了,既然明白了就消停会,好好在房里准备嫁衣,槿院那里也让人收拾下,毕竟是要出嫁的女儿!”说话的正是当朝一品侯爷水怀泉,甚得皇上信任,为人严谨,不苟言笑,一张方脸阴沉冷淡。

“是,侯爷放心,我一定好好操办两个女儿的婚事!”苏倩笑脸如花应承下来,看来还要再去一趟槿院。

侯府姐妹同时出嫁,所嫁之人皆是这翌阳城中众所能详、鼎鼎大名之人,倒成了京中一大乐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无不谈其取乐,羡慕嫉妒恨的同时所有人私心里都觉得惋惜和不满,一个口吃笨蛋竟然配给了英俊儒雅的珩王爷,一个温柔美丽竟然配给了纨绔公子,世人皆叹:真真是可惜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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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吉日!

这一日晴空万里、春光明媚,璀璨的娇阳照射着每一寸土地,那青草繁花、那碧绿的湖水、那嶙峋的假山、那斑驳透过枝叶映地石头板上的流光溢彩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悦之气!

侯府门前人声沸腾,车水马龙,白玉狮子上缠着艳红的喜绸,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人人衣着艳丽,喜气洋洋,连守门的小厮都腰缠彩带,低头呵腰地迎接待着过往的客人,围观凑热闹的百姓更是将整条街都围得水泄不通。

今日的槿院也有了出嫁女子该有的布置,大红喜绸挂满整个院子,青石路两旁摆放着娇艳欲滴的花朵,花团锦簇,三三两两的嬷嬷丫鬟手拖喜盘有条不紊地进入内室。

“云槿啊,出嫁的女儿不能进食,这是规矩,可你自幼多病,身体孱弱,怕是受不住一整日的劳累,加上王府人多礼仪也多,可不能出了差子让人看了笑话,娘特地让人给你备了一碗参汤,快趁热喝了吧!”苏倩语气柔和,像极了慈母心疼孩子的样子。

“谢…谢母亲!”水云槿眼神有些呆滞恍惚,她怎么都想不通眼前的母亲转变怎么如此大!

原本她都已经认命让妹妹代替自己嫁给珩王好为侯府带来荣耀,可就在临近婚期,母亲突然让人进来将槿院重新修葺了番,又布置得井井有条,不但不准自己洗衣干活还日日派人伺候着,新制的春衫、珠玉钗头尽数让人送来,原本以为是对自己的补偿,小心翼翼地接受着母亲的安排和恩赏直到昨晚,看到母亲灿烂的笑脸和大红嫁衣摆在面前,她是真的傻了!

一碗参汤见底,足见水云槿此刻的忐忑不安,直到盖上盖头,被喜娘搀着走出房外,坐上花轿,水云槿只感觉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像处在云端里的那般不真实,渐渐地她感觉到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甚至连思考能力都已经丧失,身体深处更是感觉正被用力地撕扯着…。

浓浓悲痛似源源不断的泉水一般充斥着她仅剩的那点理智和清醒,眼前的只能看到那苍白黯然的美丽脸庞和那双忧郁悲伤的水眸怔怔地看着自己,似在倾诉低喃着她的痛苦、她的不解和她那点点含着挣扎的期许……

她是那么矛盾,又是那么不舍地离开,瘦弱的背影渐渐汇成一处红点在烟雾朦胧的深处消失不见……

耳边是她低低轻泣的话语,“从今以后你是水云槿,你就是水云槿…记住……”

“我不是水云槿,我叫云槿,你别走…先把话说清楚再走…我怎么就变成了你……”

轿外传来鞭炮声响,人声沸腾,鼓乐喧天,连花轿的咯吱声都那么真切地传入耳中,显得那么空旷遥远,斜靠在轿子上的云槿越发无力,头脑一阵阵炫晕,似灵魂被人无情地剥走。

突然,一阵狂风来袭,乌云遮日,顿时天昏地暗,天地混沌一片……

长龙似的队伍受不住狂风阵阵,有人惊慌,有人大喊,人挨人,脚碰脚,就看那些个子小的被人踩在脚底下叫苦连天,大红色的丝绸彩带被风吹起,像染了血的油画般飘上了半空,人群中顿时骚乱了起来。

迎亲的队伍紧紧守护着近百十车的嫁妆,所有的喜娘丫鬟死命地拽住身旁的花轿还是被风吹得七倒八歪,哪里还顾得上轿子里的新娘子,云槿只觉得一阵推力向她袭来,嗖地从轿子中甩了出来,本就衰弱不堪的她顿时觉得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这一幕可是惊呆了街道两旁的百姓们,此时万簌俱静,人人瞪大着眼珠子,百姓们哪里见到过这么罕见的天气和如此怪异的迎亲队伍!

此刻迎亲队伍彻底乱了,两个新娘子都那么摔在地上,在她们看来这不吉利更不合礼制,关键是这两位嫁的都是皇室子弟,尊贵着呢!这若是传进了王府里可是触了霉头了,急得一群花枝招展的喜媒嬷嬷们赶紧招呼人将两个同样身穿大红嫁衣、同样蒙着头的新娘子各自扶进了花轿里,就在所有人还在心惊肉跳的时候,灿烂的娇阳冲破乌云露出了头,顿时金光照射大地万物,风和日丽,春风怡人,又是一片祥和温暖、明媚处处透阳春日气息的大喜日子……

队伍重整,鞭炮又鸣,临近街尾时分成两拔,各走一边,左边是向着澜王府而去,右边是向着珩王府而去。

------题外话------

二更到,咱们云槿来了,嘻嘻

求收,求留言,谢谢大家的支持!良辰吉日!

这一日晴空万里、春光明媚,璀璨的娇阳照射着每一寸土地,那青草繁花、那碧绿的湖水、那嶙峋的假山、那斑驳透过枝叶映地石头板上的流光溢彩都洋溢着浓浓的喜悦之气!

侯府门前人声沸腾,车水马龙,白玉狮子上缠着艳红的喜绸,来往宾客络绎不绝,人人衣着艳丽,喜气洋洋,连守门的小厮都腰缠彩带,低头呵腰地迎接待着过往的客人,围观凑热闹的百姓更是将整条街都围得水泄不通。

今日的槿院也有了出嫁女子该有的布置,大红喜绸挂满整个院子,青石路两旁摆放着娇艳欲滴的花朵,花团锦簇,三三两两的嬷嬷丫鬟手拖喜盘有条不紊地进入内室。

“云槿啊,出嫁的女儿不能进食,这是规矩,可你自幼多病,身体孱弱,怕是受不住一整日的劳累,加上王府人多礼仪也多,可不能出了差子让人看了笑话,娘特地让人给你备了一碗参汤,快趁热喝了吧!”苏倩语气柔和,像极了慈母心疼孩子的样子。

“谢…谢母亲!”水云槿眼神有些呆滞恍惚,她怎么都想不通眼前的母亲转变怎么如此大!

原本她都已经认命让妹妹代替自己嫁给珩王好为侯府带来荣耀,可就在临近婚期,母亲突然让人进来将槿院重新修葺了番,又布置得井井有条,不但不准自己洗衣干活还日日派人伺候着,新制的春衫、珠玉钗头尽数让人送来,原本以为是对自己的补偿,小心翼翼地接受着母亲的安排和恩赏直到昨晚,看到母亲灿烂的笑脸和大红嫁衣摆在面前,她是真的傻了!

一碗参汤见底,足见水云槿此刻的忐忑不安,直到盖上盖头,被喜娘搀着走出房外,坐上花轿,水云槿只感觉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像处在云端里的那般不真实,渐渐地她感觉到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甚至连思考能力都已经丧失,身体深处更是感觉正被用力地撕扯着…。

浓浓悲痛似源源不断的泉水一般充斥着她仅剩的那点理智和清醒,眼前的只能看到那苍白黯然的美丽脸庞和那双忧郁悲伤的水眸怔怔地看着自己,似在倾诉低喃着她的痛苦、她的不解和她那点点含着挣扎的期许……

她是那么矛盾,又是那么不舍地离开,瘦弱的背影渐渐汇成一处红点在烟雾朦胧的深处消失不见……

耳边是她低低轻泣的话语,“从今以后你是水云槿,你就是水云槿…记住……”

“我不是水云槿,我叫云槿,你别走…先把话说清楚再走…我怎么就变成了你……”

轿外传来鞭炮声响,人声沸腾,鼓乐喧天,连花轿的咯吱声都那么真切地传入耳中,显得那么空旷遥远,斜靠在轿子上的云槿越发无力,头脑一阵阵炫晕,似灵魂被人无情地剥走。

突然,一阵狂风来袭,乌云遮日,顿时天昏地暗,天地混沌一片……

长龙似的队伍受不住狂风阵阵,有人惊慌,有人大喊,人挨人,脚碰脚,就看那些个子小的被人踩在脚底下叫苦连天,大红色的丝绸彩带被风吹起,像染了血的油画般飘上了半空,人群中顿时骚乱了起来。

迎亲的队伍紧紧守护着近百十车的嫁妆,所有的喜娘丫鬟死命地拽住身旁的花轿还是被风吹得七倒八歪,哪里还顾得上轿子里的新娘子,云槿只觉得一阵推力向她袭来,嗖地从轿子中甩了出来,本就衰弱不堪的她顿时觉得眼冒金星,晕了过去。

这一幕可是惊呆了街道两旁的百姓们,此时万簌俱静,人人瞪大着眼珠子,百姓们哪里见到过这么罕见的天气和如此怪异的迎亲队伍!

此刻迎亲队伍彻底乱了,两个新娘子都那么摔在地上,在她们看来这不吉利更不合礼制,关键是这两位嫁的都是皇室子弟,尊贵着呢!这若是传进了王府里可是触了霉头了,急得一群花枝招展的喜媒嬷嬷们赶紧招呼人将两个同样身穿大红嫁衣、同样蒙着头的新娘子各自扶进了花轿里,就在所有人还在心惊肉跳的时候,灿烂的娇阳冲破乌云露出了头,顿时金光照射大地万物,风和日丽,春风怡人,又是一片祥和温暖、明媚处处透阳春日气息的大喜日子……

队伍重整,鞭炮又鸣,临近街尾时分成两拔,各走一边,左边是向着澜王府而去,右边是向着珩王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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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套的进府规矩礼仪连着拜堂水云槿都还昏着,两个嬷嬷一人一边,愣是将没一点知觉的云槿送进了新房。

偌大雅致的寝室里檀香依依,墙壁上贴着红双喜、喜庆对联,房间里每一处都挂着锦红,满目大红色,形成红光映辉,喜气盈盈的气氛。

红楠木大床上挂百子帐,床上铺着百子被,还绣了一百个神态各异小孩子的帐子和被子,喜床上铺着厚厚实实的红缎龙凤双喜字被褥,有明黄缎和朱红彩缎的喜被、喜枕,图案优美,绣工精细,富贵无比的床头悬挂着大红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一眼看上去,极是艳丽奢华。

整个房间处处尽显清雅华贵,右手边有象征吉祥如意的玉如意一柄,榻两边为紫檀雕龙凤,榻几上有瓷瓶、宝器等陈设,桌子上陈设一对双喜桌灯,东暖阁内西北角安放龙凤喜床,床里墙上挂有一幅喜庆对联,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处处彰显皇室中人的尊贵奢侈!

不管外面多么热闹、怎么推杯换盏,发生着什么,谁也不知道一场阴谋已经诞生,但结局更是所有人都猜不到的意外!

太阳偏西,夕阳正好,热闹了一整日的京城也渐渐平息下来,只是老百姓们饭余饭后又有了新的话题。

今日的奇景和怪异的天气早在京中传开,全城哗然,有人言这是天降凶兆,有人言将有大事发生……众说纷纭,那是他们不知道这是一个消散灵魂最后的呐喊!

当然这些口耳相传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侯府。

“今日在主街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今谣言四起,恐怕明日早朝就会传到皇上耳朵里,还牵扯到天相上去了,到时让本侯如何跟皇上解释?如何自圆其说!”水怀泉负手而立,不怒自威中带着浓浓的戾气。

“侯爷如今还担心皇上会不会质问,我这更是忧心忡忡,她们俩个穿着同样的嫁衣盖头,当时又那么混乱,若是上错了花轿可如何是好,早知这样咱们就不费那力气上花轿前就把人换掉,这可怎么办呢?侯爷,是否要派人到珩王府看看?”苏倩满脸愁容,来回不停地走动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生怕又让两人进错了花轿。

水怀泉冷哼一声,暗骂苏倩妇人之见,还有什么事能比他的官途更重要!

“作茧自缚!都是你做的好事,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本侯自会处理!那个药……”

“侯爷放心,我亲眼看着她喝下去的,万无一失!”苏倩打着保票。

傍晚时分,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群分散地聚在一起,白日里怪异的天气还为人津津乐道,只是细听他们又在谈论着新的话题。

“听说了没?侯府那两位小姐上错花轿了,这晚上掀了盖头发现新娘子另有其人,这可如何是好啊?”

“不会吧!两姐妹上错了花轿,这可是稀罕的紧呐!”

“有什么不会的,没听都在传呢,当时那么混乱上错了花轿有什么稀奇!”

“哎,你们说这两姐妹反正都是嫁人,嫁给谁不行,难不成还再换回来?”<来?”

人群中笑声传出,“这要是再换回来可就难看了!不过听说那位二小姐聪明美丽,温柔如水,配给珩王那可真是天作之合,说来还真是巧呢!”

“是呀是呀,说不定就是老天故意安排的呢,这叫那个…错有错着,是吧?”

众人跟着附和,眉飞色舞的操心着别人洞房里的事情,一个个八卦着呢。

澜王府南院,高高的月洞门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云阁水榭”四个大字,如行云流水,神韵超逸,彰显写字之人的狂妄霸道,不拘小节。

院子里灯笼高挂,新房里红烛高燃,有种朦胧婉约的美!大床上倚在床柱上的红色身影终于动了动。

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一袭艳红色喜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头戴玉冠,身姿颀长,宽肩窄腰,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若美玉秋月,一张如诗如画的俊颜像是鬼斧神工一般精心雕刻,瑰姿艳逸,浑然天成,尤其是那深邃清幽如老井般的眼眸,更是让人生叹,在这昏黄的房间里,似黑夜中的明月星光照亮着一事一物,随着他不紧不慢的步伐,浑身像是溢着淡淡的光芒般。

他慢慢踱步,姿容闲雅,从容自若,俊逸卓然的俊脸上点点笑意,那笑几分温和几分淡然还带着几分不羁,虽身着艳俗的喜服,依然挡不住他飘逸出尘、清雅脱俗的气质,真可谓是:美人如玉,公子无双!

听到轻浅闲缓的脚步声在离自己不远处停下,依然使不上力气的云槿顿时全身紧绷起来,她想凝聚力气用来反抗或是能做些什么,可除了急得一头汗外没一点作用,她心里明白来人是谁,这个时候除了新郎不可能有其它人!可他就在眼前一直站着不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他正想着怎么洞房……他会不会像古装剧里一把撕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啊!不要!再不然他是个超级变态狂,喜欢玩什么闺房之乐的特殊癖好…啊,他奶奶的!她是新来的,不带这么玩人的!

她要怎么做?难道真的任人宰割?这次她真的有种感觉死了、死的透透的,好比那砧板上的鱼,任人想红烧还是清蒸或是来个剁椒鱼头!

就在她摒住呼吸等待灭顶来临之时,透过盖头的边角竟然看到大红长袍一晃动之间离去了,随后就听到门打开又被合上的声音,怎么回事?

他竟然一言不发地走了?这是真的!真是老天有眼啊!此时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唏嘘自己捡回了清白外私心里还在想着尽管这个从未谋面、莫名其妙得来的便宜老公是什么人,她都觉得他至少此刻是一个好人,嗯,绝对是积了德了,不然她留了那么久的清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强占了,绝对是天理难容、人神共愤呐!

而且她断定他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没人会连新娘的盖头都不揭就走掉,除非是他不喜欢或是根本就不想娶!

------题外话------

有猜到这个美人是谁了吗?哈哈

收藏,留言通通砸过来吧,悠悠接着呢

爱你们

此刻云槿终于可以舒了口气,慢慢地回想起她所经历的一切,她采回了罕见的药材想要研究分解,紧要关头闻到一股异香突然就陷入昏迷,接着她醒来就看到自己穿着古代的大红嫁衣坐在轿子里,还被一个哀伤悲痛的年轻女子拉着看了许多的画面,像放电影一般,可又那么真实,直到她说自己是她,以后就是水云槿,难道自己穿越了!

虽然不敢相信可自己亲身经历了一把,她接受了穿越到一个古代女子的身上,这就是所谓的既来之,则安之吧!

只能感叹这个世间真的有一些不可捉摸、玄之又玄的事情存在,使出吃奶的力气将碍事的盖头取掉,这才看清了屋中的景象。

这样的奢华艳丽、古色古香的房间,在现代是从来没见过的!

据她仅有的了解这个身体的主人是侯府不得宠的大小姐水云槿,性子弱还是个口吃,十五年的生活一成不变,就是有个大小姐名头的丫鬟,从没得到过一丝温暖,能活到如今实属大不易,她的未婚夫是皇上和庄贵妃的儿子皇甫珩,那自己应该就在珩王府的新房里了,今日和她那个娇柔做作的妹妹一起出嫁,只是原来的水云槿怎么会在出嫁时死了呢?

若不是自己来了今日坐在这里的就是一具尸体!不对,水云槿的症状与自己吸了那株药材的反应一模一样,她是中毒才死的!谁会给她下毒非要她死呢?她无权无势看脸色而活,更不可能得罪人,除了侯府里的人不曾接触过外人,那就说明是她身边的人给她下毒,会是谁呢?

突然她想起上花轿前侯府夫人苏倩给她喝了一碗参汤,这个药效发挥其快,毒发就是一分钟的事,而且今日她仅喝了参汤,原来是亲娘下毒给自己的女儿,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这还是亲娘吗?

就算再不喜欢总是她生的吧!

而且侯府那对黑心爹娘怎么敢把中毒死了的女儿送到珩王府呢?就不怕庄贵妃和珩王怪罪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越想越觉得奇怪复杂,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阴谋和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来这些只能以后慢慢查清楚了,唯今之计还是解决眼下的困难吧,首先她身上的毒该如何解?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体力?

珩王府,夜深人静,珩王大婚,庄贵妃亲自住持,自是热闹非凡,府中上下也是欢腾不己,夜幕来临之际所有下人都识趣地退下,生怕搅了珩王洞房。

只是新房里的新娘子左等右等,终于听到动静,等盖头揭开顷刻间吓得花容失色,眼前的男子也是一身大红长袍,可他不是珩王啊!水欣茹又惊又怕,慌张得放声大叫,只是那男人在见到水欣茹的脸时,甚是嫌弃的冷哼一声,像是看到一垛烂泥似的转眼消失不见,留下水欣茹尖叫不断,引得王府隐卫下人们都往新房里冲。

等皇甫珩赶到,见水欣茹自己掀了盖头,一幅见了鬼的模样,而他的新房里站了一群隐卫下人,原本只可以他一人见到的娇人儿,现在就这样暴露在他的下人面前,这让他心中生怒,英俊,英俊的脸上瞬间侵染浓浓暗沉,雷霆之怒一触即发,强压着怒火低吼道:“都退下!”

云阁,十分苦恼的水云槿苦思冥想了许久,脑子里还是一团乱,她决定先睡一觉,天无绝人之路,而且她也真的累了,这一日的经历跟过了几十年一样,正当她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突然觉得眼前一暗,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床边弯腰站着一人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一身红衣,长发披散,面无表情,犹如幽魂,她心中一惊!

“是你!我记得你,你怎么在这里?怎么进来的?”

“你还问我!你为什么在这里?还穿成这样…丑死了!”红衣男人面色如常,语气轻淡如水。

水云槿嘴角一抽,还真是嘴损,他自己不也是一身鲜红大半夜跑出来吓人,以为自己不丑!闭着眼睛懒得理睬。

“你在装睡,这次不是真的晕!”红衣男子瞪着眼睛直视着好似睡着的水云槿。

“你谁啊?我跟你很熟吗!不要以为你能神出鬼没出现在我面前几次,我们就很熟了,没事赶紧走,你以为珩王府如同侯府一般可以任你出入吗?被人发现了我可救不了你!”水云槿眼睛都没睁开地说道,她可是记得很清楚这幽魂来无影去无踪,只是以前的水云槿胆子小每次都被他吓得晕过去。

“珩王府我方才已经去过了,他们也不怎么样,刚刚为了找你,侯府我也去了,料想这澜王府的守卫也不怎么样,我照样可以来去自如!”红衣男子明明出口的话极为霸道清傲,可脸上愣是没有一点表情,十足一个面瘫。

“澜王府?你…你说什么?这里是澜王府!”水云槿脑子一懵,震惊着想起身可想是又跌了回去。

“我认得字!而且珩王府新房里也坐着一个跟你穿同样难看嫁衣的女人!”红衣男子瞥了一眼脸色大变的水云槿。

水云槿没有理会红衣男子的白眼,她似乎有些明白了,珩王府新房里的女子应该就是水欣茹,她一直心恋珩王,以侯府黑心夫妇对她的疼爱完全可以为了她将人调换,更可以为了她对自己下毒,那上错花轿、新娘调换的事珩王是否知情?

看这个拽得二五八万似的红衣骚包如此淡定,看来珩王府一片平静,那就说明整件事情珩王都是个知情者,说不定整件事情都是他策划的,想他堂堂王爷怎么会娶一个平庸口吃的女子为妃呢!

这也正好解释了出嫁前侯府夫人让她把珩王妃的位置让给水欣茹,为何后来又不提了,原来这些人早勾搭在了一起就等着今日花轿临门,两个新娘同时出门,嫁衣盖头一模一样,就算明日让人发现,也可以说是喜娘将两人弄混上错了花轿,真是好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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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槿到了澜王府,男主很快也会出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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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有一件事她想不明白,按理说澜王府和珩王府同为皇室中人,而且珩王的生母庄贵妃和澜王府的王妃是亲姐妹,如此近的关系怎么能做出这样令人心生恼恨的事情呢?

就算珩王再不喜欢水云槿,也不至于下毒非致她于死地吧,这里面到底又有什么利害关系?要知道自己在新婚之夜死了,澜王府无论如何也难辞其咎!

“你傻了!”红衣男子难得地挑了挑眉。

水云槿闭了闭眼睛,她越来越觉得事情远没有她想像的那么简单,一定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如今的她就像被错综复杂的海藻困死在了水底,只有找到线头才能解开这一切。

“没傻,只是中了毒而已!”

红衣男子眉头一凝,二话不说捏住水云槿的手腕,就见他动作娴熟,只是眉头越凝越紧。

“你竟然还没死!”

水云槿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这妖精嘴太损了,心里腹诽,“你没死,你全家都没死!”

红衣男子面色清淡地看了一眼水云槿,一把将她拽起,转瞬间坐到了她身后,双掌抵在水云槿的背后。

水云槿正欲发作不满,就感觉背后源源不断的力量温暖地注入到自己的四肢百骸,似流动的源泉般轻轻缓缓,又似润物细无声那般细腻通透,只让人觉得浑身轻盈柔和,精力充沛,好神奇的力量,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力!

不知过了多久,水云槿感觉身上慢慢地已经恢复了知觉,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动着,浑身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轻灵舒爽。

等红衣男子终于停了手,水云槿立即站了起来,这一日软得她手脚都抽筋了,在房里走了一圈笑道:“你也会医术!我身上的毒可解了?你可知是什么毒?”

“习武之人多都懂些医术,你中了七花草盛开时汁液分泌出来的毒,源自西域,这种奇毒极为罕见,一旦沾染顷刻间毙命,你毫无内力竟然还能活着!我解不了,恐怕这天下也无人能解!”红衣男子低着头低声道。

水云槿眉头一凝,这么说岂不是必死无疑!只是她却觉得自己一定能好好活着,她重活一世自然就不会这么轻易地再丢掉性命,何况她自己本身就研究医学,追求极致,从小生活在医药世家,与草药为伴,她绝对不相信会医不好自己!

“福之祸所伏,祸之福所依!世事无常我只能泰然处之,而且我相信以后倒霉的只能是别人!”水云槿眸光流转,将这新房里的一事一物极是认真地看了一遍,像是要记住什么。

从此刻开始她是水云槿,一个全新的她!

清润水眸在看到红衣男子时,忽然觉得他跟这温暖奢华的房间太有违和感,蹙眉道:“你到底是谁?孤身一人闯侯府、珩王府和澜王府,还不被人发现,看来你的看来你的武功应该很厉害,只是你时不时出现在我面前到底有何企图?看你的样子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采花大盗吧?”

“我不喜欢采花,更不屑对一个手无敷鸡之力快死的弱女子出手,你只管放心就是!”红衣男子木着脸道。

“那谁说得清楚,谁知道你是不是信口胡说好让我放下戒备好突然袭击,那才叫人措手不及呢!”水云槿皱着眉头一脸不买帐。

只是心里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若这个人真的要害她方才就不会出手相救,只是她初来乍到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何况这人来无影去无踪,他为什么出现?为什么帮助自己?他是敌是友至今都不清楚,她不得不有所防备。

再加上她总感觉此人亦正亦邪,一个大男人穿一身红袍还拽得面无表情,冷得跟块冰似的,打心底里她就是想激怒他,想让他就此离去,免得多生事端!

红衣男子原本木着的脸有些发沉发黑,似乎没想到水云槿还有胡搅蛮缠的一面,足足看了水云槿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以前傻,现在也没怎么聪明!”

话落身形一转,红衣绚丽飞扬,转瞬间消失在眼前,快如闪电。

水云槿还没看清楚他是怎么走的,就听到他低沉冰冷的声音似从远处飘来,“我的名字,蔺寒!”

声音传来,水云槿才回过神来,抬头朝着屋顶翻了个白眼,说他是鬼魅还真没说错,还蔺寒,还不如叫寒林贴切些,走了也好,说话冷梆梆的完全不像个正常人,孤僻清冷,但愿他以后别有事没事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水润的眸子在房里打量了一圈,再次确定房里就她一人,须臾抬脚走到床边合衣躺下。

这一日突如其来接受的记忆、眼下的困难和这背后的阴谋,像一遍遍的情景画面在脑子里过着,还有她的那个夫君又是什么样的人?过了今晚日后又要如何面对?而且明日肯定还会再折腾一番,澜王府会如何对付她这个被人玩弄在股掌之中的人……

若是让两人再换回来……好乱!

所幸现下能好好睡上一觉,好养足精神应付,以不变应万变,以观后变。

她不求富贵、不求权势,任由世事变迁,宠辱皆不惊,只是绝不再受人欺负,以前的帐她都会记着,为那个灵魂牢牢记着,心里暗暗发誓,信念一旦发芽就会长成参天大树,屹立坚韧!

红烛燃尽,窗外灰蒙蒙一片,天地浑然一体,就见她眼睛眨了几下便睡了过去,睡得很沉,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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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阳光明媚,春风怡人!

澜王府前院里下人们井井有条地清扫着院子,整个王府气派富丽,美不胜收,亭台楼阁,拱桥流水,佳木茏葱,曲徊长廊,白玉为栏,雕栏玉彻,随处可见的盆栽点缀着雅致大气的院子,花香扑鼻,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犹如五彩霞光般洒落照射在青石板上,显得格外明亮璀璨。

“王妃,听二公子身边的季青说昨晚二公子又出去了,并不在新房里过夜……”一个中年嬷嬷端着赤金雕花茶杯上前,神情恭谨又带着几分提醒的看着主位上仍显年轻的澜王妃。

她身着一袭紫罗兰色彩绘芙蓉拖尾拽地对襟收腰的春衫,姿容清秀淡雅,白净秀丽的脸庞,乌黑的青丝斜插着二支清雅的翡翠碧玉簪子,得体大方,眉眼上扬,整个人显得特别的雍容柔和,一看上去就让人特别的亲近,举止温婉,虽己年过三十依然有着少女身上的那股子清雅。

就见她接过茶杯,柔和的脸上又气又无奈,“这个混小子,昨晚可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也敢出府!”

嬷嬷笑着安抚道:“咱们二公子的性子王妃又岂会不知,只要他不愿的事谁也勉强不得!”

澜王妃轻叹了口气,“原想着他能有中意的姑娘,两情相悦,可本妃等了二十年都没听到他提起过哪家姑娘,本妃虽心急可却不想勉强他,这次姐姐突然求皇上赐婚,连本妃也措手不及,也是难为他了,只是现在人已经进了王府,他就得好好对人家,派人将他找回来,另外去瞧瞧新房那里,别让人怠慢了!”

“王妃放心,老奴已经安排下去了,只是咱们这二少夫人倒是个沉得住的性子,二公子连盖头都没掀就走了,也没听她有半句怨言,新房里愣是听不到半点声音,怕也是折腾了一日累着了吧!”老嬷嬷笑得颇有些舒了气口地感觉,心里则在想着府里已经有一位能折腾让王妃头痛的主,若是再来上一位,那这府里可真是要乱成一锅粥了!

“是个懂事的孩子!希望这次皇上的赐婚能真正成全他们,否则……”澜王妃颇带着些感慨地道,片刻又似想到了什么,笑道:“本妃倒希望她那样的性子能治得住玹儿,让本妃这做娘的也能安生些!”

“王妃说的是,二公子对您孝顺着呢,如今又娶了妻定会收心,王妃切莫担心了!”老嬷嬷安慰道。

澜王妃赞同地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就听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王妃,珩王爷来了。”

“快请他进来。”澜王妃秀眉微蹙,他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应该带着新王妃到宫里请安吗?

正想着就见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英俊儒雅的年轻男子,他一袭紫色丝绸锦衫,绣着祥云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和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腰束玉带,修长的身姿挺得笔直,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俊逸的容颜溢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棱角分明,乌黑深邃的眼眸,让人忍不住心生向往,可又会觉得他高不可攀,正是珩王爷皇甫珩。

“侄儿见过姨母!”皇甫珩扬头温声道,身形微微弯了弯。

“王爷无须多礼,快坐吧。”澜王妃澜王妃笑得温和。

皇甫珩步履从容,刚在左手边大椅上坐下,就有丫鬟立即端了杯茶送到他手边的茶几上。

“昨日是你大婚定是疲于忙碌应酬,这一大早怎么就过来了!”澜王妃笑问道。

“侄儿觉得有些事还是早些让姨母知道才好!”皇甫珩淡淡地说着,声音依旧温和可那意味几分高深几分严谨,“怎么不见皇甫玹,这个时候他该带新娘子来给您敬茶了!”

“正差人去请呢,你刚刚说想让我知道什么?”澜王妃眉眼微蹙。

“兹事体大,视关皇室声誉,还请姨母将侯府大小姐带来。”皇甫珩依旧不紧不慢,毫不在意自己语出惊人。

“侯府大小姐?”澜王妃心中一惊,连那老嬷嬷也是一慌。

云阁水榭,进了月洞门就能看见一片山茶花林,如今正是山茶娇艳盛开的季节,品种各异五颜六色簇拥在一起,争奇斗艳,香气逼人又不失朴素典雅,这一处就像一片花海让人眼前一亮,继而心情舒畅。

过了花海映入眼帘的是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山下的荷池曲径,小桥流水,轩昂壮丽,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好一派奢华美景。

再往里走两幢小楼临水相隔,紫红色的外墙形成遥相呼应,最先看到的是清风和暖,红栏绿板,曲廊回旋,碧树琼花,花团锦簇的云阁,再往里走过了青竹林屏障就是被参天古树环绕的临湖水榭,好不诗情画意,犹如人间仙境。

云阁院子里,两个年轻稚嫩的身着浅绿色衣衫的女子懒懒无神地守在门口,细看那脸上还带着一丝急切和紧张。

“少夫人可是醒了,咱们王妃请她去前院呢。”这时门外走来一个身穿王府大丫鬟服饰的女子。

“奴婢…奴婢不知……”两个丫头你推我搡,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更加慌张。

“你们都是少夫人的陪嫁,怎么也不提醒着点,这敬茶若是晚了可就错过吉时了。”大丫鬟皱眉训道。

“是,这位姐姐说的是,奴婢这就服侍我家小姐梳洗。”其中一个稚嫩的脸上极力忍着慌乱回道。

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刻,也知道该怎么做,此时她只希望赶紧把事情做完好回到侯府复命。

她故作镇定开了门进去,看着大红锦被下的一团凸起,双手狠狠掐着已经麻木的双腿踱步上前,想着那床上躺着的是已经死了一个晚上的人,她打从心底里觉得毛骨悚然,极力忍着哆嗦倾身过去,颤抖的手扬在半空中久久不敢伸过去,心中极力安慰自己:“大小姐已经死了,现在躺在床上的是个死人,不用怕,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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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已经就此展开,看云槿如何对付渣男?还有咱们的男主很快也要出场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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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刚伸出,突然她脸色大变,瞳孔猛地放大,就见原本闭着眼睛的水云槿突然坐了起来,一把将她的手紧紧攥住,清冷似寒冰凛冽一般的声音传出,“怎么?你以为我死了!”

其实她早就醒了,外面的动静也听在心里,她就是想看看接下来的戏码。

“不…不是…大小姐,不是奴婢…不是奴婢害你的…你千万别来找奴婢……”一时之间她犹如鬼上身,怛然失色,噗地一下子跪在床边胡乱朝着白玉地板上磕着头,一边语无伦次不停地求饶。

“你想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死了,又说不是你害的,那到底是谁想让我死呢?”水云槿挑眉看着跪在脚边的丫鬟。

“奴婢…奴婢不知道!求大小姐放过奴婢,奴婢也是奉命行事,别找奴婢…奴婢每年都会给您烧香的……求您别吓奴婢啊……”她胡乱地磕着头求饶,真的以为是水云槿的鬼魂来找她报仇了。

“我认得你,你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妙香,经常狗仗人势、尖酸刻薄,可没少欺负我,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奴婢错了,奴婢该死…该死……这一切都是夫人默许的,若是夫人真的将您当成大小姐看待,就算给奴婢十个胆也不敢对一品侯府的大小姐放肆,求大小姐明查,千万别怪罪到奴婢身上啊……”

“照你这么说那就是母亲不喜欢我,还纵容丫鬟欺负我,简直胡说八道,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她为何要这么对我?你一个奴婢竟敢污蔑侯府主母,也不想想你头上有几个脑袋!若是让母亲知道,她定会把你撕碎了喂狗!”

“奴婢句句属实,绝不敢肆意胡说,奴婢还偷偷听到夫人对二小姐说她心里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二小姐,这些年若夫人心里真的有您,您又为何连个丫鬟都不如,若是大小姐还不相信,奴婢还知道您和二小姐在上花轿前夫人就安排人将你们调换了,让您上错花轿好代替二小姐嫁进澜王府,就因为二小姐不想嫁给一个纨绔公子,还特别嘱咐奴婢看好您,只等到今儿一早您…您……到时澜王府受到牵连,奴婢等人自然就平安回到侯府,一切都天衣无缝……”

“又在胡说,母亲哪有这样的胆子敢调换新娘,这可是皇上赐的婚,就算是侯爷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难道他真以为珩王爷和澜王府的都是死人不成,万一事情败露,就不怕皇权无情吗!”

“奴婢没有胡说,起初奴婢也是这么想,可夫人说把您的死归咎在澜王府的头上,还说自会有人来处理,后来奴婢仔细琢磨了番,突然想到出嫁前珩王爷曾来过侯府,还在书房里和侯爷聊了好几个时辰,那时奴婢就明白了,原来珩王爷什么都知道,就是想看澜王府出丑,只是可怜了大小姐您…您死得太冤了……”

水云槿眉眼凝定,清明的眸子渐渐暗沉变得锐利,如她所想,不差一二,这一切都是精心策划出来的阴谋,把一个年轻生命用来做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是让她疑惑愤恨的是这世上真的有父母为了自己的私欲可以杀了自己的女儿!

她心中无数迷团想从妙香嘴里知道更多的消息,微抿着嘴镇定地继续问:“珩王府和澜王府不仅同为皇室中人,还有表亲的关系在,为何在,为何要相互争斗?两道赐婚圣旨都是庄贵妃求来的,珩王为何要违背自己的亲娘?还有侯爷身为朝中重臣,为何要听从珩王的吩咐?这些都说不过去,你还想让我相信你?”

“这也是奴婢不明白的地方,可奴婢最后想着定是因为二小姐的缘故,珩王爷向来对她特别,侯爷和夫人又向来心疼她,自然希望她能坐上珩王妃的位置,日后若珩王登基,那侯爷自然就成了国丈了,至于为何要陷害澜王府,奴婢真的不知……”

水云槿紧紧盯着妙香的后脑,眼睛眨也不眨,一时思绪万千,她自是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关系,黑心侯爷用一个女儿换来日后的荣华富贵自是下得了狠心,他们之间自是鱼水相帮、相互利用,只怕现在外面又有着一场阴谋在等着自己。

原本还很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变得清明,她向来镇定从容,多少年的摸爬打滚经历风雨一路走来,她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风雨不倒,而且她很想见识那个皇甫珩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起来吧!”水云槿低声道。

“奴婢不敢,奴婢跪着就好,只希望大小姐能一路走好……”妙香整个人都伏在地上,后背的冷汗打湿了本就单薄的衣衫,她年纪不大,又一向跋扈势利,可是跟一个鬼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头一遭。

“起来,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青天白日,何来鬼神!”水云槿目光微沉,清淡的语气中含着一丝低沉,还有一丝隐藏着的无形压力射向妙香。

妙香闻言身子又猛地颤了颤,似是含着无限恐惧和悔恨,她就是做了亏心事才大白天撞鬼,哭求道:“大小姐,你饶过奴婢了!”

“你的命暂且留着,现在给我梳洗,不是说过了吉时不好!”水云槿眸光幽深,紧盯着妙香。

妙香一听,一颗上窜下跳的心总算安定了,只是她没听错吧,鬼也要梳洗吗?

她一个恍惚扬头去看,就见水云槿端坐在床沿,还是那一身大红嫁衣,皮肤白皙似玉,嘴角微抿,目光清明一瞬不瞬地正看着自己,外面强烈的阳光洒落进来印在她身上似流光溢彩,大红嫁衣更是灼灼艳丽,她的影子印在白玉地板上娇小婉约,这哪里是鬼!

分明是清丽脱俗、温婉如水的美人儿!

这真的还是那个胆小怕事、一说话就会紧张得脸色涨红、任谁都可以欺凌的大小姐吗?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怔愣着更加讶然地道:“大小姐,你……”

水云槿心知妙香的讶然,她也不在意,垂眸看向妙香,不大的年轻还算清秀,满脸的惊慌失措又带着一丝疑惑,额头与地板的碰撞血珠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地,在阳光的照射下很是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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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槿盯着绚丽的血色怔了片刻,瞳仁一寸寸收缩,须臾她将头抬起,顺着落在地面上的阳光向窗外看去,只见初晨的娇阳光芒正好,扑洒在大地上,金光四射,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流走,又有什么东西坚硬地住进来。

好一会儿水云槿才收回目光,她缓缓起身将妙香拉了起来,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地道:“我没死,夫人交待你的事也没完成,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如今都不可能如愿,侯府你是回不去了,下场是什么你比我清楚,你不笨,应该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奴婢…奴婢听大小姐的!”妙香还处在脑子一片空白中,可有一点她明白如今她没有退路,只能选择跟随大小姐。

“你心里一定还有很多不明白,但我没必要告诉你,你只要知道从此刻开始你就是我的陪嫁丫鬟,若敢心存半点念想,我绝对送你去见真正的鬼,若你恪守本分,等我将这些事情都处理完,我就放你离开,让你不必再做丫鬟任人驱使!”水云槿眸光清幽,淡淡盯着妙香。

“是,奴婢定会恪守本分,忠心为主,请大小姐放心!”妙香惶恐着扑通跪在了地上,垂着头立即道。

“好了,给我更衣吧,别让人等久了!”水云槿抬脚向铜镜走去,她还未曾看过这张脸和如此细小的身子呢。

整整半个时辰也不见房门打开,外面等着的两人也都有些急了。

“如琴,二少夫人可是梳洗好了,王妃等着呢。”急匆匆走进来一个喘息不停的老嬷嬷,正是那时在澜王妃身边的老嬷嬷。

“瑞嬷嬷,这都半个时辰了,要不奴婢进去看看。”大丫鬟如琴也是焦急得紧。

正说着,就听房门咯吱一声,只见房门内走出一身穿玫瑰紫长纱裙的令所有人感到惊艳的女子,该怎么形容她的美?只觉比此刻天上的阳光还要夺目耀眼,她的美不单单只在那张完美无瑕的脸上,那通身的气质,那眼角眉梢的清灵……

“有劳久候了,咱们这就走吧。”水云槿只抬头看了一眼,将所有人的神色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径直朝前走着。

瑞嬷嬷毕竟是见过场面,当先回过了神,掩下眸中的思绪,立即追在水云槿身后。

“妙香,大小姐…她怎么…这是怎么回事啊?”另一个陪嫁丫鬟妙玉怔怔地望着远去的背影,不大的小脸忽青忽暗,比妙香当时的样子还要活见鬼。

“不要再问了,大小姐没事,从现在起咱们只管做好奴婢该做的本分就好!”妙香谨慎又提醒地盯着妙玉,见她还杵在那里,拉着她小跑着追了上去。

前院大厅里,皇甫珩淡定自若又漫不经心似地饮着茶水,只是澜王妃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不停地向外面张望。

随着一声二少夫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那转向那缓缓走来的清婉窈窕羸弱的身影。

一袭玫瑰紫长纱裙,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轻纱柔柔地倚在臂间,纤腰不盈一握,裙幅褶褶如雪如云光华流动轻泻于地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仅插了一支海棠紫玉簪,一缕青丝垂在胸前,灿如春华,皎如秋月,冰肌玉骨,薄施粉黛更显娇嫩清丽,她莲步轻移,整个人好似翩翩欲飞的仙子,又似清灵透彻的玉人儿,那清润水漾的眸子灼灼光华、举手投足的风华谁人能想到她就是侯府平庸不得宠还口吃的大小姐。

皇甫珩本就毫不在意这里的一切,一声二少夫人却让他心头一紧,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住赤金缠枝茶杯,只有他自己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不捏碎它,原本随意的坐姿瞬间变得僵硬。

更在看到那张完全陌生巴掌大点的小脸时,他那向来引以自傲的冷静沉着刹那间土崩瓦解,散成一片片,可他向来镇定,面无表情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是眸色阴沉幽深地看着水云槿,不知在想什么。

澜王妃看着渐渐走过来的水云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笑意,那笑就像太阳光冲破了乌云一般的清朗光明,让人豁然开朗,变得澄明,方才还存着担忧疑虑在那单薄却不失坚定的身影中一下子烟消云散,再看她步态轻盈,通身气派,水润的大眼睛似清澈见底的湖水,有种极致纯净的美,若是玹儿的妻子是她又有什么不好!

天地静谧,时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谁也不知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还有一人将下面的一切尽收眼底,他眉眼如画透着高深,一身白衣似雪如云,笑意温和淡然还有一丝与生俱来的清傲,好个侯府大小姐,竟是将所有人都骗了!

想不到这翌阳城里还有比他藏得更深的人,清雅天成,眉目灼灼,眼梢唇角淡淡柔和的笑意洋溢着无与伦比的睿智和自信的光芒,那腮边的酒窝更是让他怔了怔,不由得心生惊叹,这世上真有只一眼就让人陶醉在她极致的笑颜里!

他有些后悔昨晚就那么走了!

只一眼水云槿将屋中两人的神色尽收眼里,和她预想一般无二,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澜王妃含着温和的笑脸让她心生安慰,这也让她之前下定的决心更加牢固,微微扬眉对上那双暗沉锐利似寒冰利器一般的眸子,她无声地笑了笑,若她没猜错此人应该就是皇甫珩,二十一二的年纪,彰显高贵的紫色丝绸长衫,宽肩窄腰,腰束玉带,五官清隽,确如传言中的那般高贵俊逸,只是他今日注定要失望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能好好站在他面前吧!

“侯府嫡长女水云槿见过澜王妃!”水云槿不紧不慢地走进大厅,微微倾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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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王妃听她这样称呼,眉头微皱,心中疑问思虑万千,看她的样子应该已经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且不说从珩王府的正妃到澜王府的少夫人之间的差别,光是花轿抬错,夫君换了人还能这么镇定的这世上恐也只她一人,这样小的年纪竟能从容面对,光这一点就不得不对她另眼相看,打量的目光看着水云槿,“你是何时得知自己身在澜王府?”

“今日一早从丫鬟口中得知。”水云槿垂眸回道。

“侯府的陪嫁丫鬟可在?到底昨日是怎么回事?为何连人上错了花轿都不清楚?还有昨日的喜媒嬷嬷等人呢?难道都糊里糊涂的不成!”澜王妃面色微愠。

在她看来整件事情都不可思议,那么多嬷嬷丫鬟怎么还会犯这样的错误,而且那些喜媒是什么人,八面玲珑,不止长了一个心眼子,且事关皇室体面,更是万分谨慎,这里面难道有什么隐情不成。

“王妃饶命…王妃开恩呐……”妙香和妙玉一听澜王妃的口吻,立即吓得跪坐在地不停地磕头。

可妙香心里清楚,此事牵连甚广,真要追究昨日整个迎亲队伍都有责任,她只是个陪嫁丫鬟,要怪也怪不到她头上,边想边缓缓道:“两位小姐同日出阁,侯府上下无人不加倍留神,生怕出了一点差错,刚到了吉时夫人就吩咐喜媒先扶大小姐上轿,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妙香勘酌着接下来的用词,极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皇甫珩处。

“只是什么?如实道来。”澜王妃立刻追问道。

“王妃应该还记得昨日天空突生异象的情形吧,迎亲队伍本来好好的,临近街尾时天色一下子暗沉下来,乌云遮日,又狂风不断,吹得整个迎亲队伍人仰马翻,连眼睛都睁不开,轿夫们一时不稳,两位小姐都被甩出了花轿,当时所有人都慌了神七手八脚地涌上前,生怕伤了两位小姐,好一会儿又阳光大盛才各自扶着上了花轿,奴婢想…想来……”妙香伏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小。

“你的意思是两位小姐就是在那时被弄混了才上错了花轿!昨日…昨日的天气是怎么回事?”澜王妃蹙眉。

“姨母整日足不出户,求神拜佛,自是不清楚,本王倒是听说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议论昨日的情形,众说纷纭,己然是传得沸沸扬扬,自古天生异象就被视为吉凶之兆,百姓们更是深信不疑,只怕会惶恐不安,事关国运兴衰,定会有一说法以安人心!”皇甫珩淡淡道。

水云槿眸色一沉,不愧是玩弄权术、奸诈狡猾的小人,简止巧舌如簧,简单一句话就将澜王妃所有的疑惑给压了下去,牵扯到国事上,关乎着皇上的千秋,谁还敢再议论不休。

澜王妃自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转眸看了看身旁的瑞嬷嬷,见她点头,就知妙香所言不差,便也不再追究不放,她虽不信什么天相,可她相信天意,这冥冥之中自有主宰,说不定这侯府大小姐就是玹儿的有缘人,想着眸色几变,她本就觉得眼前不大的人儿端庄可人,这会子一看更是喜欢了几分,扬手道:“云槿,过来这里。”

水云槿忽然身子一颤,眼眶骤然变是湿润,是湿润,心中酸酸的涩意一发不可收拾,前世母亲也是这么唤她,也是柔柔的暖暖的,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可脚下依然不慌不乱,淡定从容,明明不远的距离她却觉得走了好久,微微扬眉低声道:“王妃有何吩咐?”

“不亏是侯府大小姐,果然端庄标致!你既己知道身在澜王府,那可知昨日和你拜堂成亲的是谁吗?”澜王妃温笑着拉起水云槿垂着的手。

水云槿没想到澜王妃会问得如此直白。

在她的记忆里对澜王府二公子的大名事迹知之甚少,以前的水云槿不问世事,深锁后院,她对外面的人或事一无所知,可单从水欣茹如此不愿意嫁给这样一个纨绔公子就可以断定此人的名声也不怎么样,指不定就是依仗家族庇佑、不学无术、桀骜不驯、肤浅庸俗又眼高于顶的古代二世祖!

只是昨晚她还记得很清楚他一声不吭地走了,这就说明皇上的赐婚他并不认同,甚至排斥这种婚姻,而自己也不是真正的水云槿,自然也不希望就这样莫名的有了个夫君,光凭这点她和他之间并不冲突。

只是水云槿的死她不能不管不问,而且就算她想息事宁人,眼前的这个人这些事也不会放过自己,既然所有的事都是针对自己和澜王府,唯今她只能将错就错成了澜王府二少夫人,他和她也算是有个共同的敌人,可以暂时互助,她孤身一人孤立无援,只能借助外力。

而且侯府她也回不去了,澜王府无论权势地位都是很好的平台,这也是她那时下定的决心!掩下眸中的思绪低声道:“不知王妃的意思是……”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本妃一见着你就觉得喜欢,和玹儿的年纪也不相上下,玹儿虽然贪玩胡闹了些,可本妃的儿子本妃心里清楚,他心地纯良,从小到大只要是他喜欢的人或事从来不曾改变过心意,更是一心一意呵护备至,你这么聪慧必定明白本妃的心思!”澜王妃笑得温柔又含着一丝意味深长。

水云槿垂着头的微微蹙眉,这澜王妃的性子倒是爽朗坦荡简单好猜,她用贪玩胡闹来形容自己的儿子就说明她很疼爱自己的儿子,更是特意说出一心一意的话来,她是想告诉自己只要得到皇甫玹的在意和关注就能得到更多的宠爱,在古代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能得到夫君更多的爱何其难!

她竟然拿这个来诱惑自己!

虽然自己觉得她很亲切,可没有感情的婚姻她实在接受不了!她只想暂时性的做一阵子二少夫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你可愿做玹儿的妻子?”澜王妃有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水云槿喑自舒了气,正想说什么,就听一道低沉冰冷无一丝感情注入的声音传出。

“听闻侯府大小姐性子懦弱,口齿不利,对人对事皆是一味的顺从,除了侯府中人从没有接触过外人,今日一见倒是感觉新奇,看来这传言似乎并不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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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爷有所不知,本王这些年一直劳记未来的王妃是侯府大小姐,如今要舍她,难免心中觉得愧疚,今日前来就是想弥补一二,想她性子柔弱独自一人在这澜王妃难免孤寂,若是回到本王身边也好让她们姐妹两人日日陪伴,而且…皇甫玹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她,新娘之夜抛下她不知所踪,这似乎……”皇甫珩缓缓道。

“本王不想知道你愧疚还是多于同情,若你执意要从我澜王府带走人,那不还得听听丫头的意思!”老王爷笑咪咪地将最后的决定扔给水云槿。

水云槿扬头看了一眼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凝在一起的老王爷,不由得嘴角微抽,这老头怎么就有这么大的把握自己会顺着他的意思?

还是说他早己看出自己的心思!

“云槿虽是弱女子,可也听说过一女不嫁二夫、从一而终的道理!我既己嫁进澜王府,那生是澜王府的人,死是澜王府的鬼!断不能再与外人离开,还请爷爷、母妃相信云槿!”

“好,爷爷相信你!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孙媳妇,赁他是谁再敢说一个不字,我老头子的这根拐杖可饶不了他!”老王爷严肃地扫了一圈众人。

众人皆是应承,只是皇甫珩阴沉着脸不吭声,他死死地盯着水云槿的那张脸,这个他从来不屑又完全陌生的未婚妻实在让他生气,以往的每次从水欣茹的嘴里听到她如何笨?如何蠢?如何紧张到一句话都说不清楚的时候,那时自己只是一笑置之。

可今儿她突然性情大变,出口的话句句像刀子一样刺向自己,难道她以前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

还是这一切都是她早和澜王府勾搭在一起?可他明白绝不是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说她欺骗了自己,胸口像一团烈火紧紧灼着他此刻沸腾的心绪,拳头紧握,他竟然被一个小丫头骗了!

想他皇甫珩在这翌阳城中要什么得不到,竟然被一个丫头嫌弃了,这是他怎么都接受不了的!可是对着老王爷他心里明白就算到了父皇那里,他也不可能如愿,雾霭沉沉的眸子转向妙香妙春两个丫鬟身上。

“来人,去水榭请二公子过来,再去看看世子和世子妃怎么还没到,不要耽误这了吉时敬茶!”这时就听老王爷吩咐道。

下人赶紧应声,只是澜王妃有些欲言又止,“父王,玹儿他……”

“只管去请就是。”老王爷喝了口茶淡淡道。

一时间下人们往不同的方向小跑着,前厅一时清静了下来,空气里有着莫名的压抑的味道。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见最先来到院子里的是一抹亮黄色绣着牡丹暗纹长裙的妩媚女子,高高的发髻玉钗松松簪起,侧边一枝金步摇,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皮肤光滑粉透,过分的红唇显得嘴唇娇艳欲滴,绯红的珠链戴在腕上,白的如雪,红的如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顿显那袅娜的身段,眼角妩媚含情,一双细眸惹人垂涎,风情尽生。

细看她慢悠悠的步姿似逛园子般悠闲,可就在她临进大厅细眸突地放亮,扭着身子朝里面小跑着,将身后的个丫鬟王顿时落了一大截。

“王sp;“王爷,你怎么来了?你……昨晚不是你的洞房……”细眸充盈着晶莹的水滴,娇柔的声音含着一丝委屈和幽怨。

皇甫珩瞧了她一眼立刻收回目光,“世子妃该向老王爷和姨母请安才是!”

那女子更是委屈了几分,可也不敢乱了规矩,不舍地移开脚步向着主位道:“凝香给爷爷母妃请安!”

老王爷低头饮茶似没听见,澜王妃却是皱着眉头,“起吧,翊儿呢?怎么也不等等他!”

“母妃,儿子来了!”未见其人却闻其声,温和好听的声音里含着一丝无力低哑,有种别样的磁性。

水云槿转头向外看去,这个自称儿子的人应该就是澜王府的世子,院门拐角处慢慢走出一抹蓝色布衣的清瘦男子,并未束冠,他眉清目秀,可那皮肤苍白得无一丝血色,非常的瘦,蓝色布衣像是罩在他身上一样,浑身透着潺弱衰败,像是常年卧病在床,白净的脸上一双纯净的眸子却是让人为之一动,配上一身蓝衣穿在他身上更是别有一番味道,清新俊逸,整个人显得温文而雅、谦和有礼。

他被一个孔武有力的做侍卫打扮的男子搀扶着来到大厅,“爷爷,孙儿来晚了,原来珩王也在啊!”

“世子的脸色不是很好,是否病情又加重了?”皇甫珩问道。

“许是昨晚吹了风所致,不打紧,这些年都是如此!”皇甫翊平淡地笑了笑。

“身子不舒服就赶紧坐下吧,一会让府医瞧瞧。”老王爷凝着眉头道,随即朝着水云槿扬了扬手道:“云槿,这是你大哥。”

水云槿点头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云槿见过大哥。”

“你就是二弟的妻子,好,二弟有福气了!”皇甫翊干净温柔地笑着直点头。

“云槿?本世子妃怎么不记得侯府二小姐长成这个模样,你是谁?难不成是从哪里混进来想趁机占点便宜,想糊弄爷爷和母妃还行,想逃过本世子妃的眼睛……”亮黄色长裙的女子正是澜王府世子妃苏凝香。

“够了!有本王在还轮不到你站出来指手画脚!”老王爷扬声训斥道,语气有几分不耐。

苏凝香身子一哆嗦,在这个府里她可以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唯独怕老王爷那张随时板起的严肃面孔,还有另一个更让她头痛的主,她正挠心挠肺地生气不满着,忽然一道如清泉般甘冽好听的声音传来,更是让她心头一缩。

“这一大早就听您老人家生气!是哪个不长眼的想挨拐杖了?”人随声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水云槿心中一动不由得朝外看去,她想着能有如此悦耳纯粹的声音那他的人该有多么风华雅致,这么一看,水润的眸子忽然一滞,这世间真有一眼就让人感到惊艳的男子!简直可以用眉眼如画来形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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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终于把男主从暗处拽出来了…嘻嘻

某人欢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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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盛传皇甫珩英俊儒雅,就连有着病态的皇甫翊也是俊美清新,却都不及她此刻有着捶足顿足之感,一身白衣如雪似云包裹着颀长的身姿,眉眼清华,俊逸卓然,墨玉般的眸子深邃如老井,嘴角上扬笑意淡然温润,他就那么缓缓走来似闲庭信步,清华绝世,看着他就如在欣赏一幅巧夺天工精心绘制而成的水墨画!

不止水云槿看得出神,在场的所有人也都怔怔地看着他,只是那里面溢出来的情绪不一,有谁能想到他就是出了名的纨绔公子皇甫玹!

只是众人也都明白澜王府的未来都系在他一人身上,老王爷年迈,澜王爷早逝,王妃性子柔和不喜管事,世子又从小卧病在床,世子妃就更别提了,整天的穿衣打扮啥事不干还闹腾得很,可这位二公子……哎,只是老王爷从小就疼他,这往后的澜王府是盛是衰可就难说喽!

“臭小子!不知道今儿什么日子,让我老头子也坐着等你!”老王爷扬眉怒瞪着皇甫玹,只是那怒意不达眼底,多半是刚刚的怒气还没消。

“反正您整日里也是闲着,在哪坐都一样!”皇甫玹挑眉无所谓地道,径直朝着老王爷走去。

刚到跟前,腿上就挨了一拐杖,他也只是笑了笑不语。

“玹儿,你昨晚睡在哪里?怎么下人都找不到你?”澜王妃问道。

“昨晚酒喝得太多在屋顶上睡着了,他们自是找不着。”皇甫玹招手让丫鬟放了把椅子在老王爷身边坐下。

“你这孩子!昨晚是你的洞房花烛夜,你怎么能把云槿一个人留在新房里呢!”澜王妃凝着眉无奈地道。

“新房是母妃亲手布置,温暖舒适,难道要她陪儿子一起睡屋顶不成!”皇甫玹扬眉,一副他很在理的模样。

澜王妃瞪了他一眼,“昨日是你们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

“我连她什么模样都没看到就跟她洞房,儿子可做不来!”皇甫玹随意悠闲地坐着,如玉的脸上尽是嫌弃。

澜王妃当即无语,脸上又气又想笑,这话也就她儿子说得出来了!

从刚刚水云槿就一直注视着皇甫玹,想着他就是昨晚连盖头都没掀就走掉的“好人”,今日一见先是被他清雅的声音和鬼斧神工般雕刻的玉颜惊艳了一把,再是听他说话随意中透着高傲,再看他现在的坐无坐相,几分慵懒几分自在,说他纨绔又不像那么回事!

可是在他身上又找不到丝毫严谨和那份属于皇室子弟的自恃轻狂,却又隐隐透着一股狂妄,那是从骨子深处里发出来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如此矛盾呢!

“去,见见你媳妇去,好好给我看清楚,记清楚喽!”老王爷又是一拐杖下去,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这下皇甫玹眼明手快地接住了拐杖,“爷爷,你这棍子看来是不想要了吧!”

&nbbsp;“臭小子!”老王爷气得胡子直颤怒骂了句。

皇甫玹笑着不吭声,墨玉的眸子扫向水云槿。

“她可不是父皇赐婚给你的侯府二小姐,而是侯府大小姐水云槿!”这时皇甫珩面无表情地扬了声。

“珩王亲自光临,这一大早整个王府里都在议论,想不知道都很难!不过…管她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都只是陌生人罢了,既然都一样那就无所谓谁是谁了!不过我倒是奇怪珩王爷怎么对我的行踪怎么掌握得如此清楚,连我昨晚没圆房都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掐会算了?还是咱们澜王府进贼了?”皇甫玹扬眉淡淡瞥了一眼皇甫珩。

水云槿暗暗翻了个白眼,“是谁都无所谓,都只是陌生人”,他倒是坦然面对,虽然明白他说的对,可心里还是不满他骄傲无所谓的态度。

皇甫珩暗沉的眸子同样直射皇甫玹,那里面深究审视质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某种情绪骤然丛生,似无形的黑洞张开大口吞蚀一切,稍顷他无任何感情的声音传出,“本王既然前来自然不会信口胡言,自是了解情况才有所作为,昨晚醉雅楼传出澜王府二公子洞房之夜舍妻独自买醉,此刻外面怕是传遍了吧!”

“新奇了!难不成爷昨晚还梦游了不成,醉雅楼连爷都能认错,看来那块招牌是真没必要留着了!”皇甫玹声音一沉。

早就听不下去的澜王妃此刻己是胆颤心惊,看着自己的儿子和亲外甥明枪暗箭的你来我往,她的心突突直跳,她自是不希望两人发生冲突引起生怨,想起小时候两人打得头破血流,过后谁都跟没事人一样的只字不提,现如今又是互不相让,她怎能不忧心,可是老王爷淡定地饮着茶水像没看到没听到一样,她有心劝和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水云槿蹙眉细细观察着两人,总感觉他们之间暗潮汹涌一触即发,有着莫名的敌意,此时纵然两人隔了三尺之距,依然能看到狂风暴雨、厮杀过后的血腥笼罩,按理说这两人并没有利益冲突的地方,还是至亲,为何在他们身上弥漫着厚厚的硝烟!对于自己一个无辜局外人被牵连在这诡异的漩涡里,她只能静观其变,只是这一早上让她觉得最不可思议又高深莫测的就是那位老王爷和皇甫玹!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前突然一暗,一股清雅甘冽的杜若香伴着男子温热温凉的气息骤然贴近,她心头一紧,顿时抬头看去,就见皇甫玹那张如诗如画的玉颜近在眼前,水色的薄唇溢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墨玉般的眸子深如老井似要将自己吸进去,刹那间她竟忘了开口,大脑瞬间空白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不怪她定力不好,而是眼前的这只绝对是个妖孽!

整个大厅噤若寒蝉,此刻万籁俱寂,还在怔愣的水云槿忽听到一声清泉般甘冽的笑声,如魔音一般窜入耳中,她眉心一凝,紧接着就听到他好听的声音传出,“你就是水云槿,与我拜堂成亲的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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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槿扬眉看他,一时摸不准他想要说什么。

“你那妹妹可比你幸运多了,人家做了王府正妃你就只能做个夫人,天壤之别啊!”皇甫玹笑得意味深长,那笑几分得意几分挑衅,还有一丝让人看不清摸不到的情绪一闪而过,看得水云槿又是一怔,她想着这是被嘲笑了吗!

“不管你怎么想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我保证只要你真心留在澜王府,那少夫人的位置永远不会有地尽心服侍夫君,只是看少夫人的脸色……

她偷偷看向皇甫玹,见他眉目淡淡,虽没有笑着可也看得出来似乎心情不错,一时她倒是看不懂了。

水云槿在妙香妙玉的服侍下穿戴整齐,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任两人梳着发髻。

“简单些,别弄得这么繁复,一会还要给母妃请安。”水云槿催促着两人,她可不想顶着一头的珠玉钗头晃荡一日,而且时间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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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云槿看着铜镜里乌发云髻,蛾眉明眸的小脸在两个丫鬟的摆弄下更加的清丽脱俗,清雅如水,心中微暖,这具身子的主人原本的容貌倾城绝世,绝不输水欣茹,却落得个香魂消散的下场,不免心中又是一凉。

想着今日回门,她忽然心就安定了下来,只是催促着两个丫鬟快些。

“王妃半个时辰前已经派人来传话了,说是今儿不用过去请安了,回门要准备的礼品都备好了在前院候着呢,少夫人不用担心!”如琴笑着回道。

水云槿面色一暖,想起澜王妃她心里总会有一股暖意,她想得如此周到,处处想在自己前面,这多少让她感到欣慰,转头看着如琴问道:“那你怎么不唤我起来?”

如琴一愣,王妃巴不得公子和少夫人圆房,她哪敢来打扰,而且来传话的是瑞嬷嬷,她一听公子宿在了云阁,且日上三竿的还未起,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当即嘱咐任何人都不许打扰,给她三个胆她也不敢呢。

“这…奴婢怕扰您……”

“算了,你们动作快点,别误了时间。”水云槿扬了扬手,一心想着时辰,完全没看出来如琴眼中的那点想法。

终于收拾妥当,水云槿提着裙摆就想往外走,抬眼见皇甫玹端坐在桌前,淡定优雅地用着茶水,好一派闲情雅致的闲散模样。

“不是说时辰不早了吗,你还不动,等我拉你啊!”

“过来用早膳,不急!”皇甫玹抬眼看了一眼水云槿,眸光清幽。

“吃什么吃,一顿不吃也不会饿着你!”水云槿冲他翻了个白眼,说着就欲上前拉他。

小手伸手就被皇甫玹拉在了他旁边椅子上,“我劝你还是多吃些,你确定对着那些人你能吃得下去!”

水云槿一想,对啊,她怎么忘了这茬!和那样一群倒胃口的家人,还有皇甫珩那个王八同桌能吃得下去才是怪事,看着如琴等人一一摆好的早膳,遂也顺了他的意思,漫不经心地用着,可反观皇甫玹的悠然自若,她还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没过多久,就见瑞嬷嬷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一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花,身后跟着季青和亦辰。

“老奴给公子,少夫人请安!”瑞嬷嬷上前就先施了一礼,继而抬头笑道:“王妃吩咐老奴将公子的换洗衣物起居用品等送来,说水榭这些年太过冷清,要再添置些花草摆设,公子以后的起居就在云阁,就是辛苦少夫人了。”

话落就见季青和亦辰两人将手中的衣物书本尽数地摆放在房间里,几个丫鬟手脚更是快捷,数十套纯白色云纹丝绵绸缎和同色里衣整齐地摆放在柜子里,与她的衣裙摆放同一位置,厚厚几摞的书籍就摆在她昨日画画的桌案上。

看着这一切,水云槿只觉得咂舌,什么时候起这些人都这么热心了,一个个跟喝了蜜似的合不拢嘴,什么情况?怎么就没人问问她的意见?她不同意的啊!

可这些在看着皇甫玹嘴角淡淡笑意时,她怎么也说不出都拿出去扔掉的话,这混蛋就把她吃得死死的,他断定自己不敢发作,就因为一会回侯府非他陪府非他陪着不可,简直可恨!

她忍,等晚上回来看她不一个个的全给他扔进对面的湖里!心中恼怒着小脸愣是挤出了一抹笑意,“母妃想得自然周到,就这么办吧,我一定尽我所能地伺候公子起居!”

皇甫玹一听顿时嘴角一抽,看了眼水云槿脸上似笑非笑又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模样,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那就好,那老奴就退下了。”瑞嬷嬷哪里看得出水云槿的微小变化,一脸欢喜地退出了房间。

须臾,水云槿扔了手中的筷子,拿着湿巾慢悠悠地擦着嘴角,挑衅的目光撇向皇甫玹,开口语气己变了味道,“不知公子可否吃饱了?需要小女子服侍您喝汤吗?若是吃饱了能否陪小女子回门子呢?”

皇甫玹听着眉头一皱,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淡淡地看着水云槿近在眼前的小脸,清淡不失温和的声音传出,“你不怕我将刚刚吃进去的吐出来,你就接着说,相比之下我还是习惯你恶声恶气母老虎的样子!”

话落起身毫不犹豫地朝室外走去。

“你给我站住!”水云槿立时炸毛,只是方才的闷气随着皇甫玹微皱的眉头早一哄而散,扔了湿巾就追了上去,“你再给我说一遍,我若真的是母老虎,早把你生吞活扒了,还留着你天天气我……”

清幽的院子里满是水云槿怒气不满的声音,看得身后一群丫鬟侍卫掩嘴偷笑。

走出云阁水榭,水云槿突然想到了什么,打发了几个丫鬟,四下打量了番,扬声道:“出来吧,木头。”

眨眼间就见一道红影飘然而至,蔺寒面色清淡,只是凝着的眉眼看起来不悦,“我不叫木头。”

水云槿撇嘴,没叫他茅坑里的臭石头已经不错了,不顾他的脸色,淡淡道:“我要出门,你是否也要跟着?”

蔺寒点头。

“那好,侯府你也不是看云槿如何要回属于自己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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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欣茹站在原地心里不停地计较算计着,精致的小脸溢出几分不屑。

经年自我养成的优越感眨眼间发挥极致,扭着细腰上前,故作优雅地在水云槿面前停下,淡淡地挑着眉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怎地与妹妹这般生疏,难不成进了澜王府做少夫人连爹娘多年的教导规矩都不记得了?”

含笑缓缓的声音带着鄙夷和质问,语气里尽显凌驾在上的恃宠生傲,这个笨蛋哪次见她不是唯唯喏喏、点头赔笑的。

今儿一见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见了她礼未行之外,还躲在一边对她视若无睹,简直该死,也不看看她们两人如今的身份,还敢等着自己对她笑脸相迎!

其实让她更生气是这个笨蛋找的男人也是个没规矩的,方才那样对王爷不敬,究竟在他们心里还有没有礼仪尊卑了?

一个纨绔、一个笨蛋,现在看来还真是相配!

只是她都不想想,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口气如此刁钻,是对澜王府不满吗!”还未待水云槿开口,皇甫玹清淡的声音传出,含着一丝无形的凛冽低沉。

水欣茹一愣,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这是在说她!

精致的小脸当即一恼,想发作又心有顾忌,这个出了名的纨绔公子可不是容易对付的,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京城里时不时就传出他放火了伤人了,将整条街的招牌都给拆了……闹得鸡飞狗跳,满城沸腾,已经是屡见不鲜。

整个京城谁不知道老王爷对他宠爱有加,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连皇上都惊动,也不过老王爷派人进宫传个话了事。

而且她之所以不敢发作,是怕万一惹恼了他,他那肆无忌惮的本性乍起,在众目睽睽下对她无礼,那她的脸面和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多年培养出来的端庄温柔岂不毁于一旦?弊着气又失了颜面,她心有不甘地看向皇甫珩,柔软委屈的模样带着丝哽咽低低喊了声,“王爷……”

怎一个欲语还休了得!

皇甫珩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像是没看到水欣茹此刻梨花含羞的模样,顿时让她更是羞愤。

水云槿看着这一幕,顿时乐了!

她想着这个黑心的平日里就是太闲了才喜欢捉弄她寻些开心,原来这已经算优待她了,相对别人那才叫个杀人不见血呢!

一时之间她感觉十二分的满足,打此刻起今早以前的都翻篇了。

想想苏凝香和眼前的水欣茹,哪个对他不是又惧又恼,可没一个敢发作的,只要有他在,那她得多清静不用与这些人多费口舌,以后有什么事,只要把他往那一摆,绝对是震宅辟邪的稀罕物!

半晌收回思绪浅笑道:“她不是从哪冒出来没名没姓的,你该不会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吧?”

“我为何要知道,你以为你夫君整日里清闲,随便什么路边货都要多看两眼!”皇甫玹淡淡挑眉瞥了一眼水云槿。

水云槿低低一笑,路边货?他是说水欣茹浑身上茹浑身上下的珠宝首饰吗?

那一身行头少说也得有个上万两吧,就他说得出是路边货,而且他不就是这京城里最清闲的一只吗,还装蒜!

瞧了一眼水欣茹涨如猪肝色的脸轻声道:“她是侯府最聪慧温柔的二小姐,如今亦是珩王妃,身份尊贵岂是路边货可比的,若你还是想不起来,那应该还记得当日皇上给你的赐婚圣旨吧,圣旨上的就是眼前的这位珩王妃呢!”

话音一落,水欣茹面色一白,心口怦怦直跳,生怕皇甫玹听了后会做出令她措手不及的事来,吓得倒退了两步。

只听得皇甫玹冷哼一声,清幽的眸子慢慢转向水云槿,“不相干的人,不在乎的事!本公子就看上你了,还就非你不可了,这辈子你只能守在我身边,你的心里眼里只能有我,哪都别想去,敢逃,试试!”

水云槿脸色一黑,原本扬着的嘴角一个劲地猛抽,这男人说翻脸就翻脸,说无耻就无耻,她拜服!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跑路的念头呢,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皮笑肉不笑地硬是挤出了一抹没心没肺的笑脸,“谁想逃了,记住你刚刚的话,若再敢招惹别的女人,你才给我试试!”

“你这女人……你这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你以为什么人都能入得了本公子的眼,不逃最好,记住,以后你是我的女人,要对我不离不弃,夫唱妇随,时时想着我念着我,没有我你就寝食难安……”

皇甫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妒夫谆谆教导不听话犯迷糊妻子的模样,扬着的眉眼坚定又慎重,带着些许固执的诱导着。

水云槿只觉得深深无力袭来,她欲哭无泪,暗瞪了好几眼示意他适可为止,可那男人完全视而不见,她只得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请他来配合也用不着搞得跟宣誓表白一样吧!

他这是又抽风了!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固执得像个孩子一样非要她的回应,想着随便敷衍一下他好了,正准备开口,就听一道锐利暗沉带着低闷的声音传来,“你们还有完没完?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光天化日如此旁若无人、不知顾忌,当真是不知羞了吗!”

水云槿冷笑了声,这么恶心的话她听了都想吐,更何况外人了,抬眼看向一本正经的皇甫玹,就见他面色淡淡,微扬的唇角溢着若有似无的惬意闲散,完全没将皇甫珩的气急败坏放在眼里,想着这人还真有气死人不偿的本事,真有他的!

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轻声道:“低调,你真该低调些才是!”

皇甫玹闻言淡淡点了点头,“槿儿说的是,这等闺中之乐,等回去为夫再慢慢说与你听!”

槿儿?天杀的!好想吐,快忍不住了!

水云槿已经无语到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眼角狠狠地抽搐着,哪还有心思欣赏皇甫珩阴沉一怒即发的脸和水欣茹完全呆傻快疯的丰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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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玹公子真的是又黑心又霸道哦…

四人在侯府门前站了片刻,加上身后又都跟着侍卫丫鬟嬷嬷一大堆,早就引得过往路人注意,侯府门前的小厮早把皇甫珩认了出来。

这不只说话的功夫,就见大门里走出一众浩浩荡荡的壮观队伍,为首的正是当朝一品侯爷水怀泉,此时他满脸笑意,一身上等常服锦衫,容光焕发,直冲着皇甫珩走来。

身后紧跟着的是苏倩和一众姨娘庶子庶女们,个个锦衣珠玉满头,好大的阵仗,所有的摆场不过都是冲着皇甫珩来的罢了!

“老臣见过王爷,诸事烦多,让王爷久候了,快请进府。”水怀泉上前恭身行礼,含笑作揖的样子尽显谄媚。

水云槿淡淡瞥着眼前这个是自己爹的中年男人,这个人有多阴沉算计?有多不苟言笑?有多趋炎附势?有多清高目中无人?

可他在皇甫珩面前完全一副小人嘴脸,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把全部赌注都押在了皇甫珩身上,而且他认为在争储的路上皇甫珩的胜算最大,只是水云槿不明白,他怎么就如此肯定,就不怕押错了宝,落得个身败名裂的地步!

“本公子记得此处并非朝堂,侯爷还能有如此谦虚,当真是令本公子大开眼界啊!”故作其乐融融的气氛偏偏被一道不合谐的声音打破。

水怀泉听着这声音脸色一紧,转身盯着皇甫玹看了好一会儿,多年养成的官场公式化的沉着和应对让他驾轻就熟地笑了起来,“让二公子见笑了,怒老臣眼拙,竟没看到二公子大驾光临!”

皇甫玹低低笑了两声,“侯爷才真是说笑了,今儿是本公子陪娘子回门的日子,若不在此时到来,岂不让外人觉得本公子不知礼数!”

水怀泉顿时一噎,一张老脸忽青忽暗,这完全没给他留一点面子,硬是干笑着点了点头。

倒是水云槿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她想着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得过皇甫玹的狂妄和肆意,光那份嘴毒就已经绝无仅有了,论当今天下谁最气死人不偿命,舍他其谁啊!

水怀泉这会压着满腹怒火不敢暴露分毫,可想他压抑的多难受,明明今儿是他光耀门楣的日子,偏偏两个女婿他哪个都不能得罪,一个是受宠的王爷,他得倚着!一个是根本不买账,他得供着!

人家都是女婿上门行大礼极尽讨好,到了他这可好,他得舔着老脸个个奉承行礼,丝毫不敢怠慢,皇甫珩还好,还会给他几分面子,可皇甫玹这个横着走的根本没将他当回事,丝毫不懂得客气为何物,如此他不气血攻心都是幸事!

依苏倩的那点心眼,自是看得出来气氛不对,当即笑着将目光转向水云槿,“云槿,快到母亲这里来,你出嫁的这些日子,母亲日夜都思念你呢!”

经她这么一吆喝,顿时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水云槿的身上,见她站姿随意。

一袭水蓝色衣裙清雅出尘,袖口裙摆处用金丝银线绣着含苞欲放的海棠,娇艳清丽,乌黑清亮的发丝挽成简单不失精致的发髻斜插着一支海棠冰蓝紫玉簪子,几支珠花淡雅不失华贵,巴掌大的小脸丽质无暇,眉目灼灼,微灼,微扬的唇角让她看起来出尘脱俗,温婉如水,那浑身散发洋溢着清新和自信让众人愕然,这真的还是那个愚笨口吃的水云槿吗?

不过几日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这样的美貌为何从前都没看出来呢?

苏倩自然也觉出哪里不一样了,一双媚眼紧紧盯着水云槿不放,侯府的其它姨娘也是一脸的疑惑。

许久不曾开口的皇甫珩此时就站在水云槿的左前方,他目光锐利阴沉,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倒映着水云槿的影子,她似乎与前几日又不一样了!

瘦弱单薄的身子似乎越发窈窕婉约,稚嫩略显苍白的小脸红润透着白玉无暇,整个人说不出的冰肌玉骨,倾城绝世,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只是此刻他的心却如刀绞一般难受。

“让母亲担心了,云槿很好,二妹妹也嫁了人,母亲还是多关心些她吧!”水云槿一脸笑意地道。

苏倩被这不痛不痒的婉拒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这才几日这死丫头就敢明里暗里地顶撞她了,当真是有了依仗无所顾忌了,只是那药是她亲眼看着喝下去的,怎么会一点症状都没有呢?

亏得还说那药有多致命不留痕迹,难道对这死丫头不起作用,当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这几日她没少琢磨,还害得她在侯爷面前失了信任,这丫头就是个扫把星,早知今日,当年就该一生下来就把她掐死!

不对!苏倩双眼一眯,刚才听她说话条理清晰,稳而不乱,流利通畅,怎么可能?睁大着眼睛带着些试探地问道:“云槿,你…你怎么能说得这么顺畅了?”

水云槿笑了,笑得格外明媚,“不止母亲觉得奇怪,其实我也觉得奇怪,就在我嫁进澜王府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竟然梦到了我的乳娘,记起她慈爱的笑脸,记起她照顾年幼的我,记起她教我说的更精彩哦,云槿回门就是奔着拆了侯府去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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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多谢母亲体谅!”水云槿笑了笑,转头看向身后的如琴吩咐道:“如琴,母亲操持侯府上下劳心劳力,怕是记不得许多,回王府前你记得提醒着些母亲!”

“是,少夫人,奴婢明白!”如琴笑着恭了恭身。

水云槿点头,她这几日将翌阳城里的习俗规矩摸了个透,就为了对付难缠的后院妇人苏倩,看着她藏在桌下攥紧的手,水云槿的心情莫名地畅快,青玉杯里泛着淡淡的酒香,她竟轻轻抿了一口,当即辣得她直吐舌头。

“这酒烈,你也敢喝,当心醉了!”这时皇甫玹温和清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一点点醉不了,不是还有你吗!”水云槿笑了笑,只是说话间已经放下了酒杯。

皇甫玹闻言微微一怔,原本随意的坐姿有瞬间的紧绷,不过几个平凡的字眼,他却觉得格外动听,清幽的眸子里溢着一丝暖意,流光溢彩,明光辉映!

“云槿还想敬爹爹母亲一杯,感谢你们的生养之情!”水云槿眼眸微转,突然起身端起酒杯朝着上位的水怀泉敬酒。

这一举动让水怀泉和苏倩神情紧绷,满脸的戒备,时间仿佛凝住,而早就一肚子火的水欣茹再也看不下去了,寒着脸怒气未消,“姐姐可是从来不沾酒的,从小到大不善言辞,今儿怎地格外话多,倒显得妹妹我不懂孝道了!”

水云槿带着些歉意地笑了笑,“让妹妹见笑了,我只是一时感叹罢了,从小到大妹妹都是乖巧可人,甚得爹娘心意,而我…这些年体弱多病、又经常犯错,难免让二老操碎了心,今日母亲又一直对我关怀备至,难免心生感触,倒是没考虑过妹妹的心情,你别见怪才是啊!”

“我有什么好见怪的,你今天可是出尽了风头……”水欣茹不满地嘀咕了声。

来了大半日娘都没正眼看过她,一直围着水云槿转,莫不是看她如今说话利落,稍微收拾了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就后悔那么多年那么对她了,那她呢?他们不要她了吗?

“妹妹不见怪那是你识大体,其实…其实最让姐姐觉得对不起妹妹的还是那些…那些嫁妆……”水云槿睑下眸子装没听见,似乎犹豫了番又难以启齿。

“嫁妆?与那些嫁妆有什么关系?”水欣茹杏眼一睁,带着些许急切。

却没看到苏倩瞬间惨白的脸和她忙眨眼示意的惊慌。

“这…这让我如何说起!”水云槿为难地道。

“你倒是说啊,如此遮遮掩掩的,莫非是那些嫁妆有什么问题?”水欣茹的心已经完全被吊起。

“妹妹应该明白,爹娘为你我两人准备了两份嫁妆,虽然箱数一致,可毕竟对待女儿的心意总是不一样的,难免有所偏差,本来这也是人之常情……”水云槿故作停顿。

很快便被苏倩抢了去,“茹儿,饭菜都凉了,快给王爷夹菜。”

水欣茹看了一眼苏倩的紧张,心中更觉她是掩饰着什么,而且跟那些嫁妆有关,莫非水云槿真的不是在帮弄玄虚,想着不由怒气丛生,原来娘还有什娘还有什么事是瞒着她的!

这些年的疼爱原来也是骗她的,一股浓浓被欺骗的滋味涌上心头,怨恨的目光瞥向水云槿道:“你倒是快说啊,吞吞吐吐的是何用意?”

水云槿笑了笑,她心知这些年苏倩将水欣茹宠上了天,掏心挖肺地对她好,若是让她知道原本属于她的那份“珍贵”嫁妆到了自己手里,苏倩也不吱声,还一个劲地对自己好,那可想她心中的气愤。

而自己就是要好好利用这点,让水欣茹逼着苏倩交换嫁妆。

一一扫过苏倩水欣茹的脸色,扬声道:“我自知这些年来未曾在爹娘膝下侍奉,却得了原本属于妹妹的那份爹娘的心意,实在让我心存愧疚,而且那份心意实在太过珍贵,这几日里我一直寝食难安,不知该如何处理?”

“你们都是爹娘的女儿,哪有什么别致,此事就休要再提了!”水怀泉淡淡低沉的声音突然传来。

“万万不可,云槿受之有愧,而且这也对妹妹不公,云槿愿将所有嫁妆归还妹妹,以图心安理得,此事亦征得母妃同意,想来这会应该也快到了!”水云槿轻声道。

水怀泉面色一沉,冷冽阴沉的目光紧紧盯着水云槿,似乎要将她冰封。

皇甫珩面无表情地饮着酒水,他明白水云槿不会无缘无故提到嫁妆的事,想来定是那些嫁妆有问题,只是她到底想做什么?

“云槿,不是母亲说你,你怎么能如此鲁莽,抬进王府的嫁妆怎能再送出去,岂非让澜王妃觉得是我教女无方,你如今赶紧让人半路上拦下,再抬回去就是……。”苏倩猛地训斥,一脸愤愤。

却没见水欣茹脸上的怨恨又是多了几分。

“既是抬错了府,再换回来就是,母妃向来公正开明,岂会将这一点小事放在眼里!”许久不曾开口的皇甫玹慢悠悠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母妃仁慈不忍见我心存愧疚,所以那些嫁妆我只看了一眼便尽数又锁了回去,只等着今日让它们明正言顺地跟着妹妹回珩王府,也好了了我的心愿,母亲就体谅成全了吧,我想妹妹应该也是愿意的吧……”水云槿说着将目光转向了水欣茹。

只见水欣茹紧抿着嘴角,怨愤的目光看了一眼苏倩,娘果然偏向那个笨蛋,连自己的东西都要平白给她!

原是她想得太好了,还以为爹娘心中只疼她一个,可看今日娘分明将她看得比自己重,亏了这些年她一直竭尽所能地讨她们欢心,既然如此,原本属于她的就一定要夺回来。

苏倩一瞧水欣茹的神情,便知她中了水云槿的计,连亲娘都恨上了,她真是有口难言,心知这个女儿是个急躁性子,连忙将求救的目光转向皇甫珩,希望他能看出其中的缘由,“王爷,这换来换去毕竟有失礼数,而且……”

皇甫珩面色淡淡,抬头看了一眼水云槿,紧抿着嘴角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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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珩不愿去想苏倩的心急如焚,他甚至有些厌恶这样的势利短见之辈,钱财而已,他根本不看在眼里,只要能用钱财解决的问题都不算问题!

虽然他是整件事的主因,可他只需达到自己的目的,至于其他人还做了什么…

竟然敢背着他肆意妄为,他不发作己是饶恕,还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实在令他厌烦,可看着双眼冒火的水欣茹他更是烦燥!

他喜欢的女人被水云槿这样戏耍却不自知,不失望那是假的!

而水云槿自那日似变了个人,这样的心计算谋比之一般男子亦不为过,心中烦郁,幽深的眸子看向水欣茹淡淡道:“你自己拿主意吧!”

水欣茹一听脸上顿时一喜,在她看来这是皇甫珩支持她的表现,得意洋洋地看着水云槿笑道:“既然姐姐如此诚心,那妹妹就如你所愿,换回来便是!”

说完心里别提多欢喜了,真是个笨蛋,变了性子也是个笨蛋,有好东西还非要吐出来,不吐还难受,真是蠢货!

她高兴了,只见苏倩面色灰白,一下子瘫坐在地,整个人像被抽空的木偶。

水怀泉亦是满面铁青,事己至此,已经无力换回,只能咬牙认了。

正在此时,一个身穿侯府管家服饰的中年男人急步走了进来,对着众人深施了个大礼,恭声道:“侯爷,澜王府的何管家来了,还带来几十车的嫁妆,说是……”

“你让人抬进府中,派人好生看管,另外请何管家进来。”水怀泉毕竟是久经官场,很快便接受了事实,当即立断道。

“奴才请了,可何管家说请咱们快些清点,别误了他去珩王府……”那管家亦是一头雾水。

水云槿看着管家匆匆走来时,她知道时间赶得刚刚好,可为什么是何管家?她不是已经跟母妃借了瑞嬷嬷吗?

何管家是爷爷身边伺候的老人,他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么怪异呢?扬眉看着身边悠然自若的男人,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苏倩一听清点,心中顿时一咯噔,那些东西哪能暴露在人前,若是被皇甫珩看到,那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她甚至不敢想若被水云槿以外的人发现那些嫁妆全是假的会有什么后果!

一心急着试图掩盖,也顾不上心疼,利索地站起了身子,硬是干巴巴地笑了出来,“侯爷,还是我亲自去看着吧,下人们粗手粗脚的,我不放心!”

水怀泉睑下眸子,“去吧,好生照看。”

苏倩像是得到了特赦赶紧福了福身退了出去,一旁看戏的水云槿淡淡浅笑,细白的小手轻轻晃着青玉酒杯,那模样几分慵懒几分自在,她知道苏倩是急着毁尸灭迹去了。

其实她原本想着让人直接抬进珩王府,好恶心死皇甫珩,可后来想了想这点惩罚对他似乎太轻,光是一点钱财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可对苏倩夫妇却不一样,苏倩有多爱钱她怎会不知,所以这次她一定让这对恶毒夫妇肉痛到死,想着不知觉又扬起了酒杯,一声温和清润的声音突然响起,扬起的手也被他按了回去,“不许喝了,若喝醉了耍起酒疯来,我可治不住你!”

水云槿嘴角一抽,一杯酒而已,哪里就醉了,就醉了,而且论无赖论装疯卖傻,她哪里比得过他的本事,爱做戏的男人!

挑了挑眉朝别处看去,正对上皇甫珩审视深究的目光,她撇了撇嘴,转向别处,又见水怀泉阴沉冰冷的目光正凝视打量着自己,再转了个圈,水欣茹也是一脸嫌弃鄙视地瞪着自己,她笑,这都什么意思!

那是她不知道这样的皇甫玹有多惊人,那不紧不慢的几句话让桌上的几人顿时变了脸色,这还是那个胡闹成性、不知天高地厚的:暴打无耻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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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琴正泪眼瞧着水云槿站得挺直的背影,突然一道浓浓喜悦苍老的声音传来,“大小姐,真的是你?老奴没看错吧……”

“嬷嬷,是我,我回来了!”水云槿脚步轻移迎了上去,已然没了刚才苍白无色彩的口吻。

“大小姐,你可好?没想到老奴这么快就又见到你了,一早就得了消息说你今日回门,没想到是真的!”穿着灰绿色布衣的老嬷嬷紧紧拉着水云槿的手臂,满脸喜悦溢于言表,高兴地有些语无论次。

“嬷嬷,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澜王府与侯府不一样!”水云槿笑得意味深长。

那嬷嬷一听,满是褶子的脸更是笑得裂出了缝,连连说着那就好。

水云槿大致说了些这几日经历的和现况,又将刚刚在前院发生的一切如实说了出来。

那嬷嬷听着叹了口气,带着些感叹地道:“老奴也不明白为何夫人要那么对你,自大小姐生下来,老奴就来了府里伺候,这些年来你是如何过来的老奴都看在眼里,如今你嫁进澜王府,能离开就是好事,总算是老天开眼了!”

水云槿点头,“其实我今日回来,还想将嬷嬷带回王府,以后留在我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那嬷嬷顿时摇头,“千万不可,今日侯爷夫人在你这里吃了个哑巴亏,心里怎能不记恨,指不定在想着怎么对付你呢,这个节骨眼上,老奴不愿给你惹麻烦,只要大小姐好好的,老奴也就放心了!”

“我敢明目张胆在侯府里耍手段,就不怕他们打击报复,嬷嬷不必顾虑,只管放心……”水云槿话还未说完,就被嬷嬷打断。

“大小姐的心意老奴明白,只是要想打听到大小姐乳娘的下落,那老奴就非得留在侯府里不可!”

“嬷嬷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水云槿面色微凝。

“其实这些年老奴也疑惑得紧,大小姐的乳娘与老奴是同一批被卖进侯府,那时大小姐刚出生不过几日,她还是夫人亲自挑选给你的乳娘,老奴与她虽未分在一处伺候,可也知道她说话利索,不然怎么敢卖进侯府。”

那嬷嬷神情渐渐放远,浑浊的眸子里慢慢变得清明。

“从那之后,她带着你整日待在槿院甚少出来,等老奴等人再见到她时,就听她口齿不清,结结巴巴,当时奇怪可谁也没把它当回事,直到你慢慢长大,可连句话都说不完整,常常弊得小脸通红,侯爷和夫人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你不管不问,没过几年连那乳娘都被打发了,整个槿院只剩下你一人……刚刚听你这么一提,老奴就更觉得这里面不对劲!”

水云槿面色微冷,这具身子小时候的记忆她多数还是记得的,她先前就在想水云槿的身世,若都是侯府的女儿,苏倩怎么会如此狠毒,现在听来更是不得其解。

连嬷嬷都是在自己生下来之后才进的府,那这个府里也无人知道在那之前的事情了!

那有些模糊恍惚的画面一一显现在眼前,一点一滴地割着她的心脏,心里似浪涛翻滚着,迷蒙的眼眼瞳渐渐有了一丝焦距,声音低沉,“嬷嬷能打听到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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