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太守府,张超引陈宫拜见兄长张邈。
“久不见贤弟,今日却突然来访,而且还和公台先生一起,真是令我处蓬荜生辉啊!”张邈看到来人是张超,心中大喜,连忙拱手说道。
张超没有立即回话,躬身向张邈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凝重道:“今日我与公台一起来拜会兄长,只希望兄长以天下为己任,领兖州牧。”
张邈大吃一惊,脸色突变,连忙道:“贤弟何处此言,兖州早已定主,莫不是孟德出了什么事?”
“不,曹贼没出什么事,如果他死去,天下幸甚。”张超忿然道。
初听张超说让自己领兖州牧,张邈已感惊奇。此刻又听弟弟直呼“曹贼“,心中更加狐疑。
陈宫看出张邈心中疑惑,接过张超话说道:“当今乱世,豪杰并起,天下分崩离析。而将军手握千里之众,占据四战之地,不手持利剑,以征天下。而甘愿做曹操家奴,此等所为必为天下所耻。”
张邈听陈宫说话如此无礼,怫然道:“孟德为吾好友,且能力远在我之上,由他担任兖州牧是民心所在,大势所趋。况且,昔日不正是先生力主孟德主持兖州的吗,此刻为何又如此说话?”
陈宫回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黄巾作乱,刺史刘岱不幸战死,兖州一时人心惶惶,上下震恐。为迅速安定局面,我与济北相力主迎曹操入兖州,当时正是看重曹操过人之能。其也确实有此能力,平黄巾、安百姓、举贤才,兖州能如此快的恢复生机,曹孟德当居首功。”
“那先生为何此刻又来说服我来反叛孟德?”听到这里,张邈心中疑惑更深了一层,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有才无德,奸雄是也!”陈宫语气中似乎带着无尽的不满和恼怒。
“曹操领兖州牧后,日益骄横,轻视兖州名士。原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逸,天下知名。而仅是直言正色,曹操就囚其身而纳其妻。此等无德之事也只有曹孟德这等人才能做的出来。”
张邈回道:“边让太过无理,孟德如此做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陈宫脸色一正,回道:“这件事我们暂且放在一边不论。但昔日,吾等虽迎曹操为兖州牧,且上表于朝廷以求认同。但朝廷并未同意,天子下诏委任知名贤士京兆人金尚为兖州刺史。曹操闻之大怒,拒不纳之,且私命自己族弟曹洪扮作盗贼,不断威吓。金尚无法,只得逃离兖州,南依袁术。此等不忠之举,吾等安能顺从?”
陈宫说话声色俱厉,看到张邈低头沉思不语,继续说道:“更有甚者,曹操之父曹嵩自琅琊赶赴兖州,途径费、华二县。此举为徐州牧陶谦所知,因愤怒曹操屡次进犯徐州,陶谦私命部将张闿率轻骑追杀之。虽其伪做成黄巾余孽所做,但最终为曹操所知。其以此为借口,亲率三军征讨陶谦。陶谦虽说罪有应得,但此为其一人所为,关徐州百姓何事?但曹操每下一城,尽屠城中老少,此等丧心病狂,天地为之不忍。”
张邈敛容道:“先生未免夸大其词。孟德素有雄心,虽然忿陶谦杀父之仇,也许会有些滥杀无辜之事,但屠城如此丧尽天良、失天下民心之事,他断不会所为”。
“但是……”陈宫还想继续说,张超打断了他的话,转向张邈说道:“兄长,公台之言皆为事实。”
张邈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少许不满,朝向张超说道:“你在陈留多时,何以知晓徐州之事?道听途说之事难免为假。”
张超道:“兄长可曾记得,小弟曾任广陵太守多年,后因讨伐董卓,让位于部下赵昱。广陵富饶,民风淳朴,多年未有兵灾之祸。但是近来,却不断有旧友前来投奔于我,告知我此时徐州惨状。赵昱忠直高廉、安民有道,却不谙军事,下邳相笮融为曹操所败,率领部下、亲属万人南下广陵,赵昱以宾客之礼待之。席间笮荣见广陵富饶,贪心骤起,遂杀赵昱而纵兵肆掠。一夜之间,广陵变为废墟,百姓流离失所。赵昱糊涂至极,笮融素有恶名,竟然不加防备。如果我还在广陵,绝不会使百姓遭此重难,这都是吾之错啊!”张超心情悲痛,说着竟然留下数行清泪。
张邈脸色微变,安慰道:“贤弟不必悲伤,此等事情非常人能料,笮融此贼,早晚必遭报应。但是此举虽与孟德有关,但最主要的却是笮融贪婪所致,吾等断不可将此错归咎于孟德!”
张超听到此刻兄长扔不相信曹操所作所为,心中难免有气,悲愤交加道:“兄长怎么如此糊涂,如若徐州还有一片立足之所,广陵旧交又何必逃亡千里来投奔我张超?此事的罪魁祸首就是曹贼。”
曹操所为,张邈早有耳闻,而此刻百般推脱。一是不知兖州众人态度,不愿轻易表态;二是忌惮曹操实力,反叛风险太大。而此时张超仅是以大义劝说,张邈心中虽有所触动,但要其下定决心,却是很难。张邈只是端坐于座位之上,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任留张超在旁边不断苦劝。
陈宫看张邈犹豫不决,知道此次如若不趁热打铁,说服张邈,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张太守,您与曹操相交已久,此时却为其部下,心中可有不甘?”
张邈略微一顿,暗想陈宫一定想以此挑起自己心中不忿,这点小计未免也太过小瞧自己。淡淡一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吾与孟德相交多时,其讨伐董贼时,甚至以家属相托之。此等友谊吾一直倍感珍惜,此时虽为其部下,却也心甘情愿。”陈留太守府,张超引陈宫拜见兄长张邈。
“久不见贤弟,今日却突然来访,而且还和公台先生一起,真是令我处蓬荜生辉啊!”张邈看到来人是张超,心中大喜,连忙拱手说道。
张超没有立即回话,躬身向张邈行了一个大礼,语气凝重道:“今日我与公台一起来拜会兄长,只希望兄长以天下为己任,领兖州牧。”
张邈大吃一惊,脸色突变,连忙道:“贤弟何处此言,兖州早已定主,莫不是孟德出了什么事?”
“不,曹贼没出什么事,如果他死去,天下幸甚。”张超忿然道。
初听张超说让自己领兖州牧,张邈已感惊奇。此刻又听弟弟直呼“曹贼“,心中更加狐疑。
陈宫看出张邈心中疑惑,接过张超话说道:“当今乱世,豪杰并起,天下分崩离析。而将军手握千里之众,占据四战之地,不手持利剑,以征天下。而甘愿做曹操家奴,此等所为必为天下所耻。”
张邈听陈宫说话如此无礼,怫然道:“孟德为吾好友,且能力远在我之上,由他担任兖州牧是民心所在,大势所趋。况且,昔日不正是先生力主孟德主持兖州的吗,此刻为何又如此说话?”
陈宫回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黄巾作乱,刺史刘岱不幸战死,兖州一时人心惶惶,上下震恐。为迅速安定局面,我与济北相力主迎曹操入兖州,当时正是看重曹操过人之能。其也确实有此能力,平黄巾、安百姓、举贤才,兖州能如此快的恢复生机,曹孟德当居首功。”
“那先生为何此刻又来说服我来反叛孟德?”听到这里,张邈心中疑惑更深了一层,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有才无德,奸雄是也!”陈宫语气中似乎带着无尽的不满和恼怒。
“曹操领兖州牧后,日益骄横,轻视兖州名士。原九江太守边让,英才俊逸,天下知名。而仅是直言正色,曹操就囚其身而纳其妻。此等无德之事也只有曹孟德这等人才能做的出来。”
张邈回道:“边让太过无理,孟德如此做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陈宫脸色一正,回道:“这件事我们暂且放在一边不论。但昔日,吾等虽迎曹操为兖州牧,且上表于朝廷以求认同。但朝廷并未同意,天子下诏委任知名贤士京兆人金尚为兖州刺史。曹操闻之大怒,拒不纳之,且私命自己族弟曹洪扮作盗贼,不断威吓。金尚无法,只得逃离兖州,南依袁术。此等不忠之举,吾等安能顺从?”
陈宫说话声色俱厉,看到张邈低头沉思不语,继续说道:“更有甚者,曹操之父曹嵩自琅琊赶赴兖州,途径费、华二县。此举为徐州牧陶谦所知,因愤怒曹操屡次进犯徐州,陶谦私命部将张闿率轻骑追杀之。虽其伪做成黄巾余孽所做,但最终为曹操所知。其以此为借口,亲率三军征讨陶谦。陶谦虽说罪有应得,但此为其一人所为,关徐州百姓何事?但曹操每下一城,尽屠城中老少,此等丧心病狂,天地为之不忍。”
张邈敛容道:“先生未免夸大其词。孟德素有雄心,虽然忿陶谦杀父之仇,也许会有些滥杀无辜之事,但屠城如此丧尽天良、失天下民心之事,他断不会所为”。
“但是……”陈宫还想继续说,张超打断了他的话,转向张邈说道:“兄长,公台之言皆为事实。”
张邈脸色微变,语气中带着少许不满,朝向张超说道:“你在陈留多时,何以知晓徐州之事?道听途说之事难免为假。”
张超道:“兄长可曾记得,小弟曾任广陵太守多年,后因讨伐董卓,让位于部下赵昱。广陵富饶,民风淳朴,多年未有兵灾之祸。但是近来,却不断有旧友前来投奔于我,告知我此时徐州惨状。赵昱忠直高廉、安民有道,却不谙军事,下邳相笮融为曹操所败,率领部下、亲属万人南下广陵,赵昱以宾客之礼待之。席间笮荣见广陵富饶,贪心骤起,遂杀赵昱而纵兵肆掠。一夜之间,广陵变为废墟,百姓流离失所。赵昱糊涂至极,笮融素有恶名,竟然不加防备。如果我还在广陵,绝不会使百姓遭此重难,这都是吾之错啊!”张超心情悲痛,说着竟然留下数行清泪。
张邈脸色微变,安慰道:“贤弟不必悲伤,此等事情非常人能料,笮融此贼,早晚必遭报应。但是此举虽与孟德有关,但最主要的却是笮融贪婪所致,吾等断不可将此错归咎于孟德!”
张超听到此刻兄长扔不相信曹操所作所为,心中难免有气,悲愤交加道:“兄长怎么如此糊涂,如若徐州还有一片立足之所,广陵旧交又何必逃亡千里来投奔我张超?此事的罪魁祸首就是曹贼。”
曹操所为,张邈早有耳闻,而此刻百般推脱。一是不知兖州众人态度,不愿轻易表态;二是忌惮曹操实力,反叛风险太大。而此时张超仅是以大义劝说,张邈心中虽有所触动,但要其下定决心,却是很难。张邈只是端坐于座位之上,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任留张超在旁边不断苦劝。
陈宫看张邈犹豫不决,知道此次如若不趁热打铁,说服张邈,很可能就会前功尽弃。他上前一步拱手道:“张太守,您与曹操相交已久,此时却为其部下,心中可有不甘?”
张邈略微一顿,暗想陈宫一定想以此挑起自己心中不忿,这点小计未免也太过小瞧自己。淡淡一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吾与孟德相交多时,其讨伐董贼时,甚至以家属相托之。此等友谊吾一直倍感珍惜,此时虽为其部下,却也心甘情愿。”
陈宫微微一笑,脸色给人一种捉摸不定之感,说道:“太守忠直高义,真希望将来曹孟德将来也能如此对待大人?”
“先生此是何意?”张邈本以为陈宫听到自己回答会竭力劝说自己,却没料到陈宫如此说,心中难免有点疑惑。
陈宫回道:“曹操起兵讨伐董卓之时,无尺寸之地,兵将也就数千。而当时大人您已是朝廷封疆大吏,手握重兵,曹操将家属托付于你不仅是因为两者友谊,更是因为您的实力。反观现在,曹操占据兖州,实力倍增,本应是报答您之时。但兖州军政大权全部落入曹操亲信之手,您还是原来的陈留太守一职,实力没有丝毫增加,反而要处处看曹操颜色。莫这就是大人您眼中的友谊?”
陈宫看张邈低头沉思,似有不虞之色,心中大喜,觉得事情已成功了一半。接着说道:“大人一直说自己甘为曹操手下,我却看大人志向远非如此。否则为何不安安稳稳在陈留当个富家翁,而冒着被袁绍痛恨的风险去私见吕布呢?”
当日张邈为增加自己河内声望,不通知曹操,私下去见吕布。两者相谈甚欢。后来为袁绍所知,大加痛恨,曾令曹操诛杀张邈。曹操以张邈为他好友而加以拒绝,但张邈每想到此事就后悔万分,心中暗自不安。此时陈宫又提起此事,张邈心中忐忑更甚,双眼盯着陈宫,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陈宫没有理会张邈目光,继续说道:“袁曹二人关系天下所知,此时虽为对抗公孙瓒、陶谦、袁术,两者结盟。但实际情况是曹操对袁绍依靠甚重。此时为大人拒绝袁绍命令,更多是因为曹操刚得兖州,需要借助大人声望安定大局。一旦其完全掌控兖州,大人确定曹操仍然会为了您而得罪实力强大的袁绍?而此时曹操已失大义,而大人素有侠名,如果不趁此机会掌握兖州大权,以后大人的命运可不由您做主了。”
听到这里,张邈沉思良久。心想天下大义重要,自己的命也同样重要,如果此时以曹操不义反叛,两者兼得。张邈看了看陈宫,有转头看了看张超,两者眼中俱满是期待。最终下定决心,站起来说道:“曹孟德做此等无义之事,吾等安能坐视不管,我愿举义兵与兖州贤达共诛曹贼。”
陈宫、张超听道张邈如此说,心中大安,一起拱手道:“愿听大人差遣”。
张邈道:“此事虽已决定,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考虑清楚。兖州现任官吏大多为曹操任命,为其亲信。如若不能速取兖州,曹操一旦得知消息,必将火速从徐州赶回,那时吾等皆死无葬身之地,于事无益。所以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张超笑道:“兄长无须担心,曹操所做之事早已天怒人怨。从事中郎许汜、王楷与超交好,早已向吾表明愿听兄长差遣。吾与公台先生今早又说服别驾薛兰、治中李封一起叛操,两人也俱以应允。现在曹操大军出征在外,兖州内部空虚,除了濮阳的夏侯惇,大部士卒俱掌握在四人手中。在加上兄长手下的陈留将士,总兵力已占兖州五成左右。猝然发难,定能迅速夺取兖州。”
张邈心中大惊,本以为两人想要反叛曹操只是一时兴起,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们竟然早有准备,且计划如此周密。他了解自己的兄弟,虽行事果断干练,但粗略不细,此等良策绝非他所能想出。心中略一沉思,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这次反叛的策划者为陈宫而非张超。
惊叹于陈宫之才的同时,张邈心中又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无名火,转向张超怒问道:“此等事情,事关重大,既然你等早有谋划,为何此刻才告知于我?”
张超脸带羞愧,沉吟不语,不知如何应答。
陈宫接过话道:“大人息怒,超兄本来早欲告知太守,但我以为大事未定,人心不古。一旦事情败露,吾等难免身死。但大人素与曹操相厚。如若推脱不知,或许不会受此牵连。但一旦曹操知晓大人明知吾等反叛而不上报,必怨恨于君。吾等害怕连累大人,所以才不敢提前告知,望大人明察。”
张邈听陈宫如此解释,想来也是为自己考虑,脸上神色稍解,转向张超问道:“是这样吗?”
张超轻轻点了点头。
“你们考虑事情太简单了,张超为我兄弟,你们所联系之人又大部分不是我以前的下属,就是之前的好友。一旦出事,我又怎么脱的了干系?此事既然已经这样,我就不再追究,但是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张邈语气平静,但话语充满了不可违背。
看到两人点头,张邈接着说道:“我们和曹孟德在兖州剩余兵力相差无几,但是还有一件事你们是否考虑?”张邈并非无能之辈,既然决定做那件事,瞬间就想到了陈宫可能疏漏的一个地方。
“大人所指莫非是统兵之将?”陈宫问道。
张邈点头道:“曹操善于谋断,手下不仅有戏志才、荀彧、程昱等当世俊才,更有夏侯兄弟、曹仁、于禁、典韦等勇猛之士。而吾等多是拿笔之士,虽粗懂军事,应付黄巾余贼尚还可以。但一旦和曹操手下这些身经百战的交手,结果可想而知。”
陈宫淡淡一笑道:“大人无须担心,这点我们早已考虑。大人可还记得吕布,其英勇无敌、善战无前,手下多是能战之士。昔日其从袁绍外逃之时,也只有大人给予其帮助,并定下与之互为盟友的誓言。此时何不邀他前来相助?”
张邈大喜道:“先生所言极是,我这就修书一封,邀之前来相助。”
陈宫拱了拱手,说道:“大人,既然邀之前来,何不设下重饵?许诺事成之后,愿与之共牧兖州,想来如此吕布必不会拒绝。”
“共牧兖州,吕布有这个能力吗?”张邈语气惊诧,似在发问,但是脸色只见分明带着一丝不满。
陈宫立即领会到了张邈心中所想,连忙回道:“大人不用担心,吕布乃一介武夫,哪有能力治理兖州?说是与之共牧兖州,但是最终大权还是掌握在我等手里,而兖州刺史之职非大人莫属。”
“哈哈,还是公台先生考虑周全。”张邈看陈宫如此通晓事理,心中大喜。暗想自己一旦掌控兖州,必要重用此人。
一人一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当到达吕布跟前时,马上之人翻身单膝下跪道:“启禀将军,我军已不间断连续进攻龙尾山两日,宋将军派我前来询问将军,是否继续进攻?”
吕布问道:“我军损失如何?”
传令兵回道:“按照将军吩咐,稍遇阻力即行后撤,全军完好,几无损失。”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下令道:“你去通知宋宪停止进攻,全军后撤五里待命。”
“诺!”传令兵得令又骑马而去。
吕布转向后方问道:“侯成,我吩咐你的可曾做好?”
侯成满脸胡须,身材不甚高大,但眼神中透着精明。他上前一步道:“将军,请放心,一切俱已妥当,只等贼兵今夜前来。”
吕布又转向王健,他本为马伦副将,刚归顺吕布不久。“王将军,你呢,确定今晚郝萌一定会下山偷袭吗?”
王健脸带谄笑,连忙应道:“将军放心。前日我军被袭,大部粮草被烧。郝萌已初尝甜头,必定相信马伦与将军不和是真。今日我又以马伦的名义去信一封,告知他将军粮草已经告罄,全军即将后撤。信中又假意邀之出兵共击将军,许诺事成之后以千金酬谢。最重要的是这两日将军又以诱军之策屡次假意进攻,又屡次假装失败后撤。想那贼军一定误以为我军不堪一击。郝萌此人胆大心贪,有此机会,其断然不会错过。”
“王将军,你做的非常好,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你对人心的把握要比我想的要强很多。”吕布点了点头,由衷赞赏王健道。
当日马伦被杀,王健助吕布迅速安定军心,但吕布他却没有一丝好感。只觉得此人善于投机,难堪大用。却不曾想到此人心思竟然如此缜密,不仅看透他的骄兵之策,还充分了解郝萌的性格弱点。
王健满脸堆笑道:“将军夸奖了,对付此等小贼我早已是轻车熟路。昔日跟随马将军南征北战,多受其倚仗,出谋划策为我所长。就像当日,虽是马伦提议邀贼军前来火烧粮草,但却是我料定贼军突袭,内部防守必然空虚,所以才向马将军建议刺杀将军。果然如我所料,除了十几个护卫,再无其他士卒。若不是成廉将军及时赶到,将军也难逃厄运。”
王健越说越得意,全然忘记当日他设计此计想要刺杀的目标就在眼前。看到张辽、高顺面色不善,心中陡然一惊。连忙下跪道:“将军饶命,小人一时兴起,望将军赎罪”,接着“砰砰砰”的磕起了头。
吕布脸色变了又变,心中暗想此人的确是小人一个,得志便猖狂,但从另一方面讲他也确也有自己的可用之处。而自己现在身边确实没有几个可用之人,想了想,安慰他道:“王将军请起吧!以前各为其主,我并不怪你。但此时你已归降于我,以后再有贰心,我决不轻饶。”吕布声色俱厉,语气中带着一股威严。
王健听吕布如此说,连忙应道:“谢主公不杀之恩,属下以后定效犬马之劳。”
王健确实会拍马屁,知道吕布已没了杀他之心,用主公称呼瞬间拉近了和吕布的距离,并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吕布听后没再说什么,转向其他人道:“伯平,你先行率陷阵营全体与宋宪部会和,前往预备阵地埋伏。文远,你与成廉率领全部骑兵隐藏在龙尾山两里处的枫林中,今晚一旦看到贼军下山,立即派人快马通知我等。等歼灭下山贼军后,我会立即率军与你会和,然后我们全军直取青龙山。今夜成败在此一举,诸君努力。”
众人领命而去,张辽犹豫了一下最终停下了脚步。
吕布问道:“文远,还有什么事吗?”
张辽道:“将军,是否留下部分骑兵?毕竟我们不知今夜贼军会派多少人下山。我害怕贼军倾巢而出,到时局面会不好控制。”
吕布挥手道:“文远,我让你率领骑兵隐藏在此不仅是报信那么简单,还为了防备我军今晚围捕不密。一旦有贼军逃回青龙山,让郝萌知道,到时候他们全力死守青龙山,我们想拿下就难了。”
“而且……”吕布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希望的局面就是贼军倾巢而出,那时你就不用等我们,直接出兵顺势拿下青龙山,到时贼军必然全线崩溃。但我想郝萌也未必完全相信马伦,他肯定不愿意我们他们两败俱伤,让马伦坐收渔利。所以我想他派出军队也不会比上次偷袭多多少。”
张辽听吕布如此说如此说,心中大安,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此处交给我,我绝对不会让一只苍蝇返回青龙山。”
吕布看着张辽满意的点了点头。
天色阴冷,上空挂着晦暗的月牙。黑夜是最大的掩护,但同时也是最大的敌人。正如吕布所料,此次偷袭郝萌仅是命曹性率一千骑兵外加一千步卒前往。
曹性下令给所有马带上嚼子,给马脚裹上软布,甚至为了步骑一致,特意让骑兵放慢速度,只为今夜的偷袭成功。离吕布军越来越近,曹性的心也越提越高。本来此次偷袭郝萌打算全军出动,但是被曹性以敌情不明劝阻。不知为何,曹性心中总有些疑虑,感觉事情似乎太顺利了。
好在现在趁着黑夜的掩护,曹性已到达吕布军营。透过军营里冒出的火苗,曹性看到瞭望塔上的两个士卒,他挥手一摆,身边两人分别射出一箭。只听两声闷响,黑夜再次回归平静。军帐内零零散散闪烁着火光,看似大部分人已经熟睡。
曹性转向身旁士卒问道:“马伦怎么说的,可是我军一发起进攻,对方就立即响应?”
身旁一小兵回道:“是的,二当家,信中所说,一旦听我我军进攻,马伦就会率军直取吕布中军。”
曹性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身旁一千骑兵瞬时冲了进去。步兵在后,点燃火把,全力向军帐扔去,瞬时引燃了无数军帐,整个天空映成了血红色。
但是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士卒从军帐中跑出应战,整个军营只有曹性军的吆喝声。曹性心中疑惑,上前一枪挑开一个军帐,却发现里面不仅无半个士卒,还装满了硫磺、木炭等易燃之物。曹性大叫一声“不好”,正要下达撤退命令,突见后方士卒一阵惊呼。
曹性回首望去,只见后方顿时有无数火把扔出,点燃了军营的寨门,大火阻断了大军来时的道路。曹性四处张望,仍不见半个敌卒,看军营两边地势稍高,自己所在位置地势较为平坦。想要出去,除了来的道路,唯有突破前方。
曹性正要下令,突听前方一阵马嘶。
曹性心惊,想来前方必有大队敌军埋伏。此时有无数火把从两边高地掷入,火势更胜,有部分直接投入到马群之中,引起一阵混乱。曹性心知此刻如不能及时出去,自己必将全军覆灭。心想两侧地势稍高,如果占据即可看清整个战局,遂大声喝道:“全部步卒,进攻左侧高地”。
曹性带出的都是贼军中的精锐,初时混乱,但是听到曹性命令后瞬间就集合起来三百余人。他们吆喝着一起向左侧高地冲去,眼看就可到达顶部,曹性大喜,心想敌军在此处只是虚张声势,人数并不多。
突然一阵箭雨飞过,瞬间就倒了数十人。曹性步卒大惊,很多就地卧倒。一个首领似的人物大喝一声道:“兄弟们,不要停,冲上去就有活路”,说着率先冲了上去。看到有人带头,剩余的人收起自己的恐惧,拿着武器跟着冲了高地。
但等到上去后,眼前的景象令他们目瞪口呆,一片盾墙将他们前路全部阻断。
只听高顺一声大喝:“刺”,顿时从盾下伸出无数长枪,跑在最前的人瞬间被刺倒,有些还未死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引得曹性上冲的军卒一阵心惊。
那个冲在最前的曹军首领凭着武艺不弱,闪过法之言,他心中的轻视之感顿生。加上上次一下就烧掉对方大部分粮草,心想这次更有了马伦军队的帮忙,灭掉吕布肯定也易如反掌。
郝萌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心中对这次自己能如此迅速的抓住机会甚是满意。此时一人走进大堂下跪道:“大当家,二当家率军回来了,已经到了山门处。”
“哈哈,这么快,二弟总算没有辜负我。快,随我一起前去迎接。”说着郝萌跨步向外走出。
刚走到半路,突听不远处传来阵阵喊杀之声,并有无数士卒朝自己方向逃来。郝萌大惊,心中顿感不妙,连忙伸手抓住身旁正在往后跑的一个小兵,大声喝问道:“跑什么跑,出了什么事?”
那小兵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猛然被人拉住,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郝萌。结结巴巴的回道:“不好了,大当家,寨门失守了,好多官军杀上来了!”
“什么?”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一时惊的郝萌目瞪口呆,他接着问道:“那二当家呢,你看到他没?”
“官军假装是二当家的回山部队,轻易骗开寨门,迅速攻下了龙尾山,恐怕这时候二当家已经死了”,小兵声中带着哭腔。
一连串的消息让郝萌一时难以接受,呆立当场,小兵挣脱他的手掌,向后山跑去。喊杀声渐近,郝萌抬头望去,一股身穿全套盔甲的士卒朝自己方向冲来,他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威猛之势绝对不是当日攻山的步卒所能比的。自己的部属大部分都抱头鼠窜,虽有少部分拿起武器抵抗,但瞬间被他们砍翻在地。更有一大批干脆放下武器,跪在路旁,期待官军的宽恕。
郝萌拍了一下自己大腿,知道自己这几年辛苦积攒下来的家当已经全部完了,整个心都在滴血。看到自己身边只有一百余人的随扈,再行上前无疑是飞蛾扑火,他大手一挥,率领部下以更快的速度向后山跑去。
等吕布大军到达之时,整个战争已经接近了尾声。吕布没想到如此顺利,最初张辽和高顺所率军队只有两千余人,而贼军则有整整八千,他们占据的优势就在于敌军不知虚实。当郝萌贼众看到无数官军攻上之时,心中早已胆寒,他的很多没有抵抗就跪地投降,所以吕布军损失并不是很大。
不一会张辽赶了过来,向吕布报告说贼军已大部投降,郝萌率领千余残兵退向龙头山,负隅顽抗。高顺正在猛攻,相信不久就可攻下。
吕布沉思片刻道:“文远,龙头山地势险要,强攻损失必然较大,你去通知伯平暂停进攻,等待我的命令。”
张辽一愣,心中不知为何吕布会在占据优势下,突然下令停止进攻?但是心想此事大局已定,郝萌那点军队也搅不起什么大浪。最终向吕布拱了拱手,听从他的命令,快步向后山跑去。
吕布骑马随张辽经过龙腰山,只见上万的贼众分成两队跪在当地,身体瑟瑟发抖的等待着自己的命运。他低头望去,只见一队之中大部都衣衫褴褛,很多是老人、妇女、甚至还有出生不久的稚童。而在另一边跪着的,身上穿着的同样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只是他们之中都是正值当年的青壮。
张辽看吕布盯着他们,连忙解释道:“将军,那边都是被贼军带到山上的普通百姓,而这边的则是我军俘虏的全部贼军。我命令士卒将他们区分开来,这边便于我们统计和管理。”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百姓之中会有这么多老弱,心中十分疑惑,转向张辽问道:“这些百姓中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不但没有太大作用,反而会成为他们负担。贼军把他们带到山上干什么?”
张辽叹息一声道:“属下起初也不明白,细问之后才知道原委。以前官军每次前来征伐,都大肆屠杀当地百姓,这些百姓大部分是主动来青龙山上避难的。”
“避难?”,吕布吃惊的望着张辽。
张辽面色沉重,点了点头道:“是的,将军,属下初听之时也是大吃一惊。但是事实是比起贼军,这些百姓似乎更害怕官军。当郝萌逃跑之时,要不是大部分百姓不顾自身安危,主动挡在大路之上,他断没有机会逃回龙头山。”
吕布听张辽如此说,心中好奇顿生,遂问道:“文远,你的意思是这伙贼军对待百姓还不错,他们中的大部分是主动帮助这伙贼军对抗官军的?”
张辽苦笑一声:“何止不错,这伙贼军不仅不杀害普通百姓,甚至还会把部分抢掠而来的钱财留出一部分分给条件困苦的百姓。要我说来,他们做的要比官军做的要强上千倍、万倍。”
吕布暗吸了一口凉气,叹道:“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怪不得官军屡次征伐都是无功而返,想来当地百姓的帮助对郝萌的固守起了很大作用。”
张辽听吕布如此说,心中有所触动。突然拱手向吕布行了一个大礼道:“将军,属下有一事请求。”
“文远,我们二人何须如此客气,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吕布心中惊奇,不知张辽为何突然变的如此客气。
张辽道:“求将军饶过这些百姓,他们虽然有纵贼之举,但大部分都是被逼无奈。如果他们可以选择,断不会有此行径。”
吕布心里微惊,自己本就没有处置这些百姓的打算,连那些贼众自己心中也早就下定决心想要收服。却不知张辽为何会如此说,莫非以前的吕布经常会屠杀百姓?吕布望向张辽道:“文远,你觉得我会为难他们?”
张辽脸色微变,抬头看了一下吕布,口中懦懦,但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表情分明表明了一切。
吕布叹了一口气说道:“文远,你放心吧!我不会处罚他们。等到事情完结,我就会放他们下山。他们并没过错,错的是这个乱世。”
张辽没想到吕布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心中大喜,拱手向吕布道:“我代这些百姓感谢将军不杀之恩”
吕布笑了笑,转问道:“对了,这次我军损失如何?”
“此次我军可算是大获全胜,伤亡不到二百,杀贼军八百余名,俘虏六千一百余人。”张辽说到这里,语气中充满兴奋。
吕布点了点头,心中对这次行动很是满意。这时突然想到另一件事,他转向张辽问道:“粮草呢,不会也被郝萌带走了吧?那一千贼众我倒不是很关心,但是我们粮草本就紧缺,此时又俘虏了这么多人。如果不安排妥当,后面恐怕会生出很多乱子。”
张辽顿了顿,脸上带着一股奇怪的笑。
吕布心中疑惑,问道:“怎么了?”
张辽道:“将军不要担心,贼军虽大部粮草储存在龙头山,但还有一部分是储存在龙腰山的。而且今晚贼军料定必胜,正准备开庆功宴,运了不少粮草到此。加上之前这里储存的粮草,我粗略统计可以支撑我军十天左右。而且属下刚发现郝萌的宴会已经准备妥当,酒肉都很齐全。将军,您看是否先让兄弟们入席尽情享用一番?”
听到此处,吕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郝萌准备了大半天,却没有想到庆功宴变成了逃跑宴。他沉思片刻,说道:“文远,留五百人在龙头山下不断敲鼓呐喊,让贼军误以为我军随时可能攻山。另外送一部分给那些被俘虏的百姓,安定他们心绪。今晚的酒暂时留着,让兄弟们尽情享用其他。”
&nbssp;“诺!”张辽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当地。
远处的击鼓声和诸将兴奋的呐喊声汇在一起,让这个夜晚显得热闹非凡。但吕布竟然在这样的喧闹中睡的特别熟,也许是真的累的。等到早上杜强叫醒他时,天已大亮。当日马伦设计刺杀吕布的时候,杜强与吕布一起困守孤室。吕布看他箭术不错且为人忠诚,就提拔他为自己亲兵队长,专门负责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吕布用清水洗了一下脸,杜强递过一个毛巾。告诉他昨夜宋宪已把山下俘虏的贼军全部押回山上,此时全军都驻扎在龙腰山,等候他的下一步命令。
吕布对他点了点头,心中很是满意。擦了擦脸,转身问道:“龙头山上的贼众,他们可有任何反应?”
杜强回道:“昨夜龙头山上到处都点燃火把,只要我军稍有动静,对方就不分情况,瞬间有无数弓箭射来。”
吕布呵呵一笑,说道:“看来此时郝萌已是惊弓之鸟,你现在去把张将军和高将军请来,顺便也把昨天俘虏的那个匪首曹性也带来。”
“诺!”杜强应了一声却没有走出去。
吕布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
杜强道:“主公,饭菜都已准备妥当,您是否先用膳?也不在乎这一时片刻。”
吕布想了想道:“不用了,你多准备一些,到时我和他们一起吃。”
张辽和高顺首先到达,不一会曹性也被带了进来。曹性身材不是很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但长的却十分精悍。昨夜,他连人带马摔落到陷坑之内,胸口被兵器划过一道很深的伤口,此时腰间缠着绷带,脸色看起来颇为憔悴。
吕布没有多说话,用手指了指自己旁边空着的座位。曹性脸色倨傲,没有丝毫客气,大大咧咧的往上一坐,双手抓起桌上的一块马肉就啃了起来。马肉干涩,他又吃的比较急,顿时噎的脸庞通红。吕布递过一杯酒,他一饮而尽,高顺看他似乎仍然噎着,将自己桌上的那杯也递给了他。
曹性脸色间流露出一丝感激,但仍一句话也没说,整个人继续沉浸在桌上的食物中。大约一炷香时间,他的位子上除了骨头什么都没有剩下。他身体往后一扬,用手拍着肚子打着饱嗑说道:“这下不用当饿死鬼了,说吧,准备怎么处置本大爷?”
杜强听他语气无礼,顿时抽出腰刀。吕布摆了摆手,示意他收回,望向曹性笑道:“原来你这么狠吃猛吃是为了不当饿死鬼啊!我还真以为你如此淡定呢?”
曹性顿时大窘,争辩道:“败军之将能求得一顿好饭已是万幸,与其死的没一点价值,还不如多浪费你一些粮食。”
吕布呵呵一笑道:“你这话倒说的也实在,只是你现在不用担心你的生死了,至少我是很不愿意看着你就这样死去的?”
曹性听吕布如此说,心中闪过一丝疑惑,不由自主的问道:“将军这是何意?”说话之间带着一股客气。
吕布道:“很简单,我给你半天时间,上山说服郝萌归降于我。以后你们就在我手下做事,那么就不用死了。”
曹性没想到吕布的目的是劝降,但想到马伦当初也答应的那么好,但没想到却是设计引自己入套。吕布如此说,谁又敢保证他不是为了让自己引郝萌下山而编的花言巧语?心中暗想自己已经这样,断不可以连累郝萌。遂下定决心,说道:“多谢将军美意,但是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
吕布听曹性如此说,心中疑惑顿生,自己分明记得吕布是收服郝萌、曹性二人的啊!问道:“怎么,你不愿归附于我?”
曹性语气强硬的回道:“将军以为我等是蠢猪吗,马伦起初答应我们的也是甚好,但反过来就害我军死伤惨重,我又凭什么相信你的许诺不是欺骗我?”
吕布终于明白了曹性心中担忧,脸色一下子变的轻松。说道:“马伦在三天之前已经被我杀了,我利用你们的联系设计了这条计策。不管以前他答应过你们什么,通通已经作废。而且现在你除了说服郝萌没有别的选择,我此刻想攻下龙头山易如反掌,看你们对百姓不错我才动了不忍之心。如果你失去这次机会,到时候玉石俱焚,一切都晚了。”吕布恩威并施,向曹性施压。
曹性脸色微变,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如此,原来马伦早已身死,我刚进入军营就感觉不对劲。只是当时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吕布没有言语,心中相信曹性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曹性低头沉思良久,终于抬起头问道:“将军想要收服我等,可否事先应允我若干好处,我也好上山禀明大当家,由他再做定夺。”
吕布没想到曹性竟然如此贼性,刚逃过性命就要和他谈条件。脸上微微一笑,紧盯着曹性,看的他十分不自在。
曹性起初还迎着吕布的目光,最后实在忍受不住,避开他的目光道:“将军,你别这样看着我,倒是给个话啊!”
吕布收回目光,语气平淡的问道:“我此刻如果答应你若干好处,你就相信我不会反悔吗?”
曹性脸色阴晴不定,低头似乎在想着什么。
吕布看曹性低头不语,接着说道:“此刻我不会给予你任何承诺,因为我的命运现在连我自己都无法把握。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如果你们归顺我,我会给你腾飞的空间,远比你在这破山上当山贼要强上百倍。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你可以立即下山离去,我绝不阻拦,但你留在山上的兄弟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当时郝萌叛变,曹性为了吕布身受重伤。此时吕布也想借此了解一些曹性心性,看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注重情谊之人,因此故意这样说话来试探他。
曹性想郝萌早就有心思投靠官军,此时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机会。沉思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单膝下跪道:“属下愿意说服郝萌归顺将军,以后唯将军命令是从。”
吕布连忙下扶起曹性道:“哈哈!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由你相助,我军必定如虎添翼。今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我绝不会亏待你等。”
曹性闻言激动不已,躬身道:“谢将军厚恩。属下以后愿鞍前马后,肝脑涂地,愿为将军效死力。”
吕布淡淡一笑道:“我相信你所言。”说着将随身所带玉佩赏给了曹性,引得他又是一阵感激之语。
曹性没有丝毫停留,独自上山去说服郝萌。
看曹性走出军帐,高顺说道:“主公,龙头山虽然易守难攻,但是贼军只有千余人马,强攻两个时辰即可拿下。这些盗匪都是以利益为先、狡猾多变。您此刻不许他们以高官厚禄,一旦事情有变,难保他们仍旧会忠于主公。”
听到高顺如此说,吕布不禁想到当时的郝萌之变。如果说再后来,魏续、宋宪、侯成的反叛是因为毫无胜利的希望,为谋自己活路不得不反叛。郝萌的反叛则完全是因为利益原因,此人断不可信任。但心想曹性此人却忠勇有加,此刻两人连为一体,如果贸然杀了郝萌,曹性定不愿归附。况且这时候距离郝萌之变仍然很远,也许到时候事情会有所转变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吕布安慰高顺道:“伯平,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观曹性此人绝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此刻我军军力薄弱,和平收服他们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我们要尽快赶回河内,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到时候再考虑将来之事吧!”
高顺听后,想来也只能如此,退到一边不再多说什么。
等到太阳高挂正中,曹性终于再次出现在吕布视野之中,他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事情已成。
曹性身后跟了一人,刚走到跟前,就跪下道:“郝萌无知,冒犯将军虎威,还望将军恕罪?”
吕布向前将他扶起,安慰他道:“哈哈哈,郝将军上次烧毁我军大部分粮草,如若不是用计攻下山寨,恐怕我早已退军,就不会有这次的相见了。”
郝萌脸上尴尬一下,忙说道:“将军用兵入神,在下心服口服。”
吕布脸带笑容说道:“此刻既然归附,那以后都是一家人了,郝将军还不请我进山顶参观一番?”
郝萌一拍大腿,满脸堆笑道:“是在下失礼,将军快请。”
郝萌心性远比曹性复杂,但待人接物给人一种亲切之感,远比曹性要强很多。但是因为吕布通晓前世的经历,知道他后来的反叛,虽表面上保持对他的亲近,以安定军心,但内心却对他充满防备。
进入龙头山之后,吕布才明了了这伙盗贼的真正实力。他们不仅在山门之后设置了许多陷坑,竟然在山后修了两道矮墙。每一道矮墙都厚两尺,高一丈有余,上面的劲弩、弓箭都一应俱全,如果没有对应的设施,想要攻下来难如登天。
张张辽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暗下对吕布说道:“将军,这伙盗贼的装备简直比我军还要强大,如果昨夜强攻,恐怕死上上千人也未必能攻的下来。”
吕布点了点头,为自己做出收服他们的决定感到庆幸。
刚走入大厅,只见曹性双手一拍,转瞬从内走出四个美女。都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望去甚是娇柔可爱。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壮汉,抬着几口沉重的箱子。
吕布还未说话,郝萌跪下道:“将军,这四名女子都是属下精挑细选而来,全部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子,愿将军笑纳。还有这些金银,也是在下多年经营而来的积蓄,愿一并献于将军。”
吕布上山之前就下定了将青龙山所有财宝全部充作军费的打算,但是没想到郝萌会这样主动。虽然知道他必然未全部献出,但是此时也不好再强力逼迫他。淡淡一笑道:“郝将军如此通晓事理,确实解决了我军此刻的困境,我代全军将士感谢你。至于这四名女子……”
郝萌舔着脸上前,满带这坏笑道:“将军放心,今夜我会全部送到将军那里。”
吕布脸色一红,毕竟来自现代,对这事的态度和古人有所不同。古代轻视女子,经常会把她们当做礼物送出,但是吕布却无法做到这样。知道郝萌误会了自己意思,说道:“郝将军,这些女子都来自平常百姓家,家中或许还有亲人,如果她们愿意,给她们些银两放她们回去吧!”
郝萌呆了一呆,疑惑的说道:“将军,这……”
四名女子此时却连忙下跪,双目含泪,朝吕布拜道:“将军如果能放奴等回去,就如同吾等再生父母,必天天烧香保佑将军平安长寿。”
吕布暗自嘟囔了一句“我还没到等你们烧香的时候呢?”但脚下却丝毫不慢,上前将她们扶起道:“不用如此多礼,早日回去与父母团聚。”
等到那四名女子远去,吕布心中一阵失落。刚才扶起她们之时,他偷偷将四人面貌看了一番,个个虽不能说是国色天香,但是却有一种小萝莉的柔情与美丽。他虽不是好色之徒,但是内心深处却有一点点心动。
此时又想到留在上党的貂蝉和严氏,心中又蒙上了一层阴影。暗想自己有此两大美女在旁还不知足,都说色字当头一把刀,以后自己又能掌控多少把刀呢?吕布心中一阵苦笑,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一阵凉风吹来让他缩了缩脖子。
郝萌归附之后,张辽统计了战果,发现两战共杀死贼军一千三百余名,俘贼军八千五百名名,军马一千余匹。此外,郝萌在青龙山经营多年,从中获得黄金两万余两,铜钱八千余万,粮草一万余石,珠宝玉器无算。
听完张辽汇报,吕布心中大喜,从中拿出一部分犒赏三军,完全收服了郝萌、曹性手下的军队。
在吕布的默许下,高顺从全军中又挑选二百人的精锐编入陷阵营,此时陷阵营制下人数已达到近八百。不仅装备了全新的铠甲、劲弓和长刀,还补充一部分长枪兵,专门用来对付骑兵。
本来吕布本打算在陷阵营中编入一部分骑兵,好继续扩大它的规模。但被高顺认为这样一来,步骑速度不一致,而且人数的增多必然导致军队素质的降低,只愿保持仅八百人的规模。吕布想来也是,最终同意了高顺的提议。
吕布一下子增长了这么多军队,而军制方面他也不太了解,只得任由他们自己做主。原先跟从他的将领,如宋宪、成廉、侯成也不愿吃亏,纷纷也从俘虏里面挑选了部分士卒编入自己军中。使得每部的士卒都达到了一千五百左右。吕布又从王健军中索取一千五百骑兵交由张辽统领,此时他手下骑兵已达到两千之数,留给王健的只有一千五百左右的步卒。
吕布本来想要全面瓜分郝萌的军队,但是想到军心未定,最终只是从他军中挑选了一千精锐作为自己的亲卫。但他也不是就此完全相信了郝萌,为了从另一当面制衡他,吕布不仅把青龙山骑兵全部交由曹性统领,还分给了他一千步卒,此时留在郝萌身边的只有四千余士卒。
但郝萌看到的是吕布并没有大肆兼并他的军队,军权仍是交给自己和曹性两人。心中大安,最后的一点担心也一扫而空,发誓向吕布效忠。
经过这短暂的整顿,吕布军中已不是如之前那样的混乱,渐渐有了点军队的模样。各个将军彼此之间相互比拼,使全军焕然一心。吕布在青龙山停留了两日,心中知道此刻应是自己回去的时候了。
此时距吕布当晚受袭已经五日,吕玲绮的臂伤虽然仍是很严重,但是移动起来已不如最初那般疼痛。吕布端着一碗米粥,一点点的喂到她口中。
吕玲绮双目灵动,望着吕布道:“父亲,听说我们已经胜利了?”
“恩,”吕布应了一声,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吕玲绮听完欢快的打了一个口哨,满脸带笑道:“父亲真厉害,我就知道您天下无敌,一定会打的贼军屁滚尿流。”她说着更兼手舞足蹈,一不小心把手甩在床边木头上,鲜血顿时随着伤口渗了出来。
吕布吃了一惊,连忙放下铜碗,从侧旁拿起金疮药,也不管多少就朝伤口撒去。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女儿,他心中恼怒万分。本想说落她两句,但看着她因疼痛而变的扭曲的脸,最终也没说出口。
“父亲,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好的。”看着吕布担忧的神色,她安慰吕布道。
吕布叹了一口气道:“绮儿,这几天我要出去办点事。会让你文远叔叔留下来陪你,你要好好听他的话,不准胡闹。”
“父亲,不能带上玲绮吗?”,吕玲琦脸色悲伤,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
吕布笑着安慰她道:“你要听话。要留在这里好好养伤,或许还没等你完全好,我就回来了呢?”
“将军!”,张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军帐卷帘外,挥手向吕布示意。
吕布将米粥递给旁边站立的军医,朝吕玲绮笑了笑,随张辽走出了军帐。等拉下卷帘,他转向张辽沉声问道:“文远,都准备好了吗?”
张辽点了点头,说道:“已按将军吩咐,山上的百姓发放部分铜钱让他们即刻下山,此时仅省一小部分还留在山上。包含三千骑兵、步卒七千在内的一万士卒,都各携带十五日粮草,随时可以出发。”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文远,我本想多给你留一些士卒,但上党局势你也清楚,如果没有足够军队,我怕不能震慑住晆固。郝萌此人不可轻信,我走之后,你要万般小心。”
张辽自信的回道:“将军放心,郝萌就是一贼头。我手下虽只有不到一千步卒,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之士,断不是郝萌手下那些乌合之众可以相提并论的。倒是将军,这次返回上党凶险无比,属下仍然坚持将军不要在上党停留,直接携带家属返回此处,至少我们还有立身之所。”
吕布淡淡一笑道:“文远,你跟从我从并州到洛阳,又有洛阳到长安,再从武关杀出投奔各个诸侯。一路宛如丧家之犬,直到河内,才稍微有了立身之所。如果我真的如你提议,直接逃到这青龙山上,就等于宣告与张扬关系破裂。这样反而逼的他不得不向我军发起进攻。”
吕布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现在只是晆固一人想要杀我,而我这次就赌张扬对我的情谊。如果他真的想要我命,也得掂量掂量我手下的近万士卒。”吕布语气顿时加重,眼神中透漏出不可辩驳的自信。
张辽看着眼前高大的身影,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脸色变的愈加凝重。
吕布想了想,转向张辽说道:“文远,你是天生的将才,跟着我,委屈你了。此时,我有件事要拜托你,请你务必答应。”
张辽道:“将军请说,属下定然遵从。”
吕布道:“如果事情顺利,我会立刻派人快马通知你返回上党。但如果十五日之内,你仍没有得到我的任何消息,一定是事情出现了什么变化。到时这里能守则守,不能守你就带着玲绮逃往兖州投靠曹操。他为一代枭雄,绝对不会埋没你的才能。”
张辽听着吕布近乎托孤式的告别,脸色猛然一变。但看吕布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迟疑了片刻,瞬间做出了一个改变自己一生的决定。只见他单膝下跪道,朝吕布拱手道:“主公,保重!”然后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当地。
听到这个称呼,吕布顿时呆了,张辽竟然在此刻认他为主公了。他心中狂喜,穿越之后长时间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虽然他的武勇不如原来的吕布,但是张辽的认主至少说明他在某些方面已经获得了他的认同,此时更是将自己交给了他。吕布盯着张辽远去的背影,低声说道:“文远,放心吧!我不会令你失望的。”
五月的夜晚寒冷刺骨,刚一,刚一入夜,人们就早早躲进了被窝。此时的上党城一片宁静,除了巡城的士卒偶尔的抱怨声再无其他声音。突然一阵紧急的锣鼓声把众人惊醒,人们透过窗子的缝隙突见城东近郊一片火起,直冲数丈之高。不明状况的人们走上街头,看着一队队士卒朝火源处奔去。火势凶猛,一时不能扑灭。士卒连忙打开城门,从护城河里面取水灭火。
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在这慌乱中有一支五十余人的队伍从城门悄然通过,接着又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天色大明,火势渐灭,只有个别处仍冒出缕缕青烟。人们此刻却惊奇的发现,燃烧起来仅是城东几间无人居住的民屋,却不知何时房内被人塞满木柴,所以火势才会如此之大。
一大早眭固刚睡醒就得到三个消息,一是城东昨夜的大火有人为纵火的迹象;二是吕布讨贼大军已经返回,现在就驻扎在之前的城北大营;三是奉命看管吕宅的士卒被人偷袭全部被绑,吕布的全部家属已趁昨夜大火逃往吕布营中。三个消息如一连串重锤,敲的眭固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吉安站在他身旁,看着士卒传来的报告,脸色平静。
眭固心情烦躁,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茶叶渣子粘在他的短须之上,看去倍感滑稽。他看着吉安仍是一言不发,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再在忍受不住,望向吉安道:“老吉啊,你别一句话都不说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吉安平复了一下心绪说道:“将军,从此刻情况来看。昨夜之火必是吕布命人所放,好趁机携带其家属逃往城外。”
眭固道:“这点我也能看出来了,要不然这三件事情怎么可能发生的如此之巧?但是吕布为什么能在此刻返回河内,马伦这货是干什么吃的?”
吉安道:“将军,恐怕此刻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晆固疑惑的望着杜固。
吉安点了点头道:“将军命马将军趁吕布攻山之时杀了他,但此刻吕布已经安全返回而马将军却音信全无。唯一的可能就是马将军遭遇了什么意外,就算此刻已经身亡也并不是不可能的。”
眭固吃惊的望着吉安,说道:“这怎么可能?马伦所带可是一千五百骑兵在内的三千精锐,怎么可能被吕布那三千余的杂兵所灭?而且就算吕布侥幸取胜,为什么连一个回来报信的都没有?”
吉安道:“这个就是问题所在了,还望将军速速派人查访,以便我们尽早熟知情况,好及早应对。”
此时一个门童走进屋内跪下道:“报告将军,门外有人自称是马伦将军手下,有紧急事情面见将军。”
吉安听后脸色微惊,拱手向眭固道:“将军,看来事情的真相我们就要知道了,赶快让他进来吧!。”
眭固点了点头,不一会门童带来一个士卒。
等到那名小兵的叙述完毕,吉安接过话头问道:“你说马将军受邀进入吕布军帐不久,王健就出来宣布马将军被贼军刺杀身亡。并以为马将军报仇之名将全部军权交给了吕布。”
小兵老老实实的回道:“是这样的,小的那时还纳闷。王将军还在,怎么会让吕布统帅我军呢?”
吉安点了点头,说道:“好了,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
士兵躬身向眭固拜了一拜,然后转身走出房内。
吉安看着眭固因恼怒而变的铁青色的脸,摇了摇头道:“将军,不幸被我言中了。想那吕布肯定是先擒杀马将军,然后胁迫王健发出马将军被贼军刺杀的消息。并利用主将被杀,恐惧情绪在全军弥漫的情况,趁机收服了全军。”
眭固虽知吉安所言必然为真,但是心里仍不死心,追问道:“三千士卒,竟然没人怀疑吕布,怎么会出现如此可笑的情况。”
吉安摇了摇头道:“马伦身死,此时全军就属王健官职最高。此时由他提议吕布统领全军,纵有个别士卒怀疑,也不敢再轻易说出口。然后吕布又利用马将军与郝萌之间的联系,设下埋伏,引诱曹性下山偷袭。等到灭了山下贼军,由假装是曹性得胜归来,骗开寨门。不费吹灰之力攻下青龙山。这几个计策环环相扣,吕布思维如此缜密,断不是一介武夫所能想出,主公以后还是多加防备为好。”
眭固听吉安如此说,颓然瘫坐在座位之上,良久无语。
吉安退到一旁,安静的看着眭固,等待他的进一步反应。
过了好久,只见眭固一拳狠狠的砸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之上。上面放置的茶杯随之一震,倾倒在一旁,茶水瞬时流了一地。眭固抬起头,吉安从那眼神中看到了无穷的恨意,怒吼道:“吕布此僚狡猾多端,不杀此人,我眭固誓不为人。”
吉安上前拱手道:“将军息怒,吕布收服马伦全军,又得青龙山贼众,实力大增。我们此刻应该速度调军前往城北,时刻监视吕布军营情况,以防事情生变。”
眭固脸色微变,心里吃了一惊,说道:“你的意思莫非是指吕布会冒险攻城?”
吉安道:“主公这点放心,我相信吕布不会蠢到认为凭借自己手下那点士卒就可攻下上党城。而且如果他真的有此打算,昨夜大火之时正是他最好的时机。但他却只是携带自己家属逃出城外,我想他此刻仍不愿意与张太守破裂。”
眭固听后心中大安,疑惑的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监视他做何用?”
吉安心中苦笑,没想到眭固刚说过的话转瞬间自己就忘记了。提醒道:“主公,您不是想杀吕布吗?属下认为此时正是最好的机会。”
眭固道:“老吉,此时吕布实力远比以前要强大很多,我还以为我们要暂避其锋芒呢?怎么在你看来来反而是机会。”
吉安淡淡一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吕布实力弱小,只是依附于张太守,并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威胁,所以张太守太会任留他发展。但此时吕布实力瞬间增长了数倍,不仅是主公,我想张太守内心也一定感到了不安。如果将军,把这种不安无限的放大,我相信张太守必定会有所反应。”
眭固点头道:“你说的对。那你告诉我,我具体应该怎么做?”
吉安道:“此时河内有两股势力,一个是主公所领导的武官系,另一个是以杨丑为领袖的世家系。上次我们与杨丑已结成盟友,主公何不趁机上门拜访他,说服他和主公一起进谏张太守剿灭吕布,以觉后患。一旦张太守同意,剿灭吕布就是瞬间之事。虽然他军力此时大增,但大部分为新降之卒,完全忠于他的也只有最初的三千余士卒。一旦经受猛攻,内部肯定生乱,这就是我说的最好时机。”
眭固低头想了想,此时上党城留守的士卒大约在五万左右,而吕布带回来的不可能超过一万。灭了他对自己来说并非什么难事,只是当时没考虑到张扬对吕布的态度会发生变化。经吉安一提醒,茅塞顿开,心中大喜,连忙道:“好,我现在就去找杨丑,让他联系河内众官。”说着就向外走去。
吉安忙制止道:“主公稍等,属下还有一个提议。此次剿杀吕布的建议最好由杨丑提出,主公千万不要当这出头之鸟。”
“这又是为何?”,晆固想自己为河内武官的领袖,大部分事情都由自己做主,此时不出头似乎说不过去。
吉安道:“主公与吕布有隙,张太守心中是知道这点的。如果由将军提出,并有大量官员迎合,张太守认为主公公报私仇是小。一旦怀疑将军图谋不轨,后果将不堪设想。而杨丑本就是士族代表,实力影响都足够大,由他来说不仅会更有说服力,而且还避免引起张太守的怀疑。”
晆固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中间还有这么多曲曲弯弯。心中虽有所不甘,最后仍点了点头,听从了吉安的建议。
张扬,字稚叔,云中人,早年以骁勇闻名于并州,曾和吕布同为并州刺史丁原手下。可是经历丁原被杀,吕布投靠董卓,特别是自己在匈奴单于处一年多的俘虏生涯后,性情大变。
这时的张扬已不是以前那个敢作敢为、骁勇善战的张扬。此刻的他仅是一个老好人,一个只求在乱世保全性命的苟活者而已。他在外四处结交势力引为外援,在内使众官相斗以保持自己的统治地位。唯一不变的是对往日的追惜,收留吕布的很大原因似乎就是对以前自己的怀念。
此刻他正端坐在大堂之上,手中把玩着吕布传来的信件,似乎下面众官的讨论都与他没有丝毫关系。
河内司马薛洪看张扬良久无语,愤然向前道:前道:“主公,吕布那小子太过无理。寄居河内而不思报答主公收留之恩,四处招兵买马。此次返回河内,竟然不经允许,擅自率兵直接返回军营。此举大有反客为主之势,望主公早而图之。”
“薛长史此言未免为虚,吕布返回军营虽未知会主公,但是他稍后就遣人送来书信解释自己所为。而且他此次剿灭青龙山贼众,劳苦功高。如果主公贸然下令拘捕吕布,恐怕会令众将士寒心”,主薄缪尚为张扬亲信,知道他对吕布的深厚情谊,况且当日正是他说服吕布前去青龙山。一旦事情有变,自己脸上也不好看,所以此时首先站出,为吕布辩解。
“缪主薄此言差矣!吕布原只有三千余士卒,如果没有主公让马伦率另外三千士卒相助,他岂能攻下青龙山?说到功劳,那也是我家主公的。而那吕布狼子野心,此时攻下青龙山不仅收服青龙山贼众,还顺带吞并了马伦的三千士卒。这等所为何曾把主公放在眼里。”,薛洪说话处处以为张扬考虑为先导,占据话语的优势。
缪尚脸色微变,但仍争辩道:“吕布统帅马伦军队的原因是因为当时马将军被贼军刺杀身亡,军内群龙无首,这才由他暂领全军。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无奈之举,缪主薄说的何其轻松。但是据回来的士卒传言,事实可并非如此。传言那次刺杀分明是吕布贼喊捉贼,马将军在他军帐内被杀,分明就是他所为。然后借机嫁祸于贼军以收服军心,好顺利掌控全军”。薛洪说的煞有其事,连张扬也停下手中动作,认真倾听。
杨丑在旁看张扬似有所动,此时出列道:“薛司马所言极是。吕布之徒,前为财权杀丁原于军帐,后为美色刺董卓于朝堂。奔出武关仍不思悔改,先依袁术,后从袁绍,皆为之不容,这才返回河内投奔主公。此等狼心狗肺之徒,难免一日会以怨报德,望主公早日图之,以绝后患。”
张扬沉思了一会,脸上表情变了又变,但仍然一句话也没说。
眭固心中早已不耐烦,此时看张扬如此犹豫不决,瞬间便忘记了吉安的提醒,上前一步说道:“主公,吕布虽然骁勇,但他手下士卒不是最近归降,就是新入伍的新兵。只要主公下令,我保证不用半日,一定攻下吕布军营,到时候一定查明事情真相。”
张扬狠狠的瞥了一下眭固,眼神之中带着无穷不满。
杨丑看到张扬脸色不善,心想眭固要坏事,连忙接着说道:“主公,眭将军虽说话直白,但他真是处处为您考虑的。如果给予吕布一段时间,他定然可以把手下所有士卒军心归附。且他英勇善战,一旦图谋不轨,恐怕到时候河内就要易主了。此时趁其军心未稳,剿灭吕布,可以将我方损失降到最低。”
张扬听后,叹息一声道:“我深知诸位所言非虚,但昔日在并州之时,吕布对我有救命之恩。且我刚从匈奴于扶罗逃回之时,身边一无所有,那时正是吕布向董卓举荐我。后来天子下诏封我为建义将军,领河内太守。今天我所得来的一切,都与吕布有莫大关系。现在他走投无路,前来投奔于我,于情于理,我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因一点威胁而治他于死地呢?”
杨丑听完,顿生不满,心想在乱世之中张扬还这么东考虑西考虑,怎么可能有所成就。但表面仍强压着自己怒气说道:“主公高义,但是现在天下大乱。怎么可以为了这些许小恩而犹豫不决。况吕布手下多猛将,如能收服,再以河内为基础以征天下,何愁大业不兴。”
杨丑心中恼怒,语气之中也带着一股教训的口味。但那也只是代表了自己的愿望,他一直想找一个胸怀壮志的主公好实现自己心中的志向,但是他忘了此时的张扬根本没有那样的想法。果然,张扬听后完全无动于衷。
众人接下来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了好久,仍是最终仍没有达成一致的意见。
张扬心中烦闷,双手紧紧按在自己太阳穴上,慢慢的揉动。说话让他们小声点,但是气氛的热烈使众人根本没听到他的话语,整个大堂之上乱糟糟的,使他内心的烦闷更深了一层。
此时众官队伍之后,一人越众而出,拱手向张扬方向行了一礼,声音无比洪亮的说道:“属下董昭愿为大人解此困境”。
众官听后,顿时安静了下来,纷纷扭头向后望去。
张扬抬头望去,只见那人也就四十岁左右,身材中等。脸上带着异于寻常的平静,但双目却迥然有神,似乎可以看穿一切。他是张扬新拜的议郎董昭,起初效力于袁绍,后因袁绍听从谗言,不得已而离开。经过河内之时被张扬留下,距今已有一月有余。
董昭平时并不愿意参与张扬的政事,但是此刻看大堂之上确实乱的不像话。实在忍受不住,这才出言。
张扬看到董昭出面,心中大喜,连忙道:“公仁,早就听说你足智多谋,有什么好的方法快快说来。”
董昭顿首道:“太守大人谬赞,属下确实有一些想法。但是否正确,还需要诸位大人指正。”
说着董昭向众人拱了拱手继续说道:“诸位大人所患,是那吕布鸠占鹊巢,以威势强力占据我河内。而太守大人所患,是诛杀吕布,内心有所不忍,且惧怕天下非议。小人这样理解是否正确?”
张扬深深的点了点头。
杨丑本以为自己就要说服张扬,没料到却突然跳出一个董昭,心里大是不满。语气冷冰冰的回道:“那有如何?”
董昭微笑道:“这两点看似两个不可缓和的矛盾,却有一个方法可以瞬间解决这个两难困境。那就是让吕布主动离开河内,一旦他离开,自然不会有鸠占鹊巢的风险,也不会让天下之人觉得太守大人薄情。”
缪尚向董昭拱了拱手,说道:“董议郎所言极是。但那吕布是走投无路才来我河内,他又怎会愿意主动离开?”
董昭笑了笑转向晆固道:“吕布此次如此行径,早已与我军势同水火。眭固将军英勇善战,由他时时刻刻提防吕布,他哪里有任何发展的机会?我想吕布必然也认清了这点。”董昭知道眭固与吕布不和,如此说话故意卖他一个面子。
果然晆固听董昭如此夸赞自己,心中很是满意,感觉这是个邀功的机会。拱手向张扬道:“主公放心,有我眭固在此,保证那吕布有丝毫异动就会立即被我拿下。”
张扬摆了摆手算是对眭固的赞赏,示意董昭继续往下说。
董昭淡淡一笑,接着说道:“吕布当时来到河内,一个与太守大人有旧,另一个就是他本身确实没有任何去处。但此刻形势已不是如此,此前李傕、郭汜与吕布视同仇雠,但是现在两者关系虽不算好,但矛盾已大大缓和。大人可曾还记得不久前,两人为拉拢吕布,封其为颍川太守的事情。
张扬点了点头,说道:“两人确实以天子名义下诏封吕布为颍川太守,这个吕布曾经跟我说过。”
董昭道:“大人,你完全可以借此机会让吕布前往颍川赴任。此时颍川虽被破坏严重,但土地富饶,不失为一个好的立足之所。且此次为天子亲自任命,这个机会远比他呆在河内要强的多。”
董昭看众人低头沉思,接着说道:“不仅如此,河内处于袁绍、曹操两大势力之间,发展空间极其有限。但如果吕布能在颍川站稳脚跟,再被太守大人引以外援,两方夹击兖州曹操,此事对于我们也是大大有利。”
张扬听完双眼一亮,他虽无争霸之心,但也绝不愿意活在夹缝之中。想到此事如果成功,自己再不用看袁曹二人脸色,心中大喜,下位牵着董昭双手,说道:“公仁,此次多亏你,否则还真没人能想出这样的两全之法。”
杨丑在远处暗暗的盯着董昭,心想这个结果虽不是自己最终想要,但是至少也能把吕布赶出河内。心底对董昭之智生出了一点钦佩,暗生了结交之心。
等到众人散去,董昭正要离去,突听后面杨丑喊道:“董议郎请留步。”
董昭看是杨丑,躬身行了一礼道:“杨长史,大堂之上,小人只是想尽快解决此事。绝不是有心想要冒犯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杨丑摆了摆手道:“此等小事,何须在意。只不过要不是这件小事,还看不出公仁有如此大才。”
董昭脸色微变,连忙回道:“大人谬赞,小人这点微末才能能入大人法眼,心中倍感荣幸。”
杨丑笑道:“低调、谦虚、且才能出众。公仁啊,看来你并非百里之才,以后一旦有机会必然会冲天而起,到时候还需要你多提携我一下。”
董昭起初以为杨丑前来是来问罪,却不曾想他此刻如此赞赏自己,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脸色尴尬的站在当地。
杨丑叹了一口气道:“公仁,你的这个方法很好,吕布必然会离开河内。但是你所提议的和他两相夹攻曹操,这个真的可行吗?”
董昭不懂杨丑言外之意,不愿轻易说出,假装疑惑的问道:“大人以为大人以为呢?”
杨丑冷笑一声,说道:“计策是可行,可是我家太守,你真以为他仍然有称霸天下的雄心吗?”
董昭外来到此,不愿多生是非,没想到杨丑竟然在自己面前直接指责张扬。脸色猛然一变,连忙说道:“太守大人只是性情忠厚,并非如此。”
杨丑敛容道:“公仁,我对你如此推心置腹,你为何还要将我拒之门外?太守性格人人所知,绝非明主,你之前一月在朝堂之上一言不发,难道不是早已看出他并非可以成事之人?与其在他手下碌碌无为,还不如早日另寻明主。”
董昭听杨丑如此说,脸色变了又变。昔日自己在袁绍处,仅是因为自己弟弟在张邈手下就被他猜忌。本想前往兖州,却不曾想在河内被张扬留下,早就想离开,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听杨丑如此说,内心躁动的志向又开始涌动。
杨丑看董昭沉默不语,接着说道:“河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袁绍、曹操势大,对之都有觊觎之心。如果我们能掌握河内大权,然后将之献于两者之一,这样的功绩必然受之重用。当然,基于袁绍连公仁这样的大才都要驱逐,想来将来也难成事,还是选择曹操为好。”
董昭沉声说道:“莫非大人刺杀吕布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挡住了大人夺取河内大权的计划。”
杨丑明显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公仁,看来我还是小瞧你了。你是大屋不迈已知天下之事,我做的如此隐秘,却不知你又是从何而知?”
董昭回道:“小人也不确定,只是根据大人言语推断而来。”
杨丑道:“你推断的不错,这件事确实是我。此时我邀你与我共成大业,请公仁务必答应。”
董昭沉思了片刻,说道:“有一事请问大人,您是河内世家代表,在这里也是一言九鼎之人,为何要冒这样的险来为别人做嫁衣?”
杨丑瞬间收回笑容,沉声说道:“井底之蛙看到井口一隅就以为自己掌握了整片蓝天,而我需要更广阔的天空来展开我的双翼。”说着他望向长天,似乎已在那里翱翔。
董昭随他望向远处,眼神之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眭固返回住宅,一屁股坐在长椅之上,语气恨恨的说道:“可恨那董昭,让吕布逃过一劫。”
吉安上前给眭固倒了一杯热茶道:“主公,这董昭又是何人?”
等上眭固给吉安详细介绍了事情的经过,吉安说道:“主公,看来董昭此人有大才,你应该多多结交才是。”
“什么大才,我看他是屁才,把吕布放到颍川,我还怎么杀他?”,眭固语气之间带着无穷的怒意。
吉安道:“主公,实际你真想杀吕布,属下倒还有一办法。”
听吉安如此说,晆固心中大喜,忙问道:“什么方法,快快说来?”
吉安回道:“此时河内军队一半以上都掌控在主公手中,如果再获取杨丑的支持,大可以发动兵变。一旦囚禁张太守,就假传他的命令,剿灭吕布。到时候这太守之职必然是主公您的。
听吉安如此说,眭固脸色突变,接着一股怒色涌上脸庞。他双眼死死盯着吉安道:“你是让我背叛张太守?”
吉安不知道眭固为何突然如此生气,心中恐惧顿生,连忙下跪道:“属下只是提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主公饶恕。”
眭固紧紧握着拳头,双目微闭好久才忍住心中的怒气。最终叹了一口气道:“老吉,你起来吧!”
眭固看吉安站起,接着说道:“黄巾起义,我随后加入。虽说是为了改变自己命运,但是最初仅是想要活命。征战多年,天下之人都以为我等是贼,但是最初我们仅是老老实实的贫民百姓。“
吉安不知晆固为何提起这些,只得回道:“世人之言,多为虚妄。“
眭固叹了一口气道:“老吉,你是读书人,见识能力都比我强的多。但是有一点你是比不上我,就是我懂得感恩。我与官军作战多次,有胜也有败,但是最后那一场惨败,至今想起我仍心有余孽。”
眭固停了一下,似乎在遥向当年。然后接着说道:“如果当时不是张太守愿意收留我,我早就死无葬身之地。而且他不仅丝毫不介意我的黄巾出身,还将我当成他的左膀右臂,在此之前,就算是在黄巾军中我也从未感到如此的受人重视。所以,在我眭固有生之年,绝不会辜负张太守。此等话语,绝不可再提。”
吉安万没想到眭固竟然如此忠心,心中是既敬又叹。默默的摇了摇头,良久无语。
吕布站在高处,盯着不远处虎视眈眈的三万大军。转向高顺问道:“伯平,眭固军队可有什么异常?”
高顺回道:“暂时没有。他们已经与我军对峙三日,两天前有一万左右的士卒绕到我军营后,似乎是想要偷袭。被斥候发现后,他们就就地驻扎了下来,但今早却突然撤走。属下也想不通眭固到底想要干什么?”
吕布点了点头,抬头又向对面望去。眭固大军此刻除前方士卒手持刀盾严阵以待外,后面的或坐或立,全然没有将要打仗的那种紧张感。心里猛然一松,笑着对高顺道:“我看眭固没有要进攻的意图,否则那些士卒看起来也不会那么轻松。”
高顺眉头紧蹙,心中犹豫,想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拱手说道:“主公,属下有一事请求。”
吕布扭头,脸带疑惑道:“伯平,有什么事你尽管说,何必与我如此客气。”
高顺停顿一下道:“主公,我军此刻军心不齐,很多士卒都是新入伍的。如果眭固突然进攻,难保不会有崩溃之忧。属下恳求主公,如果真到了那时,请您率领骑兵速速突围。属下以性命担保,陷阵营必定为您阻挡所有追兵。”
吕布心知高顺所言皆是事实,此时的情形确实凶险无比。但是想让他放弃高顺及陷阵营全体来换取他的苟活,他也确实做不到。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是高顺在他心中早已是亦师亦友的存在,对他的倚仗远比任何人都大。
吕布笑了笑,上前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高顺肩膀,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要离开。此时眭固军阵突然有了变化,前面士卒分到两边,中间空出一个大道,一个人慢步正朝自己军营方向走来。吕布仔细望去,发现来人正是当日给自己送装备的缪尚。
吕布心知缪尚为张扬心腹,挥手让士卒放他进来。
缪尚看了看四周拿着武器站立的士卒,脸色没有丝毫变化,拱手向吕布道:“吕将军,我家主公在前方亭子设下宴席,请将军拨冗前往。”
吕布脸带笑容,看玩笑道:“辛苦缪主薄亲自前来,不知张兄这次给我摆的是否是那鸿门宴啊?”
缪尚脸色平静,似乎早已料到吕布如此回应。拱手回道:“将军莫要玩笑,我家主公一直待将军不薄。河内诸将确实有人进谏想要趁机杀了将军,但我家主公念与将军昔日情谊,断然拒绝。此时邀请也是诚心诚意,将军莫要多心。”
缪尚看吕布沉吟不语,继续说道:“将军,你虽然英勇善战,但是此时军心不稳。军中有三分之一左右为新收降的河内士卒,他们家属都在河内。如果我家主公真要对你不利,何须如此麻烦,直接下令拘捕他们所有亲属,将军队伍瞬间就会哗变。此时两军对峙,终不是长久之计。希望将军看在往日情谊上,相信我家主公,前往亭子一叙。”
吕布低头沉思片刻,转头对高顺说道:“伯平,你好好看护军中,让魏续陪我一起去拜访一下张兄。”
“主公……”,高顺没想到吕布这就答应,连忙出声制止道。
吕布淡淡一笑道:“放心,有缪主薄陪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缪尚脸带笑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魏续率五十士卒跟随吕布一起前往。魏续为吕布妾室魏氏之弟,自其姐姐去世之后就一直跟随吕布。他性情粗劣,不堪重用,但人却忠厚老实,更兼勇猛异常,是不可多得的冲锋之才。吕布因为亲属关系对之十分信任,将自己的亲兵全部交于他统领。
吕布刚走到亭外,只见眭固缓步走来。吕布躬身道:“眭将军,许久不见,你看起来越来越英姿勃发了。”
眭固看到吕布前来,本想上前对其羞辱一番,却不曾想吕布却先抛出这句软话。顿时也不好再发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当地。
“是吕贤弟到了吗,快快进来”,亭内传出张扬的声音。
吕布命魏续在外守候,自己独自进入亭内。亭子不大,仅容下数人,除了张扬外,只有两个斟酒的侍女。看到四周完全没有埋伏士卒的地方,吕布心中大安。
张扬看到吕布到来,眉头紧蹙,没有一丝欢喜之色,略略挥手招呼吕布坐下。旁边侍女给吕布倒了一杯酒。
张扬没有理会吕布,端起桌上酒杯一饮而尽,沉闷的气氛使两人也感尴尬。
良久,张扬屏退两个侍女,望向吕布道:“贤弟还曾记得昔日并州之时,我二人俱在丁刺史手下效力之事。”
听张扬提起丁原,吕布脸上微微发烫。虽然刺杀丁原与现在的他无关,但是作为他的一个替代品,自然承自然承载着吕布留下的一切,当然也包含这些不义之举。
张扬没有理会吕布脸色变化,端起桌上一杯酒一饮而尽。自言自语道:“当时我为其手下从事,你为主薄。丁刺史手下将领众多,但只有你我二人意气相投,亲如兄弟。后来在我穷困潦倒之时,又是你向董卓举荐我,使我可以领河内太守。贤弟的这份恩情,我张扬永远铭记于心。”
吕布不知以前张扬和自己关系如何,但看到他如此说,想来两人关系定然不错。他连忙拱手向张扬道:“为弟此次来到河内,也多蒙兄长多加帮忙,兄长之恩,吕布也定然铭记在心。”
张扬摆了摆手道:“你我兄弟,这样说话就太见外了。但此次为兄或许真的要对不起贤弟了。”
吕布听到张扬如此说,心中大惊,以为他这是要动手的信号。连忙望向周围,看到并无人前来,心中这才稍安。
张扬停顿片刻,接着说道:“贤弟此次从袁绍处逃回,我知道你军力薄弱,所以允许你在河内招兵。但是此举早已引起我手下众将不服,多次上书请求我诛杀贤弟,我岂能为此等不义之举。但是这样想法的臣子越来越多,我虽为太守,但是也需要他们的支持。此刻我感到了无穷的压力。”
吕布脸色微变,知道张扬这是下了逐客令。但是听到张扬如此的真情表露,知道自己此时已无性命之忧。心中大舒了一口气,换了个坐的姿势,听张扬继续说。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河内处于袁绍、曹操两大势力之间。任何一方倾力来攻,旦夕即可攻下。贤弟与袁绍不和,一旦其扫平公孙瓒,必然以此为由进攻河内,为兄到时就真的就无能为力了。”
吕布听张扬如此说,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无法再假装无知,于是站起身道:“多谢兄长收留之恩,吕布没齿难忘,叨扰多日,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张扬没想到自己还未说出口,却由吕布说出,脸色一窘,说道:“贤弟,我也是无可奈何,你千万不要责怪为兄。”
吕布淡淡一笑道:“兄长多虑了。”
张扬说道:“虽然为兄不能收留贤弟,但却一个去处提供给贤弟。此前李榷、郭汜为了拉拢贤弟,封你为颍川太守。贤弟何不去那里上任?如果贤弟能立足河内,我们两军可以对兖州形成夹攻之势,想那曹操定然也不敢轻举妄动。”
吕布心想颍川在地处豫州,一直被曹操视为私地,他岂会愿意自己在那里立足?但此时距陈宫、张邈迎自己进入兖州时间应该不长,何不拖到那时再走?吕布下定决心,拱手向张扬道:“兄长,为弟愿意前往颍川,但军中事情繁多。可否给我一段时间时间略做准备,然后在启程前往。”
“当然可以,我也同样不舍得贤弟离开,贤弟多呆一段时间定无大碍。”,张扬没想到吕布这么轻易答应,心情大好,语气带着惊喜。
吕布道:“还有一件事需要麻烦兄长,现在我兵少将寡,粮草紧缺,希望兄长给予一些帮助,好让我在颍川尽快立足。”,吕布此刻军力已是大增,但是和曹操对抗,其心中还是没底,只得厚着脸皮想张扬求助。
张扬沉思片刻道:“河内军队大部掌管在眭固手里,我也不好向他开口。但为兄做主,贤弟不用再归还马伦那三千士卒了。另外,我再提供十万石粮草给贤弟。别的忙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还望贤弟见谅。”
吕布也知道张扬此时的困难,十万石粮草已然不少,足够自己一万余大军五个月所需。于是拱手向张扬拜了一拜道:“多谢兄长”
两人又喝了不少,张扬又谈了以前很多事情,特别是两人之间的情谊。
吕布从中看出张扬和当时相比,虽然变化很大,但其对吕布的友谊确从未改变。吕布想到将来他被杨丑杀死,心中不免有所不忍,遂提醒他道:“小弟有一事埋在心中,不知该不该讲?”
张扬已是微醉,搂着吕布肩膀说道:“我们两人什么关系,有什么话贤弟尽管说。”
吕布道:“兄长为人大度宽容,智谋之士多受重用。但在此乱世,兄长将军政大权全部交由手下,一旦他们图谋不轨,后果将不堪设想,望兄长察之。”
张扬微微一笑,以为吕布是在说眭固,不介意的说道:“贤弟此言差矣!所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果连手下都不信任,不用他们反叛,我已是孤家寡人。而且我能力有限,许多事情需要仰仗他们,如果贸然收回大权,形势只会更加糟糕。这点,贤弟就不要多说了,我们今日只喝酒。”
吕布看自己不能说服张扬,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知道自己此刻身份尴尬,如此说难免有离间之嫌,于是不再多语,将话题转到其他方面。
事情远比吕布想象的要快很多,刚过两日,张邈邀请他前往兖州的信件就被送来。张辽也在,自己一说出,手下诸将必然赞同。但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心情稍微有点郁闷。带着一丝不安,转向张辽问道:“文远,这件事你怎么看?”
张辽沉思片刻,拱手道:“属下以为郝将军和宋将军所言很有道理,但是此时不是我们愿意离开,而是不得不离开。张扬已经下了逐客令,如果我们强行赖在河内不走,难免会引起冲突。而此刻我军实力还不足以与张扬相抗衡,去兖州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所以属下支持前往兖州。”
高顺站立起来,拱手说道:“属下同样支持前往兖州。”
听到手下两员大将都支持自己,吕布顿时心安了不少。转向剩余没有仍没有发表建议的三将道:“你们呢,是支持留在河内还是支持前往兖州?”
魏续看了看宋宪又看了看张辽,犹豫了一下说道:“姐夫,我支持留在河内。这里有吃有喝,总比跑到兖州去喝西北风强。”
吕布拍了一下脑门,心中万分后悔自己让这个没脑子的家伙说话。到了这个时候想的竟然仍是吃喝,作为他姐夫,顿感脸上无光。其他将领听魏续如此说,起初以为他开玩笑,但听他说的那么认真,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张辽甚至挪揄了魏续一句道:“魏将军真是好胃口。”
成廉表述则要简练的多,只见他站立起来,躬身向吕布行了一礼道:“属下一切听从主公号令,无论主公做出什么样的抉择,属下都誓死跟随”。
在诸将之中,张辽、高顺为吕布亲信大将,魏续为其亲属,都备受重用。成廉武力出众,仅稍次于高顺,而远比其他将领要高许多。每次冲锋都是他冲在最前,受伤也是最重。但因为他平时寡言少语,与吕布相处并不是很多,吕布一直把他当成可有可无的存在。但是此刻听他如此说,心中顿时生出许多感动。他朝成廉深深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他的忠心。
魏续看吕布脸色带着满意之色,小声嘟囔了一句道:“早知道我也这么说了。”
诸将中没有发表意见的只剩王健,只见他缓缓站起。朝吕布行了一礼,语气平静的说道:“主公,属下有一事不明,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离开河内?”
吕布心中疑惑,心想如此明显之事,王健为何还有如此之问?但仔细看王健表情,分明是另有话说。但此刻却问向自己,这分明是为了引自己发问,邀功之心很是明显。吕布淡淡一笑,满足了王健的虚荣,转头问道:“王将军,你可是有什么解决之策?”
王健面朝诸将道:“主公英勇善战,更兼知人善用,而那张扬优柔寡断,难成大器。河内众官仰慕主公威名,多有摒弃张扬而投奔主公之意。而张扬在主公应允离开之后,必然麻痹大意。主公何不借此机会占据河内,以成霸王之业。”
吕布听王健起初如此赞扬自己,心中难免有一点骄傲。但听到最后却倍感心惊,王健惊,王健竟然想让自己占据河内,取代张扬。虽然吕布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一是自己实力不济,成功可能性微乎其微;二是张扬对自己真的还不错,那样做难免心中有所不忍。而此时却有王健提出,吕布心中难免又有所触动。
吕布还未说话,张辽已越众而出道:“主公,万万不可。张扬在河内经营多时,手下将领也有能征善战之辈。而我军实力远逊于他,成功机会很是渺茫。就算我们侥幸取胜,损失也定然不少。而且张扬厚待主公,如果行如此不义之事恐令河内众官不服。短时间之内很难令之安定,到时恐怕这烫手的山芋会让我们得不偿失。”
“张将军所言何其缪也!乱世,仁义又值多少铜钱?此时眭固全军已撤,主公也已答应张扬离开河内所求,此时正是其不备之时。属下为上党之人,对其人土风情多有了解。只要主公原意,属下原意联络众官以支持主公。一旦拿下上党,河内其他地方定然望风而降,哪会像张将军说的那样成功机会微乎其微。”,王健语气充满自信,让吕布也不免为之心动。
张辽回道:“王将军只考虑了河内现在的情况,却没有考虑它周围的形势。兖州曹操、冀州袁绍早对河内垂涎已久,此时虽然曹操忙于徐州战势,但仍有袁绍虎据北疆。一旦河内生变,他立即就会率大军前来,到时我们靠什么抵挡?”
王健冷哼道:“原以为张将军为当世虎将,却没想到是如此胆小怕事之人。主公的英勇,岂是袁绍这样的草包可以相提并论的?”
张辽满脸怒气道:“说我胆小怕事,王将军莫非是尝尝我手中长戟是否还如起初那般锋利?”
王健回道:“随时恭候。”
“够了”,吕布大喝一声。两人都市吓了一跳,连忙向吕布拱手道歉。
吕布脸色微变,心想王健自投奔自己以来,在军中一直是夹着尾巴做人。但此时明知道张辽为自己手下头号大将,为何却如此与之针锋相对?莫非他真有绝对的把握让自己占据河内。但是吕布此时却对自己没有一点信心,就像张辽说的,如果自己消灭张扬之后,袁绍起兵来攻,自己靠什么抵抗他?
沉思了一会,吕布终于下定决心,朝向王健道:“王将军,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文远说的也很有道理。而且他跟随我多时,我心知绝不是胆小怕事之人,我命令你为自己刚才的话语道歉。”
王健脸庞留下一道冷汗,连忙拱手朝张辽道:“张将军,属下口无遮拦,得罪了将军。还望将军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在下。”
张辽脸上怒意未消,但看在吕布面子上仍朝王健拱了拱手。
吕布对王健表现十分满意,面向诸将说道:“诸位将军所言皆是为我军考虑,但是河内狭小难有发展空间。而兖州四战之地,占据即可轻易将豫州收入囊中。然后东夺青州,南攻徐州,西上关中,到时我军将会有更多的发展余地。而且张邈来信说兖州大部已叛曹操,虽言过其实,但此刻却也是我们占据兖州最好的机会。”
说到此时,吕布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意已决,五日之后我们就出兵兖州,诸将无须再言。”吕布这句话等于下达最后的决定,宋宪、王健等心中虽然仍有异议,但已知事情再没有可能改变,也不再多语。
众人面向吕布,拱了行礼道:“谨遵将军号令。”
吕布语气恢复平静,下令道:“文远、伯平,以你们二人为主,其他将军为辅,这几天抓紧训练士卒。五天时间虽短,我也不期待他们有太大改变,但是至少让全军无论强弱,都能融为一体。”
“诺!”,张辽高顺拱手回道。
“王将军,有件事还要拜托你去处理”,吕布转向王健说道。
王健没料到吕布此时叫他,不知是福是祸,脸色微变,但口中却似乎不慢,连忙应道:“主公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立即去办。”
吕布点了点头道:“我军从青龙山带回财物,我已命人分为三份。一份购买粮草,一份购置武器,剩下一份留作后用。我知道你对上党十分熟悉,购买粮草和武器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王健心中大喜,没想到吕布竟然会把这项美差交给自己,那样的一笔财富自己稍微贪取一点也足够自己享用半生。连忙下跪道:“主公放心,属下绝不辜负主公期望,必定办好此事。”
吕布满意的点了点头。刚才强迫王健向张辽道歉,给足了张辽面子。但王健心中难免会有所不满,此时把这件事交给他也算是对他的补偿。
早晨,吕布亲自前去太守府拜会张扬。
当时张扬还没睡醒,由一个小厮引吕布进入大厅。等到桌上的热茶变凉,他才慢慢的挪进大厅,睡眼稀松,脸上带着无穷的困意。
吕布看到张扬进来,连忙站立起来,拱手向他行了一礼。
张扬打了个哈欠,摆手示意吕布坐下。
吕布看他疲惫异常,似乎连打招呼都感费力,心中疑惑。忍不住问道:“张兄,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得了什么病?”
张扬脸色之间透漏着一股古怪,口中懦懦,过了好一会才不好意思的回道:“没那回事。是昨夜去杨丑府上赴宴,席间有两个侍女,望去甚是美丽。离开的时候就将她们带回了太守府,但没想到她们两个晚上如此能折腾。要不是贤弟到访,恐怕这一觉就要到中午了。”
吕布脸色尴尬,不知道如何作答。
张扬显示没有注意到这点,自顾说道:“看来以后要珍惜身体了,要不然终有一天要被他们折腾死。”
过了一会,张扬突然意识到吕布还在身旁,一拍大腿说道:“哎!不说为兄的丑事了。倒是贤弟,今日如此早来我府上,可是有什么事?”
吕布拱了拱手道:“此次前来是为了提前告知兄长,我准备五日之后率大军前往颍川。”吕布已决定前往兖州,而非颍川。但此事到现在为止尚属秘密,此时不告知张扬,就是为了避免太多人知道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张扬听吕布如此说,疲惫瞬间消去了一半,惊问道:“怎么这么快?我让贤弟离开是无奈之举,莫非贤弟还在因为这件事责怪为兄?你这样快离开,这岂不是让天下之人耻笑我张扬寡情少义,不懂礼数吗?”
如果换做平时,吕布巴不得多在河内停留一段时间,以好好训练自己手下士卒。但是此次前去兖州,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曹操归来之前夺取兖州,对他来说时间比一切都更加重要。这才促使他决定尽快离开河内。
听张扬如此说,吕布心中产生了一丝感动,没想到张扬到此刻还在愧疚此事。但他心意已决,回道:“此事与兄长无关,完全是为弟想要尽早前往颍川。兄长也知道,此时曹操正在征伐徐州。一旦事成,我害怕颍川会有所变化,这才想要尽早前去。”
张扬想了想,感觉吕布说的也有道理,但仍用请求的语气问道:“贤弟真的准备这么快就离开河内?”
吕布望着张扬深深的点了点头。
张扬叹了一口气道:“那好吧!既然贤弟已经做出决定,我就不再留你了。为兄答应你的五万石粮草,明天就派人给你送去。”
吕布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张扬尽早给自己准备粮草,没想到自己还未说出,张扬却主动提出。心中大喜,连忙躬身道:“多谢兄长。”
张扬下座扶起吕布道:“你我兄弟何须如此客气?”
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话,吕布看张扬哈欠连天,知趣的选择了告辞。
吕布刚走出太守府,突然看到不远处缪尚正急匆匆的走来。他和缪尚仅见过两次,但对其印象很是不错。看到他走来,连忙打招呼道:“缪主薄。”
缪尚看是吕布,连忙回礼道:“原来是吕将军,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您。”
吕布笑了笑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提前向张兄道别,但是他似乎昨晚被折腾的不轻,看起来一脸疲惫。”
缪尚惊道:“将军这么快就要走?”
吕布点了点头,说道:“五日之后。”
缪尚叹了一口气道:“将军这一走,恐怕河内的大权将要落入那眭固手里了,主公将来的处境危险了。”
吕布道:“缪主薄此言差矣!眭固虽然权利心极重,但是他为人忠直,就我看来他对张兄十分忠心,不会因为得势就危害张兄。倒是那杨丑深沉多思,一旦得势,对张兄的威胁恐怕会更大。希望缪主薄以后在张兄身旁多加提醒。”吕布对两人说不上十分了解,只是根据后来发生的事推测他们性情应是如此。而缪尚是张扬亲信,故意这样说,是希望通过他对张扬略加提醒,毕竟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缪尚听后,心中微惊,没想到吕布会如此评价眭固。但是对吕布那样评价杨丑很不以为然,脸色之间略有不服之色,只是出于礼仪,拱手回道:“将军放心,我会私下向主公传达将军担忧的。”
<b/>
吕布看缪尚如此表现,知道那样的提醒肯定无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
上党眭固府内,吉安将一封信递给晆固道:“主公,王健派人送信来说,吕布差点上当,只不过被张辽所制止。”
晆固拿过信件,看都没看,直接丢在炭盆中道:“这个没用的东西,本想靠他说服吕布作乱,好趁机剿灭他。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还来信干什么?”
吉安道:“主公,莫要动气。实际这也不能完全怪王健,毕竟他投入吕布军中不久,说话很难占上分量。但是他信中却提到另外一件事,属下认为对于我们也许是大大的好事。”
“哦?他提到了什么。”眭固疑惑望向吉安。
吉安道:“吕布离开河内,此行的目的地是兖州而非颍川。”
“兖州不是曹操的地盘吗,吕布去那里干什么?”,一说起曹操,眭固想起当时在东郡自己被击败后浮尸遍野的情况,不禁打了个冷战。
吉安道:“王健在信中并没有细说,似乎有什么人背叛了曹操,来信迎吕布进入兖州。如果这件事属实,到时候吕布和曹操之间难免会有一场大战。”
眭固听吉安如此说,信中大喜,狂笑道:“哈哈哈!在这世上,我本就这两大仇人,如果他们真能拼个你死我活,倒也省了我不少事。”
吉安听眭固如此说,显然是没有看到这件事情带来的巨大机会。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眭固耐心解释道:“主公,一旦兖州生乱,这对于我们可是天大的机会。如果能趁机占据兖州,到时候不仅河内受袁绍、曹操两相夹攻之势顿解,而且实力将急速壮大。到时候俯仰天下,也没有几人能和主公相抗衡。”
眭固心思简答,但人并不愚笨,经吉安稍一提醒就看出此事对自己大大有利。转向吉安问道:“老吉,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吉安道:“首先是要厚待王健,让他留在吕布身边暗地为我们提供消息,好让我们随时掌控兖州形势。其次,厉兵秣马,训练出一支无敌之师,好趁曹、吕两军两败俱伤之时出兵兖州,确保可以一战而胜。”
眭固满意了点了点头道:“恩,那就照你说的办吧!你去信告知王健,我会好好善待他留在河内的亲属,让他放心呆在吕布身边。另外,送一百两黄金到他家,作为他的安家之费。”
“诺!,属下这就去办”,吉安看眭固这就接受了自己建议,心中大喜,觉得自己主公虽然有很多缺点,但至少能做到礼贤下士这点。心中暗自对自己的起初的选择感到了一丝安慰。
杨丑家中大厅之内,他正在陪董昭叙话,此时一个家奴快步走到他跟前,低声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
杨丑听完,脸色微变。转头面向董昭道:“奇了怪哉,张邈竟然背叛曹操,来信邀请吕布前往兖州。”
董昭心里大惊,忙问道:“杨大人从何处得到这个消息?”
杨丑笑道:“我杨氏在河内经营多年,军、政、商中都有我的人,在这上党城内发生的任何事都逃不出我的眼线。这个消息是从刚归附吕布的那些河内士卒口中传出的,应该不会有假。而且我还得知,今早吕布向张扬辞行,五日之后他就会离开河内。”
董昭心中微惊,没想到杨丑势力如此之大。但瞬间被那两个消息所透露的讯息所吸引,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道:“杨大人,吕布这次恐怕不是要去颍川,而是兖州,我看我们应该早作谋划。”
杨丑点了点头道:“我也如此认为,不然他不会愿意这么快就离开河内。看这情形,他是想趁曹操远征徐州之时,趁机一举拿下兖州。看来吕布此人的志向也不小啊?公仁,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董昭道:“曹操在兖州深得民心,但是张邈在兖州的影响也不能忽视,此时再去一个吕布,形势对曹操很是不利。但曹操能力出众,手下谋士猛将众多,虽一时失利,但最终必能战胜吕布。我想我们既然已经决定以后将河内献给曹操,就应该趁此机会尽早结交于他,好为将来早作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