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谁都看出来了,傅识均是认真的,宋清泽大概也成了被冷落的那个。
没人觉得不对,当初傅识均和宋清淮恩恩爱爱的时候,宋清泽不也是强行插一脚嘛,绿人者人衡绿之。
众人揭过这一插曲,开始讨论起项目来。
近期崛起的科技公司迅速在北城占领了一定份额,而这家公司背后的控股人就是傅识均。
他正在接触傅家以前的事业,和李常学合作了两个项目,两人赚的盆满钵满,连带着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公司都分了一杯羹。
“东西带了吗?”傅识均漫不经心提了一句。
李常学的助理立刻拿出一个小盒子恭敬地递给他。
傅识均表情依旧,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已经抖得需要控制才能不动声色。
“这是李总费尽心思才拿到的,一到手他就马不停蹄来见您了,我们李总的合作诚意都在这儿了。”助理适时助攻了一波。
李常学大尾巴狼似地摆摆手,“说这干嘛,傅总孝心可嘉,我不过尽一下绵薄之力。”
傅识均把东西收起来,“李总的心意我明白,这个项目再给你让两个点。”
几人达成了合作,气氛又开始热闹起来。
宋清泽悄悄暗示了一下李常学,对方沉吟后开口。
“傅总,听说你投资了一部新电影,缺个主角?看看我这个外甥怎么样?”
“这个角色已经给褚歌了,亲兄弟明算账,当初说好带清泽上综艺,捧他一把,这个账算结了。”傅识均嗤笑一声。
此话一出,几人脸色可谓五彩缤纷。
宋清泽紧紧掐住手心才没有当场失态,褚歌到底是哪跑出来的小明星,短短一晚上让他吃了几次瘪。
不行,一个宋清淮他都能毁掉,刚遑论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明星。
褚歌则被这样坚定的选择而感动不已,而且他一点也不怕宋清泽,他有舅舅,自己有哥哥,大不了斗一斗!
傅识均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垂眸饮尽剩下的伏特加,恰好挡住了他眼底的阴沉。
其余人努力活跃气氛,但怎么都没办法回到之前的热闹。
刚过十二点,一群人如同灰姑娘般姗姗离场。
褚歌跟着傅识均来的,在众人“一夜春宵”的打趣中同他一起离开。
他紧张地揪着衣角,觑着男人英俊的侧颜,脸红心跳地幻想。
两人一起上了劳斯莱斯,将宋清泽怨恨的目光牢牢甩在身后。
“停车。司机送你回去,我还有事。”傅识均捏了捏眉心。
褚歌一愣,还没来得及挽留,傅识均已经开门,上了旁边的一辆阿斯顿马丁。
 p;他的温情甚至没有一公里远,褚歌怨怼地想,他是去哄宋清泽了吗?那个假惺惺的白莲花到底有什么好?明明自己一点也不比对方差!
火种埋下,只等一条细细的引线。
阿斯顿马丁穿透夜色,停在医院前。
傅识均隔着门探视,病床上的人双目紧闭,“他今天状态怎么样?”
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戳戳,听不真切,像一个将醒未醒的梦境。
“睡睡醒醒,好像一直在做噩梦,有时候会叫您的名字。”护工尽职尽责汇报。
傅识均沉默了很久。
一直没睡着的宋清淮也沉默了。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梦中还惦记着傅识均,难不成恋爱脑会通过体液传播?
“他睡了吗?”傅识均问。
“睡了,睡得很香,应该没做梦。”护工斩钉截铁地说。
失眠的宋清淮听着他们大声密谋,很想大喊一声吓吓他们。
自他受伤后,傅识均一次都没有来看过他,他已经默认两人没了关系,大半夜他不回他的温柔乡,来这干嘛?
还有那枚领带夹到底是谁的?护工明明说谁也没来过。
囿于出身
病房外的声音渐渐消失,宋清淮努力转动眼珠,还是看不到门口方向,没一会儿眼珠子疼,连忙闭上眼睛。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无边的夜色很好地成为了短暂心软的借口。
这个冬天真的太冷了,今天护工告诉他外头的雪积了几厘米厚,路况很差。
宋清淮好像又嗅到了那冰天冻地的味道,掺杂着绝望、求助无门的萧条。
病床微微颤抖起来,宋清淮咬紧了唇肉,脸色发紫,他呼吸不了。
但他已经有经验了,只要能冷静下来,想点开心的事,很快,很快就会过去的。
护工应该已经休息了,他不想吵醒他。天儿啊真的太冷了,离开了被窝又要很久才能暖起来。
就这么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宋清淮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他睁着眼睛呆滞地望着被焊死的窗户,猜测傅识均会在哪个温柔乡。
“先生,这里不能……你是!”夜巡的小护士本有些昏昏欲睡,乍一瞧见个英俊的男人,再仔细一瞧竟然是自己的偶像。
傅识均伸出食指抵在唇边,淡漠的眼睛配着这张令人脸红心跳的脸,护士同手同脚地离开了。
他反复揉捏烟盒,最后还是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背靠墙壁,后脑勺挨着这一处冰凉,物理冷静了片刻,他手腕一动,从兜里掏出一个方方正正的丝绒盒子。
里面装着一枚玉牌,是他十八岁那年和宋清淮去一座有名的寺庙求的。
傅家和宋家父母各一枚,刻了各自名字。
他的母亲很喜欢,一直贴身带着。
傅识均曾经拥有一个不输宋家的温馨家庭,可惜都没了。
人死如灯灭,世间种种只是活人的感情寄托。
思及此处,傅识均眼底的浓墨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玉牌在灯光下透出温润的光。
他收好玉牌,拎起裤脚,不在乎干不干净,一条腿支着,坐在地上。
宋清淮在他一墙之隔的地方安睡。
就着浓郁消毒水的味道,傅识均缓缓闭上了几天没有合过的眼皮,终于睡了个好觉。
宋清淮躺了将近一个月,却没等来解约通知。
按理说节目组并不是多有良心的人,拖得越久,节目热度下降,按照他们的作风应该会趁着他康复期间换人,并且借着他再消费一波流量。
《苍山负雪》剧组派人送了花来,隔天刘导百忙之中亲自来探望他,这令宋清淮有些受宠若惊。
“你好好养身体,不用操心剧组,你就是沈如是,没人能替代。”刘导推心置腹。
旁边南峪也跟着宽慰:“小学弟,粉丝们都在等你回来呢,所以要加油啊。”
宋清淮许久没有体会到这样温情,他眼睛干涩,他连忙眨了眨,压住那股上涌的热意,开玩笑道:“我太性感了,想哭。”
刘导顺着他的话接:“这么感动,要不就不给你发片酬了?”
宋清淮的眼泪瞬间干了,“刘导,我只是感动,你却想要我的命。”
两人又分享了一些最近的趣事,南峪说:“你的粉丝天天吵着要见你,也算因祸得福吧,你知道你现在微博粉丝多少吗?”
“多少?”宋清淮被他吊起了好奇心,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
南峪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刘导三急上厕所去了,现在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宋清淮脖子能动了,他故意僵硬地转动了下,不着痕迹甩开他的手,好在对方已经意识到了,主动收回了手。
“学长你就仗着我不能动,不然你弄坏我发型,高低得挨我一顿打,本十八线也是有偶像包袱的。”
南峪笑笑,“不是十八线了,恭喜你清淮,你微博破一千万粉丝了。”
说着,他又调皮地补充一句,“比宋清泽还要多一百万哦。”
宋清淮震惊了,“真的?公司不会给我买僵尸粉了吧?!”
南峪噗嗤笑出声,他这个小学弟真是能让人心情变好啊,虽然经历了灭顶打击,但还是这么乐观,一般人一般人做不到。
他也做不到,所以他才会动心吧,人都有趋光性。
“要合照吗?”南峪问。
宋清淮欣然答应,刘导厚道,没有换演员,他也该投桃报李,多给剧宣传宣传。
咔嚓一声,笑脸定格在手机上。
“给我也康康。”宋清淮和外界已经失去了将近一个月的联系,再逃避也没用,始终要面对。
南峪坐在凳子上,微微倾斜手机,让他能看清屏幕。
【今天在工地扛麻袋,我一口气扛了三趟。工友说你挺能扛啊。我突然留下泪水,是啊我什么都能扛,却扛不住想你啊!老婆!】
【是我老婆这件事,帕瓦特奥特曼哉阿斯奥特曼迪迦奥特曼戴拿奥特曼盖亚奥特曼高斯奥特曼等40位奥特曼都觉得很赞。】
【什么?宋清淮出现了?我一个风驰电掣疾如旋踵中举步生风脚不点地倍道而行快马加鞭奔逸绝尘眼疾手快风驰云走就赶来了,然后被帅得如痴如醉酣畅淋漓乐在其中甘之如饴,并向天空大喊一声:没有人能够拒绝我的老婆!!!】
【宋清淮的粉丝还有救吗?看起来都不太正常的亚子。】
【这是什么?是我老婆,舔一口。这是什么?是我老婆!啊啊!】
【清淮好好休息,我会等你回来,小茶叶一直在!】
宋清淮一脸疑惑,“小茶叶是什么?”
“你的粉丝名。清淮绿梭——一种茶叶,外观扁平光滑,苗锋尖削、光润挺直,香气优雅清高,滋味甘鲜醇和,和你很是相配。”
宋清淮面露怀念地笑笑:“名字是我母亲起的,她爱茶。”
随着越多人看到微博,评论区也开始不太和谐。
有人讥讽他“天才短命”,也有人说他命不好,刚出名就遭此大劫,命中注定只能当糊咖,还有诅咒他一辈子不能起来的。
甚至有人泼脏水:肯定是金主正妻看不惯他才找人动手。
宋清淮十分平静,这些流言蜚语已经打击不到他了。
他正要说不看了时,微博推送一条新消息。
傅识均亲自送新人试戏,两人举止亲密
南峪移开手机,却不小心点开了。
偌大的照片霸占了整个屏幕,宋清淮瞧着确实不是他那位白莲花堂弟,是个陌生面孔,但隐约好似又有点熟悉——对了,是气质,宋清泽和这个年轻男孩乍一看真是一个模板印出来的。
不过这个男孩显然更年轻,全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气息。
有句话说得好,男人十八岁时喜欢十八岁的,八十岁还是喜欢十八岁的。
宋清泽这么快就被取代了,这是他意想不到的,男人的心啊真是海底针。
不过,他比较好奇的是,傅识均连着两任都是纯洁小白花这款的,之前是捏着鼻子和自己交往吗?
那可真是委屈他了。
宋清淮不想再看他的绯闻,已经看得够多了。
告别了刘导和南峪,因着刚才的绯闻,他突然想到了一个计划,但现在急不来,他必须必须尽快养好身体。
休养了一段时间后,杨老带来一个消息,“茶水确实有问题。”
宋清淮拦住了他,在护工的帮助下,他坐上了轮椅,“老师,我们出去走走?我好久没呼吸过新鲜空气了。”
护工把他推到草坪上,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主动离开了。
冬天的草坪已经呈现灰败之色,上面覆盖一层厚雪。
宋清淮艰难地裹好大衣,那天在y国他之所以没喝那杯茶,来自他的直觉,他已经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宋清泽。
“是泻药,那个药本身问题不大,但和茶水一起就会腹急。”杨老给他把拉链拉到顶端,语气有些凝重。
这个行为十分恶劣,如果宋清淮没有留个心眼子,当天不止他自己出丑,连国家形象都会受影响。
宋清淮毫不意外,杨老忍不住追问,“你知道是谁?”
他沉吟片刻才压低声音,“不太负责的推测,大概率是宋清泽或者他的舅舅李常学,不过这两人可以看做一个整体。”
“那天在后台我和他们发生了口角。”
“李几年前移民去了y国,在y国的地位很高。这些事不好取证,而且他们完全可以推到工作人员身上,美其名曰恶作剧。”宋清淮继续补充,“这些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杨老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层面,脸色不太好看,“不管怎么样,做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吃闷亏不是咱们的做事风格,上面一定会给你讨一个公道。”
宋清淮道谢。
“我听卓鸿说你撤诉了?”
宋清淮目光落在人工湖面上,应了一声。
杨老更加奇怪,总觉得他越来越看不懂宋清淮了。
宋清淮换了个话题,他一开口,呼出的气体便在冬日下凝成了一阵白雾,“老师,你说人是不是一辈子都囿于出生。
不等回答,他就自顾自说下去:“我觉得是的,我享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富贵荣华,但一个人的福报是有极限的。”
宋清淮声音缥缈,“十七岁那年,我和傅识均一起去寺庙求平安符。寺庙门口有个道士支了个摊子,我觉得新奇,就算了个命。
道士算出我三缺缺命,五弊注定孤独。
二十岁前我不信命,当时年轻气盛险些掀了道士的摊子。
后来,我没有再可以失去的了,我又开始相信事在人为。”
“清淮!”
宋清淮感觉鼻尖又有一股熟悉的热流,他随便抹了一下,“老师,有件事想求您帮帮我。”
小金丝雀
“找谁?”杨老惊讶地问。
“我爸以前的司机和秘书,这几年我都没见过他们。如果当初还有人了解其中的猫腻,大概就是他们二人了。”
送走了杨老,宋清淮悄悄抹掉手上的血迹。
病情是病人的隐私,没有宋清淮的允许,其他人都不知道。
加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休养,养好了不少精力,他都快忘记自己还生着病了。
这个病在他身上不算明显,除了偶尔流鼻血,免疫力有点下降之外,大多数时候都壮得像头牛。
目前没有合适的骨髓,宋清淮也努力听从医嘱了。
但他实在没办法静下心养病,况且有些事他躲不掉,也不能躲,他现在就像海上孤立无援的小船,在风雨飘摇中寻找解决的办法。
敌人太狡猾,他只有一次机会。
以宋清泽和李常学嚣张的程度,一旦某些事被发现,他就算死在闹市也不奇怪。
他们背后一定还有人。
这事儿需得徐徐图之,但愿能找到他要找的人。
又过了几轮新日,在一个难得的晴天里,医生宣布他能解放回家休养了。
“回家也要小心,你现在经不起躁,最好继续躺平,没事别乱动了。”医生絮絮叨叨,恨不得列个清单。
郑云帆拿出手机录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医生你放心,我会看好他的,他敢乱动我打断他……呸呸呸,我把他拴起来。”
宋清淮生无可恋地坐在轮椅上,已经彻底失去了话语权。
郑云帆把一大袋药挂在胳膊上,像极了刚从菜市场抢完菜的小媳妇,他高高兴兴地推上轮椅,“我给你订了一大桌菜,还叫了个火盆,一会儿跨过去,所有不吉利通通飞走。”
“今晚再给你烧个柚子叶水洗澡,不对,你还不能自己洗澡,我给你洗怎么样,这待遇你就偷着乐吧。”
宋清淮扬起唇角,“这么贤惠,等我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想得挺美,伺候你一段时间算了,还想本大爷伺候你一辈子。”
两人斗着嘴,气氛正好。
郑云帆的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人刚走出电梯,一个男人拦住了他们去路,“宋先生,傅先生让我来接你。”
宋清淮脸色阴郁了一瞬间。
郑云帆撸起袖子,语气凶悍,“干嘛?他自己不来,叫个跑腿?!告儿你,门都没有,你回头告诉他姓傅的,我妈已经给我攒彩礼了,清淮是我家的,让他滚!”
助理不卑不亢,连个表情都没给,“宋先生,不要让我们难做。”
傅识均身边的人一出场,就自带如出一辙的看不起人的傲慢,让人很想照着他们的脸上来一拳。
宋清淮稳稳坐在轮椅上,淡淡抬头:“给你发工资的是他,想让我配合你的工作就得拿出该有的样子。”
助理眉梢动了动,微微弯腰,恭敬地说:“请您同我回去。”
宋清淮温和一笑:“婉拒了哈。”
“别搞小动作,我这幅样子就地一躺,讹你八万八不是问题。”
助理无语凝噎,只能眼睁睁目送郑云帆推着宋清淮耀武扬威地走了。
他按了按耳机,“傅总,宋先生不肯回来,跟另一个男人跑了。”
傅识均:“……”
没得到下一步指示的助理开车回了公司。
傅识均公司选址在cbd圈内最高的一座写字楼内,这里寸金寸土,普通打工人一辈子都买不起一个厕所,而且楼层越高越贵。
助理刚坐电梯到顶楼,秘书急急忙忙吩咐他回去收拾衣服准备出差。
“出差?去哪这么突然?”助理一脸茫然,好端端的出什么差,而且他们做助理的就算出差也是跟上司一起啊。
“非洲。”
秘书一脸同情安慰道:“可能是傅总觉得北城天儿冷,让你去过个冬。”
发配边疆,归期未定,前途未卜。
“啊?!”
办公室门开了,傅识均拿着外套,瞧见苦着脸的助理,他皱着眉不悦道:“你怎么还在这儿?”
“傅总,我不想去非洲啊,咱们的业务还没这么广吧。”
“那边有个项目,我不放心别人,你替我跑一趟。”傅识均三言两语就给助理打了鸡血,对方立刻快马加鞭收拾行李去了。
傅识均面无表情进了电梯,秘书低声说:“宋先生去了他朋友家,地址是……”
傅识均沉声道:“不用再给我汇报他的消息。”
“……好的。”
秘书十分上道地把郑云帆的地址、联系方式、公司等等信息做成了个文档发到了傅识均的邮箱。
他托了托眼镜,做秘书的就要懂揣度老板的潜台词。
另一边,郑云帆丢在副驾的手机响了,路上正堵得慌,他拿起来瞅了一眼,丢给宋清淮,“帮我接一下。”
“嗯……嗯?嗯?!”
宋清淮挂断电话,一脸同情地说:“物业打来的,他说你卫生间的水管爆了。”
“什么?!”
“已经在抢修了。”宋清淮连忙说。
“哦哦,那没事,老房子就这样。”郑云帆一口气刚放下。
“但是……他们不小心把你下水道的管子也捅子也捅破了。”
“啊??他们要拆了我的房子吗?”
宋清淮于心不忍地插了最后一刀,“你也许要拥有私人泳池了。”
“……”
“你的心比大润发杀鱼的刀还要冷。”郑云帆欲哭无泪。
“去酒店吧,哥疼你。”宋清淮安慰他。
“我要住五星级的。”
“好好好,都依你。”
郑云帆打了右转灯,开进一条辅路。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所有酒店都是一套说辞:“不好意思先生,我们酒店满房了。”
迟钝如郑云帆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一般来说酒店都会有预留房,不会一次性全部订出去,以防有突发情况。
宋清淮坐在车里,指尖在膝盖上敲击,做细微的康复训练。
他的控制力直线下降,手指偶尔会抽搐。
郑云帆垂头丧气,“没事,我还知道一家酒店,实在不行,咱们去宾馆或者招待所。”
这两个都不是很好的选择,宋清淮需要一个好的环境养伤,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送我回御江苑吧,今天麻烦你了。”
宋清淮不傻,这样的手段除了傅识均没人会干,他在逼他主动回去。
他不爱他,但也不肯放过他。
郑云帆一拳头捶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吓到了一个路人。
“傅识均是狗吗?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我肯定要阻止你们。”
宋清淮闻言,自嘲地提起嘴角。
世间哪有早知道。
郑云帆不乐意,还想再劝。
宋清淮心知他的仗义,因此更不能拖累他。
没办法,郑云帆只好掉头。
朱楼碧瓦近在眼前,宋清淮却心生退意。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已经不是他们的爱巢,而是一个困住他的牢笼。
秘书就站在门口,看起来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他接替郑云帆接过轮椅。
“有事给我打电话啊,清淮!”
宋清淮笑容灿烂。
等进了花园,宋清淮冷冷地说:“房子里泡坏的东西全部赔一份给他。”
秘书语气恭敬温和,“您可能误会了,这些小事您不需要操心。”
宋清淮闭上嘴。
别墅空荡荡没什么人气,傅识均不在,一个长相凶神恶煞,身高约一米六的男人候在客厅。
“这是您的康复师,请配合康复师为您制定的时间表,祝您早日康复。”
宋清淮没说话,秘书也不在意,说完就退出去了。
康复师姓吴,叫吴报国。
“我媳妇儿很喜欢您,知道我来照顾您,一直嘱托我呢。”吴报国看着凶,笑起来倒是老实憨厚,“我媳妇天天都要重播您在y国的表演。”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闭了嘴,怕说错话惹得宋清淮伤心。
宋清淮一怔,弯着眉眼:“没关系,我没那么脆弱,谢谢您妻子的支持,我会……会努力的,不辜负他们的喜欢。”
“好好好。”
宋清淮心里热乎乎的,原来真的有人那么喜欢他,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他在吴报国的陪护下,练了一个小时。疼得他满头大汗,最难忍的是他的手总不受控制,令他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吴报国回去休息了,宋清淮呆坐在床上,直到沉沉睡去。
三楼书房。
沉香缓缓升起袅袅白烟,微苦的木质香浸没了每一个角落。
“傅总。”吴报国垂首而立,面容刚毅,已经完全看不出一点憨厚的影子。
傅识均还在处理文件,连头都没有抬,吴报国经过秘书的提点,不用他问就主动一一汇报宋清淮的情况。
“我按照您教我的说法,宋先生没有怀疑,很轻易就相信我了。宋先生的体质比我想象中还要差,可能需要药物调理,最好去医院全身检查一遍。”吴报国想了想又说,“如果您担心他,最好还是亲自去……”
钢笔在纸张上划了重重一道,傅识均抬起头打断他,“你话太多了,秘书培训的时候没教过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吴报国一个激灵,自己扇了两巴掌,嘴角磕破出了血。
“下去吧。”
傅识均扯了张湿巾擦了擦沾上墨迹的掌侧,台灯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在黑夜中很容易吸引趋光性的生物。
傅识均捏了捏鼻梁,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往日简单的数字此刻变成了嗡嗡乱飞的苍蝇,他的脸色越发难看。
鼠标轻触,驱散了休眠屏保。
画面中央有一张柔软的大床,暖白色的被子十分温暖舒适,中间拱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宋清淮正在昏睡。
“傅识均!”
困于梦魇
轻声的呢喃让人恍惚以为幻听了,这套设备的收音和清晰度都特别高,甚至能看到被子无风自动。
不是被子在动,是宋清淮在发抖。
办公椅发出嘭的一声,傅识均路过的风带动角落的绿植都跟着晃了晃。
宋清淮咬着嘴唇,全身抖得像筛子,殷红的血迹顺着他干燥的唇角落下,额角渗出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像个没有人气的精致布偶。
“淮淮!醒醒。”
宋清淮失去清淮失去了意识,傅识均果断掐着他的腮帮子强迫他张开嘴,然而目光所及之处没有适合的东西。
他毫不犹豫把手塞进去。
宋清淮一口白牙,咬合力极强,犬齿咬破了掌侧的皮陷入皮肉里,傅识均连眉头都没皱,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擦掉了他额头上的汗。
不知过了多久,傅识均已经没有知觉了,宋清淮才松口。
“识均,痛。”
“好痛,好冷。”
“你怎么不来啊,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所有人都回家了,只有我没人接。”
口齿不清的呢喃字字落入他的耳朵,但他回答不了。
他的心脏被反复凌迟,难以忍受的疼痛密密麻麻地蔓延。
傅识均弯腰给他脱掉汗湿的睡衣,前一秒还陷在梦魇里的宋清淮却突然睁开眼睛,笑意盈盈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等睡着了。”
傅识均一愣,一股凉意从后脊窜到脖颈,他艰涩地问:“淮淮,我是谁?”
“傅识均啊,你吃酒吃傻了?都让你不要参加那么多酒局,每个演员都是从小角色演起的嘛。”宋清淮絮絮叨叨,还记挂着要去热醒酒汤。
大掌按着后脑勺,宋清淮被迫埋在他的胸肌里,“唔呼吸不过来了,嘿嘿你的胸肌是不是又大了。哎呀,别害羞嘛,给小爷摸摸,摸摸可以更大噢。”
傅识均紧紧抱着他,不让他挣脱,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
宋清淮梦回22岁,他们最相爱的时候。
一切好像很美好,又好像很糟糕。
这天晚上的记忆极为混乱,宋清淮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直到天光乍亮,他嘟囔了一句:“我要回去了,黑夜真是太可怕了。又冷又没有人,怎么叫都没有人。”
说完,他真的就睡过去了。
傅识均站在床边,指尖泛着冷意。
那个冬夜困住了宋清淮,他一直没有走出来过,笑靥下藏着日益加深的阴霾。
他把乐观留给他人,自己捂着伤口慢慢溃烂。
宋清淮可真狠啊。
两个小时后。
“宋先生,该起来用餐了。”
宋清淮眼皮很沉,难得赖床,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他咂摸了一下嘴,一股子铁腥味,他呸呸呸了几下,结果嘴巴痛得令他忍不住皱起脸。
他独自控制轮椅,没有麻烦吴报国,忍不住寻思着,难不成昨晚没吃饱,所以半夜给自己“加餐”,连嘴巴都咬了吃了。
待会儿他得多吃两个虾饺。
然而餐厅中坐着他不想见的人,瞬间没了胃口。
这是他受伤后两人“被放鸽子
“还没查到,这事儿有点不对劲,估计是上了什么手段,看着有点像g方的。”杨老也有点不能理解。
宋清淮点头,这倒是符合他的猜测。
看来当年的事一定有猫腻。
“不急,我相信只要做过的事一定会留下痕迹。”宋清淮如是说。
杨老也记挂着这件事,“明年十一月份你爸就能出来了吧?”
宋清淮点头。
“好好好,现在谷底咱不怕,以后每一步都是上坡路。”杨老语重心长,他显然担心这次的事件会打倒宋清淮。
宋清淮整理了下围巾,勾勒了一个浅笑,“老师您不用担心,鄙人姓坚名强。”
和普通长辈一样,杨老关心起了他的终身大事,“你和傅家那小子现在还好吗?”
巧舌如簧的宋清淮却难得卡壳了,他该怎么解释他们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好不好,他不想让杨老再多一件担心的事,所以他撒了个小小的善意的谎言,“好着呢。”
杨老果然开心,“现在国内的环境越来越宽松了。等事情了结,说不定我闭眼前还有机会能吃上你的酒。”
宋清淮顺着他的话:“好啊,到时候您和我爸坐主桌。”
另一边。
 p;“傅总,钢琴要现在送到御江苑?这不是您准备明年送给宋先生的生日礼物吗?”
秘书有些不解,怎么突然就要送出去了。
傅识均同皇家音乐学院那边交涉多次,屡屡让利,对面才松口。
他们12月12号那天飞去y国把钢琴漂洋过海运回来,怎么这么突然就要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