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烈站在难民营的最北面的临时公房前,眺望整洁规整多了的难民营,还是很有成就感,满意的点点头,万基看看他的脸色,慢慢的放下心来。
难民营万事繁杂,两个多月的时间,整理好这许多事项,万基自问已是竭尽所能,不过一切以大人满意为标准。
“说吧,现在营里最困难的是什么。”赵烈没有进到室内,这个办事机构以前就是荒废了的六七间草坯房子农家院子,这也是这里唯一的房子了,万基把这里简单收拾一下办事,环境不说,只是屋内有股味道,赵烈不喜。
“大人,粮食还有三千多石,白银四千五百余两,粮不多了,到威海卫里去卖粮,很多粮商非七分银子一石不卖,摆明就是因为咱们需求大,想捞一笔,另外,就是马上天凉了,灾民没带什么衣物逃出来,现在能遮住身体就不错了,这还是老夫人送来的衣物解决了不少,不过冬天衣物全无。”万基把目前的基本情况说明了一下,目下难民营就没有不缺的东西。
赵烈目光冷了一下,“发难民财,他们忘了我们是威海水师,让水师船帮着到扬州运一下,我不信了,缺¢↗,了张屠夫还能吃个带毛猪。”
万基、赵猛、吴群均愣了一下,什么带毛猪。
“至于冬衣,也一并到扬州采购一下,江南盛产织物,几万人而已,扬州肯定有,这个事交给你了,万基。我再给你支应万两银子。”
万基咧咧嘴,万两也不太足啊。
赵烈看看万基的一脸苦相笑了笑,“把此次俘获的绢帛,太刀,折扇,带到扬州折价卖了,所得银两归你支应。”硫磺、铜都是有大用的,只能留下来,所剩东西可卖的不多。
“二弟,冬天取暖的柴火奇缺,难民的日子不好过啊。”赵猛又扔过来一个难题。
“石炭,多进一些石炭。”赵烈思索一下,只有把蜂窝煤祭出来啦。要知道山东也是国人诞生地之一,几千年的砍伐使得林木寥寥,有也是在深山老林啦。
“石炭是不贵,不过毕竟也是一大笔支出。”赵猛也是发愁赵家的支出。
“我有一个办法,”赵烈把蜂窝煤的办法一说,蜂窝煤极简单,而且不值钱的面煤就可,赵烈一说,几人觉得可以一试,一旦成了,那可省钱了。
“先买石炭回来制作试试,行的话,自己开个矿。”赵猛拍了板,到底是参与家中庶务的,连上游都要抓在手里。
“大人,不少难民思动啊,”吴群看看赵烈的脸色,毕竟刚跟随赵烈,“有的不想干呆着,打算到别的地界看看运气,不过不多,最多的是看能不能加入个杀奴的队伍一是混个出身,二是也为家人报个仇。”
“嗯,吴群说的不错,”赵烈鼓励了一下吴群。“不过,我们这里也今明年也要大规模招兵、招工,告诉难民,不急,我们马上需要大量人手。”
赵烈头昏脑涨的在这呆了多半天,解决一个又一个问题,虽说有后世经营的底子,不过,难民问题千头万绪和单纯的企业经营不是一个路子,让赵烈头大如斗。
回返前,赵烈通晓众人,三日后辰时校阅军伍。
三日后辰时初,两千人的队伍安静无声的排在滩涂地里,有三分之二的人拿着长棍,三分之一的人拿着短棍。虽说衣衫褴褛,不过,已有了强军的雏形。
赵烈站在队伍前边为了操练特意垫起的一个小土丘上。身侧黄汉、万基、余大宝、李虎、汪全、杜立等人相伴。
“大人,这两千人身体强健,一半人只剩孤身一人,还有的是有父兄弟妹的,成家的极少,都是被建奴迫害的家破人亡,与老奴仇深似海。”汪全介绍了基本情况。
赵烈静静的看着队伍,他感到队伍数千人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他也相信在这的绝大多数的人都对建奴仇深似海,不过,后世的阅历告诉他,能不能把深仇转换成反抗的巨大的动力,并付之行动,实属大不易。
三日前告之此次校阅后,赵烈苦思冥想三日,自己的军队就从此时此地有了雏形了,前世自己不过是企业中层,当然是个男人都有领导千军万马的将军梦,没想到来的这里圆了这个梦。
不过作为前世军旅白丁军旅白丁的自己对于驾驭这支军队可是没有十足的信心。可偏偏这个乱世逼着你挽救这个国家就必须从驾驭这支军队开始。
这支军队与建奴有着抄家灭族的深仇,在大明很难找到有这般好的杀奴的基础的了,只要整训好了,上了战场稍一动员就能与建奴血拼到底。
但是血仇也可以转化,转变。一如历史上的孔有德,全家在鞍山起兵反抗老奴暴政,只有他一人逃脱,耿精忠堂兄弟死于建奴,尚可喜父亲、长兄与建奴战死,两个哥哥,一个弟弟陷于建奴之手失踪,估计也是死于建奴之手,一家只剩尚可喜一人,此三人与建奴的深仇不可谓不深,却相继投靠建奴,并成为建奴凶猛的猎犬,甚至他们与吴三桂杀的大明义士比建奴杀的还多,孔有德甚至为建奴在广西全家战死,真是可笑。哪里出了问题。
辽东的军事集团和大明仕绅集团中大批的投奴表明为了不丧失手中的已有的权利和利益,他们不惜带上汉奸的帽子,他们只要权利和利益,失去了权力以及利益对于他们是比投奴成为汉奸还要可怕的事。所以他们不惜成为千古笑柄也要走出这可耻的这一步。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利益凌驾于国家之上。
对于大明许多人来说,换个大清不过是换个效忠的对象,特殊的是大清是一个外族王朝而已,反正最大的阵痛由普通的庶民承担。而庶民不过就是个屁民,连字都不识,知道什么治理、保卫家国,也就是被代表的命,大清征服大明就是征服仕绅阶层的反抗,大清入关后,几年就平定天下,原因就在于此。
大明中坚的仕绅阶层大部投降,而与大清血战到底的反而是李自成,张献忠农民军余部这些不识字的泥腿子,从1644年斗争到1660年,而识字的精英阶层仕绅阶层早已投降了,把富庶的江南拱手相让。
总之,是一家一姓当家的封建制度和为维护其统治而施行的愚民的制度导致了大明的悲剧。
所以这支军队能拥有自己的魂魄,真正知道为谁而战,为何而战,这支军队才可能拥有军魂,不会因为一时的仇怨而战,也不会因为仇怨的消逝而消亡。也不会被个别的将主一拉就走,真正的实现军队国家化。
所以军队是国家体制的表现,但在这马上开启的乱世,首先要靠军队开创一个新的国家,而现在赵烈就要建立一支几千年来从未有的崭新的军队。赵烈思虑再三,决定分几步走最终达到这一目标。
“虎。”杜全大喝一声。
全体兵丁回应:“虎。”全军肃立。
“将士们,你们是从白山黑水走出来的,你们很多人已经是你们整个家族的唯一代表,也说明我军肯定是为了与建奴决战组建的,所以我军就以破虏军命名。”赵烈先定下军队的名号。
“将士们,既然是为国杀奴,我们就是为国而战,所以,我军将士就应享有国战的待遇,每月饷银一两,按时发放,绝不拖欠,若为国捐躯,发放两百两银子,家中子女抚养长大,若家中断嗣,可指定养子继承家名,身后进入忠烈祠永享香火。若重伤致残,今后生计破虏军安置。众将士是为我大明国战,所洒鲜血是为我大明江山和百姓,我赵某在此立誓绝不会让你们流血又流泪,身后凄惨,”赵烈坚定着看着已经有所骚动的队列,尽全力大喊:“我们不是丘八,我们是大明的守护神,我们要的是身后无比的荣光。”
赵烈最后的话没喊完,人群已经是相续跪在大地,断断续续的喊出“为大人效死,”。
军兵们大多深信不疑,众人是大人从辽东乱世中带回山东的,是大人供给粮食,衣物不至冻饿而死,又给予众人杀奴报仇的机会,真是别无所求了。没想到,还能死后配享香火的殊荣,值了。
刘福贵、周怀恩在队列中泪流满面,将主没有抛弃他们,把他们从旅顺带回,养好伤带入军伍。是两人的再世恩人。两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奴以报血仇。
队伍中无数人哽咽着大喊:“为大人效死,”“杀光建奴。”
赵烈最后喊道:“下面,将士们按队列领取饷银。”
赵烈相信,当大家领取饷银后,军心底定。
李虎心悦诚服的躬身施礼:“恭贺大人,尽收军心。”一旁众人点头齐贺。
一匹快马疾驰入场,到得土台前,下马禀报,大人归营。
赵烈和亲卫赶到水师大寨时,福山号正缓缓的靠岸,当福山号下锚系缆后,亲兵簇拥的赵海明步下甲板,一众官吏恭候一旁,大家寒暄完毕,赵海明回转官衙。
赵海明单招赵烈叙事,
“烈儿,半月前,圣旨、钦差已到登州,武大人速招为父见驾,此次,由于我等有登莱巡抚、登莱水师,还有旅顺的报捷文书,所以点赏颇快,登莱武大人升太子少傅,南京兵部侍郎,不日转任,张盘升任旅顺副将,我威海水师杀伤建奴极重,升为父正三品指挥使,仍指挥威海水师,烈儿你升任千户,李虎、赵达升百户,黄汉、万基、徐鸿、马涛、余大宝、张鼓声、杜立、汪全等任总旗。“赵海明简介了朝廷的封赏,也不知道是内阁如何同魏阉商议的赏格。
“你上番属意靖海卫石岛,此次我特差遣李先生联络山东都司路同知,实授靖海卫左千户所千户,辖地石岛。”
赵烈大喜,这是最好的结果,求人不如求己,自己把持石岛,万事无忧。
“恭贺父亲,升任三品指挥使,这是我赵家天大的好事。”赵烈率先恭贺父亲。原来赵海明是从8≠,三品的登州水师指挥同知,今日晋升,确是可喜可贺。
“可惜,水师辖地有限,不能实授实职。”赵海明还是有些遗憾,大明水师就是几大地界,天津水师、登莱水师、扬州水师、福建水师、两广水师等,指挥使就这么几位,真是难有实职。
“父亲大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天津水师天子脚下,上司无数,扬州水师久无战事,规模减半,福建、两广水师与众多海盗,红毛酣战不休,只我登莱还算自在。”赵烈安慰老父,不过也是实情。
天津水师就是天子的望门犬,朝廷大员、勋贵每日烦事缠绕,扬州水师久无战事,朝廷囊中羞涩无力添船,水师就在长江里腐烂吧。
福建、两广水师与海盗、尼德兰人争斗不休,稍有闪失或战败身亡,或被参去官,风险极大,也就是沈有容这般牛人屡败海盗、荷兰红毛,他人被参抄家的水师官员甚多。
赵海明点头应是,事理明白,只不过心中颇有遗憾。
赵烈为了让赵海明开怀,将俘获毛利家海船一事通秉,当赵海明听闻缴获十余万两财货时,也是惊讶无比。
“父亲,我大明输出物品繁多,生丝、丝绸、棉帛、茶叶、瓷器,甚至还有海船,日本海船大部出于大明,而他国入大明物品稀少,只有银、铜、硫磺,还有泰西些许稀罕物件,所以来船大多半货半银,好多进大明物品,回去发卖。”赵烈细细详说。“正好,我等掳掠多是金银。”
“嗯,开头尚好,注意机密,”赵海明唯恐赵烈鲁莽,叮嘱道:“此次孤身夺船,可一不可二。”
“父亲大人明晓,此后,我意李虎督率船队出征,孩儿以千户所事宜为重。”赵烈赶紧灭火。
“嗯,还算周详。”赵海明点头赞许,在他看来,主将不可亲身涉险。李虎忠心勤勉可堪重任。
“嗯,李虎督船,为父将李先生,赵达派将与你,助你一臂之力。”
“父亲大人,不可,李先生乃是父亲左膀右臂,不可轻离。”
“无事,李先生年轻时行走大明风水,这几年在威海颇有憋闷,正好,两处行走,可以解忧。”赵海明主意已定。“王哲先生与其他几位幕僚也可助我。”
“多谢父亲。”赵烈正发愁身边料理庶务的人才太少,李先生的到来可是正解困局。
傍晚,赵海明父子身穿三品豹服,五品熊服归家,赵秦氏大喜,命全府加餐以示庆贺。
晚上,赵烈书房中,赵猛、李虎、赵达、黄汉、余大宝、杜立、汪全,一众人等聚在一起,赵烈美其名曰石岛发展筹备会议。
“现下,长枪已经做出八百余,只是鲁密统收集到此,也只有不到二百,雁翎刀三百四十余,铁盾收集了一百八十面,棉甲一百八十余件,皮甲一百二十余,铁甲二十余,战马三十余,驮马七十余,弓弩一百余,箭枝六千余,火药四千斤,铁炮四百余,鞋袜四百余,大红战袄六百余,大红胖袄一百余。”杜立一一列举,“此外,还有白银十万六千两,倭国金小判,银小盼若干。”
赵烈咳嗽一声,“此次我等到石岛上任,对石岛不要有太大指望,大明卫所的情形我等军户皆知晓。左千户能有数百军户,我就庆幸不已了。”赵烈徐徐看看众人,
“在座的都是自家兄弟,我就实言,做好最坏的准备,兵丁、军垦、石岛码头、船厂、匠户营、兵甲、粮秣、炼铁、造铳、造炮。”赵烈说道这,自嘲的笑笑:“诸位,都是无底洞啊,虽说现下有十万两银子,不过难民马上就要吃进数万两银子,我们实际上就是穷军汉。”
一众人等不禁莞尔,确实,听闻有十万两银子,众人觉得不少了,不过,这般一算,太少了。
“不过,愈是难以完成,我等完成后,应该愈有成就,我们回家应该能这般说,看看,我等这般二货,三货干的不赖吧。当我等老去时,可以同儿孙夸口说,看看,是我等挽狂澜于既到,这就是你们的先祖。”赵烈站起身来扬起右臂,转紧拳头大喝道:“诸君,能否与我一搏。”
众人站起身,热血沸腾的应和:“愿誓死追随大人。”
李虎、赵达等颇有阅历的人也是的人也是激动万分,久随赵海明在官场行走,多少有些麻木,不过今日听闻赵烈展望的前景也是憧憬不已,男子汉都想博一个封妻荫子,光耀家名。
环顾众人激动的表情,赵烈笑容满面的伸出双手做出静静的手势,“诸君请坐。”嗯,我这水平在后世干个传销也能手到擒来啊。
众人兴奋的落座,李虎、赵达稍稍有点面热,刚才和一帮半大小子呼喊的是自己吗,咳咳,有点丢面呀。
赵烈对此次动员非常满意,气氛之热烈堪比后世年终奖励大会。
“诸位有此信心、决心,我看事情一定办成。不过,事情要一个一个的办。首先,银两是最重要的,李虎,”
“李虎在。”李虎起立抱拳。
“李虎,我认命你为舰队统领,统带六艘战船出发琉球海域,目标,朝鲜、倭国海船。”赵烈发出程。
张庭心头一热,急忙应允。
张庭。”亚历山德拉开口说到。
我去,赵烈一口茶呛了出去,连亚历山德拉都学会约法三章了。
“小姐请讲。”赵烈抹了抹水渍,正容说道。
“第一,请您直到离开澳门不要勒索澳门人。
第二,如果到了地方,如果与你所说不符,我可以马上回来。
第三,我要带着自己的船和护卫。”亚历山德拉盯着赵烈言道。
“可以,我可以完全答应你。”赵烈大喜过望,勒索澳门人那是用不着了,已经达成协议了嘛,至于欺瞒,那是没有,山东那里数万辽民在艰难度日也是真实的,嗯,不怕你不相信,就怕你不去。
“希望你用我们天主的名义发誓,再用你们大明神明发誓。”玛塔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令赵烈发狂。我去,厚报取消。
“我以玉皇大帝的名义发誓不违誓言,否则进入十八层地狱。我以上帝的名义发誓,不违誓言,否则让水淹没我。”赵烈对于鬼神无惧,何况他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谎言,当然,小小的纰漏是存在的。
玛塔满意的点点头,在她的观念里既然用上帝名义发誓,那就值得相信了。
亚历山德拉抿嘴微笑,温婉至极。
“其实,和你们一起的有澳门议事、葡萄牙军人、匠师。你们不会孤单。”赵烈明白亚历山德拉和玛塔的担心,于是告之实情。“我与你们葡萄牙人已经结盟。议长已经任命你为葡萄牙方面驻我军的代表。”
“真的嘛,太好了。”亚历山德拉眼睛已成了月牙,当真是花容月貌。
赵烈一时看呆。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在三日时间里,水手们在葡萄牙水手的教导下学习操纵软帆,其中,横帆、纵帆、纵帆、斜帆短短的时间灵活应用是不现实的,不过冬天大的风暴没有,只要安全的到达石岛就是胜利,回去后有的是时间操练。
这日晚上,众人又一次汇集到福海号船舱。
“金三千一百二十八两,银三十三万六千二百三十两。
葡萄牙雷斯金币三千余,银币四万余,葡属巴西十字金币一千枚,银币九千余枚,西班牙埃斯库多六千二百枚,八字金币三千枚,
火绳枪五百余把,全身甲二十六套,半身甲六十五套,库房里和炮厂合计现有二十四磅炮十一门,十八磅炮十门,十二磅炮二十二门,九磅炮二十五门,六磅炮十二门。还有十门炮三日后完工。”
唐显文口干舌燥的喝了口水,其实还没到这种程度,但是绝大的收获让他眼晕,语调都有点变形,他得安稳一下。
“三百五十吨战舰一艘,三百吨战舰两艘,二百吨战舰两艘,四百五十吨盖伦商船三艘,二百吨福船三条。其中一艘三百吨战舰配炮三十二门,两艘二百吨战舰共配炮二十门。其他没有配炮。
安达卢西亚战马五十二匹,其中公马二十八匹,母马二十四匹,卢西亚诺马二十七匹,其中公马十七匹,母马十匹。
玉米种子两千斤,红番薯三千斤,白番薯八千斤。”
唐显文高亢的念完收获,众人是喜上眉梢。
“另外,生丝、棉花、生漆、瓷器、丝绸等不易变现的没有统计。”
赵烈既然同澳门结盟,就不能把所有的东西拿走,否则,阿隆佐可是真得下课了。在这里得到战马、粮种那就是惊喜了。
“这样,银留五万两,金币、银币全部留下。银五万两交于船厂。其他开始装船,另外,把没有配炮的船把炮配上,即使人手不足,也当压仓石。”赵烈下了指令,
“炮厂带走葡萄牙炮师三名,冶炼师三名,汉人匠师带走三分之二,有家眷的带上,船厂照此办理,另外宣布月饷翻倍,每人安家费二十两,再有不去者,绑了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炮上了船,金银上船,三百把火绳枪上船,只有战马打算提前一天上船,这可是娇贵物,也不知道有多少可以活着到岸,他们可是寄托赵烈极大的希望。
这一天,唐显文带着一个胖胖的大明人求见赵烈。
“公子,此人是大明商人罗长山,因为帮我引荐进入议事厅,深恐我们离去后,葡萄牙人秋后算账,家乡是香山县的,以前,跟随葡萄牙人太近,还把家迁到澳门,回去怕不容乡里。因此,他打算为我等效力。大人您看。。。。”唐显文恭敬请示,这事上,虽说对于罗胖子稍有同情,不过此事还须大人定夺。
赵烈听唐显文讲过唐胖子,知道这是个八面玲珑的角色,不过,又多了一条认识,有决断,有破釜沉舟的魄力。
“让他进来。”赵烈吩咐道。
唐显文长舒一口气,这几天,唐胖子都快把他缠得疯了,真是个牛皮糖,粘上就甩不开,唐显文此番立下大功这个唐胖子可算有功,唐显文还真拉不下这个脸来拒绝。
“大人,小的罗长山乃是澳门大明海商,如今敬服大人德威,愿追随大人麾下,今后不知小人能否为大人效力。”罗长山满脸堆笑的问道。
他心中忐忑,如论如何这明人是自己引荐的,事后葡萄牙人肯定会秋后算账,家乡又已是不容自家,跟随眼前的这位大人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当然可以,我等欢迎一切与我军合作的商人,”赵烈是微笑以对,态度和蔼,“我等订立的制度将会同澳门相同,今次,本将特意聘请澳门的议事帮助订立本将辖地的议事厅,将会由议事厅决定日常政事。”
“大人圣明,澳门议事厅事宜确有我大明借鉴之处。”罗长山脸上的肥肉乱颤,媚笑说道,“大人,此番小人呈上献银一万两望大人笑纳,还请今后多多关照。”
“免了,本将从来不接受献金,罗东主不必客气,还请收回,只要罗东主守法经营,本将包你买卖兴隆。”赵烈端茶送客。
“嗯,罗东主,如果有人劫掠你的商船,本将定会为你做主。”赵烈最后说道。
罗长山长揖拜谢,方才他以为没入大人之眼,所以大人没有收取献金,如今看这位赵大人是真的不收献金,当真是前所未见,罗长山将信将疑的随同唐显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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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天午时初,发生了一件意外,让赵烈第一次感到老天也许对他不薄。
初六午时初,一艘四百吨的西班牙盖伦商船和一艘三百吨的护卫舰来到澳门,码头上的赵达急命聚集兵众。克里希托和若昂在十名大明士兵的监视下将船引领到福海号旁停泊。
阿方索佩雷斯是萨马号护卫舰的船长,此次长途航行到此的目的两个,一个是国内传来信件,澳门总督马士加路也去任回国,新的总督罗保将在几个月后到任。
西班牙总督费尔南多命令阿方索带领萨马号护卫商船巴拉望号前来澳门,顺便将美洲带来的白银换成生丝、瓷器、丝绸等畅销货。
美洲的白银换成大明畅销物品已经是几十年的惯例了,大明富庶,但是金银奇缺,西班牙有着美洲的金山银山正好调剂有无,这可是每年两百余万两的买卖,也是澳门到吕宋商路繁盛的因由。
在码头,阿方索与巴拉望号船长罗梅罗汇合,在十余名护卫的带领下前往议事厅求见议长。
“阿方索,以前到这里是不需要护航的,不过,自从尼德兰人占领了大明的小琉球,∑,他们的船以此为基地骚扰我们,当下是不得不护航了。”罗梅罗眨巴着圆圆的巴斯克人的小眼睛叹息道,他还有着巴斯克人常见的五短身材和黑色的须发。
“罗梅罗,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希望王国从神圣罗马帝国战争中脱身出来,否则我们海外领地日子更是难过。”阿方索附和道。他长着西班牙人少有的金发碧眼,身材高大的阿方索让人一眼看到就印象深刻。
当然,阿方索明白西班牙从战争中脱身出来,说的容易,做到太难了,法兰西、英格兰、尼德兰人占据了优势,哪有那般容易放过西班牙人,他们对于西班牙帝国的领地可是垂涎三尺,这帮子强盗没有得到好处怎么能够收手。
两人慨叹着前行,一众人等走到一个十字路口,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几十名大明装束的士兵围拢过来,明晃晃的长枪以及火枪对准了他们。
护兵头目索尔多和另一个护兵举起了燧发短铳。
“放下武器,澳门已经在我们控制之下。”唐显文喊道,克里希托翻译。
索尔多不言语冲着唐显文就是一枪。索尔多在菲律宾见得多了,当地土人对阵西班牙士兵,最开始气势汹汹,几声枪炮过后,如鸟兽散。索尔多赌的就是大明土著人头目被杀,立即溃散。
不过,他赌输了。
唐显文机灵的一躲,弹丸擦着左肩划过,溅起血花,侧后的一个明军躲闪不及,胸口中弹,惨叫一声跌倒打滚。
于此同时,几声枪响,索尔多还有几个护卫中枪倒地挣扎。唐显文早已交代,除了两个领头的活捉,其他人反抗就格杀勿论。
阿方索、罗梅罗僵直的立在那里,脸色惨白,他们是海军,炮战经历过,不过这么近的距离交火是第一次。
唐显文回身观看倒下的明军,只见他喊声渐止,眼看是不行了。
“把护卫都杀了。”唐显文咬牙下令。
长枪兵上前呼气送枪,噗噗声音乱响,剩下的几名护兵惨叫倒地,长枪兵无论死活补枪,只剩下阿方索,罗梅罗两个。
“如果,你们不能让船上士兵投降,这就是你们的下场。”唐显文杀气腾腾的说道。
两个人此时看看地下到处是血窟窿有的还在抽搐的尸体,无奈点头,此时由不得他们不低头,保命要紧,对面的大明土著人就是一帮子杀人不眨眼的野蛮人。
船上的西班牙士班牙士兵都在整理仪容,一会儿船长回来后,大部分人都可以放假,正好可以尝尝大明女人以及葡萄牙女人的味道。
众人嘻哈谈笑,气氛轻松,在甲板的人们可是有点狐疑,好像隐隐听到几声枪响,不过,介于是在澳门,也没有太在意,不是还有葡萄牙人维护秩序嘛。
但是身后海面上来了三艘葡萄牙战舰可是不同寻常了。更奇怪的是他们排列开竟然以侧弦对着两船,封堵了航道。
萨马号的大副下令戒备,同时他用望远镜仔细看看,确实悬挂葡萄牙王国旗帜,甲板上是葡萄牙人,不过,有一些大明装束的人也在,他正狐疑间,码头上涌来了上百人明人。
仔细一看,他发现两位船长被俘了,明人喊话让他们投降。
此时,三艘葡萄牙船上的开闭式炮窗开启了,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大副心下冰凉,自己船上有大小三十门炮,巴拉望号上只有不足十门炮。
双方大炮侧舷以对,近四十门对十余门,问题是他们可以对着萨马号集中开火,萨马号对一艘敌舰集中开火,剩下的两艘谁对付,这是个死局,绝无幸理。
大副略一思索,就下令投降,即使这般投降,责任也不在他身上,上面还有船长呢,当下保住自家的性命要紧。
两船上近二百名西班牙士兵陆续下船放下武器。
码头上主持的赵达和战舰上张鼓声长出一口气,大明的炮手加上威逼的葡萄牙炮手全部排开只够两艘半船的,毕竟每艘船上就有二十余门大炮,共计七十门炮,哪有这么多炮手,而且对于大炮还没有熟识,这是在冒险,赌博,好在西班牙人没有勇气冒险,赵烈赌赢了。
当赵烈抵达码头时,已经尘埃落定了。
赵烈好奇的仔细看看西班牙人的战舰,发现相比葡萄牙战舰,西班牙战舰船楼还是高大一些,看来历史上高大如楼的美洲宝船给了西班牙人百年难忘的记忆。哪怕在战争中吃了英格兰人的大亏,这战舰还是稍显太高,影响平衡、航速。
赵烈前世和总部的李谦臭味相投,喜欢相携到世界各地旅游,英国、美国都去过,英国的风帆战舰也见识过,不过也就是见过外形,只是欣赏了一番而已,感慨一下,英格兰人就是乘坐它们征服世界,成为日不落帝国的,谁知最后竟然到了大明,否则多看看,多学习一下啊,可惜了。从外形上看,外行赵烈只是看出英格兰人的战船可是比西班牙人的低矮多了。
赵烈下令,让葡萄牙、西班牙的表亲们一起到大炮台汇合去吧。
晚上,清点的情况报了上来。
“白银二十一万两千两,火枪一百五十七枝,另有燧发短铳十一枝,全身甲五副,半身甲二十副,火药千斤,望远镜十八个,安达卢西亚战马三十六匹,其中公马二十五。”又是唐显文的汇总。
“显文,你的禀报我日日听也听不够。”赵烈开了开玩笑。
底下众人哄堂大笑,这般收获丰厚的禀报谁都想天天听。
赵烈心情绝好,两艘战舰,它们是有点笨拙,那是同英格兰人比,在远东还是威力十足,二十万两白银更是雪中送炭,对于菲律宾总督费尔南多,赵烈衷心赞一句,真是好人啊。
至于额外得到的战马,赵烈更是想发给费尔南多好人卡,大大的好人啊。采购大明物件的大笔银子,带给澳门增强机动力弥补兵力不足的战马,都一通送给了赵烈。真是让赵烈感动的热泪盈眶啊。
这趟澳门来的值了,要钱有钱,要船有船,要人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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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日,所有的战马上船。为了防止意外的死伤,一百一十七匹战马都上了澳门新造的三艘盖伦商船。
由于担心老船带有大量的细菌,最终让马匹在长途航行中患病死亡,赵烈做主选了新船运输马匹。这三艘船别的货物没上,就只装了这百余匹马。可见赵烈对于他们的重视。
要知道,安达卢西亚战马心情温顺,爆发力,耐力中上,负重一流,成年战马身高在一米五十以上,大明人体形偏瘦,加上披甲,骑上安达卢西亚战马,可以有重甲骑兵了。冷兵器对阵时,重甲骑兵的破阵作用是恐怖的。
当然,日耳曼人的体格,加上重甲,大约安达卢西亚战马就有些不够看了。
为了将来的繁殖和驯马,赵烈将澳门的两个养马和驯马师里卡多和席尔瓦一同带走,答应他们年金翻倍,还有赏金。两人在刀枪的威逼下捏着鼻子从了。
至此,马匹和驯马师总是到安排完毕,这可是赵烈此番澳门之行的惊喜,同建奴交锋没有大批的骑兵,那就只能被动挨打,取得不了歼灭战的胜利,更不可能长途野战,一旦建奴发现了你这个弱点,那∞↓,么意味着你的末日不远了,诱敌深入,截断粮道,建奴就是以这种方式连连击败明军。
你就是晓得建奴这个套路,你也得钻进去,因为你根本没有大批的骑军保护粮道,因此战马及其紧要,如果都是购买蒙古马,一则蒙古马每年能买到的也是有限,大量购买就会让马价腾升,耗费太大,再则蒙古马矮小的身材对于俱甲骑兵先天不足。
在赵烈看来,他就是再努力整训骑兵也比不了从小长在马背上的蒙古人和建奴,因此俱甲骑兵武备防护的全面能让其麾下的军兵的战力大增,因此引入安达卢西亚战马配种就是必须的了,当然这个过程也是漫长的。
这两日,赵烈神经绷得很紧,百里路半九十,收获再大没到山东地面上,那还是空欢喜,只有到了石岛,才算是胜利。
当战马归位后,赵烈总算松了口气,唐显文也是大松了口气,随后是其他的物品登船,除了缴获的物品还有平价征集的铁甲和望远镜,这是军国利器,赵烈没有客气全部征集了,当然都是给了平价,这可是答应亚历山德拉的。
哪些货物到哪个船上,金银到哪个船上,战马上哪个船,更麻烦的是上船的葡萄牙军人、匠户、大明匠户,现下既让他们发挥作用,又不让他们过于聚集产生不测,何况还有近两百名西班牙战俘,这些可是让赵烈,唐显文等人费尽心思,终于难捱的时刻就要过去了。
大明历正月十一一早,最后上船的大明工匠们开始上船,虽说,大人们说每月饷银翻倍,孩子可以上私塾,不过,毕竟是没亲眼看过,眼下更多是被刀枪逼上船的。人群中不时传出女人哭,孩子叫的杂音,场景有点凄凉。
葡萄牙军人、工匠还算平稳,同阿隆佐议长大人十分亲密的议事法比奥先生也一起同行,而且前天,他们都签署了三年的雇佣合同,薪金、奖赏都还满意,而且还有葡萄牙军人同行,也算安心。
赵烈没在现场,他亲自到议事厅迎接议长阿隆佐,以及特使亚历山德拉小姐、副使法比奥先生。
是的,议长大人闭门同正副史交谈了半个时辰,赵烈没在意,不过是如果有结盟价值如何,没结盟的价值如何,赵烈相信这不是问题,他们到时会求着自己结盟。
法比奥先生是一位不到四十的麦色头发,褐色眼睛的葡萄牙人,面相颇为和善。
赵烈陪同两位大使和阿隆佐抵达码头,已经装完货物的海船已经起锚出海,只有卫青号、穆尼蒂斯号还在等候。
是的,赵烈为新缴获的盖伦帆船起了中国名将的名号,最大的新建的三百五十吨战舰起名卫青号,三艘三百吨战舰分别命名霍去病号、李广号、陈汤号,两艘两百吨战舰命名周亚夫号、彭越号。
&nbssp;四艘商船分别命名洪泽湖号、微山湖号、兴凯湖号、高邮湖号。战舰起的名字让人激动不已,都是汉代名将,但是商船的名号叫人莫名了,没听说给船以湖命名的,而且兴凯湖是哪。当然赵烈在这件事上是乾纲独断,一众属下也只有从了。
穆尼蒂斯号,则是洛佩斯家族的私船,确切的说,是亚历山德拉和哥哥弗朗西斯科的私船,他们就是乘这艘船来到澳门的,水手、护卫都是自家的,这艘船不大,只有二百吨的战船。好在建成只有五年,船况较好。
也许是归期未定,还有安全的考虑,亚历山德拉带了不少的东西,大部分已经上船,不过,当下同她一起登船的衣物,杂物箱子就有十几个,看的赵烈眼晕。法比奥先生一同登上了穆尼蒂斯号。
阿隆佐先生当然是同赵烈一同登上卫青号,卫青号的船长赵烈任命阿隆佐推荐的原霍去病号的船长穆尼奥斯担任,水手长也由葡萄牙人担任。
最后,驻守大炮台的五十名兵士来到码头,黄汉禀报,大炮台解除武装。至此,穆尼蒂斯号、卫青号离港,当离港十余里超出大炮台最大的二十四磅炮的射程后,卫青号放下小艇,
“先生,我只能等你四年。超过四年,变化太大了。”阿隆佐郑重的提醒赵烈。
“放心,我只会提前,不会落后。”赵烈有强烈的信心,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然,这话就不必和老外讲了。
四名随从划艇载着阿隆佐离去。
天气晴朗,在十七世纪的今天,中国还没有雾霾这一说,站在卫青号上赵烈隐隐看到葡萄牙炮台的棱堡,还有天主教堂的尖顶,
“我还会再回来的。”赵烈大喊一声,可惜只是惊吓了周围的水手,没有后世电影人物的拉风。
也许,只有赵烈自己相信他的宣言。
船队汇合到一起,福船汇合到一队,靠岸航行,盖伦船队以两艘二百吨的战舰打头,作为舰队的尖兵前行,其他护卫在舰队外侧。
赵烈已经把有经验的大部分年青水手汇集到盖伦船队。好在福船队的养成计划贡献了大批新的水手,如果不是激烈的交战,航行还是基本合格的。
由于冬季的侧顶风,福船只能以三节的龟速航行,盖伦船利用前中后的大小三角帆的情形下,也只能以四节的速度行驶,为了照顾福船的速度,最初几天的航速就是三到四节。
不到数天,船队进入福建海域,赵烈命令全舰队戒备,果然,这一天午时初,三艘两桅帆船靠近舰队,赵烈挂旗鸣号,彭越号、海龙号折转奔向三船,赵烈用望远镜看到船上挂着郑字旗号,船首只有一具小型弗朗机。
须臾,三艘帆船在彭越号,海龙号的逼迫下向东驶离,慢慢的消失在天际线。
赵烈估计这是郑成功的哨船,郑氏应有几百艘船,不过,大船最多百艘,而且是大明式舰首配重炮,全来不过是百余重炮,不足为虑,当然火船队才是福建海盗的撒手锏,也许三年后,这样的舰队会惧怕郑芝龙所部,现在,郑芝龙还没有实力攻击葡萄牙人。
赵烈最担心的是尼德兰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先后遇到福建水师,这个号称大明最强大的水师的哨船,还有挂有刘、李、钟的哨船,尤其是钟字号的船队,有着二号福船五艘,海沧八艘,哨船十余艘,见到船队后,整整尾随了一个上午,赵烈命周亚夫号、彭越号、霍去病号三艘配齐舰炮人手的战舰靠近打击。
当三艘舰靠近到一里多地,以侧弦对敌的姿态打开开闭式炮窗时,二十余艘船立即分散开来,仓皇逃散。
赵烈明白,他们是试探一下,如果点子扎手,那就扯呼,如果是软弱可欺,就叼一块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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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风不大,但是有点小雨,天还是有点冷,赵烈照例起身打熬筋骨,赵烈用这种方式锻炼自己的意志,强迫自己不要放松,他也没有放松的本钱,大枪展开,上下纷飞,挑、刺、砸,一套枪法使完,微微出汗,擎起雁翎刀,在甲板中间的空旷处只见人影隐约,刀光闪闪,寒光刺眼。
最后,赵烈拿起两石弓,空拉弓弦五十下,饶是赵烈力量惊人,也是汗流浃背。
在卫青号身后的穆尼蒂斯号的船首舱室里,亚历山德拉手拿望远镜伸出舷窗静静的看着赵烈。看到赵烈放下大弓,略有气喘的扶着船舷休息。亚历山德拉微笑着想起赵烈昨天赶走敌人后,命船靠近穆尼蒂斯号,喊话关心自己的场景,心中一片甜蜜。
赵烈刚刚简单洗漱一下,洗澡是免了,毕竟海上的淡水是宝贵的,决不可能轻易浪费。就在此时,瞭望台传来三声枪响,这是最高级别的警报,须臾,余大宝进来禀报,东侧海域出现两艘西式大帆船。
赵烈拿起望远镜透过舷窗望去,由于小雨不停,而且船离的还远,看不清来船的旗帜,
“命令全舰队最∴,高级别戒备,霍去病号、周亚夫号、彭越号向东迎敌。”
赵烈没有等到看清国籍,在这个海域最大的可能是大员的尼德兰人,必须做到有备无患。
卫青号发出三声炮响,这是全舰队开战的信号。一盏茶的功夫,霍去病号、周亚夫号、彭越号编队驶向东边主动迎敌。
霍去病号是有原周亚夫号的船长西穆尼奥担任,周亚夫号、彭越号的船长是由原来的大副担任,他们同这些临时的部下配合谈不上默契,就是凑合。
西穆尼奥用望远镜盯着对方主桅,当红白蓝三色的尼德兰旗帜映入眼帘,“该死的尼德兰畜生。”
近年来,尼德兰人、英格兰人不断打劫西班牙、葡萄牙商船,摧毁两国的经济,是两国海上的大敌。作为一个葡萄牙海军的船长能与死敌对阵,当面报仇是令人向往。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自己的舰队是样子货,水手方面还算差强人意,经过这些天的熟练,基本可以驾驭军舰,不过,下甲板的三十个炮组中只有四个炮组是原版的葡萄牙炮组,其他都是大明的新手,没有经过炮战,经验为零。而全舰队拼凑的炮组都在这三艘船上了。
此时,他明白大明那位年轻的大人先前制定的炮战战术,那就是冒着敌人的炮火,挺近到四五百米处开火,这是肉搏的战术,不过是当下一群新手的唯一选择。
休斯顿号上,范威尔登克船长在望远镜中看到了葡萄牙人的旗帜,是葡萄牙人,不过,他很疑惑,澳门的葡萄牙战舰只有不足五艘,现下就有六艘战舰,还有三、四艘的武装商船,嗯,很可能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混合舰队,他们被打怕了。
出动这么多军舰也不稀奇,还有不少福船。这是大规模的护航,那么,这里就有珍贵的货物,难道是金银。
到底是何种贵重的物件才能让葡萄牙人这般规模的护航呢,范威尔登克心里直痒痒,他的麾下只有两艘战船,有点势单力薄,但是为了这些宝贵的货物也要冲击一下敌船。
威尔登克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力量,自己方面休斯顿号二百八十吨,有炮三十门,迪罕号一百八十吨,有炮二十门,舰队决战是开玩笑。
不过,看着对方的船队安全通过也是不可原谅的,那只能是游击炮击,只要能击伤几艘商船,那么就算完成大员总督讷茨给自己下达的命令,要是击中哪个敌船的要害,留下它就是意外之喜了。之喜了。
“挂战斗旗。”威尔登克命令道。
休斯顿号,迪罕号调整航向,靠拢接近赵烈的舰队。
钱二紧张的透过炮窗看着接近的敌舰,他家从辽东逃出来,只剩下老父亲、三弟、他和大哥的女儿丫丫,辛亏有赵大人用船将他们从旅顺接回山东,又接济吃食、衣物,这才存活过来。
到了石岛,招兵纳工,自己当了兵,三弟做了工匠,有了双份的粮饷,日子总算有了盼头。自己还算争气,操练刻苦,手脚灵便,于是被选上成为海船的炮手,不过第一次出远门就遇到炮战,钱二心里是真没底啊。
此时他的心里像是开了锅般的闹腾,如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去,说白了就是惊惧。
钱二看看安静的调试炮口的王强,羡慕他的平静,王强是从海龙号上调过来的老炮手了,打过海匪,炮击过建奴,就是比自己强多了,此时的王强没有一丝的怯意,只是镇定的忙乎自家的事情。
底层甲板负责的哈隆索皱着眉头,除了四个葡萄牙炮组,其他的大明炮组的不安他都看到眼里,但是他没有办法,都是新手,自己也是从新手过来的,有不安乃是正常的,不过,唉,操练的时日太短了,这些炮手充其量只能算是半成手,离成手还相差甚远,不过,尼德兰人不会给他们时间了。
“听我说,”从福海调过来的大明方面的掌总卢元喊道,把人们目光引过来,“赵大人的座船就在后方,后方的船都没有大炮,赵大人的安危就在我等手中,如果,我们挡不住敌人,大人有失,我等现在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家中父母妻儿还有谁来管,今日,有我无敌,誓死报答大人。”
“誓死报答大人。”近百人轰然应诺。
在这里的所有的大明人都是赵烈帮扶过的,真是所谓既得利益者,如果赵烈有失,那么家人又得沦为贫困。啥也别说了,拼了。
“大人,听命令,抵进炮击。”卢元大喝。
赵烈担忧的看着三条船不是很协调的聚拢驶向敌船,这是来到大明的第一次,他感到自己失去了对事物的主动掌控,这点让他揪心。
一海里时,威尔登克命令侧舷对敌,两船很是完美的转向,炮窗开启,不过,他有点疑惑,敌人的三艘战舰没有转向,还是向自己驶来,不过,他没有迟疑,自己只有两艘船,远一点行动自如。
“下令,开炮。”
钱二听到远处不断的轰轰声响起。接着,自己所在的船四周溅起大股水花,还听到刺耳的啸音,他明白对方发炮了。他焦急的看看哈隆索、卢元,只见两人都没有言语。甲板里安静一片。
威尔登克在望远镜里看到只有寥寥几炮击中了对方最大的战舰,当然,几个炮弹对于对方损害不大。其余的都打了水花。很正常,对方直向自己,打击面太小。
威尔登克命令重新装弹,此时对方还是坚定的驶来。威尔登克更是疑惑了。他们怎么不反击,只是这般靠近承受炮火,他们想干什么,赵烈要是听到他的嘀咕一定是苦笑不已,娘的,谁让炮手、水手都是菜鸟,只能抵近炮击,别无他法。
数十息后,第二次齐射开始,烟雾笼罩了尼德兰人的两艘战舰。
霍去病号、周亚夫号又经历了一番洗礼,而彭越号是幸运的,因为还是没人搭理它。对方只有两舰,实在是没有空闲对付它这艘小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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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穆尼奥听到了炮弹击打到船首舱室的砰砰的响声,舱室在颤抖,一个舷窗也接近破裂,灰尘弥漫舱室。只挨打不还手的滋味很不好受,不过如今只能忍。
当距离敌船半海里时,西穆尼奥下令转向,侧舷对敌,当然,侧舷对敌,被打击面大增,果然,第三次的炮击,霍去病号、周亚夫号接连中弹,尤其是周亚夫号,舰首斜桅被击断,风帆破碎,景象尤其惨。
钱二听到炮弹击中橡木船舷乒乓的声音,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这种声音在他听来简直是太恐怖了,他浑身一抖,舱室内被震动下的灰尘弥漫,菜鸟炮手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调炮。”在甲长的号令下,众炮手开动起来,降低炮口直瞄敌人。
二十息后,
“开炮。”甲长下令道。
“轰,轰。”二十门大炮轰鸣。
钱二只觉得脚下一软,即使耳中塞了棉花,大炮的轰鸣还是把他的脑袋震得嗡嗡作响。
“清膛。”
钱二看到王强向他喊着什么。不用听明白王强的吼叫,钱二也≠,明白应当做什么,也马上干了起来。
毛刷清膛,水蒸气滋滋作响,用膛杆把发射药包捅进炮膛,放进炮弹,压实,推动跑车复位,虽说是在炮战的环境中,这些时日来坚苦的操练还是发挥了作用,这些动作钱二做起来娴熟无比,极为迅捷。
当听到开炮的号令。王强点火。又一次的齐射开始。
威尔登克听到了船舷被击中的砰砰的响动,十二磅炮,要想在几轮之内对自己的船产生摧毁性的打击,最少是二十四磅炮。自己炮击也一样,只能是一轮一轮的互相击打下去。
不过,自己是不打算这样对轰下去。
双方的击打继续下去,不过,在三轮过后,威尔登克发现敌方的炮击间隙紊乱,两轮之间的间隙变长,有的火炮竟然没有击发。新手,这些炮手绝对是新手,机会来了。
“顺风急进,冲过去。”威尔登克对大副大喊,机会难得啊。
休斯顿号改变航线准备插进去,冲击商船队。
果然,对手的水手反应较慢,一个是船只的移动迟缓,一个是在休斯顿号切进去时,对方只炮击了一次,就失去了角度,如果是自己的炮手这段时间最少是两次炮击。
眼睁睁的看着休士顿号切了进去。西穆尼奥这个憋屈,水手的反应慢,炮手的反应慢,有不慢的地方吗,自从西穆尼奥加入海军此番是最憋屈的一次,没法子,能正面炮击这些水手炮手就算不错的了,实在没法强求了。
“马上追击,不要让他脱离我们的射程。”西穆尼奥火山爆发般对大副大喊,他晓得后面的商船危险了。
大副耸了耸肩表示无奈,他也感到很受伤,这是水手能力决定的,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改变的,因此他对于自己成为船长的出气口很是不忿,不过,不耽搁他发出命令。
霍去病号慢了半拍从侧后衔尾直追。
赵烈发现了这个危机,只是他没有好的办法,手里已经没有炮舰了。
“弗朗哥先生,我们顶上去。”一直观察的亚历山德拉对穆尼蒂斯号船长说道。
“遵命,小姐。不过,希望您进入下甲板。”弗朗哥坚持到,他可以参战,毕竟对付的是可恶的死敌尼德兰人,可是亚历山德拉不能留在危险地带。
“好的,先生。”亚历山德拉没有坚持,顶层的舱室在炮击时,还是很有风险的,她和玛塔即刻下到下甲板。甲板。
赵烈看到穆尼蒂斯号转向迎敌,大惊,自己忘了还有一艘炮舰,不过,穆尼蒂斯号迎敌,也就是亚历山德拉有了危险。不过,自己一方已经没有办法,“穆尼奥斯先生,我们转向迎敌。”
穆尼奥斯一愣,当即明白,赵烈是打算行险,赌对方不知道自己没有舰炮。但是对方船长要是冒险冲击,自己的船那真是只有被虐的命了。
赵烈无论如何不能让一个少女独自上前为自己挡枪。
休斯顿号一边用舰炮零星的回击后追的霍去病号,一边靠近船队,此时,威尔登克发现一艘小型的盖伦船横在自己与船队的面前,还有一艘最大的战舰也在靠近,威尔登克没有惧怕,如果还是刚才新手的水准,他还是有信心突入进去。
不过,很遗憾,对方的水手极为老道,完全拦住自己的去路。
“轰,轰,”穆尼蒂斯号齐射。
几轮的交锋,自己的后桅斜帆被击破,舱室被击破,一个传令兵死亡,一个传令兵受伤,最主要的是,对方频率不变,距离还在接近,与自己并驾齐驱,而侧后,最大的敌舰接近到不到两海里,没机会了,威尔登克下令转向脱离。威尔登克不想试试这个最大的敌舰是否有三十六磅炮,如果倒霉,几个关键的炮击就会让自己离不开这片海域。
赵烈看到敌舰转向离开,去汇合另一艘较小的敌舰,长出一口气,危机总算是过去了,赵烈狠狠的看着敌舰上尼德兰的旗帜,这个仇他是一定要报。
威尔登克接应了迪罕号,开始撤离,迪罕号境况比较惨,船舷有两个地方被击破,主桅上的瞭望台被击毁,前斜帆被击毁,十几名人员死伤。毕竟是两艘同一级别的战舰对付它一艘,不过回到大员没有问题。
威尔登克很遗憾,如果大员的五艘战舰一同前来,这里的敌船能够留下大半。只是向来大员的五艘战舰都是分批次到海峡打击葡萄牙,西班牙的航线,当然顺道捞点外捞,否则没有休息时间,人船都受不了。所以威尔登克也就只能遗憾了。
第一次与尼德兰人的海战结束了,赵烈只能屈辱的看着尼德兰人安大刺刺的扬帆而去。
赵烈命令卫青号接近了穆尼蒂斯号,喊出了亚历山德拉,赵烈向她伸出了两个大拇指,赵烈是真心敬佩亚历山德拉。
亚历山德拉微笑着挥手回应着,满脸的幸福。
副使法比奥在甲板上看着赵烈和亚历山德拉的互动,心下满意,原来你是被我们葡萄牙女人吸引了,这就好办了,是的,亚历山德拉就是一个巨大的筹码了,法比奥不禁划了个十字,也许天主听到了我们的求助。
赵烈回身看到余大宝、黄汉趴在船舷上看戏一般看着他和亚历山德拉的互动,赵烈没好气的各打了两人一下。两个人傻笑了几声,真是没见过啊,大姑娘就这样当众和男人打招呼、微笑,这在大明真是一景啊。
几艘参加战斗的军舰归位,周亚夫号的形象实在是有点惨,前桅杆被击断,侧舷被击破一处,甲板上的舱室被击破,死伤十几个人,霍去病号死伤不到十人,穆尼蒂斯号死伤六人,后桅以及后上帆受创,彭越号是分毫未损,干干净净的,干净的像是根本没有加入战阵,真是个奇迹,迪罕号只是盯着周亚夫号狠揍,来不及对付它这个小船,因祸得福了。